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没错,可是……」他仔细瞧那血渍颜色偏黑,不太寻常。
阙不平眼尖的发现那白皙的颈子有一抹红,「呵呵……」他咧嘴笑道:「老大,你别吃太补,会适得其反的。」他说的够婉转了吧。这身边有女人在场,话就是不能说太白。
老大有对象呢,虽不知对方是什麽货色,可会留下那麽激情的痕迹,人八成是个需求量大的骚货。
原来……老大喜欢这类型的啊?!
阙不平将冷念生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嗯……老大今夜非常憔悴,不禁摇了摇头,感概道:「真是辛苦你了。」
冷念生没搭理他说了什麽,仅是问:「不平,我今夜到你家过夜,可好?」
阙不平一口答应:「当然好啊。我爹老是将你挂在嘴边呢,说你有好一阵子没帮他过目帐册。」他只要带著老大回宅,就无须担心阿花会赖著跟他共乘一匹马。
呵呵,打著如意算盘;他根本不担心阿花的安危,这女人泼辣的很,会把男人打得满地找牙。
阿花哪会不知阙不平打什麽鬼主意,瞧他那麽得意的奸笑,她也有办法对付--
率先走出门外,才说:「我去牵马匹过来,冷大哥,我的马匹让你骑。」
冷念生朝她点头,说:「好。」
啊!阙不平一瞬张大了嘴,脸色惨绿……
把人儿往外推之後,翟颖又气又急的睡不著,瞪著那碍眼到极点的绣帕,丹凤俊眸窜著两簇火苗,恨那家伙来引火,自焚的人却是自己。
忍耐到了极限,他长年忍受相思之苦,换来这样的结果--
该怨谁……
怨自己犯贱!
翟颖的头发一根根的竖起,恼火那家伙过著糜烂的生活,不论对象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他到底趁著夜半潜入多少人的房里去?
想想自己不是第一个被他如此对待,一把火在心里烧啊烧……咬牙,浑身沸腾滚滚的快爆炸--
他竟然还喜欢著他,「碰!」的猛捶桌子来发泄,这会儿吃的醋是一大桶!
怨那家伙八成是见一个要一个,这城里到底有多少人跟那家伙胡来,好想一一把人给逮进牢里,永世隔绝。
再想想那醉人的媚态到处去勾引……
「喝!」怒极攻心,翟颖一脚踹开椅子--「咚!」的滚至门边「喀喀喀」的晃个老半天。
「大人?」邵军在房外喊著,一颗心是惴惴不安,好生吃惊大人在房里捶桌倒椅。
明明那麽斯文严谨的一个人,竟然会……
突地传出怒然一吼,「邵军--」
吓!
邵军立定站好,回道:「什麽事?」表面不改色,是长期训练出来的假象。
翟颖将房门打开,已换上一身外服,命令道:「备马过来。」
「大人要去……」
翟颖不耐烦的打断,「少罗唆,我要去把人给抓回来。」他绝对不会再让那气死人的家伙没节操的为所欲为,这辈子是休想!
翟颖来到冷念生的宅院外,对著大门猛敲「砰砰砰」的扰人清梦。
「三更半夜,是谁啊?」
沈娘睡眼惺忪,将门开启一道缝,瞧大少爷上门来--
「念生呢?」死板的语气令人一瞬清醒。
沈娘张著嘴,说:「二……少爷……」
「快说他在哪?」
沈娘不确定主子回来了没,不知如何回答。
翟颖已经没耐心等人回话,推开宅院大门,我行我素的直往大厅方向走。
灯火未熄,思忖那气死人的家伙应该还没睡。
明月听见细碎的脚步声,立刻放下手上的女红,奔出厅外就喊:「念生哥……」乍见到来人,她倏地住了口。
心下一震,不禁纳闷翟大人怎会来此?
「念生呢,叫他出来见我。」翟颖不客气的问,已下定决心把气死人的家伙抓回身边看管。
厅外,阿生就在不远处,出声招呼:「大少爷。」
翟颖礼貌性的点个头,回身继续等明月去叫气死人的家伙出来。
「念生哥已经入睡。」
翟颖不愿死心,「他的房在哪?」即使睡著,他都会抓他回去。
明月露出一抹浅笑,回道:「念生哥就睡在我房里呢,莫非……」故意顿了会儿,才反问:「翟大人想去看?」
一瞬--轰!
翟颖一股恼儿的火气全消,全身渐渐冻结成冰,脑中无法接受那家伙前脚跑来勾引,後脚回宅就钻入温柔乡……
明月低著头,状似害羞的说:「我喜欢念生哥,他也喜欢我……」
喝--
再度晴天霹雳!翟颖倒吸了几口气,俊眸瞪著那娇羞不已的小女人,柔若无骨的手抚著肚子,浑身充满母爱的光辉。
「我一直想为念生哥生孩子,就算没有名份,也没有关系。」
此话彷佛是炫耀,却也委屈求全著,她的心思……
翟颖别开视线,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31
府衙
翟颖镇日埋首於公事,就和先前一般,俊容凛冽罩上一层寒霜,不苟言笑,表情臭得很。
其属下能闪则闪,能不要待在府衙就通通出去查案,几天下来也累积多起案件。
翟颖登堂审理,其内容包括贼人偷窃、兄弟为财阋墙、地主与贫困之家争执土地诉讼等等。
一竿子原告与被告通通站至厅下等候传唤。
翟颖有条不紊,一一处理所有案件,不仅让他人心服口服,也让苦主得偿所失。
然,退堂之後,他恼於公事与心事;尚未平冤的案子令人急,用情不专的家伙也令人气!
摆得平别人家的大事,却摆不定自己的心事。
思绪纷乱,养成了夜里凝望窗外的习惯;想著恼人的家伙在外夜夜笙歌,他仍独守空闺,真他妈的像极了怨妇!
「碰!」翟颖很恼的捶桌。
什麽修养、度量通通是放屁!
身上耗光了这些见鬼的东西。
背负著一大堆的戒律,压得快要不能喘气。把那又爱又恼的家伙随身匕首携至身边也安慰不了受伤的心灵。
一刃两面都伤人,不见血却痛得教人窒息,唇浅浅的轻叹,再吐出深深的忧郁……
时至傍晚--
翟颖走出府衙,从心所愿,抛却繁重的公事,踏往老家翟院的路径,行经热闹的市集,沓然--
整个人著魔般的失了魂,远远的凝视著对街--
思念的人儿扶著娇小纤弱的女子下马车,多麽体贴的呵护。
眉一拧,心沉了,抽痛著。
迈不开步伐,除非他消失……
冷念生带明月出门,将马车门一关,抬头的角度刚好,清澈的眼对上那灼热的视线,当下--魂都飞到斯文人的身边去了……
手顿失了短暂的温度,明月循著冷念生的视线,当下吃惊的看著他们两就这样对望著,彷若无旁人的存在。
心渐渐慌凉,不允许、决不允许……。
细致的蛾眉紧蹙,一瞬又展开。她伸出小手碰著想紧握住的依靠,秀丽的脸庞对他绽放一抹笑来点醒,「念生哥,你好端端的发什麽呆?」
「发呆……」冷念生顺著明月的话尾低语。
赫然一惊,三魂七魂登时归位--
唰的脸色惨白,支离破碎的尊严早已荡然无存,究竟还奢望些什麽……
脚下连连踉跄,赶忙撇过脸庞,冷念生抽离手上的不适感,逃也似的把斯文人抛诸脑後--
行同陌路,翟颖杵著等黑色的人影消失在街道转角,丹凤俊眸残留的最後影像是一抹红色。
心更沉……
「念生哥!」
拉拔的女音窜入脑海,瞬间提醒他并非一人在外。
冷念生停下步履,暗心神,回头瞧明月满脸委屈的诉苦--
「念生哥,别再二话不说的丢下我,我会怕……」奔至他身边不让他忽略自己;她就怕他去找严谨的男人,怕他一傻再傻,那男人有什麽好。
「……」冷念生哑然无言。
经不起她可怜兮兮的说整日闷在宅院,也总是提醒他不该忘了帮她买绣线。
「明月,我不会丢下你。」他只是魂不守舍,心里惦著一个人,日日夜夜的占据著,掏空了全副精神去抗拒那莫名的想念。
不是没嚐试将斯文人给驱逐脑海,但是谈何容易。
抡紧拳头,他得克制自己回头去找斯文人,真是没出息!
一股闷气提上胸口,赶忙提袖遮掩口鼻,以防被明月给瞧出异状,怕吓坏了她。
再度了心神,衣袖轻轻一擦,黑色的衣裳遮掩了所染的暗红。
妈的!
欲求不满,竟然变成经常性的流鼻血……
冷念生咬牙磨阿磨,懊恼斯文人对他的影响力不小,脸上冒著热气,不明所以的人总是当他沾酒喝醉。
明月早已在一旁瞧得痴了,这几日以来,她的念生哥是愈看愈醉人……
一辆马车由远而近,缓慢的速度渐渐停在路旁。
下车之人身边跟著两个虎背熊腰的打手,张狂的气焰不将任何人放入眼里。
「啧啧啧……」
风纪延多瞧了一眼正杵在路边的男女,佯装惊讶道:「这不是冷二爷麽,还有……婊子。」
喝!
冷念生瞠然回神,明月则是一脸惨白,双手紧紧揪住冷念生的衣袍。
脸色一沉,感受到明月浑身不断颤抖著,他不该答应带她出门。
「瞧今儿个是什麽日子,冷二爷拎著破鞋出门,啧啧……」风纪延嘴上挑衅著,心里记恨这家伙伤了他的手下,抢了他旗下的娼儿。
挑高的眉眼一瞄,「这婊子挺著大肚子,怀的种是……」
「啊--不要说了。」明月惊声尖叫,手捂著双耳,拒绝那难堪的往事回到脑海。
冷念生立刻把明月护在身前,安抚她的惊慌失措。抬首见原本等在马车上的阿生冲出转角,随即来到眼前,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问道:
「二少爷,明月小姐发生了什麽事?」他远远就听见她的尖叫,魂都飞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