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靠着窗口的,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也如如钩一般靠在这个人身上,我快速离开宁珂的肩膀,不解的看了宁珂一眼,宁珂朝我摆了摆手。
“你这可不是我弄的,马车一颠簸你就自己往我身上贴,我只把这个人刻意弄到自己身上。”用手指了指还在睡着的如钩,他手指还没收回,肩上靠着的那人就动了动,然后睁开眼,看见眼前的情况有一刻的迷茫,之后是迅速坐直了身体。
“你看你们这些人都喜欢睡着了就往别人身上靠,可怜我肩膀都被压麻木了,还没个人感激我,你们真是……”
“什么!明明是你——唔——”我的话只说了一半,其他的就全被宁珂用手捂在嘴里没法出来,为什么不让我说出口,本来就是你把如钩往自己身上揽。如钩往车那边又过去了些,与宁珂隔开更大的距离,车内温度似乎在骤减,我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也往边上坐了些,三个人此刻都是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各位,到了!”车夫的声音此刻显得特别的突兀。
“呀!到了,我们都下车吧,这个是离我们京城最近的一个偏南的小镇,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陈老师傅就住在这个镇上,他铸的兵器历来都被朝廷用作士兵作战的武器,他的陈记铁器铺就在前面。”宁珂挥了挥手让车夫离去,就大咧咧引着我们往前走。
门上飘着一面很旧的灰色镶着‘陈记’两字的旗子,各个粗线条的汉子往来于铺子内外,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拜访的地方。
我们几个相继跨进店铺,一进了里面,立刻引来无数的目光,就像是狼群里的狼正在相继嚎叫,最后一只狼却发出了‘咩咩’的声音,他定会被另外的狼当作异类。我们这三人,除了宁珂皮肤黝黑,身材高挑,有点练武的料,如钩他皮肤白皙,身体修长却又胳膊细腰小,哪有练武的样,我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就不喜欢拿剑拿刀。这几个人凑在一起,更像是到此观光旅游,不像是会买刀剑等兵器的人。
“陈老板在吗?我们要订做一根用玄铁打造的软钢丝,价格随你们老板定。”宁珂说完把一袋碎银往柜台上摔去,他装得钱大气粗“快去把你们老板叫来,钱,大爷我有的是!”
“对不起,诸位,我们老板近日出去寻访好的铁石去了,恐怕短日不会回来,我们陈记已经近几年没有弄到上好的玄铁了,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们也没那个技术把它打铸成一条软钢丝。不是我们不想赚诸位的钱,实在是没那个本事不敢坏了自己的名声,诸位请回吧!”老掌柜对着我们显出无奈的神情,大概是真的没办法弄。
“老掌柜是真的不会还是嫌我们没太多的银子,不知道掌柜的嫌不嫌我这冰魄,它可是后劲很足,保证掌柜你试过一次终身难忘,而且除了我如钩本人,谁也没有解药。”如钩上前一步,手里握着一枝细针,我和掌柜的同时吞了一下口水,毒美人都是这样的吗?
“不是我们不接生意,是我们陈记真的没那个本事,大侠饶命……”此刻已是满头的汗。
“你认为我不会把这枚针‘刺’给你吗?”
“如钩,算了,我看这里确实是不会铸造软钢丝,我们还是去别处寻访吧。”宁珂制住如钩的手不让他把冰魄飞出去,随即拉着如钩往外走,我也跟着出去。
14借
“宁兄现在可以放开如钩的手了吧。”出了店铺,如钩欲要抽开自己被宁珂拽紧的手。
“如钩啊,让大哥我牵牵手有什么关系!”宁珂这样说着可还是乖乖放开如钩的手,大概是因为看到如钩的冰魄晃了一下,这可是剧毒,虽说如钩不至于真把他毒死,可是随便朝他扎几针中毒之后再给解药,那滋味肯定也是不好受。
“如钩,你刚刚真的想要毒死那个掌柜吗?”我抬头望着如钩,也许那个掌柜真是不会,那你岂不是错杀了无辜。
“我才不会浪费我的冰魄,刚那只是吓唬吓唬他,不然他定不会说实话。”如钩此刻的眼里透着冰冷。
“我就知道如钩你是装装样子,要如何感谢大哥我给你一个台阶下呀,美人!”宁珂一贯的市井小民小人得志般的嘴脸。
“宁兄再胡言乱语,如钩就不会是作假了。”如钩拿起一根银针回以一贯的冰冷的表情。
“你们认为那个掌柜说的是骗人还是真的?”我来回看这两个人。
“不好说,或许那人真想隐瞒什么事也不一定,如钩你觉得呢?”
“如钩不好下结论,看那个人那种怕死的模样又不像是在骗人,如钩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我们可以用什么办法验证真假?这样只凭猜测也没有什么作用。”
“我现下还没想出什么办法,如钩,你呢?”宁珂转眼望着如钩,如钩摇了摇。
“君惜到是有个笨想法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认同,查他陈记近几年的账本,一页一页仔细查。他们若是有接过这桩生意,账本上面总会有记录。”询问般地看着如钩,不知道他认同不,这个办法虽是有效,但也是非常枯燥无味。
“嗯……我看也只有这样了,这个方法可行。”如钩冲我点点头。
“可是我们用什么方法可以让掌柜肯交出账本,不会去抢吧?”我还没想出来该如何让那人拿出账本。
“君惜,你怎么有时聪明有时又这么笨,人家肯定是不会把自家账本给一群外人看。不过,他不给,我们可以去‘借’吗,今晚子时如钩与我一起去那陈记‘借’来账本,我们三人晚上把它看完了再还回去就行了。”宁珂说完朝我头上敲了一记想栗。
“这样可以吗?”我抱着头吃痛的问他“不请自拿似乎不太好……”
“管那么多干嘛,我们查完了再给他送回去,又不会弄坏他的什么东西,就这样决定了。走,我们先去前面的福来客栈要几间房子。”
“也好。”如钩跟上宁珂的步伐,我也紧随其后。
“老板,来三间上房!”宁珂站在柜台前叫嚷。
“各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本店今日只剩有一间上房,可你们有三位,恐怕不好安排,各位是不是考虑另投一家店。”老板向宁珂作辑赔礼
“不用了,一间最好,反正我们三人今晚都不用睡什么觉,是吧?两位美人。”
“嗯……”我赞同地点点头,就是这样,要整夜查账没觉睡,哪用得着这么多房间。如钩则是用类似同情的眼神无可救药的瞟了我一眼,我说错了什么吗?好像我只是应了一声而已。转看其他的客人,看向我和如钩都是十分的不同寻常,有鄙夷,有惊讶,有叹息……我望了望如钩,他朝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便往楼上走去,似乎我真的说错了什么。
“呵~~我们三人今晚就要同房哦,如钩,你有没有期待晚上早点到呀?”宁珂拿着钥匙在如钩面前摇晃,如钩并不打算理会这个人,径自朝前走去,客栈老板用发现神奇的眼神一直目送我们到上楼。
当月亮挂的累了躲进云里睡觉,街上的犬吠几乎消声的时候,如钩与宁珂两人终于从窗户外跳进房间,手里拿着重重的大摞账本。
“这下我们有的看了,近几年的账本全被我们找来了,瞧,这么多!”宁珂把那摞重物搁在书桌上。
“君惜呀,你都不知道我们找这些东西找的多累,我们几乎把他那铁铺都翻过来了,我们还要……”一长串的抱怨。
“你有那时间废话还不如快点来查帐本!”如钩不悦的打断这个人的抱怨。
“大哥不就是觉得如钩你辛苦了,想为你说几句话吗,如钩,你怎么可以对你大哥这么凶,如钩,你还不明白大哥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吗……”又是一长串的说辞。
如钩握紧的拳头颤抖几下继而又松开,不理会这个人继续一页一页翻看手里的账本,我挠了挠受罪的耳朵也继续自己的活,三个人都开始仔细查看手里的东西,一页一页,确保不会错过任何有用的资料。眼睛劳碌了整夜,终于赶在鸡叫之前看完所有的账本,让宁珂把‘借’来的东西送回去。宁珂送完回来,天已经露出鱼肚白,我们三人红肿着眼睛下楼来准备吃点什么掂掂肚子再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宁珂还好一些,我和如钩几乎毫无生气地趴在桌子上。店小二走过来在我和如钩耳边低语“怎么样,二位昨晚累得不轻吧?”
“嗯,是啊!”我懒懒地应了一声,是好累,都一晚没合眼。店小二表情更加奇特的望着我们随后又看了看宁珂“大哥你真行,一人挑两个,小弟佩服,各位要吃点什么吗?”
“……”
“……”
我和如钩都没有力气去注意他们说了什么,只是趴在桌子上,全身骨头都累散了,上眼皮和下眼皮一开一合,最后干脆全合上了,就算此时周围再吵我也能睡着……
15望月
我和如钩都没有力气去注意他们说了什么,只是趴在桌子上,全身骨头都累散了,上眼皮和下眼皮一开一合,最后干脆全合上了,就算此时周围再吵我也能睡着……
我懒懒地翻动了一下身体,手撞到了什么物体,头似乎正枕在哪个暖和的地方。慢慢睁开眼睛,身旁似乎还躺着个人,猛的坐起身,在看清眼前的人之后长吁了一口气,原来睡在旁边的人是如钩,我还以为是……
如钩翻了个身并没有醒来,我轻轻穿好衣物下床,朝屋外走去,此刻天色已经见黑,宁珂他就睡在用两条凳子拼好的‘床’上,身上盖着单薄的外套,并无其他覆盖物,偶尔因为寒冷揉揉自己的手臂,如钩与我睡时都被盖上了厚厚的被褥,难怪觉察不出现下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了。我轻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这个人身上,如果他不是那样老说些奇怪的话,其实还算是一个很好的人。
倚在走廊的木雕廊杆上,我看着远方的明月,似乎比家乡的还要亮,比家乡的更能照透远行的人那颗孤寂的心。月白色的光芒环绕住腰上挂的那块玉佩,我把玉拿下放在手里,玉佩一面雕刻着一只威武的麒麟另一面是一个正正的‘令’字,在凉凉的月色笼罩下手中的玉佩却透着丝丝暖气,幽幽的光芒好似那个人捉摸不透的心。
“在想什么,秦公子?如此的入神。”如钩走过来倚靠在廊杆上。
“没什么,只是看见了那轮明月,想起自己的家。”把手里的玉佩紧紧揣住。
“嗯……这儿的月更晶莹透亮,如钩也思念起一个人来了……秦公子也是吧,也有些想楚将军了吧!”
“我……我没有……”有些底气不足的拨弄着手中的东西。
“将军把这个给你了?证明他对你是真心的啊,楚将军妾氏那么多他却唯独把这玉佩给了你,秦公子,你也毋须再烦恼什么了。”
“这个东西很贵吗?”我实在是不怎么会识别玉器古董这类的东西。
“不仅仅是因为贵,而是这块玉石对于楚将军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如钩指了指我手里的玉佩。
“意义?是因为要买它花了很多钱,而这些钱都是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望着如钩,是这样的吧?
“原来将军喜欢傻傻的人……这样的人也好,没有多少心机,不会算计身边的人。”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这块玉佩是将军当日比武获得江湖第一时,老盟主赐的江湖令牌,凭这块令牌,可以在危急时刻号令天下群雄前来援助。将军现在把它给你定是怕你一路上遇上什么凶险,有块令牌在身上那些人多少会对你有所顾忌。秦公子就好了,楚将军是真真切切的对你好,不似如钩,连那个人的下落都还不知道,他走了也没留给我任何信息……”如钩望向上方的月,它虽似近在眼前却也远得不着边际,不可捉摸。
“楚容他是对君惜很好,可是我们的这种感情能长久吗?终会有一日他楚容会腻烦君惜,会继续寻找下一个慰籍他的人,就如同他有那么多妾氏一样,终是不会把感情专注在一个谁身上……”
“你还不了解楚将军,以后你会发现他对你的心意。”
“如钩你想尧隐了吧。”转移话题,不想让自己的思维只围绕着楚容。“我君惜可是好久以前就发现了你们相互之间的情意。”
“嗯……至从那日如钩救了身中剧毒的他之后,他就一直守在如钩的身边,为了如钩甘愿在将军府里做一个下人,从不曾离开。可是他现在却走了,去了哪里如钩都不知道,他怎会连个去向也不告诉如钩……”
“尧隐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急着要办才会没有留下讯息,你中毒那几日他都可以为了你去违抗楚容,在他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对于这个我是很有把握的。
“这些如钩都知道,所以如钩现在在等着这个人,等他回来的那一天。”如钩双手交叠倚上廊杆。
“我向你保证他尧隐会回来,一定!”我把手掌举在耳边发誓。
“呵~~秦公子你拿什么保证,你又不是他肚里的肥虫。”如钩轻笑了一声说道。
“我……嗯……我就是能保证……如钩我们下一步去哪?你称我君惜吧!”为什么会这么确定我怎么知道,或许可以叫做直觉。
“既然我们查出这个铺子确实没有铸造过软钢丝,那我们下一站就去更往南边的严铁的家里去查询,他家是铸剑世家,江湖上大多数的武林人士都是找他铸造随身武器,或许有给谁铸过那种软钢丝。”
“严铁……”怎么我都没听说过这些人,见识太贫乏了……
“君惜,你困吗?”如钩望着明月问着我。
“不困。”睡了那么久,现在精神很好。
“那和如钩一起赏月吧,要不要我去下面拿点酒?”
“不用拿酒,君惜不太会喝酒,赏月吗,就这样看着也不错。”何止不太会,我几乎没沾过那东西。
“也好!”
……
16坠崖
我们三人风尘仆仆的赶往崖山,这已是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前几日去了那个严家更是失望,近日来,他们严家因为没有好的铁石已经不接铸剑生意了,查询他们的账本也是毫无有关软钢丝的生意记录。现在只有隐居于崖山的玄老师傅没有拜访过,据说他住的极其隐秘,自从他隐居后去拜访他的人没几个能够回来。
“他为什么要隐居?”我问着走在前面的宁珂。
“那家伙呀,心高气傲,老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经常拿着自己铸的宝剑与人比试,自从那一次在争夺第一的比武中,他的剑被一个毛头小子用两只手指给夹断了之后他就不再涉足武林,到此隐居。其实是什么隐居呀,我看是觉得输的太丢面子,找个地方逃避现实罢了。”说完轻蔑的笑了几声。
“谁这么厉害,就用手指也能夹断利剑。”真乃奇人,回想一下,好像楚容就用过这一招,还有谁也如他一般利害。
“那个了不得的人就是你那个楚容,你身上那块玉佩还是他在那次比武中获得的。是不是对你的楚容更加崇拜了,我和他师出同门,虽没有他厉害,可我也不差,要不,你也关注一下我。”
“原来就是楚容,君惜倒是见他在自家用过几回,只是没想他与别人比武也用的那一招。其实这段山路也不是那么难走,为什么你说那玄名住的隐秘,拜访他的人都有去无回?”抬头看着这条蜿蜒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崖山的上端,不过是一条有点窄的山路还不至于凶险到那种程度。
“这路本不凶险,只是传言这山若是有人太大声说话或有别的什么大骚动就容易山崩,大块的石头从上面砸下来。”宁珂边走边给我解释。
“声音大了才会山崩,那踢踢路边的小石头不算吧。”我与他说着话随脚把一颗小石子踢到山崖内侧,石子在崖壁上撞击了一下留下一块小小的印记随即滚回路边恢复原有的平静。
“一颗小石子能引起多大的动静,除非你搬块大一点的或许就能轰动一下了。”宁珂不屑的瞟一眼那颗石子继续往上走,还没走出几步就突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