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宝贝爹地————忆秋

前言

『不要......好痛，不要打我......我没偷东西......』
『敢偷我们店里的东西......打死他......看他以後还敢不敢来偷东西。』两、三个面露凶光的男人手上拿著扫把对缩在角落的年轻男子猛打。
大型超级市场前的吵闹声引来许多围观的人潮，几个欧巴桑和欧里桑更是号不避讳地围在一旁窃窃私语著。
其中有一位近七十岁的阿伯终於看不下几个工读生围著一个年轻人猛打，推开人群走向他们，开口阻止：『哎唷！年轻人，你们不要打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傻孩子而已，可能肚子饿了才会偷你们店里的面包，你们就看他可怜原谅他一次。』
『哼！原谅他，如果我这次原谅他之後他每次肚子饿了就来偷东西的话，我亏的钱您要负责吗？』打得最狠，也是店老板的男人跨出一步，忿怒地对老人家怒道。
『这......』店老板超现实的指控堵得老人家不晓得该怎麽回答。
『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和一个白痴计较......』
『呿！一家店这麽大间，分给他一两个面包又不会怎样，做人有需要这麽小气吗？』
『对嘛！铁公鸡、没良心，以後我们都不要来这里买东西了......』
一听到挨打的年轻男子是个白痴，方才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欧巴桑忍不住大声批评老板的没气度。
『好啦！今天就算我倒楣，东西收一收去工作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批评让店老板有点招架不住，为了生意，店老板心有不甘地原谅缩在角落的年轻人，忍下怒气要工读生收起扫把，转身回到店里。
『年轻人......年轻人......你没事吧？』第一个出面解围的老人家走到满身伤痕的男子身边，关心地问著。
『痛......好痛......不要打我，我没偷东西......』还不晓得店老板已经离开了，听不进老人家关心的声音，不停颤抖的男子依旧紧紧抱著怀里的物体，又怕又痛地呢喃著。
围观的人群见男子似乎没听见老人家的话，一一围上去，在他周围鼓噪起来，直到一张小小的脸从男子的颈间钻出来，才制止了大家吵杂的声音。
露出小脸的小男孩对关心、围著他们的阿伯、阿婆们甜甜地笑了笑，抽出被紧抱住的小手拍拍男子的肩膀，稚气地安抚著：『爹地乖，不怕，坏人已经被伯伯、婆婆们赶走了。』
『真的吗？』
『真的，爹地不信的话可以抬头看看啊！』
年轻男子一听到小男孩说坏人被赶跑後，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怯懦地松开小男孩的身体，等小男孩站稳了才拿出夹在两个人中间的面包，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再拿给小男孩吃。
『恩恩饿饿先吃。』年轻男子看儿子咬了一口面包才安心，边拍掉小男孩身上的灰尘，边对他说：『爹地没有偷东西，爹地有付钱给店里的先生，是他们误会了。』
『恩恩知道爹地没偷东西，爹地有付钱给店员，所以，爹地不要哭哭了。』小男孩贴心地空出小手抚上男子的脸，抹著男子脸上的泪水道。
似乎已经忘了他们还被一群围观的人给围绕著，两父子就这样一来一往的安抚著彼此，直到有人匆忙地挤进人群来到他们面前，这才引起两父子的注意。
『怎麽，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我才去开个车你们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又高又壮的男人蹲在两父子面前，边检查他们的状况，边问。
『呜......皓皓......』年轻男子一看到男人立刻扑上去，双手紧紧抱住男人的脖子放声大哭。
男人见他哭得这麽可怜，疼惜地回抱住他安抚著：『乖，不哭，告诉我刚刚发生什麽事了。』
『爸爸，老板打爹地，还说爹地偷东西......』小男孩成熟地将刚刚发生的事跟男人说。
『什麽！』男人听到心爱的家人被误会和围打，气愤地想冲进店家理论，但缩在怀里哭的人却死也不肯放开他，无奈之下改转向儿子问：『小恩有没有那里受伤了？』
『爹地怕我被打，把我抱得紧紧的，所以我没有受伤，但是，爹地受伤了......还一直喊痛......』一想到方才要不是被爹地紧紧保护著，现在他可能也和爹地一样痛就忍不住哽咽起来。
男人伸出一手揉揉儿子的头时，怀里的人也听见儿子的啜泣声，松开男人的脖子改抱住儿子，『恩恩不要哭哭......』
『呜......爹地也不要哭哭......』
两父子就这样抱著彼此放声大哭，把刚刚受到的惊讶和委屈一并哭出来，害男人有点手忙脚乱地环抱住他们安抚著，似乎忘了他们被围观人群围著，甚至忘了感谢出面解围的老人家。
等到被他环在怀里的父子哭累了，男人才抱起受伤的男子，要他们只有五岁的儿子拉住自己的衣摆跟上，毫不在意围观不走的欧巴桑们指指点点地评论著他们的关系而离开，扔下一脸茫然的人群。
分离了五年，男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他，虽然，他变得更加孩子气，甚至有点傻，已经不再像刚认识时只是个憨直的孩子，但，他还是他，还是他最爱的宝贝，最想疼惜的宝贝。
2

我是程恩，今年七岁，小学一年级，和那个站在麦当劳叔叔旁边流口水，帅帅的男人，我的爹地，爸爸的宝贝儿子，正要去爸爸公司找他一起去吃晚餐。
离麦当劳叔叔有五、六步远的程恩，小脸上充满自豪远远看著自己的爹地受女人欢迎的程度不输他和爸爸，心里虽然高兴的不得了，但是，他爹地盯著麦当劳叔叔流口水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太雅观，不过，他还是觉得他的爹地很帅、很可爱。
说到帅，他和爹地都已经是属於帅哥级的男人了，但是，他们家里还有一个比他们更帅更酷、更受女人欢迎的人唷！
而那个人就是知名跨国电子企业的总裁，另一个身份，他的老爸白皓言是也，程恩双手交叠在胸前，自信满满地暗自在心里夸耀著自己的两个父亲。
沉浸在自我赞赏的思绪中过了约十分钟，这时，沾沾自喜的程恩突然想到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小小的身影赶紧走向前推开将爹地团团包围住的女人，拉扯男人的衣摆，提醒紧盯著麦当劳叔叔的爹地该离开了。
『爹地别看了，我们快要迟到了。』程恩小小的身体挤到程之羽身边，拉住他的手往外挤。
不过，单凭程恩小小的力气是很难拉得动有一百七十五公分高的程之羽，况且，程之羽的另一只手还紧紧抓著麦当劳叔叔的手臂不放，让拉不动人的程恩小脸立刻涨红起来。
『爹地，快走啦！』程恩著急地喊著。
『不要，我想要吃薯条。』小男孩的催促声让帅气的男人瞬间换了一张脸，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勾著麦当劳叔叔的手臂，嘟嘴嚷嚷著。
『爹地再不走的话，我们一定会迟到的啦！』程恩使劲拉著程之羽的手往外拖。
『不要、不要......我想要吃薯条......恩恩买薯条给我吃，好不好？』程之羽丝毫不给面子当众哭闹起来。
『不可以，我们已经快要迟到了啦！』看看小手上的电子表，眼看就要迟到了，程恩忍不住大声喊道。
『不要......』
『快点啦！』著急不已的程恩拖不走、劝不听程之羽，让他们这样僵持在速食店前。
一大一小的帅哥在麦当劳叔叔前展开了拉锯战，使原本把程之羽团团围住的太太、小姐们看得个个目瞪口呆，她们没想到这麽一个斯文俊秀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举动。
又来了！程恩露出他这般年龄不会有的表情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松开坐在地上吵闹的程之羽的手，气呼呼地插腰，警告：『爹地，你再闹下去的话我们一定会迟到，最後，你一定会被老爸修理。
到时候你别想我会救你，任你被老爸修理到下不了床，不能出门，看这样你是要继续闹下去，还是马上起来跟我走。』
程之羽听到儿子的警告，加上，他小小的脸满是严肃的模样不像在吓唬他，再看看环绕四周的一群女人对他指指点点著，心里开始有些害怕，赶紧站起身拉住儿子早早就伸出来等他的小手。
瞧程之羽露出惊慌的眼神看著自己，程恩不问也清楚他惊慌的原因是什麽，从口袋里取出王婶帮他准备的手帕，拉拉程之羽的手要他蹲低一点，再用手帕将他又是泪水又是鼻水的脸擦乾净。
『好了，我们走吧。』程恩满意地看了看程之羽又恢复到方才的帅气，小小的手牵著程之羽推开把他们包围住的女人离开。
离开时，程之羽因为没吃到喜欢的薯条咬著自己的手指头，还不时的回头看著面带微笑的麦当劳叔叔，好舍不得喔！可是，一想到儿子方才的警告，不免缩了缩肩膀，乖乖地让儿子牵著离开。
3

小小的身体拖著程之羽来到某高级办公大楼，坐著专用电梯直达他们要去的楼层。
电梯一打开，程恩便拖拉著程之羽的手步出，走没几步路便瞧见坐在外头的秘书，很有礼貌地问：『您好！请问吴阿姨，我老爸在办公室吗？』
年约四十岁的吴秘书一见到程恩和程之羽的到来，礼貌地朝他们点头，笑了笑，回答程恩的问题：『总裁一直在办公室等你们，你们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谢谢吴阿姨。』程恩向秘书道谢後，拉著不肯动的程之羽往里头走。
拖著一个这麽大的人走了这麽一大段路还真累，喘了口气，程恩抬手敲了敲门，听到里头的回应後才开门进入。
『不是要你们别迟到，为什麽到现在才来？』父子两人才踏进办公室就听到严厉的声音传来。
『老爸，对不起，我们是用走的来这里，所以晚了。』程恩边回答白皓言的话，边使劲拉著卡在门外不肯进来的人。
『为什麽不坐车过来，这麽冷的天用走的不冷吗？』离开办公桌走向程恩，关心地问。
白皓言严厉归严厉，但一对上他最疼爱的两人，尤其是那个不肯进门的人，就不得不抛开严厉的面具，换上难得一见的温柔。
『爹地不肯坐车，我也没办法。』程恩对接近身边的白皓言说著自己的无奈，小手仍使劲拖拉著程之羽的手。
『你爹地又在闹什麽脾气啊？』蹲在程恩的身边，白皓言伸手揉揉宝贝儿子的头，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卡在门外的半截身影问道。
『爹地刚刚在来这里的路上看到麦当劳，然後就死命地抱著麦当劳叔叔的手不放，还在很多阿姨面前哭吵著要吃薯条......，我不肯买给他吃，所以他现在在闹脾气。』程恩一五一十的把刚刚发生的事说给白皓言知道。
『喔！是这样啊。』白皓言接过儿子拉扯中的手，故意说著：『本来我还想问你们今晚想不想去吃麦当劳的，可惜，你爹地每次只要一闹脾气就什麽都不肯吃，这样的话，晚餐去麦当劳的计划就泡汤罗。』
碰！半开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原本卡在外面不肯进门的人，一听到晚餐可以吃他最爱的麦当劳，加上害怕儿子刚刚在麦当劳前的警告应验，赶紧冲了进来，直接扑进白皓言的怀里急忙为自己解释。
『皓皓，我没有不乖，没有闹脾气、没有闹脾气。』程之羽明明就是一张闹脾气的脸，还敢说没有。
『没有才怪。』卡在两个父亲中间的小小身型忍不住吐槽。f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闹脾气。』皱起眉头，嘟著嘴，程之羽担心白皓言不带他们去麦当劳，急得快哭出来地拉住他的手猛摇。
白皓言故意不理会他撒娇的动作，牵起他和儿子的手往里头走，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小恩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啊？』白皓言见程之羽抿著嘴，哭丧著脸的模样，故意忽略地转向程恩，问著。
『老爸，我今天不想吃麦当劳，我们去超级市场买火锅料回家吃火锅，好不好？......』父子俩偷偷瞄了程之羽一付快哭出来的模样，越说越起劲。
『嗯！不错的主意，天气这麽冷吃火锅最适合了。』
父子俩一搭一唱的说著，就当晚餐差不多已经确定好要吃火锅时，程之羽竟然哭了，头低低的一抽一噎地哭了起来，他突来的举动也吓坏了有点坏心的父子。
『呜......人家没有闹脾气......真的没有......』程之羽哭得好伤心，还边哭边使力抹著自己沾满泪水、鼻水的脸，搞得白嫩的脸颊都红了。
他们最舍不得见他哭了，白皓言和程恩心疼地靠近他，一个将他搂进怀里哄著，一个抱住他的手安抚著。
『爹地乖，不要哭，我和老爸是骗你的啦......』
『小羽乖，不哭，等等我买薯条给你吃啊......』
程之羽哭到有点抽噎地窝在白皓言的胸口点点头，再用力吸吸鼻子，『嗯......我不哭......不哭......皓皓要买薯条给我吃......』
『好好好，等等买薯条给你吃。』连说了三个好字，白皓言又好又好笑地抬起程之羽哭花的脸，抽了几张面纸帮他擦拭著。
『唉，爹地每次都用这招让我们父子就犯。』程恩则是像个老头子似的叹了一口气，松开程之羽的手跳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好。
擦乾净程之羽的小花脸後，白皓言将他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著，让还有些抽噎的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休息一下，大手更是温柔地抚摸著他的背。
小小年纪的程恩靠在沙发上无奈地看著对老爸撒娇的爹地，轻叹：『老爸又被爹地的眼泪拐了，不过，幸好现在有老爸在，爹地才可以这麽任性地撒娇。』
早熟的程恩看习惯了两个父亲间的亲密举动，对於他们的关系也非常清楚，因为，在他五岁那年的某一天，白皓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还信誓旦旦说要接他们父子一起生活。
那时的白皓言便不避讳、诚实大胆地询问过他这个儿子的意愿，道：（我爱你爹地，要照顾你爹地一辈子，也因为我爱他，所以，我也连你一起爱，也会将你当成我的儿子去疼。
但是，你不愿意或没办法接受我爱你爹地的话，我也不会放弃，更不会因为你的关系让你爹地留在这里，所以，我再问一遍，你愿不愿意和你爹地跟我一起生活？）
当时，我和爹地的生活过得非常不好，又傻又可爱的爹地老是被欺负、被婆婆和舅公打骂，尤其是舅公常常强迫爹地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害爹地越来越傻，越来越怯懦。
才五岁的我根本没能力可以保护爹地就算了，还要靠爹地用身体为我抵挡许多棍棒，害爹地为了我不得不跟舅公去供一些有钱的老板泄气，让他们欺负爹地。
每次夜里，看到爹地被那些拿他出气的人打骂完回来，全身上下都布满许多伤，白天，爹地还要为了保护他，忍痛、忍泪抱著他一起到工地工作，做那种没什麽钱又很累，还会被一群臭男人欺负的工作，他就好难过。
因此，程恩一听到有人愿意爱爹地，要照顾爹地一辈子，不让爹地再受到伤害之类的言语，即使那个人不要他，只要爹地，他也会毫不考虑地答应让爹地被带走。
4

『小恩功课写完了没有？』
『在学校就写完了。』
『嗯，先把背包拿进房放好再去洗澡，洗完澡早点睡。』回到家白皓言就像个老妈子似的，张罗著程恩和程之羽洗澡、睡觉。
『好。』程恩听话的点点头。
白皓言温柔地揉揉程恩的髪顶要他先将背包放进房间，自己则是转进更衣间，不到一分钟就帮他们父子拿好换洗的衣服，朝坐在客厅抱著一包薯条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去。
将换洗的衣服放在一旁，白皓言抽了张面纸擦掉程之羽嘴角的蕃茄酱，『好吃吗？』
『嗯嗯，好吃，皓皓要不要吃？』程之羽往嘴里塞了两根薯条，还没咬又拿了一根往白皓言嘴巴去。
『我饱了，你吃就好。』摇摇头，白皓言露出平时在外头见不到的笑容，宠溺地将递过来的薯条喂进程之羽嘴里。
『嗯嗯。』程之羽开心地笑了笑，继续吃著薯条。
分离了五年，白皓言再度出现在程之羽面前时却什麽都变了，程之羽从那个天真单纯的孩子变成人人唾弃的傻子、白痴，身边还多了一个儿子，和一身病痛。
记得他回他们初识的乡村找人时，白皓言从没想过过了五年的时间，他日夜思念、埋怨的人变了，变得十分瘦弱，眼神充满无助，加上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疲劳过度造成身体负荷过重落下许多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