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世无殇————风翛遗影

"中午吃饭时再说吧。"君纪尧悠哉游哉，凭本天才还搞不定那两个丫头，太小瞧我了。
"好，"林欣乐止住妹妹要说的话，"中午你请客，任我们挑。"
"行，没问题。"君纪尧咧开嘴，笑了。就先不告诉叶魆了。
暗夜咖啡屋（2）
"waiter，"林欣乐刚坐定便招手，"君纪尧，把你的钱夹给我拿出来看看。"
君纪尧有些无奈，但还是取出了钱夹。林欣乐满意的点点头，"小舞，挑你最爱吃的。"
林欣舞看着姐姐，眼眸晶亮，连眉都笑弯了。
"暗夜那样小，怎么可能藏个屋子啊！"林欣舞吃了一小口牛排，有些纳闷。
"那不一定，"林欣乐拿着叉子道，"我观察了一下餐厅的建筑规格和每家店的大概面积。暗夜那儿，绝对够再容下一间那么大的店。"
君纪尧重新打量了林欣乐一番，小妮子还行，"没错，如果暗夜是将一家店分割两段的话......"
"那又怎么样，"林欣舞觉得这没什么，"如果他们隔断那一半是为了住呢？这也可以解释啊。"
"不对。我打听过了，神曜他们住在后面，"像想起什么，林欣乐停了停，"如果是后面，将那儿与咖啡厅打通也不是没可能。若真是那样，有隔间就正常了，有人也正常了。"
"确定？可如果用来住也不必掩饰吧。不然，下午我们再去暗夜观察一番？"君纪尧以为还是再去看看比较好。而且叶魆在那里，完全由借口啊。叶魆，浅笑的眼眸，他的声音真是好听，怎么开始没发现呢？
"君纪尧，"林欣乐突然一掌，打在了不知神游何处的君纪尧的头上，"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
"啊！？"君纪尧捂着脑袋，无辜地看着林欣乐。

林欣乐看着君纪尧的样子，突然间没了火气。的确，无法否认君纪尧是那种典型的阳光少年，灿烂的笑容可以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而且，也的确只长得非常帅，从才开学没两天就收到N多情书就可以证明。可是他那自大、自恋、嗜睡外加神经大条的毛病却让人很是生气。

"我是说，"叹口气，林欣乐还是重说了一遍，"下午我们还有课。"
"你们又报了什么？"君纪尧问道。
"爸爸让我们报的，德语。他说将来能帮到他，他们有和德国合作。"林欣舞说道。
"哦，"君纪尧的语气稍稍有些变化，"你爸爸让你们报的。"
"是啊，大部分在薇安上的学生都是为了将来能帮到父母，我们也一样。不过，爸爸有和我们商量的。"林欣舞不无自豪地说，她们的父母还是很民主的。
君纪尧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笑了笑。
林欣乐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君纪尧的笑容里竟然带有些许落寞。然而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
"这样啊，那你们去上课。等你们下了课再来暗夜找我。怎么样？"君纪尧如往常般说笑，似乎刚刚的一幕只是林欣乐看错了。
"也只能这样了。"也许真是看错了。林欣乐暗想，他这种人怎么会有那种让人心疼的表情呢？
"那我们就先去上课了，"林欣舞擦擦嘴，"在暗夜等我们啊。"说着便拉起姐姐离开了。
君纪尧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隐退下去。他付了帐，离开餐厅。
原来薇安的大多数学生都是为了毕业后可以帮助父母啊，那么自己应该就是那少部分吧。君纪尧苦笑着摇摇头，有快一年没见过他的面了吧，那个自己该称为父亲的人，我们有快一年没见了吧。她们还和爸爸商量选修的课程，而自己知道要来薇安也只是司机的一通电话而已......
猛然停下脚步，君纪尧推开暗夜的门。今日的暗夜人并不多哪，哦，对了，大家都在上课呢。有几个人能像自己这般轻松悠闲？
叶魆怎么没在？君纪尧找到角落的一张沙发，静静坐下。也许和他说说话，不，只要能听到他的歌声，心里都会好一些吧。
要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而热气也早已没了，静静在桌上立着，没有人动。
君纪尧靠在边上睡了过去。
暗夜咖啡屋（3）
叶魆同神曜、觋钥从隔间出来，正往前走，却被觋钥叫住了。顺着觋钥的目光，叶魆看到靠在墙边睡着的君纪尧。
略微顿了顿，便朝熟睡的君纪尧走去。
君纪尧的眉心微皱，也许轻轻推了推他，看到他缓缓睁开眼，问道，"下午没课吗？怎么会睡在这里？"
"啊，学长！"君纪尧揉了揉眼。
"小尧啊，"神曜同觋钥坐到对面，"你若来了找不到我们可以去吧台那边自己调东西喝干嘛无聊到睡着放心吧这里没人会阻拦你的。"神曜一口气不带停顿的说完话，笑得魅惑，跟君纪尧一种他是女人的错觉。
"叶魆，既然君纪尧在这儿，你就留下陪他吧。我们去就行了。"觋钥看了眼君纪尧，感觉告诉他，君纪尧并不开心。
"你们有事要办？既然这样，就不必陪我了。"君纪尧承认，他这句话很违心。
"那倒不必，"神曜说道，"暗夜是我们的店，两个老板不在，也总得有人招呼客人啊！"
君纪尧没再说话，轻轻笑了。

"有什么事吗？"看到神曜、觋钥离开，叶魆问道。
"没有啊，只是有些无聊罢了。"君纪尧灿烂一笑，一扫前面的落寞。
叶魆笑着起身，"上去唱歌了。"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纪尧，别忘了，我的专业是什么阿。"
潇洒的转身，留下一脸愕然的君纪尧。专业？你是看出了些什么吗？
叶魆走上台，本来就较安静的咖啡屋更显安静。出乎君纪尧意料的是，叶魆这次并没有清唱，他带了乐器，是一把二胡。
叶魆坐在台上，支起二胡。柔和的灯光从也许头顶倾泻而下。看着灯光下的叶魆，君纪尧意外不已，他从未想过，叶魆竟然会有这样古典的气质。
轻轻拉起二胡，一段前奏拉完，叶魆轻启唇畔：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头一次听到叶魆用二胡伴奏，淡定的眼神伴着清远的歌声，让在座的人都沉醉其中。
将二胡地给服务生，也许走到君纪尧身边坐下，"怎么？唱得不好？"
君纪尧慌忙摆手，"没有，唱得太好了。我都听傻了。"
叶魆轻声笑了起来，左耳的耳钉愈发亮了。
"嗯，你那耳钉是用什么做的啊？"君纪尧还是忍不住了，"这么亮。"
叶魆伸手抚了抚耳坠，触到那枚耳钉，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君纪尧也不好追问，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只得端起咖啡小啜一口。
"君纪尧！"清脆的女声响起，"叶学长也在。"
君纪尧回头看了眼林家姐妹，眼里似乎有些不满。"你们下课了啊！"
"是啊。"林欣乐拉着妹妹坐到了君纪尧对面的沙发上。
叶魆站起身，"既然你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了。"
"啊，对了，神曜说你们有事呢，耽误你了。"君纪尧的声音中竟带有些许失望。
叶魆微微一笑，"你们坐吧，我先走了。"
待叶魆离开，林欣乐急凑到君纪尧身边，"喂，观察得怎么样了？"
"呀，糟了，我忘了！"君纪尧猛然想起来这儿的目的。
"你--"林欣乐一跺脚，拉起妹妹就走。
君纪尧看了眼黑帐，急忙追了出去，"欸，那后面应该就是房子......"
第五章 5.1
叶魆推开门，闪身进屋。屋里并不亮，昏暗暗的，但似乎已经对这里太熟悉了。叶魆直接走向里屋。
"叶魆来了。怎么，你那学弟走了？"神曜看到叶魆进来，轻笑道。
叶魆淡淡一笑，"你何时变得爱管闲事了？"
"没有，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斜睨着叶魆，神曜饶有兴趣地说。
一愣，也许眼前竟浮现的是君纪尧那日参观学院时略带苦涩的笑。
是因为那个笑吗？叶魆不甚肯定。可是，他可以确定，君纪尧并不似表面那般开心。而令自己更意外的是，他竟会因为君纪尧偶而流露出的落寞感到担忧。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第一眼就觉得彼此是可以成为朋友的感觉并没有让自己考虑这么多。反倒是神曜的话才提醒了自己。
过了好久，叶魆才抬头问："魅鬼那边怎么样？"
神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然而不同的却是，此刻神曜的笑尽是邪气，"这个世界上没有魅鬼了。我多么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可惜啊--"叹息中，神曜的笑更加妖异，美丽却充满危险。
"那东西呢？"叶魆仿佛没看到般继续问。
"魅鬼把它留给了那个男人，可那是个笨蛋，竟然准备拍卖。"觋钥一脸的鄙夷。
"准备怎么办？"
"我们正商量，你的看法呢？"
"如果是拍卖的话，"叶魆坐到软卧中，慵懒的气息自周身倾泻出来，"等买主吧。我想，从买主手里拿来更好。若在拍卖会上，动静太大。"
"没错，只是担心......"
"觋钥，"神曜打断觋钥的话，说道，"没必要担心，如果他们敢抢在我们前面，就是公开与我们作对，那样岂不是更有意思？"望着杯里的红酒，神曜的眼里尽是噬血的快乐。
"那么，就这么定了。"叶魆起身，"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了。"

"何必戏弄他呢？"觋钥轻轻抚着神曜的黑色长发，问道。
"他从来就没有朋友，除了我们。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一定要让他自己明白。"神曜笑得很淡，斜倚在觋钥身上，任由觋钥抚着他的黑发。

回到宿舍，叶魆打开房门，屋里很黑。窗户上挂了三层窗帘将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唯一的光亮只是叶魆的眼睛，不，还有他的耳钉，在黑暗中散发着淡蓝的光芒。
拉开了两层窗帘，顿时亮了许多。屋里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此刻叶魆已躺在床上，玩弄着脖颈间的挂饰。那是件纯黑的古铜挂件，上面刻着奇怪的铭文，是他们家代代传下的。
也许从床上起来，脱下衬衫，背部有一条很长的疤痕，看样子应该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了。
叶魆钻进被子，睡下了。梦中很乱，他梦见所有人都倒在地上，鲜血横流；他梦见父亲死前将挂件传给他；他梦见神曜说"太可惜了"；他梦见觋钥暗灰的眼睛；他梦见君纪尧睡着时微蹙的眉头，他有些心疼......

　　··· ···

闹铃声大震，君纪尧按下闹铃，到洗手间梳洗。然而他脑里却清晰地记得昨晚的梦。他的心情颇受影响。他竟然会梦到自己像个小女生一样向叶魆表白，天啊，君纪尧你的性取向怎么会有偏差。梦是假的。
打开房门，恰巧看到正要下楼来的叶魆。
君纪尧感到脸红了，"砰"的一声甩上房门，急忙跑回房里。捧起大把大把的凉水甩到脸上，直到觉得脸不烧了，心跳也正常了，才再次打开门。可却没想到叶魆竟在外面等着自己。
"啊，学、学长，"君纪尧有些结巴，努力不去想昨夜的梦，"好巧啊。"
叶魆笑了笑，"刚刚看你打开门又跑了回去，就想等等你好了。忘拿东西了吗？"
"呵呵。"君纪尧尴尬不已，干巴巴地笑了笑。
"走吧。"叶魆温和的一笑，率先下了楼梯。
君纪尧深吸一口气，跟了下去。
5.2
午饭后，叶魆推开暗夜咖啡屋的门，刚走两步，便看到在最里面沙发上坐着的玄衣男子。叶魆快步上去，选一男子立刻起身。
叶魆走至其身旁，低声道，"进去说。"
并没有人注意到，那块黑帐轻轻动了动。
"神曜他们呢？"叶魆走进屋。e
那黑帐后果然是一间有暗夜咖啡屋那么大的房子。竟然是上次叶魆进过的房间。原来，神曜、觋钥就住在咖啡屋的后面，只是甚少有人知道这里竟有扇门与咖啡屋相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不知。属下来时就没见到主人和右使。"玄衣男子恭敬答道。
"嗯，说吧。"叶魆坐下，说道。
"魑鬼失踪了。"
叶魆闻此，瞳孔紧缩，厉声道，"怎么回事？"
"魅鬼的事后，魑鬼就失踪了。"
"因为魅鬼吗？"叶魆轻轻笑了笑，只是那笑里没有一丝感情，"他也要背叛我们吗？"
玄衣男子被那冰冷的声音一震，"左使，"本来还以为碰到的是好脾气的左使，可却忘了左使若发了怒，就连主人和右使也是无法阻止，"我想魑鬼也只是想静一静。"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魍鬼？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还会来吗？"
"左使......"
"有人买东西了吗？"叶魆突然转开话题。
"还没有。"
"魅鬼手下的人呢？"
"在我这里。"
叶魆点点头，"让那些人去找魑鬼，你和魉鬼继续盯着东西和那帮人。"
"是。"
"魍鬼，找到魑鬼后告诉我，我要亲自问他。"叶魆叹口气，声音不再那么冰冷，"四鬼已经少了一个，我不希望......毕竟是我亲手把你们带出来的。"
"左使--"魍鬼不由得想起那次他们四个中了埋伏，若不是左使救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活到现在。魅鬼已经叛变，魑鬼你莫要再做傻事了。
"回去吧，魍鬼。"叶魆皱着眉挥了挥手。那两个人去哪里了。

门突然打开，神曜、觋钥从外面回来。
"你怎么在这儿？"神曜有些意外的看着屋里的叶魆。
"魍鬼来过了。魑鬼失踪了。"
"怎么，他也想叛变么？"神曜突然笑了起来。
"这件事让觋钥管怎么样？"叶魆说道。
"为什么？"神曜看着叶魆，轻笑着。
"你管，他没有辩白的机会；我管，他辩白的机会太多。只有觋钥最合适。"
"叶魆，你还真会用人。"觋钥轻轻笑了笑，"不过，这也的确最公平。他应该会顾及我的读心术不会说假话。"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就随你们好了。不过倘若他......别为他求情，凡是背叛我的人，你们应该知道。"神曜依旧在笑，只是此刻，他的笑中竟隐约透出几许失望。
"给我找间房，我快搬出来了。"叶魆停顿片刻，突然开口道。
"放心，已经准备好了。"
"嗯。魑鬼找到了通知我一声。"叶魆说着，向外走去。
"现在去哪儿？"觋钥在后面问道。
"给你们打工。"

叶魆绕了一圈，他可不像将与暗夜咖啡屋相连的门暴露出来。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了君纪尧，无意识地笑了笑。
"干什么呢？"叶魆拉开一张椅子，坐到桌旁。
君纪尧收回视线，开玩笑说道，"等你啊，看你什么时候来唱歌。"
叶魆看着君纪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笑笑，掩饰住自己有些失落的心情，"我是来干活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