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shakeme

第一眼看到他們的時候,我就確定,我的命運,會變得很不同.

他們是在一個夏夜搬過來的.雖然沒有吵到鄰居,但由於隔音設備太差,我一下就聽到了那麼好聽的兩種聲音.
“仲衡,這裏條件比較差,你能忍耐嗎?”
“沒關系啦,反正我又不長住這兒.”
頭探出窗外,我看到那麼美的兩張臉,一張精致而溫柔,像極了韓國的Kang Ta,另一張剛硬而強勁,很有運動員的感覺.
我像猴子一樣吊在窗外偷看了他們好久,直到那雙溫柔的眼睛發覺了我的存在.
我一時尷尬的不知說什麼好.
溫柔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姑娘你好,我叫舒成,以後大家就是鄰居了.”
我記得自己尷尬的答應了一聲,就慌急慌忙的躲回屋裏.
本來下定決心說什麼也要從這個老式”亭子間”裏搬出來的呢,可是沒辦法,誰叫他們那麼帥啊,為了欣賞帥哥,只好忍痛留下來繼續吃苦了.

不過我也不僅僅是個單純的花癡傻姑娘.舒成和仲衡,很快就被我發現了他們的秘密.
意外卻又是意料之中的,他們是一對gay.
因為我不斷看到他們的親密舉動。仲衡不住在這裏，但一個星期會來三到五次，而每一次，我都會聽到隔壁他們發出的“那種”聲音（雖然很小心的壓抑住，但仔細聽還是能聽到的），隔天早上仲衡走的時候，舒成都會送到門口。仲衡每次都是輕輕的摸摸舒成的臉然後才離去。

起初我覺得他們在一起的感覺好好啊，像美麗的畫兒一樣。但後來，由於自己情不自禁的喜歡上了舒成，才讓事情走了樣。
舒成是個普通的公司職員，性格如他的外表一樣老實善良，溫和恬靜。他有個爸爸遠在安徽的農村，其他好像就沒什麼親戚了。他做的菜超級棒，還經常送給咱們這些鄰居品嘗。平時各種細碎的小事，他也都特別照顧我。
“舒成，你要是喜歡女孩子就好了！”有一天我鼓起勇氣這麼跟他說。
“我喜歡啊！”舒成又展開招牌似的笑容敷衍我了。
“那仲衡呢？”我決定點破他們的關系。
“仲衡。。。仲衡不一樣。。。”舒成抬起頭，“搖搖，你。。。。。。”
“我知道你們的關系，可是，我決定要跟仲衡競爭了！！！”我握起拳頭露出孩子氣的鬼臉。
呵呵呵。。。舒成笑了，好可愛哦。

後來我才逐漸知道他們兩的故事，相信嗎？他們在一起已經十年了。
在中國這樣一個傳統而保守的社會裏，他們一定為了這種關系，承受了很多苦難。
他們從小學起就是同學。不知何時起發展成了戀人的關系。後來一起到上海來上大學，如今各自有了獨立的工作，可還是在一起。
“我其實想放棄了，爸爸總是催我結婚。。。可我不敢告訴他。”
我憑借自己男孩子氣的性格終於成了舒成信賴的小哥們，仲衡不在的時候，他愛跟我貼心的聊天。
“仲衡其實也一樣，他女朋友都還不知道我們的關系。”
“真的嗎？那你們快點分手吧，這樣舒成就是我的啦哈哈哈！”我又開始自作多情的幻想。
“傻姑娘，有些事。。。你不會明白的。”舒成的笑臉和長長的睫毛真是太好看了。
“唉，舒大哥你真是太漂亮了！我要親你！”
我跳起來抱住他飽滿的額頭就是一吻。
我們兩都笑了，我們知道，這種如兄妹般的感覺有多麼愉快而自然。
可是有人不這麼想。
“你過來！”仲衡不知何時已站到我們身後。
舒成美麗的笑容嘎然而止，低著頭走過我的身邊，跟仲衡進了屋。
那天我聽到他們爭吵的很厲害。第二天見到舒成的時候，整張臉都腫了。看到我，他勉強的笑了一下，低頭走過。
我開始後悔，盡管舒成說不是我的錯，他們兩這些年來一直在爭吵當中。但我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導火索吧，後來一系列的事情，都由此無可抑制的開始了，打破了我們平靜的生活。

虽说嘴上不断与舒成称兄道弟,实际上,当一个寂寞的女孩子遇到像他这样的超级美男时,有几个能做到毫不动心?至少我不行.
日子还是这麽一直延续下去,和舒成的邻居关系也快乐的继续著,平时上班下班都能看到他瘦削的背影和好看的脸庞,这成了我每天最快乐的事情.而他,也以一如既往的笑容跟我亲切的打招呼,周末时多做了好吃的还送一些给我,然後咱们两一起坐在电视机前边吃边聊.这种感觉,真的是太舒服了.
可是自从那次仲衡的突然出现後,我不敢再轻易表白对舒成的感情了.老实说,因为我怕仲衡.
其实仲衡很英俊,跟舒成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美,可是我真的有点怕他,不,确切的说,我怕他又会对舒成做出什麽虐待性的行为.
因为我清清楚楚的看到,自从那一次後,舒成脸上的伤痕,始终没有消失,这麽热的夏天,他也坚持把自己包得紧紧的.
“舒成,要是你将来打算结婚了,娶我好不好啊?”我嬉皮赖脸又跟舒成开起这样有意无意的玩笑来.
“好啊!”舒成眯起眼笑了,样子真是好看极了.
“不行了不行了,每次我一看你笑就想亲你,再让我亲一次好不好?”我又耍起超级大赖来.
“呵呵好吧,不过……”
舒成好听的声音刚刚响起,我就感到嘴巴被一个温软的东西堵住了,轻轻的附在我的两片唇瓣上缓缓的移动著,好舒服好舒服的感觉.
“舒成你?”我又好气又高兴,”居然来了个偷袭!”
“哈哈,被我吓到了吧,你这个假小子也会害羞嘛!”舒成的脸上满是恶作剧成功的得意表情,并用很有男人魅力的眼睛盯著我.
“死舒成!这可是我的初吻啊!还我!!!”我举起盛水果的塑料盘就往他的头上仍去.
小小的阁楼房间里充满了欢笑,我却没有意识到,痛苦的事情,正在向我们袭来.


“摇摇,我明天就搬走了.真的很高兴这段时间跟你成为邻居！”
当舒成不久後的一天这麽对我说时,心里真的太震惊了.
“为什麽?你到这里,才三个月啊!我不要你走嘛!”好舍不得他啊.
“没办法,仲衡…不让我住这儿了…”舒成低下头去,满脸的为难.
“又是仲衡?!我恨死他了!”我觉得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对不起摇摇…这是我的新住址,有空…记得来找大哥啊!”

汽车的引擎声远离的那一霎那,我的心好痛啊.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刻意去查了很多关於男同性恋的资料,生理方面,心里方面,性行为方面,医疗矫治方面等等等等.我多麽希望能让舒成变会一个正常的男性,那样或许,他真的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不,至少可以脱离那个不正常的圈子,离开那个极具控制欲的人吧.我真的希望.
可是在阅读这些资料的同时,我也清楚的认识到,那个圈子,有多麽混乱……


我决定了,一定要拯救舒成!


“摇摇,你怎麽来了?!”
舒成站在门口,一脸惊愕.
“大哥我想你了,所以就来看看,不欢迎吗?”我露出稚嫩的表情掩饰自己不请旨来的突然行为.
“哪里!欢迎啊!只是…..过一会儿……仲衡可能会回来……”舒成的表情又变得为难起来.
“没关系啦!我坐一下就走!”我一步跨了进去.


我们坐在客厅里闲聊起来.这间房子比起之前的亭子间,实在是豪华了几万倍,上下两层的小洋楼,里面的设备崭新亮丽,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的豪宅.
“舒成,你怎麽租得起这麽贵的房子啊?”
“啊…这是…仲衡家的房子.”不知为什麽,舒成每次在我面前提起仲衡的名字时,都有一点不自然.
“这样啊…”我的心里莫名的又开始讨厌起仲衡来.
我的思绪突然被手机的铃声打断.
“仲衡啊……那资料是吗?呆会还要出去?好的…那我在家等你.”
舒成以幽雅的姿势挂断了手机,”仲衡说他马上回来取资料,但一会儿就要出去,公司还有重要的事.”
“那…我是不是该走了?”好遗憾啊!
“不用啊,反正他很快就要走的嘛!好久没见到你了,正想跟你好好聊聊呢!这样行吗?呆会他回来的时候,你先到楼上坐一下,等他走了再下来好吗?”舒成看著我的眼睛,让我觉得根本无法拒绝.
“好啊……”但我觉得这样做好像有点偷偷摸摸的感觉,不太好.
“对不起啊摇摇…我是不想…再有什麽不愉快发生…”
“没事的大哥,我了解!”我给了舒成一个孩子气的微笑.
没过一会儿,门铃声就响起了,我识相的躲到了楼上.舒成留给我一个歉意的眼神.


我躲在楼梯的角落里,仔细的听著楼下的动静.
门开了,仲衡的脚步声.
“是这个文件吗?”舒成的声音.
“没错.”仲衡低沈的声音.
“那赶快回去吧.”舒成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刻,我却没有等到任何回音,楼下变得一片寂静.我不由得探出头去.
我的眼睛不由的睁大了!仲衡,正紧紧的抱住舒成,在用力的吻他!
其实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却明显的看到舒成在极力的挣扎.
“别这样!”他终於挣脱了.
“怎麽了?”仲衡又把他拉了回去.两手紧扣著舒成的细腰.
“你不是…还有工作吗?”舒成害羞的偏过头去,两上已泛出一丝红晕.
“可是看到你,我立刻就想!”
仲衡不由分说再次吻了上去,并把纤弱的舒成压到了沙发上!
“别这样啊!”舒成一边抗拒著仲衡热切而掠夺性的强吻,一边努力的试图挣脱.
“等不了了!”气喘吁吁的仲衡一边用力按住反抗的舒成,一边开始半撕半脱舒成单薄的衣服,顷刻间,舒成已是几乎一丝不挂了!

舒成一边挣扎,一边无可奈何的把头偏向一边,以避开仲衡疯狂袭来的吻。我看见他美丽的额头被扭曲的眉毛打破了平衡，白嫩的脸颊上绯红一片。
“不行！仲衡。。。。不行啊！”
仲衡却丝毫没有放松进攻的攻势，我看见他那双淫荡的大手在舒成美丽的裸体上不断游走，一边又掐又捏一边还喘着粗气喊道：“停不下来了！让我做！”
我的怒火顷刻间冲到了头顶，实在无法忍受这场强暴戏继续在我眼前演下去！
“混蛋！住手！”我怒吼着从楼梯上蹦了下来。
我的声音显然吓到了那个作奸犯科的家伙，他不由猛得抬起头来，而身下的舒成，也乘机获得解放，抓起身边的衣服慌乱的穿了起来。


“摇摇，咱们暂时。。。。。。不要见面了。。。。。。”电话那一头传来舒成微弱的声音。
“那个混蛋！他又打你了吗？”忍不住心中的气愤，我情不自禁就大喊大叫起来。
“没。。。没有。。。你别多想。。。过一段时间。。。我会再跟你联络的。。。”

不舍的放下电话，我的气又不打一处来—仲衡那个过分的家伙！
那天，他怒吼着把我赶出了家门，虽说确实是他家，可怎么说也不该这样对待女孩子啊，而且，本来就是他不对，舒成明明不愿意，他还要霸王硬上弓！如果那天我不打断的话，他一定会就这么SM下去的。
话又说回来，那可是我第一次看到真实版的男同志的“限制级场面”。
如果没有遇见他们，我一定到死都不会知道男人要怎么make love，后来有意去浏览一些Gay的网站以及日本的BL漫画，才明白原来他们是通过“那里”结合的。老实说，最早知道这些也许不该知道的性知识时，我几乎要昏过去！在此之前，我知道那个部位只有排泄和测体温两种功能！而且，我觉得好脏。。。好脏！
后来想了很久才想通，其实异性做爱还不是一样很“脏”，人啊，食色性也，怎么也摆脱不了的。
舒成，一定很痛吧。
我总是这么胡思乱想一气，因为舒成说他们在一起已经十年了。仲衡那个人，一看就是性欲旺盛，万年勃起的冲动型猛男，那么舒成，一定在肉体上吃了很多苦吧。
其实说到底，最尴尬的还是舒成啊，他现在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我开始后悔起那天的不请自往了。
对不起，舒成。

见不到舒成已经几个月了，好想他啊。
每天睡觉前，我都会想象那个猛男是不是又在向舒成发泄过盛的性欲，舒成，一定又像那次一样，紧闭双眉，咬紧牙关在忍着吧。
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舒成美丽的眼睛，挺直的额头，饱满的双唇，柔嫩的肌肤，细长的双腿，都因为外来的凶猛侵犯而变了形。
我不能原谅那个家伙!


“请您帮我调查一个人!”
很夸张吧,为了舒成,我居然走进了地下的私人调查所,费用是两千元!但我也因此得到了仲衡那个家伙的几乎全部资料.
仲衡,男,1978年6月28日出生,祖籍上海,体育专长突出,毕业于上海某体育高校,现就职于上海一家著名的体育用品公司.
看着这些基本的信息资料,我觉得毫无用处,失望之余,突然发现了一条非常有用的信息.
“与一名为舒成的男子关系极其密切,两人自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但初中时仲衡曾因殴打侮辱舒成而受过一次校级处分,仲衡家里向舒成付了一笔可观的赔偿金,后两人关系重归于好。仲衡此人常常出没各种gay bar，同性恋倾向十分明显，曾与几位男子有过密切交往，但仅与舒成一人保持较长时间的关系。目前仲衡交有一名女友，正是其工作单位董事长之女，名叫林琪。。。。。。”
而附在这页后面的，是一叠各种各样的照片，其中有仲衡和不同男子的，还有舒成的，当然还有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的。
哈哈仲衡，我终于找到对付你的办法了。一边庆幸这个调查所不是吃白饭的，我一边已在心中有了一套方案。
你就等着瞧吧。




“摇摇，今晚有空吗？出来聊聊吧。”
等待了漫长的五个月，终于等到了盼望已久的舒成的电话。
我们在一家温馨的小酒吧里见了面，舒成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面色却憔悴了很多很多，人也似乎更消瘦了。
“最近还好吗？”他先礼貌性的开口问我。
“不好啊，因为见不到你！”我噘起嘴翻眼看着他。他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低头不语了。
“那你呢？还好吧？”为了打破沉默，我也只好这麽客套的问他，虽然明知道答案。
“还好吧，”舒成抬头看看我，“介意我抽烟吗？”
虽然对舒成这个小小的要求有点惊讶，我还是很坦然的应答：“当然不啦，我还没见过你抽烟的样子呢！”
舒成又淡淡的笑了笑，拿出一只烟轻轻的点燃。
他抽烟的样子真是太好看了，既幽雅又潇洒，迷死我了。我又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舒成我真的不明白，你的长相虽然很秀气，可是一点也不像女人啊，还有你的性格其实也是，我觉得你有时候很活泼很男孩子气的，怎么会。。。怎么会。。。”
我想说，怎么会变成同性恋呢？可是说不出口。
“是吗？”舒成顿住，没有看着我，却仿佛自言自语般说，“我不像女人吗？”
我知道他心情很差，今天也一定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于是笨拙的安慰他：“当然了，我觉得你很man哪！”
“别嘲笑我了。”舒成终于又笑了，然后突然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摇摇，今天我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愿意听我说下去吗？”
“当然啊！”我也附上一个笑容。
沉默，短暂的停顿。

“跟我结婚好吗？”

香烟在舒成手中继续燃烧，袅袅的轻烟环绕着我们，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熏味，酒吧里幽雅的爵士乐，黯然的灯光，虽近尤远的人声，让我产生一种如此奇妙的感觉，仿佛身临缥缈不定的幻境一般。




“您好，我找林琪小姐。”从调查所拿到资料的当天，我就拨通了林琪的电话。
“我就是。”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
“我是一家私人调查所的雇员，受客人之托把一些有关你男友仲衡的资料寄给你，现在信已放进你家的信箱，请注意查收。”我佩服自己撒谎话不打顿心不跳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