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的秋景生还像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一样。脆弱而苍白,可是他的气势却让人折服。
“是,不后悔。人若辱人,必会受他人辱之。有因就有果,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错。”清晰的声音说出他的不后悔,凛然的语气像是已经准备好要从容就义一般的庄重。
“孽障,还不跪下,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词。”秋老太君,毕竟还是担心自己的孙儿会惹怒龙颜,而惹来杀身之祸。他们秋家可就剩这一根苗了,如果有个万一,她可如何去九泉之下与秋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皇上,请陛下看在老身这孽孙年少无知的份上,放过他吧。我秋家世代效忠玄氏王朝,还请陛下看在我秋氏一门先烈的份上,饶恕这个莽撞的孽障吧。”秋老太君恭谨地恳请皇上,能够给她秋氏一门留点香火,毕竟他们秋家可是没有什么可以再贡献给朝廷的了。
“老太君别着急,朕还没问清楚呢,朕的三子是什么样,朕心里也清楚。你说是不是重令?嗯?”皇上说完,还不忘从刚才就一直盯着秋景生发呆的玄重令。这个孩子是不是被大傻了呀,以前如果有谁敢欺负他,他一定会加以十倍报复回来。
可是,这次被人打了,却不发一语,也没有要求说把秋景生给斩了。反而昨晚还来求情,让他放过秋景生,说是是自己确实是有些过分了。真不知道这个儿子壶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是,重令要慢慢折磨人家吗?
“呃,哦。父皇,儿臣愿意承受任何责罚。这次,确实是儿臣不对。”玄重令本来是一直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满脸倨傲神色的秋景生,所以连父皇的话也没听见,要不是身旁的二哥,玄重靖推了他一把他就反应不过来了。
“嗯?你---”秋景生一脸吃惊地看着竟然会主动认错的三殿下,难道天要下红雨了吗?玄重令欺负了他这么久,每次都以折磨他为乐,怎么会突然好心承认自己错了呢?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生儿,你这是什么态度。三殿下都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承认错误,你这是什么反应。还不向殿下道歉?!”秋老太君责备地训斥着孙子木那与迟钝。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啊。
“可是,他---”
“老太君不用勉强,其实整件事情都怨重令太过于调皮。所以伤了秋少爷的自尊心,事实上该道歉的是重令才对。”三殿下玄重令进退得宜的话,给了秋老太君一个台阶下,也不至于秋老太君难做人。可是,天兆霸王玄重令竟然会向人道歉,而且那个人还是他一直瞧不起的秋景生,真是让满朝文武,大感惊奇啊。
“呵呵,朕真是欣慰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连重令都这么懂事了呢?父皇真不知道重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呢?”天兆先帝打趣地看着自己的三儿子,这小子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养儿如此,头疼啊。
“父皇,儿臣自觉这次,对秋家公子做出如此过分之事不值得原谅。但是儿臣,希望父皇允许秋家公子今后做儿臣的帮手,这样儿臣也可以就近照顾。不知父皇意下如何?”玄重令恭谨地说出自己的要求,诚恳的态度反而让秋景生害怕。
“好,从今以后秋景生就做三殿下的伴读,跟随三殿下身侧,吃穿用度都和三殿下一样。秋老太君不知意下如何呢?”皇上转头微笑地看着秋太君。这个三儿子一定有什么问题的。
“老身谢皇上恩典。”秋太君没想到本来以为自己的孙子这次不死也会被扒层皮,却没想到,最后却得到这么好的事情。皇子伴读,这可不是一般的恩宠呢。做了皇子伴读,将来就一定会得到皇家的重用,他们秋氏一族也算是又有复兴的机会了。
可是,秋老太君却没想到,天兆的三皇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以前他是讨厌秋景生,而现在他可是感兴趣得紧啊---
[正文:第十章]
三王爷玄重令的大军班师回朝,一路上百姓都夹道欢迎,只见玄重令头戴紫金头盔,身着乌金战袍,天兆镇远将军的威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玄重令多年镇守边关,一年就回来一两次,所以他的王府一直是空着。玄重令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常年待在边关当然是一幅武人形象,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高贵气质,反而有着一种慑人的气势。
玄重令回朝第一件事当然是觐见圣上。玄重令一身高贵的紫色长袍,头束金冠,顿时又是一幅王爷的高贵形象。
“三弟,你回来了啊,朕好高兴。见过你的母妃了吗?穆太妃一定十分高兴见到你。”玄重天见到三弟很高兴。他们只有兄弟三人,又不是同母所生,但是兄弟间感情彼此很好。因为三个兄弟之间彼此只相差一岁。三兄弟从小就在一起长大。
“臣弟回来当然是要见皇兄你啊。你也知道母妃见到臣弟一定又是老生常谈了。”玄重令撇撇嘴很是无奈的说啊。谁让他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成家,而他现在22岁的高龄了,还没有个伴儿,母妃当然着急了。可是,他确实已经有了啊。只是那个人---哎---
“重令过完年就23岁了吧?天兆男子早该成亲了,更何况是我们天兆的三殿下。用不用朕给你指婚啊。”玄重天打趣地看着自己的三弟,真是无解的事情啊。
“皇上,你明知道臣弟的心,你真是体贴啊。如果皇上可以给我和那个人赐婚的话,臣弟会欣然接受的。”玄重令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大哥,真是一个“好”大哥啊。
“不过,我在边境听说,大哥你,嗯—”玄重令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男宠是吗?”玄重天看着自己弟弟尴尬的脸主动说出弟弟的心中的想法,虽然这不是他想要说的,而且他很生气。
“哈哈—皇兄—哈哈—”玄重令尴尬的干笑,他不知道和自己的皇兄说什么好?
“如果,朕也说你是某人的男宠,你说会是怎样呢?嗯?”玄重天嬉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但是做了多年的兄弟,玄重令知道自己的大哥生气了。看来那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高。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不知道臣弟是否有幸可以看看这位让我们天兆的王者沉醉的男人呢?”玄重令叉开了话题,他现在对那个人很感兴趣了。
“一个让朕不知所措的人—朕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得到他的心—”玄重天无奈地说着,在千昭霁面前他感觉到的永远都是无力和挫败。刚开始的时候,他可以感觉到那个人的依赖。可是现在这份依赖还是存在的,可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
“皇兄,看来你爱惨了他了,只是每个人的爱情,只能由每个人自己来完成。臣弟的爱情,臣弟也没有弄明白,否则臣弟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玄重令也说出自己的苦恼,他和那个人之间永远是难解的乱麻,搅在一起解不开,因为那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紧闭心门了。
难道是自己伤太深了吗?无心的过错,也终究是过错,伤害了就会留下伤口。
“是啊,我们兄弟两个好像都是在自讨苦吃,为什么不能像你二哥那样,找个女人来爱呢?”天兆二王爷玄重靖可是一个痴情的人,从小就喜欢一个女孩,一直到现在,及时王妃体弱多病,但是玄重靖为寻遍天下奇药,就是为了妻子的病。可是,王妃还是体弱至今也没有怀孕。但是,玄重靖对此并不在意,他才不想要个孩子来打扰他和妻子的二人世界呢。
可是,王妃王诗韵却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玄重靖,看来他们兄弟三人的爱情路都是有些曲折啊。
千昭霁总是在玄重天忙得回不了寝宫过夜的时候,自已一个人像游魂一样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游荡,他像一缕孤魂一样在这个皇宫里飘荡,寻找不到自己的目标。
白天里的皇宫是那么的奢华,美丽,到处是一片天朝盛世的样子,可是,夜晚的皇宫里,死气沉沉,皇宫里只有侍卫和大批的宫女太监,而这些人是绝对不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皇宫里的。他们总是躲在暗处,如果主子不召唤,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千昭霁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他只听到一个低低的幽怨的哭声,一个女人的哭声,可是又不像那些妃子的绝望的哀号般让人不舒服。而是,让人心疼的啜泣。
千昭霁循着哭声来到一个宫殿的小花园里,他看到一个小不点儿,蹲在地上哭,她的小脸已经被冻得通红,可是也没有人管她。她就这样一个人在皇宫的夜晚,一个人在这里哭泣。
千昭霁一下子很羡慕这个小女孩,孩子就是好啊,他们有委屈时可以尽情的哭泣,不管别人的眼光,但是大人就不可以了。他们的苦闷只能憋在心里。
小女孩,蹲在花丛里不停地哭着,到最后她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通红的眼睛像兔子一样,当她看到有一个苍白的身影在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以为自己看到了鬼一样,突然之间停止了哭声。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呃---”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哭呢?”千昭霁看着这个惹人恋爱的小女孩,以为她是这宫里的哪个仆役的女儿。深夜找不到家人住的地方了呢。
“呜呜—我--,呃,嗯,娘亲不喜欢我。”小女孩抽抽噎噎的哭着,满肚子的委屈,让她觉得自己都要死掉了。
“为什么啊?这个世界上哪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娘呢?”千昭霁安慰着小女孩,他看着小女孩青紫的脸,小女孩许是哭得时间太久了,才会这样的吧。
“呜呜,因为,我有病---”小女孩儿委屈的说,她的母亲说,就是因为她的病所以父亲才不要她们了。她母亲总是在宫里哭,然后埋怨她,有的时候还打她,她太小了,她受不了,因为她好痛啊。
“什么?”千昭霁把自己的手搭在小女孩儿的手腕上,然后脸上一脸凝重。“怎么会?”千昭霁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才几岁的孩童,怎么会身中这么奇特的寒毒呢?
“你,小妹妹,你几岁了?”千昭霁温柔地问着小女孩,不知道她身体里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呢。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她应该是从娘胎里就带着这种寒毒吧。
“我,呜呜,四岁,过年后妙语就五岁了,呜呜---”小女孩看着眼前温柔的没人叔叔,觉得自己好幸福啊。可是,他不是娘亲,也不是爹爹,可是她好喜欢这个人啊。
“是吗?妙语不用担心,叔叔会治好妙语的病的。”千昭霁温柔地对着小女孩说,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一点点价值呢。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小珠姐姐告诉我说,这宫里是不能随便有男人的,可是,你?”妙语哭完了,终于想到了自己的疑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呃,我---”千昭霁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小女孩解释自己的事情,他在这个宫里算是什么呢?
“娘说,宫里有个坏男人,他让父亲不来看我,他让父亲不来娘的宫里看她,所以娘很伤心---呜呜---”小女孩儿说完,又继续哭,然而千昭霁的心却再也不能平静了。
“你,说什么,妙语,你说什么?!你娘是谁?你父亲是谁啊?”千昭霁第一次激动的拉着一个小女孩问得十分急切,他不敢相信,他其实想转身逃回那个宫殿里去,可是他不能。
他,千昭霁要看看,他到底给别人造成了什么样的困扰,给别人惹来了多大的伤心----
“我,我—”妙语看着这个突然变得很怪的叔叔,震惊得语无伦次。“我母亲,小珠姐姐叫她淑妃娘娘,哦,对了,小珠姐姐总是要我叫娘母妃,可是,小胖总是叫他娘‘娘’啊。为什么我不可以?”妙语微肿的眼睛看着对面的英俊的叔叔,不解的问着,纯真的眼睛和信赖的眼神,让千昭霁无所遁形。
妙语不想叫自己的母亲母妃,叫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天兆的君王玄重天父皇,因为她看见厨房厨娘小胖总是叫自己的父母,爹和娘,而且每次小胖叫他们,他们都一幅很高兴的样子。妙语也想要自己的父母疼爱自己,可是每次她的母妃却更生气,说自己不懂事。
“呃,妙语,我---”千昭霁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抚平这个孩子的忧愁,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
“呜呜,叔叔,你帮妙语打跑那个坏男人好吗?妙语想要见父亲。呜呜---”妙语的哭声扯痛了千昭霁的心。他觉得自己真应该躲起来,不去见任何人---看,他都给别人带来了什么啊?
“呃,冷,叔叔,妙语冷---”突然妙语不停地颤抖,她的脸色像是覆盖了一层冰霜一样,她嘴唇变得更加青紫了。她不停地说自己冷,但是她还是不忘记要求自己喜欢的叔叔:“叔叔,你帮妙语,打跑那个坏人好吗?妙语,妙语相见爹爹---”妙语在千昭霁的怀里不停地发抖,她小小的身子快要承受不住了痛苦。
千昭霁心疼地看着这个小人儿,难道她从小就忍受着这样的痛苦吗?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啊。千昭霁顾不得什么了,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把手伸进妙语的嘴里,让自己的血液流进孩子的嘴里。然后,血液凝固了之后,就再继续咬,直到妙语停止了抽搐。千昭霁看着逐渐平静,并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的妙语,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妙语,叔叔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千昭霁不知道自己怎么跟妙语解释自己的现在的处境,他就是那个妙语嘴里的“坏叔叔”,不知道,妙语会怎么反应,会不会从此就开始讨厌他呢?千昭霁不敢想象这个结果,为什么这些孩子都要因为自己痛苦呢?
先是,井然,虽然他对于他的母后贞德皇后被贬的事情没有埋怨过他这个师傅一句,可是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对自己的母亲还是有依恋的。即使,他是天兆的太子,未来的国君,可是还是一个孩子啊。
现在,又是妙语,这个宫里的孩子,好像都被自己给伤害了。千昭霁的幼年就在痛苦中度过,所以他可以感受到这些孩子的痛心,他不想让这些孩子,过他当年的生活,走上他当年的路----
[正文:第十一章]
千昭霁正在抱着妙语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慌慌张张的女子,不停朝这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叫着“公主,公主---”千昭霁本就不想与宫中的其他人有什么接触,所以他把怀里的妙语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开---
小珠找到自己的小主子后,看见公主殿下在花丛里睡着了,心疼地抱起她小小的身子。看着她惹人怜爱的小脸感叹着即使是生在皇家却不如生在普通人家的好啊。“这个,公主,怎么睡在这里了呢?着凉了可怎么办,又会发病的。”小珠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往淑妃住的呈宣走去。
小小的妙语嘴里还不停地呓语着:“叔叔,帮我,打坏叔叔,妙语要见爹爹---”她的愿望就是要得到父母的关怀难道还有错吗?她只希望自己可以像小胖那样可以在爹娘身边围绕,得到他们的小脸。可是,一切都很难,对于她这个生在皇家的公主来说太难了。
其实,玄重天对待淑妃一直很好,因为淑妃是为救玄重天才身中寒毒的。当年,淑妃与皇上一起参加狩猎,皇上在围场的时候,被刺客袭击,当时就有一颗箭冲他而来,当时离他最近的淑妃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飞来的箭矢。
当时的淑妃已经怀有身孕,可是他拒绝打胎,因为这个寒毒很毒,会让她从此失去生育的机会,所以她当然要拼命抱住现在的孩子,希望自己生的是一个男子,这样的话自己在皇宫中的地位也会提升许多。
虽然,她后来生了个女孩,玄重天对她一直很是恩典,但是,他本是个薄情的人,所以在物质上是完全的满足淑妃的各项需要。可是,感情上,他对哪个后宫的女人都是一样的。
但是,淑妃,自持自己救过皇上,所以她一直想要得到皇上的过多的宠幸,但是,玄重天去她宫里的次数太少,而自从玄重天有了千昭霁后,他就根本不来呈宣宫了。淑妃当然以为是,那个男宠霸占的皇上,让她们后宫的女人都一个个失去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