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关系————狄文

我一个人哭闹著：「不要！不要！不要！」的，可是他还不愿意放过我，至少不愿意那麽轻易的放过我，让我深深的明白什麽是「祸从口出」。
还能下床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满以为自己一定会捱不过，但是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所拥有的潜能还真大，就如後庭本不是用作性交，却被一些人用作此用途了！还要生产个润滑剂好让人更易作乐。
「怎样？」躺在床上，以极优雅姿势半卧著的是个样子十分好看的男人。一脸看戏的讽刺表情，说不出那是对我还是对这件事，但说话的声音语调却温柔得很。「身体感觉如何？」
「不好。」声音有点沙哑，刚才我也叫得太凶，想到这脸就火辣起来。
「过来坐坐吧！」还是一脸让我抓狂的表情，可是．．．就是那把声音，讨厌的声音！我无表情的依言坐到床边，用毛巾再仔细擦著头发。其实，我很累，可是洗澡过後又精神了点。「睡吧！」他说，然後起来进浴室。
我真的很想趁这个机会离开，不过这晚的酒店钱是给了，走了不就是没能享受这贵宾房吗？想了想，摸摸柔软舒适的大床，我还是败下来了。躲在被窝之内，手脚渐渐放松，待不了头发全乾，人就已经没有意识。
早上是被食物的香气弄醒的，肚子实在是饿得难受。「早！」本应该对他人畜无害的笑容抱有戒心，可是才清醒的我还真的蒙了。
「早．．．」低低的说完，才一晚喉咙已经不再沙哑，真的不知道要笑他不行还是说自己的身体好。「我想吃饭。」看了非常正式的西式早餐，我说了一声就打电话要房间服务。
「身体好了点吗？」他笑笑的说，优雅的用著刀叉。一个活脱脱故事中的王子样，我是晓得他自小的教育良好，但也未免太过正统了！胡乱之中又想到了昨晚的事，然後就觉得天实在公平得很，给他一切的好就是不喜欢女人。
「嗯！」点了点头，可惜後方传来的感觉有点恶心，只是硬撑著就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用叉子抢走他的鸡蛋，然後打开他为我准备的早餐。「你怎不阻止我？」因为这里是五星级酒店，那大大的圆型银盖底下究竟是什麽，如不揭穿就不知道。
他只是温柔大方的笑笑，眼睛看一看为我准备好的奄列饭，又看一看我的表情，没有再说什麽，慢慢的又吃下了一小片火腿。
我败下来，再打一次电话取消房间服务，把奄列饭全送进肚内。坦白说，他叫的也正是我要的，因为我特别喜欢吃鸡蛋，故此我的小名就是阿蛋。
「阿蛋，你再睡一会吧！」我挑了挑眉毛，又听见他说：「在房子准备好之後，你就住在这里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还有什麽问题呢？「那钱你已经准备好了吗？」钱──大概就是唯一的问题了吧！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什麽变化，不过他没回答我也在表示少许的不满吧！「我只是担心那个日期，不是说你食言。」又一次低下来吧！没办法，谁叫你是赌徒之子，父母日日夜夜都在赌，一下子有钱一下子没钱，没钱事小借钱事大，愈借愈多愈借愈穷，还有馀地吗？
「那件事你不用管。」他说，简洁得的让人晓得他心情不好。
一阵狂风扫落叶之後，我竟比他还要早吃完。擦了擦嘴，人又困了起来，打个呵欠，我便回到舒服的大床上。朦胧间感到有东西在摸我的头发，可是累了就没多想。再起床看看时间，我也只不过是补了两个小时的睡眠。坦白说，我是肚子饿醒的，原以为习惯了饥饿感，可自认识了他之後，我便不能再忍。
他，是一个有钱人，一个出生非常好的有钱人。也是我的买主．．．在两年前，因为父母的欠债，我逼不得已选择了卖身，结果头一个客人就是他，然後每一次我都找他来买我，因为这档子的事实在很难找很多卖主，而且他出的价还是最高的。
这件事，父母知道是知道，可是他们根本没有理会，只觉得有钱可以继续赌就行了，哪有心情管自己的唯一的儿子跟男人睡。就前天，父母的债主又走上门找我催钱，我都铁了心不想再帮，但最後还是打电话再一次找他。因为，那已经不是我说不帮就不关我的事，那帮人已经认定了我一定要还．．．我还不想死。
一般我们约在酒店内见面，可是那天他却说要到我家。因为急著要钱又因他是老客户就约好在家，直到见面时，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那晚碰都没碰过我，只跟我静静的留在家内看电视。不久，另一名债主又走上门，我极尴尬的想跟他开口先拿钱的时候，他英眉一挺说：「不要一次又一次的，你以後就归我所有。」
我是明白那是什麽意思，不过被债主被逼急了我只好说：「好，我跟你，直到你不要我为止。」因为他真的很有钱，我知道跟著他，我的生活一定比现在更好，不过：「你要帮我爸爸妈妈！」然後，我就被他带来酒店，开始了一个另类的生活。
换了一件外衣，我打算出去吃饭，因为不想再困在房间内。被他带来的这两天，我都没有走出房间半步，今天难得他终於愿意去上班放我自由，我当然要出去散散步。
走出酒店，摸摸口袋内的钱包，也晓得自己出来吃的东西一定比不上酒店内，可是我真的想出来。会决定跟他，只是情势让我不得不低下头。如果可以逃，我想逃得远远的，但我就是逃不了。那些该死的债主，小时候吃过的苦头真的不少。他并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只是我第一个自己出去找的男人而已．．．站在路边，我茫然得很，想到哪里走走，却没有头绪。最後，我选择到我旷了两天工的餐厅看看。
「阿蛋？你不是生病吗？怎麽会出现？」我工作的地方是一间西式餐厅，老板是个外国人，一年总会回来看几次。老板之下的就是经理，是个四十上下的好好先生。
「我．．．好了。」我说，有点不好意思。事实上，我的英文水准烂得可以，而这餐厅外国客又多，本来我是找不著这份工的。幸好，经理愿意让我一试，反正基本对话只要学学就好，不然我的工钱一定比现在少一半。
「是吗？脸色还白白的．．．是不是他们又来找你？」经理也知道我家的事，多半是这个关系让我工作吧！所以说，他是个好好先生。
「已经好了！没事了！」想到他，我就有一份安心，亦有一份忧心。我知道他一定帮我办妥，只是不晓得如何对待我的父母呢？而且，不知道他什麽时候才对我生厌。坦白说，身为男人也不觉得自己有什吸引，从小就没什麽女人缘，长得又瘦又矮，完全的发育不良相，怎去讨人喜欢？
「你还是再休息一回吧！」经理用著极关怀的目光摸了摸我的头说：「你那麽小就那麽懂事，吃苦了！」
「经理．．．」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我明天一定会回来上班的！」只是，当时我不知道我说了谎。
告别了经理之後，我跟其他同事打个招呼就出去，然後步到附近的一家面档吃个面。一个人独自出来，总觉得这是造梦，是一个幸福的美梦，不用担心欠债的问题。吃饱之後，再乱逛一下，然後我就回酒店了。说真的，还真的没什麽地方可去，而家我是不想回去。因为，我从不觉得那是一个家。
「你去了哪？」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他，还真的吓了我一跳。
「我．．．去了吃饭。」偷偷的看看时间，才不过是中午时份，难不成他回来跟我吃午饭吗？没可能吧！
「房子已经买了，去看一看要怎装潢吧！」他说，就走出了房门，我当然立即跟紧在後。从酒店到房子的车程花了一个多小时，让我了解到他可能不让我继续在餐厅工作的可能。
这是一间别墅式的大房子，共两层，低层是客厅、厨房、工人房以及休息室之类的空间，而二楼都是房间，我仔细的数过，一共有五间房。「太大了．．．」我说。
「嗯？」他看了看我又说：「不喜欢？」
我想了想说：「不喜欢。」从来，我觉得自己卖的只是身体而不是心，故此我会在床上极力的迎合他，但对他的态度是从没有改变过的冷淡。
「走吧！」他说。於是，我们只是才到步的五分钟，然後又再花一个小时车程回到酒店内。「你想要什麽？」他在车子上问。
「在我工作地方附近。」我说。
「你不用打工。」他这样子回应。
「我没钱啊！」
「你要多少？」
听完他这样说，我实在很默言，因为这话听起来非常有警告的味道。「卖的价钱只是包父母的债。」我说，不敢看他，不去看他的话，只听声音我是可以跟他讨价还价的。
「我是把你整个人买下来，你要什麽、缺什麽就向我要。」
「不。」反射性的说出口，心内难受都不得了，早应该知道这个局面，可是真的发生了的时候，我真的超级难受。「我不要这样。」泪流了出来，我不想不想连自尊都被他买去。
房间静悄悄的，只有我用力的呼吸声──为了不想自己哭出而拚命的控制著。隔了好一会儿，终於听见他说：「你到我公司上班，我给你工钱。」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洗把脸就开始工作。」
□□□自□由□自□在□□□
其实，到他公司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干什麽，因为我的水准太低，不过这一点他比我更清楚，於是把我交给了他的其中一名秘书──艾丝．梅莉小姐，一个拥有模特儿身材的美丽女人．．．是比我还高那种可以走天桥的外国模特儿。

一开始的时间，艾丝小姐对我的态度很恶劣，不过由於我英文水准有限，而她又不会说中文的关系，让我相信她之所以那麽恶劣是因为同一句说话要跟我说三次我才了解一点的关系。
後来，我才知道艾丝小姐一开始是看不起我，因为我是他带来的人，她又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关系，认为我是ＭＢ一名，藉机会加入公司的。但是，由於我骂不还口（事实是我根本听不明白她在说什麽），而且真的很好学，很勤力，所以她对我的态度愈来愈好，好到的地步是为了让我的英文水准上升，她安排我的工作是──让我参加大大小小公司内内外外的说明会以及研讨会。
那些说明会以及研讨会，很多都是高层人士才可以出席的重点会议，不过艾丝小姐对我十分放心，想我多多出席大场面之外，亦想我听多些英文。跟著公司的高层们出席这些场合多了，也让我慢慢的认识了不少业内高层人士。
其中，罗伟杰就是跟我十分之要好。他是别家公司的亚太区总经理，艾丝小姐说他是我们死对头公司的一名走狗。不过，我跟伟杰之间就像是以前餐厅经理跟我之间的关系，像父子也像兄弟。
还记得当初在一个大型的什麽什麽听证会上，我跟伟杰坐在一起，他对我第一句说话就是：「小朋友，你是不是去错地方了？」因为总是跟艾丝小姐一起的关系，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听中文，听他那麽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反感，只有非常大的亲切感。
「不！」我急急的说：「我是来听的。」
「啊？英雄出少年呢！」伟杰的外表非常阳刚，年纪实在是我看不出来，只感到他十分之有男人味，而且比起他来说，伟杰更多了一阵可靠的感觉。
「不！」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我，我急急澄清，我不想丢他公司的脸子，好说我在这里也是在代表他公司的：「我没什麽权力，就只是来听听，学英文。」
「学英文？」伟杰的笑容十分好看，不像他那样总有点嘲弄人的感觉：「我叫罗伟杰，如果等一下听不明白，可以找我啊！我英文不错的。」
当时，我也听不出这句话的玩味，但对於我很真诚的点头道谢的反应，伟杰记在心内，也让我们日後在这些会议上碰面时，总坐在一起，而且他还真的教我英文。
跟伟杰相识之後，我的英文进步得很快，比起跟天天跟艾丝小姐一起时更快，大概是因为伟杰会中文又会英文的关系，而且也是因为跟伟杰一起之後，艾丝小姐才慢慢的对我更好，感觉就像同时间交了两个好朋友。
「近来很开心？」从进入公司开始，我就搬到公司内住，就在他办公室内还有一个隐蔽的休息室。坦白说虽说是休息室，不过有九百来尺的空间，有浴室也有厨房，实在是跟套房没什麽分别。於是我就住进这里，而他也是。
「是。」习惯性的跟他报告每天的行程，开始时还觉得别扭，但当我英文水准愈好的同时，我开始知道自己在一个什麽圈子之中，为了他安心我决定要好好的报告。反正，我不是把自己都卖给他了吗？「因为，今天那个什麽厂的研讨会之後，我跟伟杰去吃雪糕！你能想像吗？两个西装毕挺的大男人到雪糕店吃雪糕！而且伟杰要了个草莓口味！」说罢，想起又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们有谈什麽吗？」也许，以前我对他这样的不信任是很反感，不过现在我知道他背负的不比我小。
「我们一边吃一边在研究，雪糕是什麽制造以及如何发明，还有什麽口味、什麽牌子的雪糕最好吃．．．还有雪糕要配什麽最好吃．．．之类吧！」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回应，其实跟他愈是相处愈是了解，他不喜欢不明不白的东西，要求简洁以及直接，所以说话很少，又只喜欢挑重点的说以及听，有时候他问的问题没什麽理由，就是想知道，只要好好的回答就可以，因为他不擅於追问。
「蛋？要睡吗？」躺在床上感觉赤裸的他身上的肌肉，我已经习惯了跟他的肌肤之亲，也习惯了他的体温。主动的亲吻他一下，他就会进一步来行动，而如何我把他推开，他还真的乖乖住了手。所以，我这次是吻他。
每天起床之後，梳洗好总是看见精神抖擞的他在办公室内工作。坦白说，我在他公司真的什麽都没做，就只是出席大大小小的说明会，不过一般一天都有三至四个说明会，每个至少也有两个小时，真的不知道我这「工作」是辛苦还是不辛苦。
但我知道我的出席很有价值，虽然说明会我听得一知半解的，不过拿回来的资料交给艾丝小姐之後，艾丝小姐都会十分开心的亲我一亲说我帮了她大忙。大概是她工作很忙，根本无暇出席又不想缺席，因此我代表公司出席多少也减轻了部份人的工作量吧！
日子就那样无声无息的过，慢慢地我已经习惯了这个生活模式，习惯了跟他分享自己的一齐，也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本来，我们的生活非常宁静的，但平凡幸福总不会长久。
今天，公司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兴趣班，是情人节朱古力蛋糕练习班。日子一算，已经快要情人节了，而我也来了公司半年有多，跟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打过招呼，算是在公司内一个大红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讨厌我，但在他以及艾丝小姐保护下，没有人明目张胆的对我不善。
而这个会说实在发起人是我，因为我觉得这间公司太死气沉沉的，我在外边听了个什麽「善用公司资源」的讲座之後，一直都想构思什麽来提升公司的士气，因为我认为一个公司最大的资源就是公司内部的员工。
像我以前在餐厅内工作，要是我们员工的招呼不周，客人才不会为了美食一而再、再而三的光临，所以说美食跟服务态度都是保持水准才可以吸引客人。就是这个原因，我开始了构思，在公司内部不定期搞些趣味性高的小活动，让大家可以联谊一下也可以提升士气。
而这一个情人节朱古力蛋糕练习班是我第一个想法，公司内有七成员工属於女性，而当中又有八成员工未婚，我相信这个兴趣班一定大受欢迎。而事实上真的非常受欢迎，甚至吸引了部份男员工也参加了这个兴趣班。结果，原定三天的兴趣班，加开至两个星期。
「蛋！你的想法实在很美妙！」艾丝小姐握著我的手说：「你知道吗？这些日子虽然公司每天都是热闹闹的，可是工作效率一点都没有受影响！还上升了一个百分点！我相信接下来最少一个月内的士气跟工作效率一定会保持在高水准。」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我笑笑的说，感到自己是个有作用的人实在非常高兴。
「嗯。」他弄出了一点声响。是的，现在我、艾丝小姐以及他三人在他的办公室内吃著我刚才整手弄的朱古力蛋糕。原以为他不爱吃甜点，可是看他一口又一口的吃下去时，我实在有很大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