"他不是被你和KIMI带走了么?"察觉到事情的异样,张殿菲皱起眉头,语气里充斥着明显的不悦,"又怎么了?"
心烦意乱的侧过身,李易峰揉了揉微微有些发痛的额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KIMI走了。"
惊讶于自己听到的消息,下一秒,张殿菲立刻领悟到了什么,"他到底是想搞什么!"
"他是去治病!难道你想看到他一辈子都站不起来吗?"
"那安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舍得把他一起带走?你舍得让他丢掉现在的一切?"
"那他为什么还要出现啊!既然要走,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安的生活里!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就让安当作他把自己忘了不好么,就让我们这样一直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行吗!"几近咆哮的声音让张殿菲显得有点失控,明明,就是他把一切都打乱了,竟然到最后,还能这样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
默默的注视着情绪激动的张殿菲,李易峰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有些事情发生了,不可能当它没发生,有些东西如果想抓住,就死都不要放手!"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用一句话就梗住了他的喉咙。
"既然那时你放开了他的手,就不要再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说罢,李易峰优雅的一笑。
一瞬间的闪神,旋即,张殿菲也回了李易峰一个笑容,虽然饱含着苦涩和无奈,"我想......我知道他会去哪里......"
尾随着张殿菲赶到那间新的公寓,门只是虚掩着,推门而入,一地的狼籍看的人触目惊心,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已经消失了踪影,只剩那一地的断壁残桓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曾经的一切。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嘴角抽搐了两下,李易峰干干的望着张殿菲。
只见张殿菲静静的注视着房里的一切,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端倪,突然,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在长时间的无人应答之后,又重重的合上了机盖,紧紧的将手机攥在手里,仿佛是想要将它捏碎一般。
看着眼前的人毫无征兆的拔腿飞奔了出去,李易峰也只好无奈的跟了上去,"喂,你去哪里......"
跟随着张殿菲在街道上狂奔,李易峰原以为他知道应该去什么地方找闫安,直到时间推移,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发现,原来张殿菲只是在漫无目的的寻找,茫然失措的,好像一个迷途的小孩。想要在这若大的城市里寻到一个人,是何其的不容易?
一把拽住跑在前头的张殿菲,李易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别......别跑了!你......你又不知道......他在哪里......"
用力甩开李易峰的手,张殿菲的身上散发着丝丝凛冽的气息,眼睛在夜色下更是显得幽暗,"我一定要找到他!"
和张殿菲对峙了几秒,李易峰终于还是缓缓的低下了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交到了张殿菲的手上,"找到他以后,把这个交给他,他看了就会明白的。"
看着李易峰手中的信封,张殿菲迟疑了一下,对上那双正紧盯着自己的眸子,他分明看到里面有某些东西在闪动,那东西的名字,叫做信任。
"好!"接过李易峰手中的信,张殿菲再次转身消逝在了漆黑的夜幕里。
如果,不开心;如果,不幸福;那就放手吧!
如果,舍不得;如果,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25
城市的街道,宛若无穷无尽的迷宫,璀璨的霓虹,折射着钢筋水泥的华丽与奢侈。身旁的景物快速的向后倒退,脚下的路面铺排出繁复的形状,转角,延伸,重现,又是一个漆黑无底的空洞。时光交错,情景重叠,眼前浮现的是那个迷途的小孩,茫然的失落在他陌生的世界里寻找,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们,找不到......然后就有阳光的味道和暖人的微笑,呐,殿菲,要不要一起玩音乐?有些东西如果想抓住,就死都不要放手。是错,一切都是他的错,那个时候明明就已经抓住,为何还要放手?
曾经有那样一个笑容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成为他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条湍急河流,无法泅渡,那河流的声音,就成为他每日每夜绝望的歌唱。
哪里?安,你究竟在哪里?这次我如果找到了你,绝对,绝对不会再松开你的手!
稍纵即逝的车灯照亮身旁的短巷,闪过眼帘的,是一个背影,一句高吼,一副画面。
"还给我!"
"这链子都已经坏成这样了,还是我们帮你丢了吧!"
"只有我能不要他!只有我!"
金属的颜色在月光下反射着危险的光芒,快于头脑的反映,身体已经自行移动,强烈的痛楚沿着神经末稍传递到全身,有什么粘腻的东西缓缓流进了眼睛。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殿......菲......"吃惊的看着挡在自己身侧的人,投映入眼的,只有满目的腥红以及铁棍上斑斑的血迹。"混蛋!"
正欲上前的身体一把被人制住,脸被轻轻的抬起,感觉有手指温柔的抚上面颊青红不一的伤痕,然而涌动在那人眼底的,却是刺骨的寒冷,"是他们,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暴戾的光芒和着染目的鲜血浸满了幽黑的双眸,凛冽的气息宛若夜晚的修罗,这样的张殿菲,他不曾见过。"恩......"
紧接着,是如春风抚面一般和煦的笑容,犹如夜绽的夏花,耀眼夺目。那一瞬间,闫安甚至怀疑之前的景象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所以这次,我来。"
转身,上前,厮打,利落的动作,矫健的身手,不禁让闫安瞠目结舌。原来他只是不出手,因为一旦出了手,便是致命的破坏。
那个约定,你竟然还记得,还记得......
"殿菲,你为什么不还手?"
"姨妈......不许......"
"笨蛋,你这样会被他们打死的!"
"没事。"
"我懂了!那就让我来好了,以后只要你遇到这样的情况,我都会代替你出手,相反的,如果我遇到这样的情况,就换你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最重要的伙伴!"
"好......"
最重要的......伙伴......
有些东西我以为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湮没在你记忆的洪流里,原来,你已早早的将他铭刻到了心上。
长久以来我都只知道一心追着前方的那个人努力的奔跑,四周的景色,浮掠如梦,直到如今,累了,倦了,跑不动了,蓦然回首,原来,真的有人一直尾随身后,守着那处灯火阑珊风光旖旎的十字路口。
三个混混歪歪斜斜的倒到了地上,带着无力的呻吟声,得胜的男人慢慢的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光鲜灿烂的笑容,骄傲的,宛若从战场上凯旋的将军。与之交相辉映的,只有遍布全身大小不一的伤痕,是的,伤痕,也许是一种痛楚,但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无法忘却的纪念。
初秋的晚风带着几分微凉的气息抚面而过,静谧的小巷里,两个男人面对面的站在那里,只是相视而笑,夹带些许释放后的酣畅淋漓,怀揣些许解脱后的如释重负。
有的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动作,可能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了下来,之前不鲜明的那些感觉便开始一拥而上,痛楚,疲惫,沉重,超过负荷的身体脆弱的如同秋天里的一片残叶,在最后倒下之前,他仍不忘摇摇晃晃的走到闫安面前,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安,在这茫茫人海里,最终找到你的人是我,是我!
医院的病房仍然布置的那般苍白无力,空气里依旧弥漫着那股消毒药水的刺鼻气味,紧紧的盯着躺在病床上的人,闫安的心头没来由的划过一丝恐惧。病人头部受了伤,有一些轻微的脑震荡,醒来后还需要观察一阵子。历史的悲剧,是否真的会那样停停歇歇的不断重演?他,不知道......
黑暗的阴云犹如找到了依托一般死死的缠绕了上来,越笼越厉,滞压在心头叫人气闷的几近无法呼吸。倘若身边的所有真的就那样流离失所在了相遇的尽头,那么,自己究竟应该去向哪里?何处,才是自己最终的归途?
白色的纱布一圈一圈的缠绕着头部,原本干净的皮肤现在满是大小错落的淤青,低下头看着手腕上被抓出的红印,笑容蓦地就溢了开来,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直到医院,才被医生费尽心机的分开。
那个如此温柔随和的张殿菲,竟也会,顽固执拗到这样的地步。
再度的重新审视,闫安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已陪伴着自己共同走过了很多个日日夜夜,但其实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追求什么,他一样都不知道,抑或是该说,他也未曾想要知道。因为每次自己对着他说,殿菲,这个东西好吃,他会对着你微笑,说:恩,好吃。每次自己对着他说,殿菲,这个衣服好看,他会对着你微笑,说:恩,好看。每次自己对着他说,殿菲,音乐是我的梦想,他还是会对着你微笑,说:那我们一起努力。有些东西,就在这样日积月累的温驯与顺从之中,被忽略了。
包裹着纱布的头颅轻轻的摇晃了一下,睫毛颤动,幽黑的眸子因为刚刚睁开还凝聚着些许的迷茫。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仿佛是在等待命运的审判,闫安绷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目光死死的盯在张殿菲的脸上。只见床上的人儿眨了几下眼,在看清了面前的人的脸之后,露出了一个舒展的笑容,"安......你在......"
放松的垂下肩膀,重重的吐出胸中的那口浊气,眼前有某个画面飞闪而过,曾经有那样一个黎明,有个男人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肩膀,郑重其事的宣告道:我和他不一样!
原来,真的有不一样,很不一样!
"对,我在。"轻轻的拉起张殿菲的手,闫安细致的将他裹进掌心。
祥和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涌动,突然,床上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踌躇的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缓缓的递了过去。"这个,是他写给你的。"微微敛起的眼眸中,无可遁逃的闪过一丝哀伤。
一时间的怔仲,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信封,伸出去接的手竟止不住的有些颤抖,和床上的人交换过一个眼神,闫安突然低下了头,长长的额发遮挡在脸前,使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时间就在那一刻静默,良久,室内才再次有了声响,那是纸张碎裂的声音,清晰到令人能够听到它绝决的弦外之音。
当我已经无法再跟上你前进的脚步,那么,请允许我停留,至少我的身后,还有可以让我依靠的肩膀。你爱的人,总是让你患得患失,爱你的人,总是对你不离不弃。人生的选择,有的时候,仅仅是在一念之间。
将撕碎的纸片丢进手边的垃圾筒,闫安再次握住了张殿菲的手,"殿菲......我想我们永远在一起......"缓缓抬起的脸上,只有两行清泪。
用温柔来取代脸上的惊讶,张殿菲伸手为闫安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安,难道我一次都不曾告诉过你,你从来也不会说谎,从来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哽咽间,泪水也忍不住,潸然而下。只有那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越收越拢。
我不敢奢求太多,只想把瞬间当成永远,把现在都变成回忆,一点一滴。
小小的纸篓里,破碎的信笺已经无从辨别上面的文字,重重叠叠之间,只有残败的一隅还依然隐约可见,墨黑的钢笔字铿锵有力,短短的句子诉说着满腔的情意,安,请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如果有如果,是否能回到曾经;如果有如果,我能不能再爱你一次;如果有如果,幸福是否依旧......但,一切的一起,只是如果......
26
惶惶间日历就那样翻过了一年,春节将至,通告也跟着多了起来,马不停蹄的辗转于各个场馆之间来回奔波,忙碌到连倒下的时间都没有。终于结束了战斗般的工作,偷得浮生半日闲,一觉睡到中午才从床上起来,却发现家里竟然空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唯一有价值的只剩厨房桌上摆着的丰盛早餐和一张纸条:我有事出去几天,很快回来!--殿菲。
虽然早就注意到了张殿菲最近搞得神神秘秘的很是古怪,但是闫安并没有多想,准确的说,他也没有时间去想,结果他就那样毫无征兆的给自己玩了一把失踪。不知道......殿菲是去做什么了......
有些东西拥有的时候你不觉得它宝贵,等到失去了才会知道心痛。就像有些人在的时候你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等到他离开了你才知道原来他是多么的好用。失了张殿菲的日子,闫安过得很不舒坦。且不论在消化完了冰箱里的那些存货以后自己又过上了三餐不继的生活,洗衣,烧水,打扫,整理,这些琐琐碎碎的事情搞得他很是头大,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知道在之前那段繁忙的日子里,家里的井井有条是建立在怎样的一种代价之上的。那个人,原来独自承担了那么多``````才一起生活了多久呢?自己竟然已经依赖那个人到了这样的地步,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
昏昏沉沉的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家里仍然是那样的寂廖无人,闫安无奈的发出了第一千零一次的叹息声,已经第三天了......何时才是他的出头之日啊``````
不甘愿的下到地上,没有一贯为自己准备好的衣服,没有烧好的热水,没有准备好的早餐,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堆繁琐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去做。突然闫安开始有点怀念之前忙碌的日子了,至少,他除了通告,其它什么都不用做!所以说人生处处都是围城,进来了就想出去,出去了又想进来。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出去买早餐的时候,外面开始飘起了零星的小雨,细碎的雨点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打在身上感觉尤其的刺骨,随着雨势的逐渐增大,闫安只得狼狈的提着早餐躲到了一处屋檐下,呆呆的望着天空发愣。曾经,他从来也不担心下雨,因为总是有人会举着伞来接他,那种感觉宛如黑暗尽头的一点灯火,虽然微弱,但却给人以企盼。
被雨水打湿的外套变的有点沉重,阴冷的感觉顺着皮肤一阵一阵的袭上心头,闫安不禁打了个哆嗦,低着头瑟缩了一下身子,却有深色的雨伞缓缓遮到头顶,怀揣着一份不可抑制的喜悦,抬起头,眼前的男人竟是素不相识。
只见男人用饶有趣味的目光直勾钩的盯着自己,线条分明的脸庞看上去很阳光,"这伞你拿着。"不容分说的将伞塞到闫安手里,不待他反映,男人已经带着嘴角的笑容转身走了。
"喂,你......"看看离开的男人,再看看手中的伞,闫安感到一头雾水,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男人洪亮的声音所打断。
"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给我吧!"
"下次......?"看着男人消失在转角的背影,闫安心里愈发的纳闷起来,不过立刻就被肚子的抗议声以及遍布全身的寒意打断了思路,管他的,先回去再说!
拐过转角的男子停在了另一个男人的面前,对方正举着伞在那里等他,"你干嘛不自己给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见握着伞柄的手上,带着字母的手链熠熠生辉。
冬日的雨果然淋不得,到了晚上,闫安就明显的感觉到了有些头疼脑热,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片退烧药,无视屋子里一地的零乱,闫安径直躺到了床上,心头没来由的涌上一股心酸,自己这样一个人病着,就算死了,也没人会知道吧......突然间很想念那双温暖的手,那个惬意的怀抱,那个温柔的声音,殿菲``````你快回来吧``````
不知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时间只是在无意识中流逝,身体很沉重,明明额头热的滚烫,却又会不由自主的一阵一阵感到冷。裹紧被子蜷缩起来,难受的感觉依然如影随行,挥之不去。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