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够了就收回视线,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凯蒂修长的五指在克里森面前转了一圈,扯着他的脸皮转向自己,"我说,一起吃饭,OK?"
"不要~我们两个有特训~~"克里森轻轻拉开凯蒂的手,吐吐舌头。
"每天都这样,你们两个也太拼命了吧?"凯蒂抱胸瞥着克里森,微微嘟起嘴唇。
"嘿嘿,我们都是事业型的男人啊~"克里森站起来作出很有男子气盖的样子,右手勾到凯蒂肩上。
"少来,"凯蒂也拍开他的手,"你怎么知道清明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其实他很想出去认识女孩子啊什么的呢?"
"怎么会,清明没有说过啊~"克里森的笑容有点僵。
"说不定他只是不好意思打击你的热情。"看见那样的表情,凯蒂突然有点上兴致了,"说不定其实,清明已经觉得你很烦人呢?"
克里森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克里森的表情,凯蒂和克里森同时被钢丝那边传来的巨大响声吸引。
钢丝,断掉了。
脑子里面的某根弦,似乎也同时断掉了。
只留下一片空白。
"医生!!医生呢!!!!快叫救护车!!!"四周的人开始大叫,人们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交织起来。克里森听不到,他只看见那个人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什么也没有办法思考,身体好像灌上了铅。克里森冲到清明身边,跪在地上就要把他抱进怀里。
"痛......"清明的脸上失去血色,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左臂搅上钢丝,怕是要脱臼了,而且,着地的好像也是左肩,"先别碰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克里森不停的重复着毫无意义的问题,视线一遍又一遍的在清明身上来回又走,看见左肩的部分的时候,心脏好像突然被揪住了。
敏锐地察觉到克里森表情细微地变化,清明自己也打算转过脸看一下。"不要看......"克里森手指小心翼翼的擦拭清明的脸,把他的注意力转回自己。
"清明,这附近只有一家社区药房,你能坚持倒远一点的地方么?"阿尤米这时也跑来清明旁边跪着,看见清明的伤势忍不住"啊"了一声。楚清明没有回答,倒是克里森·伯格吼了起来。
"一点是多少?一公里?十公里?还是一千公里??"
"这个......"阿尤米也不清楚,工作人员还在联系最近的医院,现在还没有回复。
"不能等了......"克里森几乎是用咆哮的吼了起来,"给肯打电话!!"
"肯?你是说肯·布拉克??"
"废话!!!!"住在A市市中心,开着一家私人医院当摆设的除了自己母亲养的那个小白脸还能有谁??
"可是......"克里森·伯格和肯·布拉克的关系几乎是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的,虽然阿尤米不好意思说是克里森的恋母情结作怪......不过,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继父的,"你确定?"
"阿尤米!!!"
"是!!"阿尤米也被克里森的神色吓倒了,可是......清明的伤,恐怕的确支持不了太久。那段由于断裂而生生从肌肉中刺出来的白骨......也刺到克里森心上了吧?算了算了,反正自己又不讨厌肯,既然克里森都不计较了自己还那么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肯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好,几乎一到医院清明就被立刻送进了手术室。虽然克里森很讨厌肯(单方面),但不得不承认,肯这里的医疗条件非常先进--我是谁?我可是只给上流社会中的上流社会服务的啊~--这时肯·布拉克的原话。(话说这也是这家医院一开始就被阿尤米排除在考虑范围之外的原因......之一......)
"我不会觉得欠你情。医疗费我会照付的。"克里森守在手术室门口,对肯·布拉克说。
"没指望过。"年轻的绅士微笑道。他有着金黄色的一丝不苟的短发,以及蔚蓝的,大海一样眼睛。整齐而干净的西装暗示他良好的教养。"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和乔安娜夫人到瑞典,恕不招呼您了。"
离开吗?其实是自己知道被讨厌,所以明智的选择不留下来吧?"谢谢你。"好像,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很为难。
肯·布拉克倒似乎是吃了一惊。那个连正眼都不愿意看自己的,骄傲固执到近乎可笑的克里森......肯看向别的地方,微笑。
"不客气。"
手术结束。
克里森被特许进入特护无菌病房,清明还闭着眼睛,小麦色的皮肤因为失血的关系显得异常灰败,凹陷在雪白的病床上,好像一碰就会碎掉。克里森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坐下,握起那支冰冷的右手,贴近自己的脸。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好像睡着了的清明,却突然淡淡说出这样一句。克里森惊喜地看他的脸,没有睁开眼睛,可是嘴角,有一个好看的上扬的弧度。
"浑蛋......"握紧那只手,克里森留下了滚烫的泪水。
誓言
豪华别墅区。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奔驰车上慢慢地走下啦,疑惑地看着自己用于私人事务的手机--130条段信和50余个未接来电。阿尤米那家伙,这次又在玩什么把戏?男人轻描淡写的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太宠你了呢?边想着边从车库的后门进去别墅,而不是平常的正门,习以为常的打开大灯--蹲在正门口的阿尤米瞬间转回脸,把男人吓了一大跳。
"你蹲在那里做什么?"男人走到沙发旁边脱下西服的外套,说着,"还不开灯。"
"......等你回来。"阿尤米的声音有些沙哑,让男人吃惊。
"发生什么事情呢?"男人坐到沙发上拍拍大腿,示意阿尤米坐过来。阿尤米摇晃身体,却由于蹲了太久腿麻到根本站不起来。男人苦笑着叹气,走过去拉他,却让阿尤米直接扑到了地上躺着。后脑勺在大理石地板上磕得很痛,阿尤米压在胸口也有点重。"喂......"男人不满地坐起来,板起阿尤米的脸,"你这家伙......"责备的后半句话,却让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生生噎了回去。
"发生什么事情呢?"
"呜......"泪水直接喷了出来,阿尤米抱住男人的脖子号啕大哭,"我以为你出事了......打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
那个......我还以为是你的恶作剧......男人偷偷想到。
"我以为你发生车祸了......被恐怖分子袭击......绑架......呜呜呜呜......"
太夸张了吧?虽然心里是这样很不齿的想着,男人脸上却露出了非常甜蜜的微笑。
"我害怕再也看不见你了......"阿尤米闷在男人怀里小小声地说着,还带着轻微的哭腔。
男人用力抱紧这个怎么看都是在撒娇的家伙,心情好到不~得了~啊~不~得了~~索性亲亲他沾满泪痕的眼角,再亲亲涨得红彤彤的脸颊,"是片场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居然让你发生了这么大的感触。
阿尤米哭哭啼啼的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讲到克里森冲自己吼的那段时甚至禁不住抖了一下。如果......如果当时受伤的是这个男人的话,自己是不是也会和克里森一样的疯狂呢?这个奇怪的假设让阿尤米彻底陷入了不安之中,一整天都在不停的给男人打电话--偏偏他还不回。虽然知道他的工作很忙,私人事务的手机通常都是这样的,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无聊而又夸张的想象一个接着一个入侵阿尤米的大脑。
第一次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来说这么重要。虽然这样说对克里森和清明好像都很不好意思,可是我真得很庆幸受伤的人不是他。阿尤米用力地抱紧男人,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了一样,"我不许你出事......一点事情都不可以......"霸道又任性的,提出要求。
"是是,我可是命硬到连死神都不想要的男人呐~"
"你发誓......"只有这样,心里的不安似乎才能减轻一点,"我要你发誓。"
"我发誓,用艾瑞克·沃尔弗的名誉发誓--永远,都不会离开阿尤米·伊的身边。"
誓言,这是一个很温暖的词语。
"对了,艾瑞克......医药费你会负责吧??"
"......"某人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阿门。= =+
回来肯·布拉克的烧钱医院。
三楼,单人病房。配件齐全,沙发背后是落地窗户,乳白色窗帘的最外层纱质被清风吹得一缕一扬,扫过宽大的液晶悬挂电视,对面是king号病床,还有巨大的卫生间和浴池,居然还有一个厨房--这里到底是宾馆还是医院啊??清明郁闷。
除此以外还有让楚清明面部表情扭曲的事情......虽然清明在忍耐......忍耐着......继续忍耐......可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克里森!!我只是骨折!!不是瘫痪!!!!"
"诶?"罪魁祸首完全走神,没有反应过来。b
"我说......"清明头痛的拿右手按住额头,"我没有瘫痪......"
"我知道。"克里森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继续刚才的"工作"--叉起切成块的苹果(居然还是小白兔形状的--我拿阿尤米的人格发誓,是护士削的。)凑到清明嘴边,"来,啊--"
清明感觉到自己的青筋在不受控制的跳动。从清醒过来开始,克里森就没在他眼前消失过超过三分钟,瞻前顾后马不停蹄,好像躺在病床上的是他什么人似的......心里突然因为这个想法有点躁动,清明不自然的转开脸,躲开嘴唇边的苹果小白兔。
"不想吃苹果吗?那来一点凤梨怎么样?"克里森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清明的不自然,放下盘子,走到双开大冰箱前面自言自语开来,"葡萄也不错......"
为什么这个冰箱里面什么季度的水果都有啊......清明翻着白眼,抛开这种异次元问题朝克里森问道:"现在片场怎么样?阿尤米呢?"
"不要那么热心于工作。"克里森蹲在了大冰箱前面,不知道在埋头掏鼓什么东西,"等阿尤米过来你自己问他吧,啊,这个~~~"克里森欣喜地转过身子,手上拿着一根小黄瓜,"阿尤米说,吃这个对身体最好~~~"
相信他的话你会被卖到连毛都剩不下来的......清明无力的想到。"那你呢?怎么不回去片场,一直呆着这里......你很闲吗?"
很闲吗?
三个字,克里森心口好像突然被谁打了一拳,闷闷的有些憋气,也有些委屈,"你想我走吗?"
"诶......也不是......"躲开克里森的视线,清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点心绪不宁。克里森则一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握紧小黄瓜的手又紧了紧。出事的那一天,凯蒂的话还没有消散。
「说不定其实,清明已经觉得你很烦人呢?」
怎么可能,那女人只是在嫉妒我们感情好罢了!!几乎是蛮不讲理的在心里肯定着这一点,可是内心深处小小的不安根本得不到排泄,就像一只细细小小的蛇,在清明躲开自己接触的时候狠狠咬上心脏一口。
不是想象不到,清明会想要结识别的人。
是从到达A市的第一天开始,除清明每一天都在工作,克里森也几乎没有看见他和中国的亲戚朋友联系,如果说一天两天也可以理解,但是到现在为止已经几个月了,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够连续这么久的保持与世隔绝的生活。结识漂亮的女孩子,一起出去玩耍,凡是正常的男人都会这样做的吧?
难道真的是自己,在妨碍着他吗?
所以,他开始厌烦自己了。
这边的克里森陷入自我厌恶的漩涡中,那边的清明也差不到哪儿去。虽然克里森一直留着这里,老实讲自己其实还蛮开心的,可是,假若为此耽误了工作的话清明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还记得阿尤米说过这部戏对克里森非常的重要--可恶,因为自己耽误到拍摄已经很让清明不舒服了,要还因为自己让克里森一直不回去片场的话......罪恶滔天。
清明居然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不直接摔死得了,阿尤米也可以直接找新的武术指导。
两个人在各自的牛角尖里面越钻越深,幸好我不是后妈(= =|||),医生端着病历例行检查来了。检查嘛,大家不要乱想某种情趣游戏,这只是很正常又朴实无华的检查罢了......= =|||,之后的医嘱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的一套话,克里森无聊的翻看病历,突然又瞄了自己手表一眼,然后,直直离开病房。
等到克里森回来的时候医生已经离开了,清明叼着苹果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杂志,随口问道:"去哪里呢?"
"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这么一会儿清明居然注意到了,克里森坐乐呵呵地到床沿上,伸过去脑袋看他再看什么。
"这个是你?"清明指着一张图片问。
那个是上个星期克里森出席某个酒会时候的照片,右手挽着一位气质美女,左手端着红酒。脸上是无所事事的浅笑,带着魔性的慵懒魅力。
"嗯。"克里森看看自己的照片,又看看清明--脸色依旧苍白,不过已经恢复了几分生气,叼着苹果的嘴唇微微张开,隐约能看见贝壳一样的牙齿和草莓般的舌尖,克里森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好漂亮......比自己好看多了,要是那些人看见清明,一定会发现整晚把胶卷投资在自己身上真的很浪费......不行!克里森同时冒出了另外一个想法,不想让他们看见清明,想要藏起来,就自己一个人能看到最好,藏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地方......
清明右手指尖在纸张上点了点,"咚咚"的声音把克里森逐渐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这个又是谁?"他指着克里森身边的女人问。
"海伦·布拉克,肯的妹妹--肯就是这里的院长。"
清明微微侧着头,在胸腔里闷闷的"哼"了一声,飞快翻过这一页。
生日快乐
真是幸亏这个病房够大啊......清明苦笑着看这群人进进出出,堆了一屋子食物和玩具(?)亏得是已经很熟识的工作人员们,否则清明真以为他们是打算把自己活埋。
"猪里森日快乐~~~~~"随着最后那个大蛋糕被推进来,众人在阿尤米的带领下开始用生涩的中文演唱走音版生日歌。楚清明哭笑不得,看见人群中带着圣诞老人帽子的克里森时实在是忍不住,只好拿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好像觉得很难听......"阿尤米忧愁的看着凯蒂说,"凯蒂·亚斯提那小姐,我看你还是放弃发行唱片的打算吧。"
"难道只是我的问题吗?"凯蒂噘嘴,跳到床边扯走清明的枕头,故作凶狠道,"你说!我唱得难听吗??"
"好......好听......"清明大口大口的喘气,努力不要笑得太过分牵动左手的伤。
"我呢我呢??"克里森也献宝的冲过去,被凯蒂抽飞。阿尤米自顾自的挖下一块蛋糕跑到清明旁边坐着,吃得不亦乐乎。工作人员也都是一副乐疯了样子,三下五除肢解了那蛋糕,毕竟都是一群年轻人,下了工还不都是吵翻了天。暂时的忘记工作,只是在为一个朋友庆祝生日,吵吵闹闹,竟然也是温馨的样子。
只见灯光师小YE不小心砸了块蛋糕在服装师吉祥天身上,结果被桃花抓脑袋,吉祥天抓右手,half抓左手,苯狸抓腿,一起把小YE朝剩下的蛋糕里面压,阿尤米的小助理Andy躲在旁边偷偷笑,然后让终于挣脱魔爪一身奶油的小YE抱了个满怀,直呼"阿尤米救命啊~~~"阿尤米闻言笑扑在病床上,搂着清明的腰假装自己没有听见。楚清明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和阿尤米一起看好戏。闹了两三个小时,直到医生忍不住跑来提醒夜深人静病人要多多休息,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