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爱财——花影妖娆

　　曾经的倾心得到的是什么？
　　什么时候他也能闹闹别扭，耍耍小脾气，无理取闹一次？
　　那种让人宠着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别被他的意识左右，否则你就真的不是你了。”
　　寒星的话让他怔忪了好久，他知晓他的意思。这些年来他身体的变化他不是没有发觉，只是不想去改变，如果这样他会忘了他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没想到他们会再相遇，一切就像偏离主题的戏剧一样，一个意外，让一切又连上轨迹。
　　霸道的男人！
　　没有了以前偶尔展现的柔情和浅浅的笑意，现在的他犹如一根木头一样，毫无情趣！
　　是什么改变了他？
　　是什么？
　　突然头部一阵剧痛，他痛苦的弯下腰，抱住头，俊美的脸庞变得十分苍白，冷汗自脸颊滑落。
　　“不要……”他恐惧的发现他的意识竟已渐渐不受他的控制。
　　疼痛已距他越来越远，噬人的黑暗包围了他……
　　&&&
　　“皇兄。”皇甫羿天用难解的目光注视着申请憔悴的皇甫擎天。
　　借酒消愁并不能解决问题。
　　充血的眼眸盯他半晌，皇甫擎天挥手：“去吧，母后在等你。”
　　母后？皇甫羿天蹙起眉，这些年来母后打得什么心思他不是不清楚，所以他能避则避。但是皇兄为什么还老是有事没事的让他去陪母后？难道他不知道吗？母后对他这个‘儿子’心存异心。
　　见他还待在原地，皇甫擎天撑起发昏的脑袋看着他：“为什么还不去？”
　　“臣弟愿陪皇兄……”
　　“啰嗦！”皇甫擎天动怒。“快去！”
　　迟疑了下，皇甫羿天无奈的退下。
　　皇甫羿天离开后，皇甫擎天颓然的倚在身后的龙椅上，合目假寐。许久——
　　“宣太医。”
　　缓缓睁开眼，季司辰怔忪的望着窗前那抹缥缈的身影。清风明月下，衣角翻动，乌丝轻扬。
　　“寒星。”他出声。
　　“醒了？”寒星走到床前。寒夜里，一双星眸熠熠生辉。
　　“嗯。”他坐了起来，背靠着墙壁，半垂着眼眸凝视着双手，
　　“想通了吗？”
　　“我不想……”
　　“没有人能逼你。只是你要为自己想一下，我们谁也不希望以后看到一个陌生的季司辰。”
　　“也许那才是真正的季司辰。”
　　“那你呢？”
　　季司辰不语，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出他的情绪。
　　“已经有一个季司辰了，不需要另外一个。”
　　“韩莳……”季司辰低语。
　　“为他想想……”
　　“他不是很好……”
　　“很好吗？”寒星叹息。“那个会是他吗？”
　　浑身一震，季司辰求证似的望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觉得呢？没有人比你更了解……”
　　第十四章
　　一年后
　　刚刚入了冬，雪便纷纷扬扬的下来起来。
　　“下雪了。”伸出手接住通体透白的雪花，皇甫耀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缓缓进入胸臆。
　　“爷，小心着凉。”守在他身旁的赵毅拿起一件披风披在他身上。
　　扯掉披风，皇甫耀扔给他：“我又不是小孩子。”
　　收起披风，赵毅无奈的望着他玩雪玩的不亦乐呼。高高在上的她会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玩雪，这在几个月前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相信。这还正是可怕，她缩起肩膀打了个寒噤。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触目所及之处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爷，下大了，我们去客栈吧。”赵毅蹲下来望着她，刚进城还未来得及找家客栈就被性情大变的他拉来‘赏雪’。
　　轻叹一声，赵毅想不通为什么他会这么做。放弃一切甚至是自己牺牲了那么多人辛苦换来的皇位，任由野心勃勃的太后笼络人心，自己则利用太医顺利‘驾崩’，让敬爱自己的皇甫羿天登上皇位。虽然被设计者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诈尸’吧？
　　原以为他做这些只是为了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去寻找梅少爷，却被想到她居然跑到北方，距离梅少爷所在的地方差了十万八千里。跟了他十几年，他一直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再等会儿，你先去客栈，我去上那边看看。”皇甫耀说完便起身向前走去。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穿着破旧的孩子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由于距离原因，他看不清楚。
　　“冷吗？”皇甫耀弯下身注视着身上和脸上都脏兮兮的男孩子，他大约七八岁打吧，也许更小。
　　“不冷。”流浪的孩子最大的收获就是懂得人心险恶的道理，哪怕只是一个七八岁打的孩童，尽管冷的牙齿打颤，男孩仍是一脸倔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充满戒备的瞪着他。
　　“可是叔叔冷了。”皇甫耀一把抱住没什么重量的男孩，站起身向不远处的客栈走去。
　　“你干什么？”男孩冻得青紫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小小的身子开始挣扎。
　　“你别乱动。”皇甫耀抱紧他不让他乱动。
　　“你这个坏蛋，你不是人，你这个人贩子……”男孩破口大骂，可脑海中却没有任何词汇供他使用。
　　“掌柜的，一间上房，一桶热水，再准备几件他能穿的衣服。”
　　“是是是。”掌柜的连声应道，无视他怀中剧烈挣扎的男孩。“您稍等，马上就好，顺子，带这位客官上楼。”
　　“好咧。”名唤顺子的年轻小伙扬声应道，“客官，这边请。”
　　抱着不安分的男孩，皇甫耀走进房间，把他放在床上，刚一得到自由，男孩马上跳下床向问口冲去却与准备进房的赵毅碰个正着。
　　“哎呦。”男孩跌坐在地上痛呼出声。
　　重新把他抱起，皇甫耀顺便点了他的穴道，男孩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一双喷火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他。
　　“爷？”赵毅很想让自己无动于衷，可眼前的景象让他忍不住狐疑。“你要干什么？”
　　“我在做好事。”少林寺的住持曾经说过，人要不停的积德行善，来世才能大富大贵，一帆风顺，他不求大富大贵，他，只要……
　　有这么做好事的吗？这明明是绑架，在心里嘀咕了几声，赵毅可不敢说出来，他可吃不准最近一阵子脾气超好，微笑超多的爷会不会在下一瞬间又回复了原来的冷漠无情的皇甫擎天。
　　放下手中的包袱，赵毅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爷。”
　　接过他手中的热茶，皇甫耀一脸讨好的望着杀气腾腾的男孩：“喝茶不？”
　　男孩只是瞪着他。
　　“爷。”赵毅小心翼翼的开口。
　　“什么事？”
　　“您……”他做了一个点穴的动作。
　　皇甫耀恍然大悟，赶紧解开他的穴道。
　　男孩还事瞪着他。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没反应！
　　“你喝茶不？”
　　沉默！
　　“你饿不饿？”
　　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男孩涨红了脸。
　　皇甫耀笑了起来：“赵毅，吩咐厨房弄点好吃的，越多越好。”
　　话刚落音，一个比刚刚更大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甫耀赶紧举起手中的茶杯：“先喝点茶啊好不好？”
　　男孩红着脸微微点点头。
　　皇甫耀高兴的把茶杯递给他却碰到他冷的像冰一样的手指。他心一颤，急忙把他抱在怀里，厚厚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男孩低下头红了眼眶。
　　“赵毅。”皇甫耀求助。
　　赵毅别过脸：“爷，我也没办法。”他从小就被训练怎样保护皇上，可没被训练怎样哄一个小孩子。
　　手忙脚乱的擦干他的泪水，皇甫耀轻拍着他的背像一个慈祥的父亲正在安慰失落的孩子。
　　看到这个情景，赵毅爷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眨眨眼睛在心里斥责着自己，赵毅！爷疯了傻了，你可不能像他一样，你要保持冷静！冷静！！
　　“客官，热水准备好了。”
　　皇甫耀睁大眼睛盯着眼前粉雕玉琢的男孩，赵毅爷诧异的瞥过几眼。
　　白衣乌发，明眸皓齿。活脱脱就像个女孩子。
　　“男的女的？”皇甫耀失声。
　　“男的？女的？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说！”皇甫耀瞪他一眼。
　　“不是您问我的吗？”赵毅觉得委屈。
　　背两人看的不自在的男孩不安的向后退了几步，一双美目充满戒备。
　　“我们不是坏人。”皇甫耀眼睛闪闪，讨好的说。
　　赵毅顿觉脸上无光，现在说这个不觉得晚了吗？那是他用生命去尊敬和爱戴的皇甫擎天吗？那个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皇甫擎天现在竟像个讨糖吃的小孩似地讨好那个浑身是刺儿的男孩，这还是他吗？虽然这几个月他爷渐渐习惯了他这幅样子甚至有时候还接上两句，但，他仍是不能适应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爷，该用膳了。”赵毅看不下去他那种白痴行为。
　　“对对对，用膳用膳。”皇甫耀小人的趁男孩听到吃的一愰神的功夫抱住了他，亲昵的凑上男孩白嫩的脸颊惹得男孩一连串的抗议。
　　“放开我！你这个变态！”
　　“呵呵……你的声音真好听，清亮圆润……”
　　“变态！！”
　　“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
　　“我收你当干儿子怎么样？”
　　“休想！！”
　　“福利很好……”
　　“变态变态变态……”
　　赵毅揉揉发胀的脑袋看这房间内闹得不亦乐呼的两个人，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皇甫耀弯腰一脸期盼的望着躺在床上假寐的男孩。
　　“我不知道。”男孩睁开眼，一双水眸灵气逼人。
　　“哪有人这样的，谁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就不知道！”男孩理直气壮。
　　“那这样好不好？”皇甫耀打着商量，“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不好？”
　　男孩静静地瞅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见他不说话，皇甫耀以为他答应了，便兴高采烈的说下去：“我叫皇甫耀。是这样写的。”他拉过他白嫩的小手在上面描绘着。“你呢？”
　　“我不知道。”男孩依旧是那句话。
　　“我又没有同意……”
　　“不行！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一定要告诉我。”
　　“我又没让你说，无聊！”他一把抓住被子蒙住头。
　　“无聊你也要说。”皇甫耀爬上床用力的拉开他的被子，“快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不说不说就是不说。”男孩猛摇头。
　　“不行！”
　　“你这人怎么这样！”他跟他扯被子。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不这样！”
　　“我没有名字！”
　　“撒谎！哪有人没名字……”
　　“我没爹没娘哪来的名字！”
　　皇甫耀猛地怔住，拉扯被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
　　“看什么看！没爹没娘有什么稀奇的！”男孩红了眼眶。
　　“对不起。”皇甫耀轻轻的搂住他，语气充满歉疚。“我不知道……”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不诗想知道我的名字吗？那我就告诉你！”男孩白嫩的小手扯紧他的衣衫，稚嫩的小脸带着让你心疼的脆弱，“其实我有好多的名字，那些名字我一辈子也用不完，像阿猫阿狗，没人要的，倒霉鬼，小乞丐……还有好多好多，不过他们大部分都叫我臭要饭的……”
　　“别说了。”皇甫耀紧紧的搂住他，漆黑的眼眸微微泛红。“别说了……”
　　“我也不想说。”男孩哭了起来，眼泪侵入他的薄袄中，“是你一直逼我……”
　　“对不起……”
　　男孩抱着他放声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男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无力的趴在他怀里，哭声这才停止。
　　“我会好好待你的。”皇甫耀郑重的说道。
　　男孩不吭声，也没有力气吭声。
　　“我绝不会让你再吃一点儿苦，受一点儿罪，你相信不相信我？”
　　过了半晌，男孩点点头。
　　皇甫耀笑了起来，揉揉他的头：“我先给你取个名字，你跟我姓好不好？”不等他点头，他自顾自的说道。“就叫皇甫思彦，思是思念的思，彦……”他眼神迷离，“就是那个彦好不好？”
　　男孩轻点头。
　　“真好。”皇甫耀闭上眼搂着他，虽然他无法再拥有这辈子他爱的最深也欠的最深的人，但，他可以用下半辈子的时间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去偿还……
　　猛地坐起来，皇甫耀望着空无一人的大床，彦儿……
　　他急忙跳下床，连件御寒的外衣也来不及披便慌忙推开门，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同时，眼角的余光也瞄到了某个消失在大床上的人儿。
　　“彦儿……”
　　皇甫思彦回过头，冲他绽放一个如花的笑靥：“皇甫爹爹！”
　　皇甫耀瞬间僵直了身子：“你叫我什么？”
　　皇甫思彦眨眨眼，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你怎么了？”
　　“你刚刚叫我爹爹？”皇甫耀小心翼翼的开口。
　　“哪有！！”他小脸一红，转过头趴在栏杆上，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大地。
　　“我听到了。”皇甫耀欺近他的身，挺拔的身躯抱住他小小的身子。“再叫一遍。”
　　“不要！”皇甫思彦毫不留情的拒绝。
　　“一遍。”
　　“不要！”
　　“就一遍。”
　　“半遍我也不叫！！”
　　“刚刚怎么就叫了？”
　　“哪有！！”
　　“我听到了。”
　　“你耳背。”
　　“我，很年轻。”
　　“老头子一个！！”
　　“你说什么！！”
　　“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
　　“你找死！！”
　　“老头子！啊！你干什么！！哈哈哈哈……臭男人！死老头！哈哈……你别摸我那里……混蛋！！”
　　
　　第十五章
　　“喂！皇甫耀，我们要去哪儿？”马车上，皇甫思彦怀中抱着暖炉窝在皇甫耀怀中。
　　“要叫爹爹。”皇甫耀纠正。
　　“我才不要！”他撅起红唇。
　　“你不要那我也不要。”
　　“你不要什么？”皇甫思彦好奇的问道。
　　“你呀。”皇甫耀开玩笑，双手却搂紧了他。
　　低下头，放下手中的暖炉，皇甫思彦纤细白嫩的小手用力拉开搂住他的双手，小小的身子笨拙的爬到马车门口，拍打着车门，马车随即停了下来。
　　“你干什么？”皇甫耀坐直了身体。
　　“下车。”
　　马车门被打开，一阵冷风吹进来，赵毅站在外面疑惑的望着他们：“怎么了？”
　　皇甫思彦不语，低着头爬出马车。
　　“你在干什么？”皇甫耀伸手拉住他。
　　“我要下车。”
　　“这个时候下什么车？”皇甫耀蹙眉不解的注视着他。
　　“我……有事！”皇甫思彦压低了声音。
　　“什么事？”皇甫耀来到他身边抱住他却被他闪了过去。
　　“我……想下去走走。”说完，不理会略带失落神色的皇甫耀，扳住马车门滑下马车。
　　“我陪你……”
　　“不用了。”他打断他的话，“我去去就回来。”
　　“那好吧。”皇甫耀不再坚持。“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