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突然想起问这些了?”樊蔺故意扯开话题。
“不要扯开话题,好吗?”锺湮韫尖锐的察觉到樊蔺的动机。
“……其实没有为什麽,只是因为我喜欢这样,我喜欢……你,而已。”樊蔺的这句话,说的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是吗?从什麽时候开始?”锺湮韫表现的异常平静。
“一开始就是。”
“一开始?”
“对,就是从第一眼叫到你开始。”因为你象他,才会注意到你。樊蔺将後半句掩藏了起来。
“是吗?”锺湮韫若有所思般猛地问道,“对了,医生说我什麽时候可以出院?”
樊蔺被锺湮韫一问,哽咽住了,结巴道:“医生说……你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这……你饿了吧?我先去给你买点粥,好不好?
”
“好。”锺湮韫微笑著应道,但他却从樊蔺脸上看出了些不对劲。
樊蔺走後不久,樊荔拖著霍宸歆来看望锺湮韫。樊荔一进门,就给霍宸歆拉了个凳子坐下,而後她则坐在床沿,关切地问锺湮韫。
“湮韫,你身体怎麽样?”
“还好。”锺湮韫勉强支撑著微笑回答,而他也刻意回避著霍宸歆的眼神。
霍宸歆原本不想来看望锺湮韫的,可樊荔却无比积极的拉他过来,说要霍宸歆好好和锺湮韫联络感情。
“对了,我下午给你送的粥喝了没?”樊荔问道。
“粥?没看到有什麽粥。”锺湮韫疑惑地看著樊荔。
樊荔转眼一想,就知道是自己哥哥做的‘好事’:“哦,也许是我哥回来後,发现粥凉了,给倒了吧。”
“呃,恩……是吧?”锺湮韫木愣的应道。
霍宸歆觉得这样的话题实在无聊,便起身说:“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回房去了。”
“宸歆,你这人……怎麽那麽冷淡呢?大家怎麽说也同窗了这麽多年,你总得留下好好陪湮韫聊聊吧?”樊荔上前拉住霍宸歆,在
他耳边轻声道:“好好讨好湮韫,你的公司保不保得住,说不定还得看他!”
“什麽?”霍宸歆没弄明白。
“你最近不是说你公司的股份好象在被什麽人吞并麽?”
“是啊,这和他有什麽关系?”霍宸歆压低音量,用几乎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询问。
“吞并股份的人是我哥,他在帮别人吞并你!现在求我哥是不可能了,所以我才让你好好和湮韫说说,他是我哥的枕边人,要知道
,枕边话总是有用的!”樊荔说出了自己对锺湮韫殷勤的理由。
霍宸歆惊愕!“你的意思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樊荔便立即打哈哈,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病人好好聊吧,我得回去整理点东西,五点来接宸歆出院。”
“樊……”
锺湮韫本想叫出樊荔,但樊荔没有理会他,离开了。
房中只剩下锺湮韫与霍宸歆二人,霍宸歆看著锺湮韫不知该说些什麽,润了润喉,问道:“你……你怎麽样了?”
“呃,还好。”锺湮韫依旧冷漠。
两人沈默许久,霍宸歆发话问道:“你……知道樊蔺吞并我公司的事?”
“呃,恩。”锺湮韫有些愣住,因为他没想到霍宸歆竟会知道此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樊蔺是樊荔的哥哥?才特地去勾引他,让他来吞并我的公司?”
霍宸歆觉得这事蹊跷的很,为何他在与锺湮韫分开後不久公司就遭到吞并的危险,而恰巧,吞并他的人正是樊蔺,但是又偏偏巧的
令人怀疑的是锺湮韫樊蔺的男人?!
“没有。”锺湮韫抓紧被套,心中颤抖万分,他没想到,霍宸歆问自己这个问题竟是因为他是如此想自己的。
“没有?是这样吗?锺湮韫,你一次次的这样害我,究竟是为了什麽?!”
“我没有害你。”
“那为什麽我和你分开後,你又要联合樊蔺来吞并我?”
“我没有。”
“是吗?有这麽巧合?偏偏在我和你分开後发生了他吞并我的事,而偏偏你又是他的情人。”
“我不是。”
“不是什麽?”
“不是……”锺湮韫想要解释著什麽,却发泄霍宸歆的眼神好象要杀了自己一般,他感觉到了绝望。原来,他已经对自己有了敌意
,并且很深,深到想要杀了自己。──锺湮韫这才明白到,无论自己怎样解释都是无用的,不如承认:“就象你说的那样,我就是这样
想的。”锺湮韫捏得被套几乎完全扭曲,他的心好象彻底撕碎了。
“好、好!很好,锺湮韫你够狠,你够狠!”霍宸歆狠狠地瞪著锺湮韫。
锺湮韫已无话可说,因为他要说的早已说尽,如今的他,无论作出怎样的解释在霍宸歆眼中还是那般卑鄙。
而恰恰是锺湮韫的沈默惹恼了霍宸歆:“你以为就凭你还能整得了我多久?你马上就会变成一个丑八怪了知道吗?”
锺湮韫还是沈默,但他的眼神显然有些恐慌。
“难道你的情人没告诉你,等拆了纱布,你的头上就会留下一个好象蜈蚣一样的疤痕吗?”
锺湮韫苦笑著摇头,因为,他这才明白,什麽才叫做‘一无所有’。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樊蔺突然开门进来。
“湮韫,我买了些粥……”
樊蔺看见房中的霍宸歆,感觉有些不对劲,整个房间的气氛都怪怪的,锺湮韫苦笑著,但笑得很凄楚。樊蔺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
上前安抚锺湮韫,问:“怎麽了,湮韫?”
“没事。”锺湮韫勉强撑起微笑。
“你来干什麽?”樊蔺不屑地问霍宸歆。
“来看看老同学而已。”
“那该看都看了,你还有什麽事吗?”
“没有了,我马上就走,希望大哥好好照顾我的老同学。”霍宸歆加重了老同学三个字的语调,起身离开了。
待霍宸歆离开後,樊蔺追问锺湮韫:“真的没事吗?你有什麽事就说,别放在心里。”
“樊蔺。”锺湮韫无力地唤著樊蔺,道:“你老实告诉我,今天医生究竟与你说了什麽?”
“……湮韫,我们先喝粥吧,都凉了。”樊蔺故意扯开话题。
“樊蔺,是好是坏我都能接受,只求你不要骗我。”
“……湮韫,其实,没关系的,你的脸我会想办法给你治好的,如果实在治不好,那我就养你一辈子!”樊蔺这话,带著一丝玩味
,但很有诚心。
“谢谢你。”锺湮韫憔悴地微笑著,“我不希望你破费,如果真的要留疤,就让它去吧。”
“你……真的不想去掉它吗?”
“不想,因为,对於我来说,它只不过是块肉,可有可无,既然它要生在这儿,那我又何必去赶它呢?”锺湮韫头一次发自内心地
笑了出来。
“是啊。”樊蔺为锺湮韫的坦然而欣慰,道:“先喝粥吧,不然真的凉了。”
“恩。”锺湮韫应道。
“我还给你买了点肉松,怕这粥淡了,你觉得不好喝。”
“谢谢。”
……
第九章:
霍宸歆从锺湮韫病房中出来後,心闷得透不过气。他知道刚才自己的话有多伤人,但他却忍不住想那样伤害锺湮韫。他也明白,也
许锺湮韫在认识樊蔺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樊蔺和樊荔的关系,可他却宁可那样想告诉自己,锺湮韫是个多麽贱、多麽虚荣和卑鄙的人!只
有这样,他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恨锺湮韫。
霍宸歆无力的靠在墙上,摸索著回到病房,却只见到樊荔留下的纸条,说晚上五点会有司机来接霍宸歆,她要去处理公司的事,就
先走了。
霍宸歆看完纸条,心中涌上一股怒火,随手将纸条揉成纸团,狠狠地扔进纸篓中,而他也无力的跌倒在床上,愣愣地看著窗外的夕
阳,心里一阵空洞,他开始回忆著好多年前,自己因骨折而住院的时候,锺湮韫替自己料理一切的情景──
「宸歆,我给你熬了粥,你喝喝看吧。」
「宸歆,我带了换洗的衣服来,要不要我给你擦身?好多天没洗澡了吧?」
「宸歆,我今天炖了鸽子汤,按你说的,放火腿的。」
「宸歆……宸歆……宸歆……」
回忆中,有个人一直在唤他的名字,那个人对他很好、很好,不管他有多麻烦,那人都依旧如此好态度的应接下来,而那个人现在
却不在他身边了。
「其实,如果当初他不威胁我,也许,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或许,现在他还会来照顾我,他还可以与我一起合作将樊蔺打败,
或许……」──霍宸歆心里印出了几万个假设。
“霍先生,霍先生?”一个声音打断了霍宸歆的回忆。
霍宸歆回过神来,发觉来人是司机老王,霍宸歆木讷地看著老王,老王更是一脸问号。
“霍先生,樊……霍太太让我来接您。”
“知道了,走吧。”
霍宸歆起身,与老王一同办了出院手续,回去了。
霍宸歆回家的一路上,思绪一直很乱,几乎都在发呆。老王虽察觉了霍宸歆的异常,却也不多嘴,继续开自己的车。
霍宸歆打开车窗看著外头的街道,一对对情侣从眼前闪过,他总觉得自己好孤独、好寂寞,结婚对他而言,好象根本就是一场走秀
,没有任何归属感。
「宸歆,你不冷吗?车窗开这麽大,风也那麽大。」耳边幻觉般响起一直关怀著自己的声音。
“冷不冷关你什麽事?!”霍宸歆习惯性的发脾气,扭头一看,老王惶恐地看著自己。
“霍先生,您……您和谁说话?”
“没有谁。”霍宸歆自知失态,立即扭头继续看著窗外。
霍宸歆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刚才自己的耳边会响起那个人的声音。难道,真的那麽习惯他的关心吗?可是,他现在已经关心别的男
人了啊!我干吗还对他的关心这麽念念不忘?!──霍宸歆心里劝慰著自己,一直到他回家。
霍宸歆一回到家中,看见的不是自己老婆,而是一个保姆,保姆说是樊荔请她来照顾霍宸歆的,而樊荔则回公司处理工作去了。
霍宸歆未听完保姆的陈述,就赶她出去了,而後,打电话给樊荔质问道:“樊荔!你搞什麽?我们才刚结婚第二天,你就扔下你老
公我一个人在家,自己跑去公司工作?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樊荔半哄半骗道:“好了好了,宸歆别生气啦,我不是有请保姆给你吗?这样吧,我7点回家,亲自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不好!你现在、立刻给我回来!”霍宸歆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宸歆,别闹小孩脾气了,乖,我7点一定回来好吗?”樊荔依旧保持著哄骗的口气。
“不行!”
“宸歆,你别闹了,我正在操作股市,要知道,我是在替你公司操作,要是有个闪失,损失的是霍氏!”樊荔严肃了起来。
“我的公司我不能处理吗?樊荔,你不过是喝过几年洋墨水,商场上的事你还嫩著呢!怎麽?一和我结婚就想著操控我的公司吗?
”霍宸歆火气一升,口无遮拦。
“霍宸歆,你在说什麽呀?”樊荔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我是你老婆!什麽操控,怎麽说的那麽难听?如果不是为了你,我至
於这麽拼命吗?你以为我讨好锺湮韫是为了什麽?还不是为了你的公司,你……”
“够了!你立即停止你在股市上一切有关我公司的操作!”霍宸歆吼著说出。
“你……霍宸歆,我们才结婚,你就这样……”
“你也知道我们才结婚吗?哪有新婚妻子在结婚第二天不待在家里,反而跑到公司去工作的?”
“你!……我一直都觉得不对劲,可是一直都没提。霍宸歆,你到底对我有什麽不满?自从我从新西兰回来後,你对我就这里也看
不顺眼,那里也看不顺眼,我做什麽在你眼里都是错!你说说,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了?我帮你赚钱不对吗?”樊荔带著哭腔质问霍
宸歆。
“……反正这事不需要你关心。我刚才语言有些过激是因为从出院前到现在都没看见你,心里有些难受罢了,对不起。”说谎!我
在说谎,我根本不是因为你而难受,我是因为、因为……霍宸歆的心猛地颤抖。
“宸歆,你……好吧,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你等著我。”
樊荔挂上了电话,心里却万般疑惑,她不知丈夫为何对她时好时坏,而且,自从新西兰回来後,霍宸歆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他从
以前的仗义、直爽,变得有些阴沈。到底是发生了什麽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樊荔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挂面上,毕竟,她对霍宸歆的爱是没有变的,即便霍宸歆对她或许有动摇,但她却仍然相信霍宸歆只是
一时困惑,将来会明白她对他的爱的。
……
* * *
锺湮韫住院後的第三天,樊蔺如约来到A餐厅与兴秤总裁──王俊会面。
王俊微笑著让樊蔺坐下,道:“樊先生能如约,王某真是荣幸之至。”
“王总言重了。”樊蔺也敬以礼貌的微笑。
“樊先生要点什麽?咖啡、茶?”王俊打著手势,让服务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