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入魔(上部)——皂鹰追黑雕

作者:皂鹰追黑雕  录入:02-09

  与此同时,卫尚安还发现童墨体内妖力的流势极其紊乱,而且颜色也渐渐变深。这表明童墨的妖力正在逐步变强。卫尚安从没见过任何一只妖怪的妖力能增加得如此迅猛。这已经违反了妖怪修行的规律。所以卫尚安左思右想之下,只得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童墨早就超越了妖怪的阶段,而他平时则是一直封印着体内的灵力。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卫离终于收回了手掌。他抬手擦了擦额头滑落的汗珠,双腿一软后坐到了地上。方才的压制消耗了他体内近七成的力量,疲其累程度并不亚于和人大动一场干戈。

  此刻东方微微露白,但黎明前的光照反而不如夜间明亮。站着远处的卫尚安看不清卫离和童墨的变化,几次犹豫之后终是忍不住靠到了两人的左近。见到卫离精疲力竭的样子,卫尚安无声地叹了口气,将他搀扶到了墙边坐下,他自己则是坐在了卫离和童墨的中间。

  卫离闭着眼,顺势靠到了卫尚安的肩头。伴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他用带着倦意的声音懒散道:好像很久都没体会过这样的劳乏了。

  卫尚安低低嗯了一声,从九年前起,你就不曾出过手。

  听到卫尚安将自己懈怠的时间记得那么清楚,卫离情不自禁轻笑出声,是啊。你的本事胜我百倍,我又何必逞强?万一帮了倒忙,岂不是又要遭人怨怼?

  说完这句话后,卫离和卫尚安如同心有灵犀般同时陷入了沉默。等了好一会儿,还是由卫尚安打破了僵局,那这一次呢?

  听见卫尚安还是将话题绕回了童墨身上,卫离手指颤抖了一下后,睁开了眼睛。他坐直了身体,移到了卫尚安的正前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是企图看清楚对方的表情,在两人相视无言的同时,卫离的头缓慢地向着卫尚安笔直靠了过去。渐渐的,粗细不同的两道呼吸带着相似的味道融为了一体,密不可分。

  直到两人的鼻尖几乎顶到了一起,卫尚安也不曾眨一下眼睛。借着这几乎没有距离的对视,卫离在卫尚安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喷到脸上的热气将卫离熏得有些醉意朦胧,他突然意识到这样其实根本就看不清卫尚安脸上变化的神色。于是卫离向后撤了撤,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到四掌左右,这才淡淡道:这一次?使用摄魂铃必须要精确控制好输入的灵力。若是灵力少了,很可能会被对方体内的力量反扑,使自己受到重创;倘要多了,会将对方直接置于死地,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现在的小安尚不具备这种掌控的能力。所以我才会决定亲自来做。

  感觉到卫离回答得轻描淡写,卫尚安挑了挑眉角,口气温软道:就这些?

  卫离浅笑着,却不见眉目间蕴含有丝毫的喜悦,我知道事到如今再说不认识他,只怕连三岁的孩子也骗不过。是,我以前的确见过童墨,但也只是一面之缘,对他并不熟稔,所以才会在岐山上没认出变化为小黑的他。

  那你,知道他正在寻找的真相吗?

  卫尚安的问题令卫离的眼神闪烁不定,好一会儿他才犹豫着答道:我,只知道一部分,并不完整,因此也没打算说出来。毕竟失去的记忆是他的过往,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如果不是自己找回来,对他而言就毫无意义了。

  说完这些,卫离直愣愣看着卫尚安,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的变化。哪知卫尚安像是听完个陌生人的故事般,嗯着点点头,道:说与不说全在你,这不重要。比起童墨的身份,我更想知道,眼下这些镇民究竟是怎么了?听你先前的话,应该是已经探得其中的玄机,现在可以说了吧。

  卫尚安自动转换了话题,令卫离心里落下了一大块石头。说真的,若是卫尚安再执意追问到底,有些话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启齿。所以卫离赶忙指着地上一具尸体道:你把这人的脑袋切开,估计就能真相大白了。

  卫尚安依言将那人的头颅劈成了两半,从一对空壳内竟然飞出十几只小飞虫来。卫尚安看见那些面熟的飞虫高旋升空后眨眼间便消失不见,旋即明白了个中究里。他看了看安详熟睡的童墨,回想到童墨曾说过的症状,不由担忧道:难道说,他的脑子里也正是钻进了那些东西,才会变得如此异常?

  卫离的猜测与卫尚安不谋而合,因此也是愁眉不展,应该是这个原因才会让他这么难受。看那些镇民的表现,估计脑袋里的东西被虫子吃完后,就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知疼痛,不知疲累,任人摆布了。

  那些虫,有办法弄出来吗?除了劈开他的脑袋之外。

  卫离抿唇思索了一番,道:小安,你还记不记得昨晚那些小飞虫攻击我们的时候好像很有计划和战略的样子。而且刚才飞走的十几只和我先前漏掉的几只都是消失于同一个方位。我怀疑在镇子不远的地方,有着大妖怪在操纵这些飞虫。

  好,既如此,我们就去抄了它们的老窝!

  20

  不放心将昏迷不醒的童墨留住死人堆里,卫尚安不得不背着他去寻找大妖怪的下落。卫离从镇民的脑中捉出一只虫子,以灵力捻成根无形的细线绑在飞虫的身上,紧随着引路人追踪出了镇子。

  镇子东缘两三里远处有个浓郁的矮树林。林间树木参差,停僮葱翠。即便已入初冬,亦有盎然的墨绿窄叶挂于枝头。只是,这林中弥漫着的怪异味道令某些人不得不驻足却步。

  卫离站于林边,用愁怨满腹的口吻道:小安,你说是不是天底下的妖怪都不喜欢沐浴更衣?难道他们不知道,狐臭除了有熏晕对手的功效外还会将自己的匿身之处完全暴露给他人?

  卫尚安正忙着在童墨的身边布置结界,以策安全。听见卫离言下颇多鄙蔑,他的唇边不由自主旋出个个小小的弧度。也难怪卫离会这么阴阳怪气地嘲诮,打从半里外他们就用不上飞虫带路,因为从林间散发出来的腥臭味扑鼻而至,比什么指示都管用。

  当然,除了卫离和卫尚安之外,凡人并不能嗅不到这样的妖味,所以这里才会隐而不露。

  确定即使有人路过,也不会看到靠在树根边的童墨,卫尚安捏了捏怀里的鹰扬,来到卫离的身边。在镇上他已经把长鞭丢了,一时间找不到趁手兵器的卫尚安马上想到了那柄魔剑。说实话,他对鹰扬斩妖的能力一直念念不忘,如果有可能,他还想再见一次鹰扬的神通。

  那你进去吗?如若不愿,我一人也能办妥。看着卫离一脸的嫌弃,卫尚安轻声问道。按以前的惯例,卫离对这样脏的地方向来是退避三尺,于是卫尚安做好了独自入林的准备。

  哪曾想卫离听卫尚安这么问,竟面容严肃地摇了摇头道:不,这次我和你一起进去。

  见到卫尚安眼中有一丝的惊诧,卫离眉眼一弯,温莹指尖对着他胸口藏着鹰扬的地方,含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很想亲眼看看,能被你称赞的剑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两人一前一后差了约有两三步的距离,慢慢踏入了矮树林。地上积攒的落叶隐隐散发出腐朽的味道,但几乎都被妖味给掩盖住了,只有当脚踩上去的时候,才会被带出些痕迹。

  顺着空中妖味的指引,卫离和卫尚安小心翼翼向着气味最厚重的地方靠过去,与其一起加重的还有丝丝从地面上冒出的热意。等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光景后,卫离觉得身上汗湿重衫,环顾周围竟是有虚像摇曳,热不可挡。

  卫离抬手用衣袖擦了擦从额边留下的细汗,一瞥眼正瞧见一滴汗珠从卫尚安后脖颈滑入衣领内。他紧走几步赶到卫尚安身畔,抬手将其脸边的晶莹轻轻逝去。卫尚安转头看了看那双满是温柔的明眸,道:难怪镇上会比别处寒冷,估计地热都被吸纳到此处了。

  卫离赞同颔首道: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天地走势、山峦地貌的妖怪已近入道级别,再多等些时日,估计就能成仙或入魔。目前我们尚未真正遇上过如此强大的妖怪,千万小心。

  两人复又前行,没走出多远就见到周围突然多了许多的小飞虫。再度见到这些稔友,卫离轻轻笑道:看来接近正主儿了。

  此时地面上的温度反倒是降了下来,树根边盛开着点点妍彩,加上温柔拂面的暖风,竟有种春色撩人的错觉。只可惜空中那股腥臭破坏了这良辰美景,让人不觉为珠零玉碎所叹惋。不过更让卫离和卫尚安在意的是,一直指引着他们前进路线的妖味在这一区域内变得均匀,不论往那个方向走,气息的浓度都差不多,

  正当他们为失去追踪线索而苦恼的时候,猛然间一棵粗壮的大树在他们眼前!的一声裂成了左右两半,从裂开的树干里探出一对像是剪刀状的触手,带着卫离和卫尚安熟悉的腥风,向两人的脖项袭来。

  眼见触手锋利的指尖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卫尚安单手抱住了卫离的腰,脚尖一点后,跃到了十几步外的矮树上。他将卫离放在最结实的树枝根部,飞快说了句别下来后,自己跳到了地上,同时从怀里抽出了鹰扬。

  触手没触碰到目标,立刻又收了回去。与此同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裂树中飘了出来,哼,能摸到这里来的也不算普通角色,不露面未免太小窥你们。就让我们面对面比个高下好了。

  话音刚落,身随影至。就见从树干里蹦出个比卫尚安高出半个身体的黑影,以离弦飞羽之势飞扑向卫尚安。卫尚安在口中轻嗤了一声,将灵力输入剑柄。一瞬间,由强大灵力形成的剑锋如华贵的外衣包裹住了剑身,整柄魔剑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树上的卫离见到卫尚安手里腐朽变神奇的魔剑,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这时就见疾风划过地面,把树上的绿叶和底下的缤纷都带到了半空中。漫天花叶似雨如烟纷纷坠落,遮挡住了卫离部分的视线。

  卫离眯了眯眼,耐心等着眼前慢慢变为清晰。好一会儿,他终于看清了冲向卫尚安的妖怪。那是个长着个女人脸的硕大螳螂,它的一个前足已经残缺不齐,切口处不断流出深绿色的液体,流淌到地上。沾到汁液的植物立刻变为了黑色,而地上有着半截被斩落的前足。不过有些令人意外的是,原本断裂的前足渐渐又长出被切断的部分,不用多时,伤口恢复如初。

  于是,螳螂挥舞着强而有力的前足,怪叫着挥向卫尚安。卫尚安双手握住鹰扬,以霸王举鼎之势挥剑挡住了螳螂的再度进攻。顺手一拉,一只前足又一次被鹰扬砍断。但很快,再生的前足又一次引来了螳螂自信的狂笑,砍吧,砍吧,我倒要看你举着这把巨剑能坚持多久!

  卫尚安见对方气焰嚣张,完全是有恃无恐的样子,忍不住暗暗皱起了眉。虽然鹰扬并没有看着那般沉重,但这样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何时才能将对方彻底解决?更重要的是,不知林外的童墨还能等他多久

  卫尚安深吸了口气,抢在对方出手之前迅速进招,将鹰扬舞得虎虎生风,或刺、或撩、或砍或挑,几乎是同一时刻,对着螳螂全身上下一百二十八个地方攻了过去。

  因为身体比较庞大,螳螂周身有好几处地方都被鹰扬击中,腥绿的液体激飞四溅,他们身边的所有植物都为之遭殃。卫尚安攻完这轮,一个翻身退出好几步,在远处冷眼看着螳螂身上的伤口又奇迹般地开始复原。

  这一次,他没有等到对方痊愈便又调整了呼吸再度攻上。这一次剑尖变成了暴雨,劈头盖脑落向螳螂。螳螂见到这轮摧枯拉朽之势的攻击,边躲闪边讥讽道:没用的。就算你再进攻一百次也杀不了我,我

  螳螂的话骤然停顿,它瞪足了一对铜铃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卫尚安。从它的唇边慢慢淌下一串绿色的血珠,每一滴都溅到了鹰扬的剑锋上,冒出股股细小的青烟。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里?螳螂狰狞着整张脸,仍不不敢相信,卫尚安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身体上唯一的致命之处──位于腹部的心脏。

  卫尚安冷着双眼,将鹰扬又往前送了几寸,剑尖从螳螂的背部刺了出来。此刻他方才答道:教你一件事,面对别人的攻击,千万别太过在意自己的弱点。

  还没来得及听完卫尚安的话,螳螂全身抽搐了几下,整个身体慢慢向地上倾斜。卫尚安连忙扒回鹰扬,闪身让开几步,任由对方的尸体轰然倒在地上。

  卫离见到战役就此完结,立刻从树上轻盈落下,走到螳螂的尸体边踢了一脚。确定对方确已命赴黄泉,卫离半是赌气地说道:我说小安,你也不留下个活口,我都没来得及问它该怎么收回童墨体内的虫子。

  卫尚安将鹰扬上的灵力收回,若无其事地放回怀里,随即道:你明知道我要出招却没出声阻止,显然就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法。我说得没错吧!

  切,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果然两人间太过了解,就会缺少某些乐趣。

  卫尚安听卫离这么抱怨,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卫离立刻发现了他的变化,连忙停下说笑,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事,回去吧。

  回到童墨藏身之处,童墨仍在沉睡。不过在他的衣领上有一滩浅绿色的液渍。卫离见到这滩污渍,放心地松了口气。就在卫尚安和螳螂对战的过程中他发现,一旦螳螂的身体受到攻击而受伤后,周围的虫子就会死掉一批,变成淡绿色的液体落到地上。

  很显然,那只螳螂就是以这些虫子作为自身治伤的能量。螳螂死后,在他们周围所有的虫子也随之消灭。而事实也正如卫离所料,侵蚀童墨脑子的虫子成为了绿水一滩。

  夜幕低垂,湛蓝夜空中繁星点点闪耀,将镰刀弯月的光芒全都夺了过来。有一人悄然无声来到螳螂命毕处,弯下腰将一物置于地上。接着如泉水击石,雨打薄玉般的笑声于林间响起,这么久没见面,就不想和老朋友说说话吗?

  21

  那人话音刚落,就听一个苍老却雄壮有力的嗓音随之响起,哼,果然是你。前些日子当我在那小子的体内察觉到那股熟悉灵力的时候就在纳闷,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从你身上把力量给夺走?没想到原来他竟是你豢养的小东西!

  卫离无声轻笑,满面欢喜地看着一团黑气从鹰扬的剑柄上嫋嫋升腾,片刻后化作须发皆白却精神奕奕的老者,如峻峰挺松般伫立于眼前。

  老者上下打量了卫离好久,长嗟叹惋道:你变了好多!

  卫离斜眼瞥了眼他脚下的鹰扬,道:你不也是!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上次小安从妖怪肚子里把你拿出来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会是你。若不是他将剑身变化后的样子告诉我,我也不会联想到你的身上。这些年,你的外貌变得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哼!老者听卫离提到这事,顿时变为吹胡子瞪眼,火冒三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靠着他人灵力的浸润才能一直保持铁剑的实体。可惜自从两位初帝辞世后,我就再也没遇上过像样的勇士。

  以前魔界倒是有过位皇子的灵力比较和我心意,可惜他的性格过于软弱,做朋友行,做侍主就差一些。至于剩下的,不是些眼高手低的废物,就是群狡诈卑鄙的小人。这样的人,怎配做我的主人?我宁可将自己的剑身全都消磨殆尽,也不会向这些人展翼。

  听完老者的抱怨,卫离边畅怀大笑边摇头,道:我说,你还是那副宁折不弯的臭脾气。这样不好,很容易吃亏的。

  老者嘿嘿淡笑两声,捋着垂到胸口的雪白长髯道: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倒是你,所做作为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记得你的性子看似随和,好像很容易相处,实则最是冷漠、喜怒无常,而且将世间一切视为儿戏,不管当时如何热衷欢喜,一旦失去兴趣后便不会再看第二眼。所以我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有了长期饲养宠物的习惯?

  宠物吗?卫离半低下头,唇边带着清浅的笑意,喃喃自语道。

  老者见卫离如此,不觉换上了正儿八经的表情,严肃道:作为老朋友,有些话我想应该要说出来才不枉相交一场。我能看出来,那孩子的灵台上虽然有着三盏明灯,但却只是种高深的障眼法。而事实上,他是个死人。我没说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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