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乘着气氛好做了,结果尹秋临说什么我身体才恢复体质比较弱,而野外又太冷容易着凉等等,最后在他的坚持下,我俩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紧紧偎依在一起坐在水塘边说话,说我如何与江太傅摊牌,说我以后的打算等等。
尹秋临说:“江显看上去是一个很不好应付的人呢……”
我点点头,“他很少失误,几乎没有失败过,不少人都很忌惮他,就连我也对他又敬又怕的,但是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对我好,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多年费的苦心,但是还是选择了放弃……”
尹秋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会不会后悔?”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你会不会后悔?”
他肯定的说:“我不会。”
我也坚定的说:“不会。”
他想了想,又问:“以后呢?”
我仰躺在地上,手枕在脑后,“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我的回答似乎不能让他满意,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正因为对方是尹秋临,所以我才不想随便的敷衍他,我现在确实无法预料以后将是怎样的情景,人心太过复杂,连我都不知道以后自己的心思是如何,不过,我可以确定我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好好与尹秋临在一起。
尹秋临说:“无所谓,反正我会努力成为这世上最优秀的人,让你迷得这辈子都舍不得离开我。”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没想到一向清冷的他居然会说出这样调侃的话来。但是,如果是尹秋临,我倒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们又谈了很多事情。但是我没有告诉他刚才丁雨砚吻我的事情,也没有告诉他我给江太傅留信的事情。
我在信中告诉江太傅让他好好查查萧千誉和李锦的身份,这两人都是左右南隅以后局势的关键人物,查萧千誉可以从秦王这一方向,查李锦则可以从宣国开始调查,不过,也不知道他还愿不原意对南隅的事情操心,但我想,即使他无意再掺和进去,他也会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皇上。我在信中还希望他能去救软禁之中的二哥出来,二哥虽然有心针对皇上,但毕竟也是皇上与萧千誉双重计谋下的牺牲者,况且二哥与我从小交好,只要太傅肯,这样的事情对他并不是难事。我甚至提到,太傅如果还对南隅的江山有兴趣,不妨扶持大哥的孩子,我将那孩子的住处告诉他,其实这孩子本是我以前布下的一个暗桩,连太傅都不知道,但因为我放弃了争夺江山,所以也没有用了,不过太傅如果想要利用他一展抱负,倒是个好人选。其实,我何尝看不出,像太傅这样才华横溢又胸怀天下的人,又怎么仅仅会为效忠父皇和喜欢我这个理由而扶持我呢?他也有他的抱负和野心。
只是,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想法,恐怕皇上又要头疼了。不过,我在信中委婉的表达了不愿南隅起内乱的心意,毕竟南隅内乱只是为他国渔利而已,至少在我的了解中就有一个李锦在虎视眈眈。
本来我与尹秋临打算入夜后进入营区去取一些衣物和盘缠就离开,没想到此刻变故突生。
番外 流水帐(节选一)
冯兴建议我将这本日记的名字改为“太傅手记”或者是“江显手记”,但我始终觉得这不过是本流水帐,其作用在于如果将来我有什么不测,希望可以借此将我没有讲完的话传达给青衍而已。
——江显
乾晋年六月十六日
今天,我端端正正坐案桌前开始动笔完全是因为冯兴的一句话,他说,南隅的安定繁荣系于先生一念之间。这话多多少少有些奉承的味道在里面,但也确实再一次提醒了我的责任。
然而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留下点什么的,却是青衍明日的远行。
想我十八岁入宫,二十二岁成为太傅,青衍几乎可以说是我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十二年前的事情犹在眼前,夜间常有梦魇,大人都是如此,何况是一个小孩子?一来我不忍他受苦,二来,极端的巨变可能导致性情的极端剧变,人过快的成长,过早的成熟,定会留下性格上的缺陷,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因此,我使用秘法将他的记忆抹去一些。可现在又要放他独自去面对未知的一切,真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乾晋年六月十七日
今日,青衍远行,前往京城受取封地。随行人员中,我慎重的挑了冯兴与屏婷。冯兴本是皇上派到青衍身边的密探,五年的感情和教导,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但如果真是我失算,也并非没有极端的做法,只是,也许会让青衍失望,伤心了。
不过看情形,我在这里为他担心,他倒是一脸兴奋。唉,算了,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啊,这难道不是与“白痴从不知道烦恼”是同样的道理吗?说起来,不知道失忆算不算白痴的一种啊?
乾晋年六月十八日
青衍离开已有一日,府内有些安静,我心中怅然。这十二年来,我对他亦师亦友,最开始是责任,到后来是感情,最后变成羁绊。
其实,最开始,在所有皇子中我并不看好他,以玄宗观相来说,青衍的面相并非是帝王的最佳面相,脸不够方圆,面颊太过瘦削,平添几分俊俏,少了几分威严。小时候他聪明好学,小小年纪就能言善辨,总将其他皇子驳得哑口无言,如此机伶乖巧自然十分得圣心,但在我看来,小小年纪就锋芒毕露,少了帝王该有的沉稳,在帝王道上是走不长远的。
当然,我选择辅助他多少有些机缘巧合,想想看,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御书房中那张“十美图”我怎么可能着先皇的道儿?说不定现在正在某处当闲云野鹤,潇洒度日呢。
唉,丑事真是不提也罢。
乾晋年六月二十二日
冯兴传回密函,他们一进入皇城立刻有人监视,甚至昨夜还有两名高手进入查探,其中一名的身法奇特,怀疑与“天下第一人”有关。
我有些惊讶,“天下第一人”为何会参与皇家之事?立即提笔修书一封,向秋水阁主询问。
乾晋年六月二十三日
冯兴又传密函,皇城局势混乱,各王之间拉帮结派,蠢蠢欲动,皇上的位置并非稳如泰山,动作较大的有岳王,估计近期之内可能会有行动。
我略作思考,派人查探岳王动作。
乾晋年六月二十四日
今日又有信函传来,却不是冯兴,居然是青衍。我拿着信函心中只觉一阵暖意上涌。
青衍详细写明面圣情形,信中疑问多多。
皇上会有这样的心思是我一早就预料的情况,虽然麻烦,但并非没有解决的方法,我相信,无论如何,假龙必定变不了真凤。
只是,我担心青衍的动作,他似乎已经开始怀疑以前的事情,并陷入极大的困惑。想来,记忆抹灭之法并非完善,他对以前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印象。记得他小时候问过两三次,之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就几乎不再开口。我一边暗喜他开始变得沉稳,更懂得放弃的重要,但另一方面也说明巨变所带来的变化并非靠抹杀记忆就可以解决,其实,他的性情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改变。
我该告之他实情吗?但如果要以他一生活在痛苦中,并以悲苦终老作为代价,我宁愿他保持现状。还是缓一缓吧,我应该给他选择的余地。
我认真思考后提笔回信:留心观察,沉默是金,随机应变,随遇而安。
乾晋年六月二十五日
收到秋水阁的回信,信中言:“天下第一人”并非不染世俗不染尘,只要不违背基本原则,她也无法保证其他两人的行动。至于支持一事,她会派人与青衍接触,看看是否有投资的价值。
哼,丁小柔这女人真是难缠,她既没表明立场,但也留下谈判的空间,看来,我需要更多的组织的支持。
不过,她会派何人与青衍接触呢?
番外 绵雨一
天快黑的时候,丁雨砚走进了一家客栈。客栈很小,开在荒郊野外,只为给行商的人一个方便。所以当他进来时,店家告之他店内除了馒头之外没有其他可吃的东西了。
其实,没有找到他,有东西也是吃不下的吧。
本想取下拢了面纱的斗笠,忽然想起了某人的话,据说自己的容貌好象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似的。
想了想,丁雨砚把准备摘斗笠的手伸入衣袖中,转而取出了一锭银子,那拿着银子的手素白,手指修长,仿佛比女子的手还细致几分。不知道是看着这手,还是这手上的银子,店家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态度比刚才热络了几分。
一间上房住一晚要五十两银子,两个馒头配一壶茶要十两银子。这样的价格足够在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的天字号房住上七日。就像是对自己的容貌没什么概念,他对银子也没什么概念。店家看着他掏银子时的毫不犹豫,眼睛眯得更厉害了,一条缝儿似的。
这年头儿,冤大头不多了,能宰一个算一个。丁雨砚跟着店家上楼,并没有注意到暗处摇头叹气的人。
像丁雨砚这样的高手,听力是极灵敏的,五丈之内飞过一个蚊子他都能发现,但他却没有发现那隐在暗处的人,说明这人武功一定非常不简单。
所谓上房,不过是一张带着纱帐的床和配着两块坐垫的矮几,幸好,简陋归简陋,至少还算干净无异味。
取下斗笠,丁雨砚跪坐在矮几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人离开自己身边已经整整三天了,他也整整不休不眠的找了三天,即使再好的内功,三天也足以让人疲惫,然而对于他来说,疲惫的不是身体,更多是心理,因为,三天,会发生很多事情,他乞望对方遇见的不是最坏的事情。
“青衍,你到底在哪里?”无意识的低喃,眉淡淡的颦着,俊秀的脸在灯光下带一种浓浓的郁色。
敲门声响,打断了丁雨砚的思绪。
应该是店家送食物和热水来了吧,他这样想着,起身开门。
打开门的瞬间,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的反应是立刻摔手关门。
“喂喂喂,见面就关门,看见我就躲,小砚你什么意思!”来人边说,边将一只脚插进门缝中,另一脚“啪”的一声将门踢开。
丁雨砚后退两步,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人。那是一张极英俊,五官极深刻的一张脸,深邃的眼眸,上扬的唇角,俊美得让人无法逼视。
可就是这样一张脸,却让丁雨砚头痛不已。
“小砚,看见兄长我开心吗?”
无视于对方否认的眼神,那人毫不客气的挤身入屋,张开双臂,“好久不见,来,让兄长抱一个!”
“……”丁雨砚闻言条件反射性的往后退。
可那人仿佛是早就算定了他的想法,身形一动,抢先一步占领他后退的路线,贴身如影随行,几步就将他压逼到墙角和自己高大的身躯之间,只要他一动,马上就成会变成自动投怀送抱的姿势。
“你……”丁雨砚抿着唇,只好静站着不动,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你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看看我可爱的小弟,不要这么冷淡嘛,来叫声‘兄长’听听”,说着说着,身体又贴近了几分。
丁雨砚抿紧了唇,低着头偏向一边,却有些认命的味道。算了,从小被他玩到大,搂搂抱抱也不差这一次。
那男人低头俯视了他半天,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怎么还是这么一点点儿高?自打我十年前离开后,你居然一直都没有长个儿,这十年的饭你都吃到哪里去了?”
一句话立刻插到丁雨砚的痛处。长不高又不是他的错,说起来,无论是尹秋临还是宇慕华,一个个都比他高出一个头,就算是身为女性的风袖与他说话也不用仰视,好象是挺没面子。
那男人继续批评他,“还有,长了十年,怎么还是一张娃娃脸,虽说这脸蛋儿是很漂亮,很可爱没错啦,每次被我气得眼泪直在眼眶中转的模样也很惹人怜爱,但是……”
丁雨砚忍无可忍,低低的吼道:“你到底来干什么了?”
那男人摸了摸脑袋,“啊”了一声,仿佛这才想起了正事,“那女人,也就是老妈,让我来责问你,怎么没经过她允许就擅自出来闯荡江湖,小砚你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到时候被人拐了,兄长我会伤心的……”
“够了……”丁雨砚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会对这家伙挥剑,绝对是这家伙自找的。
那男人拉住丁雨砚的手,“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有一个很紧急的情况要你帮我解决一下……”,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下腹的位置。
“你……下流!”丁雨砚的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啪的一声甩开对方的手。
“小砚,你不纯洁哦,你兄长我只是肚子饿了要吃饭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丁雨砚望着他促狭的目光气得说不出话来。从七岁开始就对自己动手动脚,十五岁就带自己上青楼,指着一堆红红翠翠对自己说:要让女人满足的男人才是有本事的男人。这样的人,居然跟自己说“纯洁”!?
话虽是这么说,到底是被欺负惯了,气到浑身无力还是不自觉抬脚下楼去给他找吃的。
望着离去的背影,那人英俊的面容上浮上了一层笑意,是那种极温柔,极宠溺的笑意,喃喃自语道:“这甜美的果实,好象是到了采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