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道:「你们的人打打杀杀,无礼的紧,我和你们素来没交情,无话可说!」
「既是如此,恳请暨二公子让我等护送回去,不要再和炽龙帮这等邪派打交道,日前传闻和暨二公子齐名的神医,妙手回天阎王怒曲大夫已被炽龙帮人拢络,我们不愿意暨二公子这样的人也受奸人所蛊,以免助长恶源横生。」
「不过行个医就叫被拢络?曲迎彦医德高超天下皆知,他就是帮炽龙帮看病也是秉著行医不分身分的原则,不该这样败坏他名声!」我怒道,低声对唐净文道:「看来他们以为车内只有我一人,我出去引开他们注意,你藉机保护曲迎彦先离开吧!」
曲迎彦急道:「不行啊!晴阳你刻下没有内力,他们有那麽多人,太危险了...」
我道:「我没内力的事他们可不晓得,对我还忌讳的很,你先离开这儿,唐净文可以再施瞬移回来帮我,只在一时间他们是动不了我的。」
唐净文道:「我不能让暨二公子身陷险境,不如在下就只帮曲大夫施瞬移....或是一并将两位...」
我摇摇头:「那太耗内力了...我也想知道多点消息,你这一瞬移只会把我和曲迎彦的立场弄得更让人误会,以为我们真和炽龙帮有挂勾!」
此时车外一人大喊著:「聂香主!这人杀了我们众多弟兄!分明就是和炽龙帮一夥!何必对他好声好气?我们人多,一举将他拿下了再发落!」
我走出车外:「谁说我杀了你们的人?」手一挥,把解药一洒,地上倒卧的人便开始徐徐蠕动呻吟著。
才一出车门,便听见有人抽口凉气的声音。几十双眼睛盯著我上下瞧,使我微微蹙眉。
就是这样所以我讨厌在江湖上行走.....
可是,我既不喜欢有东西盖脸上,易容咒又老学不会....。
聂宁见著我,先是一怔,瞧瞧周围後,脸上微带赧色,随即正颜拱手道:「多谢暨公子不伤之恩...」说著,示意旁人将地上那些手下一一扛走。
「暨公子,可否赏光到青晋盟坐一会儿?」聂宁目不转瞬的看著我道。
「你们劳师动众截断我的去路,就是要邀我去贵盟?」我冷笑道:「暨晴阳可没这麽大面子吧!」
聂宁语调越发谦和:「我们是听说了炽龙帮有要人今日会进皇宫,所以选这条路来拦截,可没想到会是暨公子...暨公子,容我说一句,炽龙帮和向荧风都不应该近身,我们已有不少同道中人被焰火掌弄得面目全非,生不如死...」
他神情沉重,周遭人一听到焰火掌,立刻现出激愤之色。
我不以为然道:「你们只是为此事?那炽龙帮自身也有人中焰火掌又是怎麽回事?」
「向荧风行事诡谲狠辣,那焰火掌据说本就是发越多掌功力便越强,因此,我们绝不容许再有能人加入炽龙帮或接近他们!」聂宁道:「请暨公子现在立即跟我们离开吧!」
「我要到那儿去岂是你们能左右的?」我冷然道。
「既是如此...那只好得罪了!」聂宁说著,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的人冲向我。
我一拧眉,拔出轻烟过,他们只想拿住我,没下杀手,我边闪躲著,也只点刺影响他们行动的穴道,让他们无法活动。
手一扬,几个人因为我的暗器倒地。
薄弱的内力果然使我的力道不足,几个原本已倒下的人,发觉自己伤势轻微,又爬起身对付我。
脚边一紧,躺在地上的一人一手抓住我的脚踝,我不甚一绊,这动作一缓下,眼前一个身影欺近,聂宁并指如勾,向我伸手疾点,招招指向我的要穴,就在我侧身避让之际,一阵青光闪过,一道咒术擦过眼前,袭向聂宁,同时有一个和法术方向不同位置的身影,冲上前和聂宁斗在一处。
突然杀声四起,一大群炽龙帮众身穿黑衣,很快的包围住青晋盟的人,衣领上的红色图腾在混乱人群中仍清晰可辨。
唐净文出现在我身边,紧紧握著我的手,由他发烫的手心温度来看,刚刚那道法术是他发出的。
他仍是霍云桢的打扮,但眼神漾著和霍云桢完全不同的气质,全神贯注的瞧著四周,充满警戒,和平时清涩的模样全然不同。
「谢了!唐璇士。」我低声向他说道。
他一怔,向我微笑摇摇头,握著我的手又紧了些。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青晋盟的人被一一制住。
那个和聂宁缠斗的人,不一会儿便打败聂宁,令一旁手下将他困绑起来。
此时姜翊青也赶到了,对那人一躬身:「帮主!恕在下失职,让暨公子和曲大夫身陷险境。」
「人没事便好!那曲大夫已平安入宫了吧?」那人回道。
「是!」
嗯?突然觉得那人声音似乎有听见过....
和聂宁打斗的人,此时回头看向我,眼神充满关切之意:「你没事吧!暨公子?」
看见那人,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张沱!?」
#28
张沱陪我们重新坐上另一辆马车,由於夹道都有大群炽龙帮众护送著,沿途上安稳平顺。
「你竟是...炽龙帮帮主?!」我无法掩饰我的讶异,张沱在我印象中,不过是个有後台和会些武功的少爷,从没想过他竟会是炽龙帮的帮主。
我一直以为姜翊青上头那个从未出面的帮主,便是向荧风本人呢....
「是....暨公子似乎很讶异....」张沱眼睛不住朝我脸上瞧著,像是想找寻什麽:「真是对不住,我原也不想隐瞒这麽久。」
「我们不过数面之缘,有什麽好道歉的?」我别过脸向著唐净文道:「给曲迎彦知道了才有趣吧?」
唐净文冷冷道:「是啊...实在没想到向来閒得很的张公子,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炽龙帮主啊!真是看不出来呢!」
呵!这唐净文学霍云桢的口气真是越来越像了!连对张沱嫌恶的眼神都一个模样。
张沱苦笑道:「张某实有苦衷,当初倒也不是刻意隐瞒,」说著,向我瞧了瞧,轻声道:「......其实,我对曲大夫是真心诚意的想结交,只是碍著这身分,又不愿意让曲大夫为难。」
唐净文道:「师父为了应付你们那些棘手的病患,已经被贴上标签了,早知道我就劝他别理会你们!真是给人找足麻烦!现在还要牵连上暨大哥...」
张沱道:「我知道暨公子和曲大夫是同道中人,又交情良好,现下也只能寄望暨公子待会儿能在曲大夫面前,帮张某美言几句...这帮主之职任重深远,原也非张某所能担当,只是圣上谕令,不得不从...」
「没有人被欺骗了还会高兴的,这我可帮不了多少忙,」我面无表情道:「张帮主想法子自行斟酌吧!」说罢,我转头看向窗外,车内一时也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出声。
张沱竟是向荧风那边的人....曲迎彦知道了会怎麽想呢?看来那行气玦又要放我这儿一阵子了,本来还打算一有机会就要偷偷放回他身上的...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下了车,沣凌壮丽的宫殿便在眼前不远处。
沣凌的皇宫有个别称叫『龙之珠』,相传是江河之神风尉龙行过沛梁时,右爪上的龙珠不慎掉落地面,在地上砸下一个大窟窿,为了取回龙珠,便降雨注满那个坑洞,使龙珠上浮,後来便赐福给在此地助他取回龙珠的人民。
这个窟窿现在已是沛梁第一湖『龙行湖』,在湖面正中央,像座海岛般的就是传说中龙珠掉落的宝地,现在则为沣凌的皇宫。
我们搭著船舟,位於湖中央的皇宫,平时有数座桥连接湖岸边,但显然走水路较能避人耳目。
清澄的水面上不时有船舟划著下道道波纹,明艳的阳光下,老百姓正在湖周休憩、捕鱼,一派清閒,瞧著便让人感到身心舒畅。
从前来沣凌玩时,我也曾搭船游湖过几回呢,沣凌朝廷并未因皇宫座落此处的关系,而下令将整个湖净空,放任一般百姓在这湖上自由来去。
因为拂逆风尉龙爱民的旨意,是会被降罪的。
说起来,风尉龙在沣凌的地位实在比皇帝高多了。
我们在张沱和姜翊清护送下,由皇宫侧门进入,来到一处清幽却不失华美的偏殿,金扁上提著大字『丽荃宫』。
看起来这位病人在宫中的地位不小。
曲迎彦见到我立刻迎上来:「晴阳!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正拉著我的手蓦然一紧,声音像是突然梗住了般。
果然不出所料,他看见张沱是这样的反应...
张沱在我身後,故作自然道:「曲大夫,好久不见。」
曲迎彦没有回答,只若有似无的点点头,就别过头去,彷佛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张沱微微苦笑:「那麽...在下就不打扰两位诊治...」对一旁姜翊清道:「你在这守著。」
姜翊清道:「是,帮主请放心。」
听到姜翊清『帮主』二字出口,曲迎彦瘦削的肩又微微一振,胸口也有些起伏,即使瞧著背影都不免让人有些心疼。
他....真的喜欢张沱啊.....
穿越大厅,沿途下人一一被姜翊清令退,曲迎彦一路上默默不语,因为看不见他的神情,反而使人忧心。
来到内厅,有两位人士向我拱手招呼著,姜翊清介绍道:「这位是夏焱日曜府的暨晴阳暨二公子,暨公子,这位是宫内总管温公公,还有刘太医。」
曲迎彦道:「方才我已经先行和两位讨论过这位的病情,现在只差让晴阳你再确认一次了,温公公,那就劳烦你...」
温公公走到床沿,执起帏幕内一只枯瘦无力的手:「暨公子,请!」
我按了按脉,微一皱眉,凝神细察,脉息像要消失般,仅吊著一丝,几乎察觉不出,这分明是病危之人.....
姜翊清一旁解释道:「先前这位出现了类似帮中弟兄的症状,一直以风寒来入药,却迟迟不见好转,又查不出病因,太医日前曾向皇上禀报过,但皇上却置之不理,还不许声张,所以我们只有私下请两位进宫代为诊治...」
温公公叹道:「皇上和此人素来不睦,加上这位年事已高,想来皇上是有意放任他自生自灭...」
我不禁问道:「敢问这位究竟是...」
刘太医道:「这些原也不由得我们拿来说嘴,但事关重大,还请两位多加帮忙...」说著瞧了瞧姜翊清,姜翊清点点头。
「这位便是当朝太后王氏。」
姜翊清道:「不知暨公子现在能否确认是否有中离水淹或其他毒的迹象?曲大夫刚才告诉我,他必须等你来商讨过後才能下定论...」
此时唐净文向我使著眼色,我略一沉吟,对姜翊清道:「不知姜二帮主可否略微回避?让我们详细诊断?」
「......既是如此,就劳烦诸位...」姜翊清看看我,思索後便点头退出。
姜翊清一离去後,唐净文立刻道:「迷雾霭霭幽谷覆。」
「落梅纷纷暗香浮。」刘太医吟道,现出他的六瓣梅标志:「方才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了,却没想到是这位小兄弟...是易容咒吧?」
温公公道:「果然是自家人!你也是四峰六谷的人?」
唐净文点点头:「现在情况如何?」
「极是不妙!」温公公道:「太后本就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从前还曾迫害过皇上的生母,皇上早想致太后於死,只是碍於太后的强大後台,不敢冒然动手,现下他怎可能放过这大好机会?」
刘太医道:「太后病逝事小,但太后的影响力极大,若是中焰火掌,事情可就没那麽简单,向荧风定会利用太后的力量拿到兵权,兵权到手,大军朝殷邺压境,这便是场硬仗!」
曲迎彦取出试纸贴於床中人的耳後。
不一会儿试纸便一片漆黑。
刘太医和温公公的脸色也跟著变色。
曲迎彦沉声道:「试纸顷刻变色,加上太后脉象极虚,看来不出今日就无挽救馀地,将会变成一个只听令施掌者的活死人。」
「但是太后高烧不到十日!」刘太医惊道:「莫非有人刻意迟报太后不适的消息,延误诊治时间?前阵子除不会武的侍女外,确实只有皇上来过这寝宫...」
唐净文道:「现在得想法子把太后送至宫外,由我们的人看著,才不致酿出更大灾祸。」
我想了想,於是道:「那姜翊清看来为人正直,似乎可以请他想想法子?」
唐净文和刘太医蹙眉:「但他是皇上的亲信...」
温公公点头道:「现下皇上确实倚重他和那张沱,更甚於朝内官臣,但姜翊清虽效命向荧风,却明辨是非,可以试试!」
步出房外,姜翊清立即上前询问太后病情。
我少不得又要瞎掰一番,将太后的病情叙述的离奇艰涩。
曲迎彦道:「姜二帮主,眼下太后的状况其实危急的很,命悬一刻,无论如何都有必要离开这寝宫!送往我在颖沍的居处!」
姜翊清面露为难之色:「太后要离宫现在得经过皇上同意,加上颖沍虽可瞬移便到,但太后这样虚弱怕是经不起移动...」
我道:「此事非同小可,人命关天,还望姜二帮主费心劝解皇上!」
姜翊清瞧瞧我们,叹道:「我知道了,让我去试著说说看,这段期间还请两位待在此地等候,我即刻便去。」
姜翊清离开後,我便向刘太医道:「好了,你们四峰六谷当初既然答应我要在宫中寻怯情玉,现在我人也到了,事情也办了,该怎麽著?」
刘太医瞧瞧温公公,温公公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和一只地图:「这是能在宫内自由进出的令牌,还有这份宫内地图,请暨二公子收下。」
我收妥预备动身,唐净文阻止道:「暨公子!独自一人在宫内太危险了!让我陪您去吧!」
「人多易引人注目,这样吧,」我取出唐净文曾给我的上符咒的香膏:「我一有事便立即在附近抹上这个,你应该就能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