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住眼睛,不想让那些懦弱的泪水流下来,可惜是徒劳的,咸咸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苦涩的滋味,原来维佑就是这样看我的,我就像他身边一只忠诚的傻狗,死心塌地的为他付出一切,他只用稍稍一点的温柔,就可以换走我的整个身心,怪不行维佑说我贱……不看看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还妄想可以去爱维佑一辈子,即使相去当Andy的影子,他也会觉得不配吧。我比得上Andy的单纯吗?
平躺在地上,任眼泪恣意地流淌,生命中有的污点,是无论如何,一辈子都洗不掉的吧。就像那些数不清的伤痕,永远在我身上留下的不可磨灭的印迹,维佑……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个名字,这不配我叫的名字,它对于我永远都是一种伤害,我不要爱他了,再也不要爱任何人了…………我似乎在哭泣中睡着了。
有一点点刺痛的感觉,然后,好象有人在解开我的衣服,吻我,维佑吗?他是不是原谅我了?勉强睁开哭肿的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谁?滚开!”我抬起腿把他踹下去,猛得站起身子,却发觉整个世界是晃悠悠的,被我踹到的那个人被旁边另一个人扶住。“你他妈的,干什么?……是你们?”
我看清他俩竟是Eri和Tommy,“谁让你们来的?滚出去。”我感到周围的东西在眼中晃得越来越厉害,这是怎么回事。
“装什么蒜!你们老大让你来陪老子,还不过来好好服侍!”
维佑!我惊讶得不敢相信,“这不可能!维佑不会这样对我!”
“妈的,这么难搞。”两个人同时过来,轻而易举把站立不稳的我绊倒在地上。
“滚开,我不信!”我拼命想推开压在我身上的人,却发觉力气丧失得越来越快。
东完呵呵地笑起来,“你算燕齐什么人啊!有没有搞错,还是你们老大了解你,让我们上之前先给你来点这个。”他在我面前晃了晃那个注射器。
原来真的是维佑……原来这就是他给我的惩罚,我犯的是什么错?难道就是因为我爱他?放弃了无谓的抵抗,任他们野兽般压在我身上,撕去我的衣物,空洞的眼睛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维佑,你就这么讨厌我?我从来没有向你索讨过什么,只是想陪你,想爱你,我真的不配吗?真的让你觉得只是一种侮辱吗?
我不想恨你的……痛苦的用手指抠着地缝,直到十个指头也变得鲜血淋淋,不知道这种折磨还能忍受多久,任他们在我的身体上发泄着兽欲,我是想解脱,伸出手去探矮几上的杯子,玻璃叭地掉下来,摔成一地碎片,那晶莹的光亮带给我希望,我自己可以解脱,不去再想维佑,不去再想任何事,我活得比任何人都辛苦。
Eric却看出了我眼神中的异样,“想杀我们还是想杀了你自己?你想得容易。”用脚压住我苍白的手,用力地踩在一地晶亮的碎片了,鲜血让无暇的芯片染上美丽的色彩,Eric开心地更加用力的用搓来搓去。
咬着下唇,不想再看那饱受蹂躏的手,我将头别向另一边。
“挺有骨气的嘛。”趴在我身上的Tommy邪恶的笑了笑,重重地一口咬在我的锁骨间。
“唔…维佑……”忍不住痛呼出声,但无意识地喊出的却还是他的名字,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摆脱了?
Eric和Tommy同时笑了起来,“这个傻瓜,怎么现在还想着那个佑?不觉得我们比他更好吗?”
难堪的闭上眼,任自己沉沦在一片血泊中,直到伤口痛到麻木,直到心碎成灰,不再留有任何希望……
深夜的凉意将我冻醒,睁开眼睛,空荡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结束了吗?我还没有死?撑着地想坐起来,却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掀倒在地上。粗重地呼吸着,定下神来,才看清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以及身下大滩的血液。
苦笑一下,缓慢地积攒着力气急于挣扎着爬了起来,衬衫早就撕碎,不知费了多少气力才将外衣套上,遮住一身的伤痕,狼狈地冲出房间,心里只有“离开”这一个念头。可是……又能到哪儿去?
好象,每次都是一个人,带着一身的伤口走在深夜的汉城街头,以前的时候,会有个希望,会希望回家,如果维佑不在,就自己处理伤口,闻着他留在房间里的气息,很安心地等他回来,如果他在,他总会那样很气恼地说出些伤人的话,然后帮我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处,原来这些都一直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很自信地以为维佑是在乎我的,他说过,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我了解他吗?当然不会,不然我不会看不出维佑对我做的一切都带着层虚伪的面具,就不会这样傻傻地被他玩弄与掌股之上。离开雷翼的时候,他对我说,人既然生下来了,就应该好好活下去,但他真以为每个人都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可是,为什么我的脚步停不下来?为什么心中想见维佑的意念会强烈到整个人似乎要燃烧起来?也许只是想问问维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也许只是想再看一眼维佑好让自己彻底的死心。
拢了拢衣领,能抵住扑面而来的冷风,却无法抑住不断变冷的身体,强忍着疼痛和不适,近乎无意识地挪着步子,希望夜风能让我冷静,让我积攒起最后的坚强与自尊去见维佑,最后一次,我对自己说,不再对他抱有幻想,我不会再原谅他!
门没锁吗?将身子倚在门上,它自己开了,脚迈进屋内的瞬间,我又害怕了恨不得立刻转身逃走,说不定维佑正准备好好地嘲笑我一番。但……有些不甘心。
走进屋内,他不在客厅,已经睡了吧。移进他的卧室,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我听得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和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来到床边,半蹲在他身侧,他睡着了,一动不动的,像个文静的孩子,碎碎的头发半掩着他的眼睛,鼻翼有规律的轻轻翕动。
他就是害我进地狱的那个人吗?他明明是个天使!那个有着双邪恶眼睛的魔鬼一定不是他,他睡着的时候,嘴角会微微上翘,似笑非笑,梦中也应该是天堂般甜美的世界吧。
他的睫毛长长的,像女孩子一样秀气,薄薄的眼皮了,甚至看得清淡蓝色的血管,只有天使才会这样吧,他睁开眼睛时,一定会露出灿若星辰的眸子,他怎么会是个魔鬼呢,他不应该是单纯的,善良的吗?我的泪不知怎么的就流下来了,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我抬起手,好想碰碰他,他是真实的吗?--我的维佑,不管它是不是真正属于我,我都好想触捷他温热的皮肤,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对吧?
手伸到维佑面颊上方时,我却猛然停住,这时才看清我的手,这是怎样的手啊,鲜血已经凝固,无数的玻璃碎片却还留在上面。
我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这样肮脏的手是不配碰他的,碰一位天使,我浑身上下还有那里是纯洁的吗?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肮脏,一阵阵恶心从胃里翻腾上来。
我猛冲进浴室,拧开阀门,任冰冷的水冲在身上,无力在撑着洗漱池,大口大口地呕吐着,精疲力竭,恨不得把身体内的一切全吐出来,那样是不是就干净了?那心呢?心若脏了,怎么能洗掉呢?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得不带一丝人色的脸,而脖领那些紫红的伤痕却像炫耀似的,鲜亮得吓人!
“不,我不要!”发疯似得喊出来,把水开到最大,脱掉衣物,伸手就去掀那些已结微凝的伤口,重新让它们流出殷红的血液,血还是红的吗?我以为它早就染黑了,让血流尽,让这些肮脏的血液全流出去!
我有一丝快感,看到手中夹带着大片大片的红色,就觉得整个人被净化了许多,“还不够啊……”我微笑着,我要是干净了,就可以去碰维佑了,他就不会这样对我了……我为什么早没有想到,拿起一片刀片,毫不犹豫地朝身上划下去,一下又一下,那血是留不住的,被水冲走了,温热的血液将这透明的水染上艳丽而邪恶的红色,被冲走的是我的罪恶……
“林颜!你干什么!”维佑破门而入,进来的时候,我记得我是把门反锁上的,有些模糊地看着他,那是维佑吗?我的天使?但他眼里的暴劣是哪儿来的?不,他不是。
“你疯了!”他关掉阀门,一把抱住我,我不知从哪里来得那么大的力量,揪住他的脖领将他压倒在地上,“林颜,放开我!看你身上流了多少血!”
我视若未闻,我只知道他不是维佑,他是那个不断伤我的人,他不是我爱的维佑,一言不发,我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林颜……咳咳……你……”
他的脸色逐渐变成一种死灰色,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微微有些失神……就在这时,他很快挣脱出来,我慌乱地用手去抵挡,他“啊”的一声,迅速退到一旁,用右手捂着左臂,而鲜血仍从指缝不断地流出来,紧握在手中的刀片掉在地上,神智似乎因维佑的鲜血而清醒过来,我……伤了维佑?我真的伤了他!慌乱地从一边的浴袍上揪下腰带,不等维佑反应,就迅速地替他把伤口扎上,我伤了维佑,流血了……我不可以伤他的。
“痛不痛?对不起,对不起……”捧着维佑的左臂,轻吻着伤处,我的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下来,白色的腰带很快被鲜血染红了,是他的血,还是我的?心里很疼,我能感觉到维佑的痛苦,他从没受过这种伤的,他可能承受不了…………
“林颜……你……”维佑看着我,想伸手扶我,却不知该将手落在哪里,满身的血,一定是很脏,很难看的。
“血流尽了,我就干净了,我就不脏了,这样就可以陪你了吧?”我笑笑地对维佑说。是我看错了吗?他竟然哭了?都怪我伤到了他,一定是太疼了。“别哭,一会儿就不疼了。”有点想替他拭去泪水,却怎么也抬不起胳膊,维佑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啊晃的,直到眼前一黑,就真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墨]
9
我昏迷了多久?在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意识间,我始终陷在黑暗的梦里爬不出来,或者,它本身就是真的?梦到了许多不想再记起的人,燕齐,Eric,东完,还有很多我甚至记不清了名字,但我记得他们的脸,带着丑陋地狞笑向我压过来。疼痛,痛苦的挣扎,我下意识地呼喊维佑来救
我的时候,他终于来了,却也带着与其它人一般无二的狞笑……
尽量撑大眼睛,毫无目的地盯着天花板,什么也不想,只是让自己沉淀下来,不要睡着。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这样的梦惊醒,带着剧烈的疼痛和流不尽的泪水,我宁愿选择清醒,尽管现实并不比梦境好多少,将衣服一次次浸透的冷汗,又痛又痒的伤口,但到少没有维佑,他没有来过,不见他,也许我会好过些,我是该为他的体贴感谢吧。
舔了一下干裂的唇,感到嗓子已经干得像着了火一样,抬眼看着身旁的矮柜,那上面有杯水,可是……我在思考如何可以拿到它。维佑把我留在这里自生自灭,那我只能靠自己,艰难地伸出胳膊,一点一点抬高。浑身缠得像木乃伊一样,抬起胳膊真的太不容易,好容易举到矮几上,我已是冷汗淋漓。
微微一愣,我不由苦笑,物上缠满了厚厚的绷带,别说杯子,根本连移动一个手指都不可能。手臂无力地滑落,碰到杯子,杯子倾斜地倒下,水淋淋地流了一桌子,透明的玻璃杯在桌面上转了两个圈,终于离开支撑,飞落到地上,发出一种清脆的,熟悉的声音,我听过这种声音,从我心里传出来的。
缓缓闭上眼睛,我发觉自己竟是如此执着地要活下去,是本能吗?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维佑恐怕从没想过我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活到现在吧。他却从来毫不介意地粉碎我所有的希望……
隐约有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过来,紧接着,是雷翼熟悉的声音。
“让我带他走!你想怎么样我不管你!”
“你是否还记得你是我的属下,在这里就敢这样大呼小叫的。”冰冷而尖锐的声音只能属于他--我爱着也恨着的程维佑。
“你知道这一套在我身上行不通,不要拿这些条条框框来限制我,我要带林颜走,你不放人?”
“他跟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你要这个废物干什么?”
一阵沉默,然后是一声闷响。什么……倒地的声音。房门被一脚踹开,雷翼一脸逆我者亡的表情,而他身后四、五把枪已经在指着他。
“林颜,你还好吧?”
看着我醒着,雷翼马上冲到我身边。
“你……”我不及说一句话,维佑略带着恼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雷翼,你就这么想和他当一对亡命鸳鸯吗?”他用手拭着嘴角淡淡的血渍,刚才雷翼打了他?我抬眼正对上雷翼的目光,有些担心和不赞同。
他却扭过头轻蔑地一笑,“他活该。”他小声地在我耳畔说。
我是担心雷翼的,虽然他不担心维佑会杀他,必竟他也重权在握,可是,对维佑这种做事从不想后果的人来说,惹恼了他也会很麻烦,何况……我不值得雷翼为我冒这个险,我已经是个死人,根本没有半分的利用价值。
“你少废话,到底放不放人!”雷翼小心地撑起我的头,“能不能动,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切,少在我跟前上演这种热情戏,我也好心提醒你雷翼,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当初不也是在我跟前,一句“我爱你”,一句“我爱你”说得真真切切,可结果呢?不过如此,想借着我往上爬的人不计其数,他也只是其中一个,你要是不嫌弃,你带走好了。”维佑故做潇洒地往门边一让,脸上满是不屑的笑容。
“燕齐!你真他妈的不是人。”雷翼恨不得站起来再去揍他一顿。
这……大概是维佑的心里话吧,在我心中,我就是和那些妄图依附他的人一样,妄想能麻雀变凤凰。呵……我奇怪自己现在竟感不到心痛,也许是因为心死了的缘故吧,这就是我爱的人,我用生命去爱的程维佑。我依附他?未免太小瞧我了吧。
“你是不是很无聊?”我出奇不意地冒出这一句,他和雷翼都愣了一下,“要不要和我玩一个游戏?”我笑着对维佑说。
他很快变得感兴趣起来,抱着双肩绕有兴致地门,“哦?你?你有什么好游戏吗?我需要能挑战我朋脑神经的刺激游戏。”
“三个月内,看我能不能取走你的命。”
“我的命?”维佑大笑起来,很狂妄的那种,“就凭你?”
“不信吗?我绝不是依靠雷翼。”
“林颜……”雷翼扶住我的手抖了一下,他大概也猜不到我会有这样的实力吧。或者他根本不相信我会杀他。
“听起来满有趣的样子。”维佑又露出那种孩童似的微笑。我下意识闭了下眼,“好,我答应你,我的赌注不用说,是我的命,可你呢?”
“我的命虽不值钱,可你知道,我只有这么多。”略微有些自嘲,我的命……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我的这条命了吧。
“OK!就这样,三个月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精彩。”
很想再一次对他坦然无畏地微笑,可是,真的很累,我本没有力气说这么多话,更何况是对着维佑。
“雷翼,带我走吧。”疲倦地闭上眼,感觉雷翼把我尽量温柔地抱起来,仅管很痛,但我知道,我如果不走,我的伤就永远好不了,我就永远不可能坚强,维佑让到了一边,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我不自觉地略抬了下眼,竟看见维佑眼里有些许的忧郁和落寞,就像……他当年看Andy离开时那样。把头更深地埋在雷翼怀中,尽管他的怀抱远不如维佑的温暖--不能再替他找借口了,我告诫自己,我给了维佑太多的宽容,最后伤害的只是我自己而已。
洗完澡,很快地穿上浴袍,我不敢看我的身体,丑陋的伤疤盘结着附在身上--那是我永远肮脏的印记。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允许自己彻彻底底地沉沦,不去想,不去思考,没有心,没有良知,我只知道我要杀了程维佑,用我的双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