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死,怕痛——随风飞

作者:随风飞  录入:02-20

想著,勉强睁开了眼睛,惊愕无比的望住他,呆呆的问:哥,你刚才......说了什麽?
李深扬了扬唇,面上缓缓浮起一抹浅笑,黑眸里也似漾著水一般,柔情万千,认认真真的答:李新奇,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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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胸口跳了跳,直到此刻才後知後觉的红了脸,思维乱成一团,再无法思考任何事情。眼里心里,全是李深那浅浅含笑的表情。
他说自己不愿跟秦笑扬比,可他如今这副模样,又有哪一点及不上秦笑扬?
我总是抱怨他冰冷无情,却又如何料得到,他心底真正想著的人......竟然是我。
真的,怎麽会是我?
哥,我其实早已经痛得晕过去了吧?所以,我现在应该是在做梦?
笨蛋!他狠狠瞪我一眼,突然张开嘴,在我颊边轻轻咬了一口。
那一个极普通的骂人词汇,此时听来竟带了几分暧昧的味道,我顿觉脸颊又酥又麻的,半边身体都软了。
而李深依然直勾勾的望过来,黑眸幽幽暗暗的,轻声道:我喜欢你。只要你愿意听,即使把这四个字重复千遍万遍,我也不会觉得厌倦。
顿了顿,咬牙,有些不确定的问:李新奇,我可以对你说这句话麽?
我该怎麽答?点头或是摇头?
纵是与他交往了整整七年的秦笑扬,或是即将成为他妻子的林雅,都未必有机会听见这一番甜言蜜语,我又怎麽可能拒绝?
心头怦怦乱跳著,呼吸紊乱,最後终於垂了眸,轻轻恩一声。
闻言,李深仿佛松了口气,眼底笑意又加深几分,面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什麽变化,眼神却温温软软的,万分动人。
我脸上发烫,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连忙别开了头,闷闷的问:你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我的?
不记得了。
啊?
那个从前实在是太过遥远,久到我根本想不起来。
既然如此,为什麽一直不说?
那时我们都这样年轻,怎麽可能知道情为何物?一开始,我仅仅是想保护你而已。等我明白自己的心意时......闭了闭眼睛,苦笑,你已经是我的弟弟了。
我呆了呆,无话可说。
原来,那些冷酷无情,那些严厉凶狠,通通都是他伪装。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隔开一个兄弟的身份罢了。
当我因为他的冷漠而愤愤不平时,又怎麽料得他心中的挣扎与痛苦?生平第一次,无比痛恨自己的迟钝,竟然蠢从来也不曾发现过他感情。
他骄傲自负,眼里容不下任何人,视线却一直一直纠缠在我身上;他守侯於时光之外,在原地等了一年又一年,而我竟毫无知觉。
我明明就呆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心却偏偏隔得这样远。欲语还休,擦肩而过,轻易就错过了那许多的流年。
我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抽著,右手和右脚传来阵阵刺痛,却怎麽也及不上心底的痛楚。
哥......与李深静静对视了片刻之後,刚欲开口说话,就又被凌正那个变态打断了。
李新奇,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著近乎疯狂大笑,我先前说得没错,你这家夥的运气果然很好。
什麽意思?皱了皱眉,吃力的回头。
凌正嘿嘿笑两声,并不答话,只一挥手,轻易割断了捆住我胳膊的绳子。我早已僵硬的肌肉顿时松懈下来,翻身摔在了地上。
头晕目眩。
凌正,你又想耍什麽花样?我手脚痛得厉害,却仍是努力朝李深靠过去,道,要报仇的话,只管冲著我来就行了,别伤我哥。
不用担心,我已经决定放你们离开了。
你?怎麽可能?
呵呵。凌正轻轻笑了笑,眼底明明灭灭的,尽是兴奋之色,怪只怪你的人缘实在太好,无论朋友还是哥哥,一个个都争著替你断手断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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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随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急急问道:混蛋,你把周凛怎么样了?
凌正耸耸肩,得意洋洋的微笑,答:也没什么,只不过他自愿用双手换你一条生路,我当然很好心的照办了。
你......!我身体震了震,一口气提不起来,拚命咳嗽几声,道,这是我与你之间的恩怨,跟周凛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动他!
呵,这可由不得你了。凌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掌,眉眼往上一挑,笑,对了,我只答应周凛放你自由。所以,能不能安全的离开这里,就得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说罢,笑眯眯的转过身,再次朝门外走去,嘴里甚至还低低哼着歌。
他心情越好,我就越是觉得毛骨悚然,深怕周凛已经遭了毒手。虽然头皮发麻,全身虚软,却还是挣扎着朝门口的方向挪动,嘴里断断续续的喊:凌正......你回来......
李新奇,身旁的男子忽然开口唤一句,冷冷的问,你去哪里?
周凛现在有危险,我要去救他。
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李皱了皱眉,似乎气得不轻,先帮我把绳子解开再说。
啊。
我低呼一声,这才想起他的双手还被绑在背后,连忙又折了回去。因为我只有左手能动的关系,费了好些力气,才终于让他重获了自由。
李深只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就开始察看我身上的伤势。
手上的伤口比较浅,而且血也已经止住了,应该没有大碍。不过你的脚伤得比较严重,最好马上去医院治疗。一边说,一边拉过我的胳膊,很自然的搭在了他的肩上,道,我背你。
哎?可是,周凛怎么办?
我被抓之前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凌正一共有四个手下,而且每一个都身手不弱,光靠我和你......根本救不了人。
但也不能扔下周凛不管啊!是好是歹,总该试上一试。虽然明白他说得很有道理,可一想到周凛落到了凌正那个变态的手里,我就觉得心惊。
李深板着脸,面无表情的说:我从来不干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心头一寒,甩开了他的手,道:我自己去。
然而刚刚动了动已经麻痹的双腿,李深就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凉凉的说:你也不准。
为什么?
你去了也只是送死,不要无理取闹。他微微眯着眼睛,表情严肃,哪里还有半分温柔的影子?
哥,静静与他对望一阵后,有些无奈的叹了叹,道,周凛是我朋友。
嗯。
他是为了我才会被凌正抓住的。
我明白。
所以,就算明知道没有赢面,我也必须赶去他身边。就好像......顿了顿,脸红,好像你不惜冒险混进来保护我一样。
我可以,但你不行。李深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手一扬,已将我拉到了他的背上,然后猛得站起身来,大步往前。
哥!?
再拖拖拉拉的浪费时间,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敲晕?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
抱歉,我大概永远不可能像秦笑扬那般温柔体贴。他没有回头看我,仅是一个劲的往前走着,声音低哑,我早就说过,我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在我眼里看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比李新奇更加重要。所以无论遇上什么状况,我都只能把你摆在第一位。
我的脸又红了一下,虽然觉得他这想法太过偏执,却还是有些感动。
但是,周凛他......
是我一意孤行要送你去医院的,他若当真出了什么事,也绝对与你无关。转头望我一眼,低笑,全是我的错。
......
我心头跳了跳,张口,却说不出话来。隔了许久,才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的喃:对不起。
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太过任性了些。有勇无谋,只知道横冲直撞,也难怪李深总是处处为我操心了。
然而,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既镇定又冷静的李深,也实在有点恐怖。
胡思乱想间,他已背着我逃出了那个废旧仓库。放眼望去,四周是大片的荒地,嫋无人烟,只不远处有一条尘土飞扬的大道,长长漫漫的,瞧不见尽头。
我们现在在哪里?
郊区。
如果这样走回去的话,大概要花多少时间?
两个小时。
呃,嘴角抽了抽,干笑,我还是留下来陪周凛吧。
别怕,李深轻轻握了握我的手,语气坚定,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语罢,毫不犹豫的迈开了步子。
整整两个小时的路程,他就这么紧紧背着我,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而我则默默趴在他背上,一言不发,手脚处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心底的疼痛却慢慢散了开去。
就算错过了这十几年的时光又如何?只要以后,我们两个人......
哎?
等一下!为什么我会想到以后?
我喜欢的人明明是秦笑扬,即使如今明白了李深的心意,我和他又能有什么将来?
除非,我其实......也一样动了情。
耳边嗡嗡响了响,头脑里又是一片混乱,正恍惚间,远远看见一辆汽车开了过来。那车子的外型极眼熟,但我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直到汽车缓缓停住,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我才惊讶的叫出了声:秦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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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秦笑扬大步冲过来,将我上下打量一番之后,蹙着眉问,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要紧。扯动嘴角,勉强笑了笑,道,笑扬,你病得这么厉害,怎么还跑来这种地方?
我......他呆了一下,神情瞬间僵硬,我的病......
嗯?
小李,我其实......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虽然张着嘴,却不说话,我正觉得奇怪,就听李深冷冷问了一句:秦笑扬,我那个时候应该有拜托你报警吧?
唔,是啊。
那么,警察呢?
秦笑扬眨一眨眼睛,无辜浅笑,轻轻的答:还在路上。
然后,两个人便都不再说话了,只静静对望着,气氛诡异。
我虽然看不见李深的表情,却明显感到阵阵寒意,隔了许久,才听他冷哼一声,道:你先送李新奇去医院,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稍后就赶过来。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我塞进了汽车里,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柔声道:我折回去看看周凛的情况。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事都交给我来解决,懂么?
哥,心中一动,紧紧盯住他看,小声喃喃道,注意安全。
他点点头,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随口跟秦笑扬交代了几句话,便挥一挥手,转身往回走。秦笑扬在原处呆立了一会儿,才重新坐进车里,调头朝市区的方向开去。
李深离开之后,我伤口处的疼痛终于漫了上来,身体微微颤抖,大口喘着气,掌心里不断渗出冷汗。
纵使如此,也还是发现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有些古怪。
笑扬,我们怎么越走越偏僻了?
这一条是近路。秦笑扬转头望望我,笑容甜美。
他的神情还是像以前那般温柔无害,目光却闪了又闪,略带几分诡异。我猛然记起他先前与李深的对话,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心头突的跳一下,背脊发冷。
是我哥让你报的警?
嗯,我送他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你被人绑上面包车。那时你哥的手机被我砸了,他又急着追上你们的车,于是就拜托我去报警。
结果呢?
我站在原地迈不开步子,心里忍不住想,如果你就这样一去不回了,李深会怎么样?他语气柔柔软软的,笑颜温和,应该会恨不得杀了我吧?但是如此一来,他就可以一直一直记着我了。但是过了很久之后,才突然想到,你若是死了,说不定他也不会再活下去。所以,我到底还是跟过来了。
我心里一惊,又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哥......喜欢我?
当然。我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清楚他的心思了,却仍是不肯放弃,硬要他给我一个机会。从此便一脚陷了进去,落到如今这般狼狈的地步。
闻言,我转头望了秦笑扬一眼,发现他虽然神色如常,黑眸里却蒙了一层水气,手指也是微不可见的发着抖。
一旦爱上了,便是无尽的痛苦。
我,李深,秦笑扬,三人好似掉进了某个怪圈里,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却又偏偏来到身边。彼此苦苦纠缠,互相伤害。
想着,汽车已开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四周的景物越来越陌生。
秦笑扬真的是在走近路?还是打算找个地方杀人灭口?
我握了握拳,又看他一眼,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却又不禁有些心疼。
他为了得到李深,从来都不顾一切,可是李深真正喜欢的却是我。他跟我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他对着我温柔浅笑的时候,心中又是怎样想的?
嫉妒?或者......怨恨?
我低低叹一口气,牢牢盯住秦笑扬漂亮的侧脸,道: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很好,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啊,他颔了颔首,轻描淡写的答一句,其实我一直在装病骗你。
......
我当初故意跟你在一起,为的是报复李深,让他后悔自己甩了我。后来又故意装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则是为了让你阻止李深结婚。他偏了偏头,冲着我笑,问,怎么样?我果然是个卑鄙无耻的人吧?
我心底震惊不已,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只闭了闭眼睛,一个劲的摇头。
秦笑扬便又笑了起来,视线平视前方,道:不过,李深那家伙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啊?
他明知我是这种人,却还拜托我送你去医院,你猜是为什么?
因为他很信任你,确信你不会伤我?
错了。他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咬牙切齿的吐字,他只不过是想趁这个机会,让你彻底认清我的真面目。
我一窒,伤口疼得愈加厉害了,意识渐渐模糊,却还是开口问道:于是你就如他所愿,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我?
静默。
片刻后,秦笑扬点了点头,悠悠叹道:李新奇,千万不要再喜欢我了。
我张了张嘴,却因为疼痛而无法开口说话,只隐约看见汽车开出了那条小巷,正直直朝一家医院驶去。
我嫉妒了你整整七年,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你而已。秦笑扬慢慢挑起眉来,神情温柔似水,声音却冷得似冰,一字一顿的说,我可以喜欢这世界上的任何人,却绝对......不可能爱上李新奇。
我顿觉胸口猛得抽搐起来,心底一片冰凉。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缓缓阖上眼睛,陷入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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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秦笑扬不见踪影,只李深静静的伴在一旁。我身上的伤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右手那两刀刺得极浅,右腿也没有断,只需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个时候,凌正为什么手下留情?
而周凛......又去了哪里?
据李深所言,他后来赶回去的时候,旧仓库里已经空无一人了。警察虽然也调查了此事,却迟迟没有发现凌正的踪迹。
我仔细看过了,现场并无打斗的痕迹,所以,周凛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李深端端正正的坐在床头,一边动作熟练的削苹果,一边开口说道。
我蹙了眉,睁大眼睛望住天花板,呆呆的反驳:凌正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们?周凛现在八成已经断手断脚了。
话音刚落,李深便也跟着皱起眉来,伸手往我额头上一点,冷冷的念: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
喔。我有气无力的应一声,继续叹气。周凛生死未卜,秦笑扬又直接摊了牌,教我如何有心思躺在医院里养病?
见状,李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在旁边,俯下身来盯住我看,刚欲开口说话,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哪位?
李医生,是我。清清脆脆的女声,相当耳熟,有点事找你商量。
好的,我马上过来。说着,替我盖了盖被子,缓缓站起身。
我怔了一下,猛然想起那应该是林雅的声音,于是不由自主的扯住了李深的衣袖,软软的唤:哥......
乖乖睡一觉,他将手掌覆上我的眼睛,声音虽然冰冰冷冷的,语气却极为轻柔,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大步走了出去,随手关上房门。
我急忙挣扎着坐起身,努力伸长了脖子,然而,除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之外,其他什么也听不清楚。最后只好徒劳的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发呆。
因为那天的绑架事件,李深的婚礼被迫取消了,此时此刻,他们是否正在讨论补请酒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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