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兄弟）————橘夜玥

"我就是你的啊，直到你不要......"一个我字还没来得及就出口，伍筳玮就伍祺霁强吻上来，直到伍筳玮觉得快呼吸不了的时候，他才放开手说："没这回事，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伍筳玮只是微笑。伍祺霁只是一个孩子，他现在可能是很爱，可是未来呢？他可能会认识很多人，可能会遇见一个他更爱的。
他会陪在他身边......直到那时......
＊　＊＊
林艾籣出了门口。她就不信伍祺霁真的还会喜欢那个小骚货。
男人啊，都是喜欢清洁的东西。自己的东西被人碰了他只会觉得坑脏，她才不觉得伍祺霁忍受得了这样的伍筳玮。
其实她是有些猜对了，对伍筳玮被人强暴一事伍祺霁不如表面一样对伍筳玮一些看法也没变，只是为了他爱的人，他愿意忍下去。
如果要他不要伍筳玮的话，他宁可在伍筳玮面前继续爱着他。
他忍受不了没有伍筳玮的日子。
"老婆。"伍慷人的声音自林艾籣背后响起，林艾籣一转身就看到伍慷仁手拿着日本短刀往她身上刺。
"为......为什么？"林艾籣看着没入自己身体的刀子，她于明白为什么伍慷仁要这样做。
他不是也想伍祺霁变回爱女人的吗？所以他才交带子给伍祺霁的啊，不是吗？
"籣籣，我好爱你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伍慷仁不理医院内的人已因为他的行为而吵翻了，他看着在地上的林艾籣，他笑了出来。
本来他们是相爱的，可是林艾籣就是不信他在外面没女人，转而用其它方法伤害他。她如愿了，他真的疯了，疯在她在一个又一个男人身下的娇吟。
"哈......哈......"伍慷仁在确定林艾籣已死的时候站起来。为什么啊......为什么他当年要娶这女人......
因为他爱她啊，就算明知她有多刚烈他也爱她......
29
抱着骨灰坛，他没有哭。
一身黑色西装，伍筳玮望着面前玄色大理石墓碑想得出神。
原来，这是最后的结局。
当路过的患者发现两人时，他们早已回天乏术。林艾兰身中多刀当场死亡，伍慷仁则是毫不迟疑的在颈间划下一道伤口，任由自己的生命在茵茵碧草上流逝；直到医护人员前来师就时，他才用最后一口气交代了遗言。唯一的遗言。
我的孩子们......对不起......你们要比我们幸福......
甫办完出院手续离开医院大厅，他俩就听见紧急的广播，然后，是令人错愕的悲剧。
他记得，伍祺霁也没有流下一滴泪，只是冷漠的、用像看陌生人的眼神对着两具早已失去温度的冰冷尸身匆匆一瞥，然后点头向警方确认他们的身分。
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琉璃色、带着悲伤与无奈却又充斥着更多复杂情感的梦......
"想什么？连下雨都不知道。"在将骨灰坛风光大葬后，伍祺霁撑起黑伞替两人遮去绵绵细雨，语气极度温柔。
"呃？结束了？"伍筳玮呆了呆，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瓦坛不知何时没了影。
"是啊，结束了。"纠缠着他们的恶梦终于结束了。
伍祺霁忽然觉得自己很冷血。当他看见双亲的遗体时，他心中只觉得有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没有遗憾也没有哀愁，只有一点淡淡的不舍；毕竟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子，说没有感觉是骗人的，可是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就连伍筳玮也没有哭，只是默默看着警方处理一切。
或许，大家都累了吧。在爱的漩涡里辗转反侧地无法抽身，在爱的奔流中冲刷的体无完肤。已经疲惫了。
"这是方偌岚拿来的，老头办公室里的遗物。"将另一只手中的公文袋交给伍筳玮，伍祺霁用空出来的手拥揽着他在雨中漫步。
伍筳玮顿了阵，小心翼翼拆封，却在看见记事本中潦草的字迹与照片后惊愕的说不出话，然后，泪眼朦胧。
七月十八日，小玮带着小霁走了。走了也好，在这样乌烟瘴气的房子底下生活也很难受吧？这样，对他和小霁都好。
三月十三日，我在小霁学校的大门口等着他，他看起来又高了许多，才小年级却有很高的个子，将来会是篮球国手吧？不过好像跟同学打了架，脸上有着瘀青──臭小子，不要丢你老爸的脸！
十一月八日，小玮毕业了，我打了通电话给他叫他来公司上班......真的是我儿子，斯斯文文又彬彬有礼，我以他为荣！
二月九日，本来要叫两个孩子回家吃许多年没一起吃过的团圆饭，偏偏兰兰的病又发作了，口口声声嚷着要小玮陪她，我气不过，打了她一巴掌，她又跑了出去......没有团圆的除夕。
五月八日，我开车晃到儿子家附近，看见小玮对小霁逆来顺受的样子......不要告诉我有什么莫名的情愫在不知不觉中蔓延？OH！GOD......
十月二十一，小玮难得顶撞我，为了提早下班的事与我争得面红耳赤，我知道他想陪小霁过生日，我又何尝不想？可是我不能出现，我没有立场，是我太贪心，不愿放弃一方去挽留另一方，所以两头空......
九月三日，小玮去接小霁却又被骂了顿，真的想冲出去把那笨蛋儿子抓起来揍一揍──你知道你哥有多疼你、多爱你吗？算了吧，那是孩子们的幸福，就算他们是兄弟又怎么样？只要我最宝贝的孩子能找到真心对待他们、呵护他们的人我就心满意足了，哪怕他们是手足至亲......
十二月六日，兰兰又发病了，神经兮兮的对着我咆啸后又跑去找两个可怜的孩子，心很疼很痛......我想替他们做些什么。
四月二十八，小玮自杀了。还好自杀未遂，不过我的心却像被人狠狠刨出一样的难受，都是我的错，不是无辜孩子们该担当的罪，想幸福，就要先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要我的孩子们快乐又安稳的活着，没有恐惧与不安。
在日记最末页，他看见一张泛黄照片，那是他们仅有的全家福合照，照片中的伍慷仁得意洋洋的拥揽着娇妻，林艾兰笑得温柔可人，伍筳玮则是带着腼腆的笑紧抱着怀中的手足。
"爸爸他......"接过手帕，伍筳玮泪掉得更凶。他一直以为父亲只会凶他吼他斥责他，却没想过他背地里有多孤寂，有多挂念他们。
"......我是拿给你看、要你明白老头用心，提醒你好好珍惜生命的，要是你再哭，我不介意放把火烧了它。"语带恫吓，伍祺霁成功止住身侧人的泪。
停了半晌，他才轻轻叹息。
"玮，不要再让我担心了──这也是老头的遗愿。"拍了拍伍筳玮的肩，他忽然俯身吻去他的泪，令某人吓得忘记做出反应。
"霁？"这里是墓园，虽说亲友们大都离去，不过被人看见还是不好吧？
"听着，这是我的誓约之吻。"将伞交给他，伍祺霁在口袋里东翻西找了许久才露出微笑，拿出一只双环、雕饰精美的银戒，单脚跪在沾了水珠的墓园石道上。
"玮，你愿意这一辈子都只看着我吗？"见他惊讶，伍祺霁露出得逞的笑容。"或许我们不能有婚姻的束缚，不过我还是私心想将你绑在身边，永远不放开。"
他是在向自己变相求婚吗？伍筳玮只觉得脑袋被厡子弹炸开，脸上先是一片红润，接着，略带不认同。
"爸妈才刚过世......"他想和他牵一辈子的手，可是他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答应他......
"我知道，这是老头的遗愿，他希望我们幸福──如果你拒绝了我，我就得不到幸福。"伍祺霁眼中闪过一抹流光，快得难以捕捉。
为了伍筳玮，什么样的事他都做的出来，更不介意用不正当的手段锁住他的下半生。
"......"总觉得他好精，自己似乎吃了亏？伍筳玮还没厘清脑中一闪而逝的想法，手却自然而然举了起来，任凭伍祺霁将那只戒指套进他左手无名指中。
"左手无名指。最接近心脏的地方。我们的距离要一直在这样咫呎，心也是。"起身给了他一记浅吻，伍祺霁笑得好满足。
追逐了许多年，他的爱情终于停下了，终于，在他的身边常驻。
"......"脸红着许久，伍筳玮静静让伍祺霁牵着走，十指交握。
短暂的细雨后再度出现暖阳，天际浮现一道不甚明显的彩虹，阳光洒落雨后回春的大地，也笼罩着相依的两人，这一刻，他们知道自己找到了彼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