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桃花季。
杜钥从内山削了些柴回来,看看日头估了下时辰,匆匆忙忙放下柴禾拐进草屋。里屋有些暗,隐约可见床上睡着个人形。杜梵玚先是轻声凑上去,探了那人的鼻息,松了口气,把那人翻过身。
然后,换上笑容。
“梵玚,起来了”。说着,杜钥把手探入那人齿间:“今天桃花终于破蕾了,好生漂亮!”说完,他把寒冰凝珠放在那人手心。
眉头微微皱了皱,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人不情愿地睁了眼。先是没有表情,而后瞬即转为淡笑,眼睛习惯性地眯着。
“起来了”。
“嗯?!”
“桃花开了”。
“啊?!那我今天要多在桃林呆会。”那人一边任由杜钥伺候着穿衣套鞋。
“先把药喝了吧!”杜钥说着,转身出屋,不会就端着一碗汤药进了屋。
那人坏笑着:“很苦哎……”,然后小孩子一般扭捏道:“今天……就不用了吧……”
杜钥一脸严肃。把碗放在嘴边吹了吹又顶到那人面前:“还差些时日”,他眼底有掩盖不住的笑意:“你现在能维持的时辰越来越长了,估计到年底就应该差不多了……”
那人浅浅抿了一口,眉头锁在一起,“还不如吃那毒药好了,一年才一颗,吃到死也不错!”
杜钥不理会他的叨叨,“赶紧趁热喝了”。说完,他把整碗都给病人灌了下去。逐渐地抬高上臂,衣料不听话地滑下来,露出手臂上的斑驳。
初梵玚看到了,眼睛里流着痛苦。
“何必呢!”
杜钥一时间没太明白,但是他注意到了初梵玚的眼神。迅速把碗放下,衣袖就那样遮盖下来。初梵玚抓住那只手臂,撩开袖子——杜钥任由他摆弄——吻了下去。
“不用做到这样”。初梵玚把脸埋上去。
杜钥的声音传来,让初梵玚冷静了许多,“这是药引”,他在他身侧坐下,“能让你像这样跟我说话,什么样的药引我都会找来”。
“……”,初梵玚沉默了会,手却放在杜钥手心。
过了一会,“啊,出门啦,看桃花!”初梵玚笑着说,故意很期待。
杜钥没说什么,扶着爱人下了床。
果然开了。
初梵玚难得地笑着,眯着眼。浏览着桃花,他与记忆里的景色相对比。
“喜欢么?!”
“嗯”。
“我们说好要年年一起赏桃”。
“现在可以天天一起了,呵呵”。初梵玚笑的开心。
“嗯”。杜钥拉着他走进桃林。
初梵玚高兴地自己走了过去,转了个身,衣衫飘逸起来,趁着桃花愈加显得他的高贵。杜钥站在一旁看着,虽然暂时还带着些病态,可他觉得这样的初梵玚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也不错!他被他的情绪感染,也开怀地笑了起来。
初梵玚突然停下来:“可惜了,没有琴”。
“嗯?!”
“还想看师兄舞剑”。
杜钥的笑容凝固,目光停留在初梵玚那只断臂上。后者察觉到了这一点,尽量笑得轻松:“一只手,也可以”。
“好,我明日去买琴!或者,寻了上好的马鬃来,制一副与你”。
“嗯!”
看到初梵玚的笑,杜钥的心结也就不再那么重,二人一起坐在水畔看着桃花聊着过去。
时间如流水。
天色渐暗,杜钥拖着初梵玚进了屋。
“晚上想吃什么?!”
“吃你”。
“不行”。
“你才不行”。
“我去弄些粥来”。杜钥说着闪进厨房。
初梵玚跟了进来,拉着杜钥的腰带:“我可不是拉拉手就好的主,你可是我的爱人啊!”
杜钥不理他——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继续舀水淘米。
“呐,我可不愿意好不容易醒着的时间就这样白白浪费!”
“以后让你多喝几年药,你就不用睡了”。杜钥说得咬牙切齿。
“那我看你睡”。
杜钥瞪了初梵玚一眼,怀疑那药丸要不就是这副药有什么改变性格的功效。
斗嘴归斗嘴,两个人你浓我浓地吃过晚餐,初梵玚帮忙收拾了碗筷便搂着杜钥的腰不放了。
“……”,杜钥还没有收拾完,有点气他今天这样子,返身想做点什么,却被人家抢了先。
初梵玚的吻异常温柔。杜钥就算不想,也没有办法阻止身体作出的反应。
“嘻嘻……”,初梵玚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来吧,今晚”。
“你的身体……”
“没问题!”说着,初梵玚指尖一弹灭了油灯。
“又乱耗功力”。
“反正平常也不用”。说着说着,两个人就缠到了床上。
“明天不许喊困”。
“嗯”。初梵玚拉开杜钥的衣襟,轻轻舔了舔,有淡淡地汗味。
“半截你犯病,可别怪我!”虽然这么说,杜钥还是主动褪了初梵玚的衣服,露出一副久避阳光终日吸收阴寒之气的白玉身躯。
“呵……”,每每看到他的身体,杜钥都会为之一振,初梵玚的身体,虽然还残留着幼年时候深深浅浅的伤痕,整体却如同一块通透的上等玉石一般。
“我要做了……”
“废话多……”杜钥话到嘴边,便被疼痛给顶了回去。
……
云雨过后是凉夜。
杜钥为初梵玚盖好被,却被对方拉住手
“明天,还要……”
杜钥笑笑,他知道初梵玚马上就要昏睡过去了,松开他的手,杜钥也缩紧被子里,一只胳膊给他当枕,一只胳膊环上他的身体。然后,手叠着手。如今的他只有这样才能入睡,只有这样彻夜感受着爱人背上一起一伏才能入眠。他还是会恐惧,怕某晚初梵玚睡下之后便再也不愿醒。
但是这样的假设从来没有发生。
初梵玚总是在清醒的刹那给他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微笑。
这就够了。
他不怕再这样度过三载五载,甚至,一辈子。
他有爱人在怀有满林的桃花为伴,等梵玚再好些,他也能出门个三五天,去看看段舒和儿子。他不留恋他们,他只是为没能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感到愧疚。
初梵玚曾经问他:“你是不是悔了?”
杜钥只是笑笑。
不是早就回答你了么?你能放弃,我就能。
“天下第一”。有时候初梵玚还是会重复这四个字,仿佛被北辰洗了脑一般。
杜钥也只是笑笑。
让给他人又何妨?任他血雨腥风,你我相守,此生足以。
江湖这东西,有的人喜欢在其中翻江倒海,有的人却喜欢坐看浪涛变换。
更甚,只一个笑,便能弃掉整个江湖!
杜梵玚一笑,便让杜钥放弃了被他踩在脚下的江湖。
一笑,天下第一这个虚名,便随着风,如零落的桃瓣一般,随水而去、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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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南海天翁玩够了留给初梵玚一套内功心法就回了南海。
南耀北辰正你浓我浓数星星的时候,他冒了头,说:“都办妥了”。
“你把解药给梵玚了?!”北辰就惦记这个,当年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一时放不下心结却害了好徒弟。
“啊!?”天翁先是一愣,心道:坏了,嘴巴上却与其一转,认同道:“给啦!”——反正我是给了一个有效的方子给他,也算给了吧?
“都是你当年”,南耀责备,“肯定让他们受了不少苦”。
北辰揽着他的腰,“解药我也及时给啦,每7日一颗,七七四十九日连服七颗便可,还能活血化淤有助内力……,赶上了就好了嘛~”。
天翁说着“我不打扰你们了”撤到一旁,心里盘算着:死小兔崽子,什么时候练丹药的技术比我好了?!
……
此时的杜钥和初梵玚:
合:靠你们几个死老头子,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初梵玚:害我喝那苦的比黄连害苦的东西喝了三年还多……
杜钥:害我每天放血做药引天天自虐虐了三年还多……
亲妈我:你们,怎一个囧字了得啊~~~~~~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