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这么大半夜的舍弃睡觉时间来喊你起床,你就不会心存感激一点吗?对方斜靠在门框上,抱臂看着盛唯翰洗脸。
你放......剩下的那个字被盛唯翰用力吞下去,因为强制起床的不爽而改为重重地丢个个白眼过去:貌似打扰别人的睡眠你还有理了。
懒得和你吵。没营养。对方离开了门框,声音从隔壁传过来:换件衣服就走了,等下查房的时候就不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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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走在山涧里的感觉很怪异,有水爬到球鞋上一点点地打湿,伸得太出的叶子边缘会划到脸庞,走路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里显得压抑又突兀。
你到底带我去什么鬼地方?怎么跑山上来了?男生终于沉不住气,肩处微微张开一点。
等等你就知道了。另一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的样子走在前面。随手折断一根伸出的树枝。
......注意点,保护环境。
......
于是就默默地走着,直到前面的那一个率先停下了脚步。
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方的。完全晕头转向地跟着自己前面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是怎样一个奇妙和完美的地方,有月光从枝桠里透过来,却遮不住那些令人惊叹的光芒。
不算很深的洞口,有荧荧的绿色光芒,从一点点,聚集成一团一团,温和的绿色里蕴藏着勃勃生机。到最后整个的洞口都被这种不可思议的光芒给填满了。
是萤火虫。
那么多那么多的萤火虫,聚集在本来暗黑死寂的洞口,像是12点钟就有效用的魔法,一下子把丑陋的石块变的迷人眩目。
怎么可以有这样的能力的。怎么可以散发出这种媲美星光的散乱和朦胧来的。
盛唯翰不知怎么的便有点莫名地紧张。
走近一点。前面的人向后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他走到近处。
小小的一些光源,迷乱没有规则地飞着,绕在两个人的身边,就变成星星点点的花火。
很漂亮。用赞叹的口吻这么说着,盛唯翰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打散的荧光。
捏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微微紧了一紧。
小的时候也经常喜欢捉这种东西,站在身边的人开了口:做成漂亮的纱灯、荧光棒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盛唯翰的眼睛里漾起一点细长的温柔气息,小的时候么。
......但是总是在第二天就死掉,对方接着说下去:那么多的萤火虫,第二天还是会统统死掉。
有点惊愕地回头看身边的人,萤火虫的微光照得他的脸廓层次魅惑。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要强制留什么东西在身边了。夏启扬说着,朝盛唯翰看了过来:你明白我那时候的心情吗。
......嗯。沉默了好久才挤出这么个字。毕竟用自然规律这样白痴又冷冰冰的道理回答比较不人道。
脚下踏着的影子,两个人的,模模糊糊挤在一处,变成灰灰的一团。盛唯翰跟着对方找了石块坐下来,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知道你给我什么样的感觉么?坐了一会,身边人总是平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说说看。
小孩子。
就知道你这么说。
做事小孩子气,想问题小孩子气,待人小孩子气......偏偏老喜欢装得自己多成熟稳重似的。
......什么装啊,我本来就很成熟啊。不服气地这么说着,狠狠地用手揪起地上的草。
注意点,保护环境。对方引用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随后又开口:不累么?总是这个样子。
累?也许有一点。
但是在别人的眼中变成习惯的时候,提到盛唯翰就会条件反射地想起那个总不会冲动不会发火的学生会长的时候,那种疲累的感觉,也就不由自主被忽略了。
......总比你装得冷冰冰的对谁都爱理不理要好。
没有装,我是真觉得烦。懒懒地回了这么一句,对方松开了一直抓着的手:不这样的话,岂不是要应付太多的人了么。
看的出来。
嗯?
我说,看的出来,你像个很怕麻烦的人。
山涧里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夜幕笼罩的大地上,有一小块闪烁着荧荧的绿光。
......回去么。
嗯,再坐一会吧。还是不怎么舍得离开,盛唯翰这样回答着。
其实就像这样,平淡地欣赏着,偶尔说说心里话,也很满足了。
谈到喜欢的话,很容易就牵扯到交往。
不过自己的交往,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盛唯翰侧头望过去,男生漂亮的脸认真地观察着萤火虫的翅膀,渐渐心里面就蔓延出一点点的感动。粘稠的,缓慢地流出,然后就把自己整个心脏都牢牢地胶住了。
夏启扬。
嗯?
......回去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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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都开始有大人问有没有完结了...这...这很像要完结的样子?--.....
十七
回去的时候大概已经很晚了,脚踩在山涧的泥土上有吱嘎吱嘎的声音,就算在夏天,也能感到一丝丝入骨的冷气。
夏启扬情不自禁就回头注意了一下身后的人,眸子里一点光泽像化不开的笔墨般,越攒就越显得浓郁。
还是有点凉吧?淡淡地就开了口。
啊......?嗯,还好。身边的人显然在想别的什么事情,突然的开口似乎把他吓了一跳。
不知道怎么,有一点被忽略的不快渐渐盘踞到神经末梢上,夏启扬猛地就回过身去。背着光,脸庞是浓浓的黑色,包裹着,就变的犀利起来。
刚刚在想什么?
咦?前面的人忽然停下,盛唯翰很自然就一头撞了上去,赶紧跳开,有点疑惑晃在心里。却也不怎么在意。
我问你,刚才在想什么,心不在焉。
呃,也,也没有什么。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
......难得我关心人,你就这样敷衍我?比自己略高一点的少年逼近一步,盛唯翰莫名其妙地就开始腿软。
一伸手抚到身后的树干,勉强支撑起来:什、什么啊......我也不是故意要走神的。
离得太近了,那一点呼吸就不可避免地喷在头顶的某一处,延伸着烫热起来,犹如高烧般不受控制,连每个毛孔都如出一辙地高度紧张着,身体僵硬得不敢稍动。
终于离开了一点,盛唯翰刚松了一口气,对方就在微微停顿了一秒钟后,把一只手撑到自己贴得紧紧的树干上,放置在自己的耳朵旁边。
一片漆黑里,居然能捕捉到正视着自己的那个人的眸子,没有一分一毫的压抑,写满了奇怪的情感和读不出的暧昧。
悄然无声的夜,好象他们的世界就只有这么大了,只有夏启扬撑出去的胳膊那么一段短短的距离,又好象无边无际地大,大得几乎要走好几个光年才能触碰到边缘。
......刚才不怎么高兴了。因为距离近,传到耳朵里的声音格外的低。
啊......那,那真对不起啊。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道歉,但就是不想违逆他,想快点逃出去结束这奇怪的局面。
可恶。怎么就这样了啊。盛唯翰撑紧树干的双手牢牢地抓住干枯的树皮。
如果,时间也有年轮的话,是不是可以像这棵树一样,用圆圈的方式记录下一点一滴哪怕微不足道的曾经?
可是,不行。对方不依地又逼近了,说话的时候气流不稳,喷在耳边:还是不怎么高兴。
......那,那你要怎么样啊。歉也道了,耍也给耍了,他还想干吗。
怎么样么。黑暗里夏启扬的声音顺畅地流淌着,包裹着沸腾的血液,就变得蒙了雾般的不真实:如果我说,这样呢。
如果是,这样呢。
哪样呢。在操场看到过的,关于交往时的那个样子。那个男生俯身的浅吻,最能表达情感的动作。又或者是,几乎要贴紧在一起,没有空隙的亲密。不管哪样,都是这样当中包含着的吧。
冰凉的唇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紧贴在树干上的少年眼睛蓦地睁得好大。
终究和想象到的你要怎么样不大一样,原以为,会是恼怒的训斥或者当头爆栗。
结果却是对方眼睫都几乎轻轻擦在脸上的亲密接触。
对于KISS的话。嘴唇要轻轻地碰到,也不用那么深入,只是舌尖触到刚刚好。哪怕是黑得要窒息的地方,也能轻轻地闪出光来。
轻轻的光,轻轻的吻,轻轻的嵌住自己下巴的那只手,偶尔微微地使力,就会吻得更深入一点。
有什么开始变的不一样了。在这样幽静的山涧里。
如果有,也是潜移默化的什么情感,从轻得不能再轻的接触里,呈流质状渗透了进去。
时间的年轮就这样静悄悄地刻下来--像这棵树的印记,和树下发生的一切美好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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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X就等于......辅导员凛冽的目光扫过去,压了一下答案,随后就向着某一个点看过去:盛唯翰,X就等于多少?
呃,啊......X......少年慌张地站起来,眼睛这才开始聚焦。
前排的人纷纷转过身来,每个人的脸上有多多少少有一点又是他啊的表情。
第几次?辅导员面无表情地问。
......不好意思。
教室里又恢复了悄无声息,站在原地的少年,和讲台上冷峻的导师,充满冻结温度地对峙着。
气氛有一点尴尬起来,可是少年的表情依然平和,似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老师--老师--拖得很长的声音,刻意的带上一点慵懒,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响在教室。
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点,大家的注意力多少被角落窗边的男生吸引过去了。
这个我算出来了,根号三十一,对不对?男生淡淡地笑着,嘴角边有一点点嘲讽,似乎觉得题目过于简单。
辅导员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看教参:嗯,没错。
哇......教室里的学生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一个多月了,第一次听到冰块同学上课发言......
还是在这种时候............
还是这种变态题目............在没有讲到解题思路的情况下......
BT学子果然名不虚传。(夏[青筋]:你给我起的什么外号--!妖[心虚]:哈哈。。将就点。。。实在想不到别的了。。。)
安静!辅导员狠狠瞪了一眼骚乱的台下,随后一眼看去盛唯翰的方位:下次再在我的课上开小差,就不要来上了。
他转过身去,面对着黑板:夏启扬,把你的思路写上来。
盛唯翰木然地坐下去,强迫自己盯着黑板。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吐,就是厌烦。以前对他来说小菜一碟的东西,突然间就有了巨大的斥力,好象同极的带电粒子,怎么也没办法凑到一起去。
以前也有过厌学的情绪,但是这几天突然发作得格外严重。严重到哪怕用肉体上的疼痛来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也会在下一秒捉不住意识,任凭它们涣散开去。
究竟是,怎么了。他苦恼地撑在桌面上。
斜后方不发一语的少年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背影,金色的软发分成细股耷拉下来,有点黯淡的光泽。
沉闷的气压,密布的乌云,无一不在暗示夏日的一场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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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301楼的大人究竟是谁..原谅我真的没记忆和你认识......额.......你素不素认错银了--...
关于H的问题..这个...内个....偶素从来8写H的.....--..不信可以看其他的几篇..无一例外...什么都有就素米H....当然...虽然大家都知道是H了..可是我真的真的不会描写....SO..这篇也不会有H的详细的描写...但肯定会..内个..哈哈..是吧?我就不挑明说了..
其实我也喜欢看H!只是写不出来!!--
推荐大人们看蓝淋大写的H!!那是偶最欣赏的大人>_<..写的H也舒服..虐的也叫一个爽...寒....偶BT,偶BT.....
十八
雨终究是下下来了。
巨大的打在人身上会有疼痛感觉的雨点,交杂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浓烈而且密集地掉落下来,让整个天地都连成白茫茫的一片。撞击在窗户玻璃上,前赴后继的水花,渐渐让人看不清窗外的世界,虽然模糊,却总是剔透。
盛唯翰靠坐在窗台上,扭头看着那一片白茫茫。雨实在是下得大了,声音就愈发吵闹起来,关起窗户也忽略不掉的吵闹。可是偏偏将室内衬托得更加安静,让人舒适安心的一种安静。
......还是,做不下去啊。自言自语地这么讲着,盛唯翰略微换了一下坐姿。
靠在床头看书的金发男生听到这句话,放下手中的资料,静静地抬头凝视着窗台上朝外看的人。
就是学不下去,无论如何都不行啊,奇怪吧?窗台上的人依然看着大雨滂沱,很勉强地笑着:辅导员一定对我不满了吧,这样下去的话......不管是什么天才,都没有希望的......
自顾自的抱怨突然被伸到自己下巴下面不远地方的一杯牛奶打断,盛唯翰吓了一跳,顺着杯子看上去,便是夏启扬没什么表情的脸。
牛奶是定神的。像是传授科普知识般的平淡语调。
......你从哪里变出来的。盛唯翰还是惊魂未定。
今天上午翻墙去超市买的。
又......又翻墙了?!
不服气的话,下次你去买啊。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每个音节都立体感十足。
手掌贴在玻璃杯的表面上,泛出冰凉滑腻的触觉,喝一口,淡淡的奶香从喉咙里滚到胃部,最后在体内慢慢地消散,渐渐变成一种无形的力量,使自己终于敢转过身来面对摊了一床的教科书。
怎么办呐......喃喃的语气听起来居然有无助的意味:马上就结业考试了,这样下去会过不了的啊。
坐回床头继续看书的男生无所谓地耸一耸肩,提笔写了几个字,这才抬眼看过来:一定要做第一名吗?
诶?盛唯翰一头雾水地看过去。
是不是因为心里面老想着要做第一名,所以压力太大的原因?男生想了想,补充说。
是么......有一点吧,但好象也不全是。
以前在3班的时候,也一直是第一名的吧。
嗯。自己的成绩在班里向来稳定。
就因为这个?
也不全是......边想着边说:看到那么刁钻的数字和题目结构就会想啊,又来了;,然后就一下子不会做了,看不进去。次数一多,就直接认为是不会了;。
躺在床上的人垂下眼睛,像在思索什么。
过来。过了一会儿,夏启扬抬起头,勾了勾手指头。
离开了窗边,感觉雨声的嘈杂一下就消掉了很多,于是注意力就集中在叫他过去的人身上,一片静谧里显得那么的突出。
夏启扬低下头去,刷刷地在白纸上写了一行漂亮洒脱的字,然后递过去给一脸疑惑蹲在床侧的少年:呐。看看这个。
盛唯翰接过来,默默地读起来。
会不会做?这个?
......喂,搞什么......
会不会做。还是坚持那么问着。
废话......鸡兔同笼耶......我小学就会做了。
那好。一把抢过盛唯翰手里的纸,男生又低头写了起来。
1分钟之后,白纸再次被转移:那这个呢?
盛唯翰狠狠皱了皱眉毛:你到底......
我是问你会不会做。强硬十足的语气。
会啦......这不是最基本的三元二次方程嘛。
嗯。默默思考了一下,靠坐在床头的人伸手拿起旁边的竞赛选修翻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懒散地摊在一处,然后动得哗哗的书页就在某一个页码上停顿下来。
喏,很不客气地直接把书就放在盛唯翰的眼睛下面:这道题,就是刚才那两个问题的结合。稍微复杂化一点,不过本质是一样的。
盛唯翰细细看了一遍,好象还真的是。
试试看,把它做出来。一支派克的钢笔不容拒绝地伸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数字,千方百计要把人绕进去的字母,像一个个无孔不入的小爬虫,一下子钻进了盛唯翰心里最脆弱的那一点,拼命地啃咬着扒挖着,就要从那裂开的缝隙爬进去,头脑一下子混沌,然后是强烈的熟悉的厌烦感,盛唯翰一把把面前的书倒扣在床边。
不,不行......
可以的。
......不可以,看不下去......
可以的。
我......
可以的。
像是在阐述一个什么亘古不变的真理般,像是哥白尼相信日心说般的坚定,以那么样温和的语调说出来,化做夏日里细腻的凉茶,一点一点,就把燥热的心渐渐地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