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寒再无怀疑。
在雷鸿飞之前,他没有任何经验,还感觉不到或者说理解不了别人的情感,但现在他是明白的。原来卫天宇爱着他,可他却从来都不知道。他心里感到一丝抱歉,身体更加放松。无论如何,即使是因为工作需要,他也仍然希望这一次的情事对卫天宇来说是快乐的体验,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卫天宇很开心,能在自己渴望已久的身体里探索着极乐的源泉,是他梦寐以求的。也许他们之间只会有这一次亲密的接触吧,可对他来说,这已经比原来的毫无希望要好了千倍万倍。他急促地喘息着,冲刺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紧紧抱住了身下的人,头脑里闪烁着五彩烟花。他只想深入一点,再深入一点,直到把自己全部嵌进那个人的身体深处,与他融为一体。
凌子寒只觉得被他勒得简直无法呼吸,那重重的充满了浓烈情感的冲击将他的冷静一分一分地逼走,整个人都只能被动地在惊涛骇浪间沉浮,情欲之火赶走了理智,熊熊燃烧起来。
两人几乎忘了周围的一切,灼热的情潮仿佛一堵坚实的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这个小世界里只剩下了他们。
卫天宇忘情地冲撞着,将他的脖子勾过来,激烈地吻着他的唇。凌子寒一直温柔地承受着他,偶尔回应,令他更加兴奋。
不知过了多久,卫天宇终于控制不住,在一阵更加疯狂的冲刺后到达了高潮。两人都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痉挛着喷射出火山岩浆般炽热的欲液,继而在余韵中不断地颤抖。
凌子寒大汗淋漓地趴在床上,卫天宇紧贴着他的背,与他交叠在一起。
两人一动不动。
在最危险的地方做最隐密的事,真是有种异样的刺激,甚至让这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兴奋到接近疯狂。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所处的环境,不由得兴起一丝自责,太没有警惕性了,如果这时有人偷袭他们,只怕就要束手待毙。不过,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的计划之一,一开始就打算"表演"给别人看,以解除两个人的嫌疑,所以他们才会放放心心地这么大干一场。
一切都在事先的计算之内,只有卫天宇的感情是个天大的"意外",这才让事情稍稍脱离了正常的轨道,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并没有坏处,反而对他们更加有利。
卫天宇仍然搂着凌子寒,欲望也仍然埋在他的身体里。他舍不得离开,哪怕能与他多亲密一分钟也是好的。他略有些无奈地想着,轻轻地吻着凌子寒的肩。
这时,门被猛然撞开了。
二十一
赛甫拉脸色铁青,直接冲了进来。
在他身后,是脸上似笑非笑的爱琳,还有一脸温和的古斯曼,以及他那几个一直追随左右的助手。几个大胡子已经跟卫天宇混得很熟了,这时看着他们,脸上都是愉快的笑意,倒有点像是新婚之夜来闹洞房的客人。
卫天宇压在凌子寒身上,被子只盖在腰际。两人的身上到处都是吻痕,衣服也是散乱地扔了一地。随便谁都能看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更别说这些人已经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了。
一向温和的卫天宇看着赛甫拉,似乎忍无可忍,终于大发雷霆:"难道你没有进门前先敲门的习惯吗?真是太没有礼貌了。"他边说边将被子拉起来,一直盖到自己的肩头,将两个人的身体尽量严密地遮住。
凌子寒的头发湿漉漉的,满脸疲倦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转过头去,一副根本就不想理会他们的样子。
赛甫拉瞧了他们一眼,过去捡起他们的衣服一一检视,连鞋袜也没有放过。这些东西都很干爽,绝没有被雨淋过的痕迹。
凌子寒穿出去的所有衣物已经都被梅林带走了。他们两人一进一出之间,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些水渍,现在自然已经干了。因此,屋中的一切都天衣无缝,再也没有丝毫破绽。
卫天宇小心地退出了凌子寒的身体,翻到一旁,用被子严严实实地拥住他和自己,这才瞧着赛甫拉,怒道:"你什么意思?"
赛甫拉阴沉沉地将衣服拿到床边,放到被子上,这才冷冷地道:"怕你们着凉,替你们拿衣服。"
卫天宇哼了一声:"你要是不像捉奸一样地闯进来,我们自己也会拿。"
凌子寒这时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躺着,动作很迟缓,显然累得厉害。
卫天宇赶紧关切地搂住他,然后看向站在屋中的那些人,很不高兴地道:"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嫌我们这两个外人在这儿碍手碍脚,我们马上离开就是。"
古斯曼并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笑容可掬地说:"慕沙,你别误会,我们绝对没这个意思。今天一早,我们发现昨天抓到的那个人已经被人救走了,还杀了我们的几个人。后来,我们看其他人都到了,就只有你们两位没有出现,还以为你们也遇到了什么意外,所以就赶了过来。赛甫拉一急之下,难免有些失礼。他也是好意,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卫天宇立刻大惊之色:"什么?有人救走了那个俘虏?怎么可能?"
爱琳离他们很近,就站在赛甫拉旁边,这时点了点头,脸上神情变得凝重:"是的,我们推测是昨夜救走的。不但看守他的两个人被杀了,林中的几个岗哨也全都被杀,却一点声响也没出,真是非常厉害。我们估计他们人数不多,所以才只救人,没有发动进攻。"
赛甫拉冷冷地道:"二位还是赶快起来吧,我们要撤走。"
爱琳连忙补充:"是啊,这里不能再呆了,他们的大队人马随时都会来的。"
卫天宇立刻点头,气愤的神情褪去,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文尔雅,微笑道:"好,请你们出去一下,我们马上就起来。"
几个人便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卫天宇低头看着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凌子寒,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低声问道:"你怎么样?"
凌子寒睁开眼看向他,微微笑了笑,轻声说:"我很好。"
卫天宇觉得很安慰,略一犹豫,吻了吻他的额。他不需要用语言来表白,他相信凌子寒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因此他感到很满足。他探手拿过衣服,笑道:"我们还是起床吧。你累不累?"
"有一点,没事。"凌子寒的声音同往常一样,仍然低沉、清冷,外面的人即使听到,也不会感觉到任何异样。
爱琳他们缓缓走下楼梯,疑惑地讨论着。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我们走到哪里,他们就马上跟了过来?"
"这个中国新成立的突击队名字叫闪电,倒有点名副其实。"
"会不会有内鬼?"
"不太像,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我们的监控设备一直都开着,24小时有人值班,什么都没有发现。就算是有内鬼,总得有什么手段送消息出去吧?"
"这倒是,那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那个俘虏的身体里面有什么追踪设备,被卫星一直跟着?"
"嗯,大有可能,我们当时怎么没想到?应该好好地探测一下他的身体内部......"
议论纷纷中,赛甫拉一直沉着脸,眼神阴冷,却没吭声。
爱琳推了他一把:"行了,赛甫拉,你别老是怀疑灵沙和鬼秋他们。这两个人成名多年,也不是浪得虚名,曾经杀人如麻的,哪里会是警方的卧底?再说,马拉巴南、周屿和洛敏都是他们的朋友,这几个人跟我们打过很多年的交通,是绝对可靠的。依我看,更可能是有人早就潜入进来,长期埋伏在我们内部,这时候才开始出卖我们,然后趁机嫁祸给这两个外人。"
赛甫拉听她说得有理,微微点了点头,脸色好了一些。
古斯曼叫过总管,问道:"两、三个小时前,你听到过什么动静吗?"
总管想了想,恭敬地说:"那位叶先生下楼来,想要喝水,我替他倒了杯水,他就端着上去了。别的,我什么都没听见。"
爱琳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道:"我听见了。爸,你别看慕沙外表斯文得很,在床上可是很神勇的,小秋杀起人来那么厉害,却被他干得告饶,后来借口说要喝水,才跑出来缓了口气,结果回房以后还是没能逃脱慕沙的魔掌。"
其他人一听,都是哄堂大笑。
"是啊是啊,不用你说,今天早上我们也都听见了。"
"确实强悍,怪不得传说中,鬼秋只听灵沙的话,原来是真的。"
古斯曼也和蔼可亲地笑道:"上次爱琳带去救阿敏的人都看到他杀人杀得血流成河,回来以后津津乐道,我还想,像这样的人谁能控制得了?这还真应了中国那句老话,一物降一物。"
赛甫拉听着他们的话,唇边也有了一丝微微的笑意。昨晚他就跟爱琳住在一起,与慕沙他们比邻而居,夜晚却被激烈的暧昧响动吵醒,听着听着,把他们的欲火也勾了起来,两人随即兴奋地干了一场,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仍然记忆犹新。
他们七嘴八舌地调侃着那两个年轻的东方人,怀疑的气氛已是烟消云散。等到卫天宇和凌子寒在浴桶里洗了澡,然后走下来时,他们已在讨论自己内部有什么人最值得怀疑。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梯,卫天宇眉开眼笑,显得容光焕发,凌子寒却是板着脸,眉宇间流露出些微的疲惫。
他们都表现得从容不迫,一副天塌下来也要先清理身体,把自己搞得清清爽爽的样子,那些恐怖分子头子都认为他们是艺高人胆大,反而很欣赏,而他们却是在趁机拖延时间,希望能够等到闪电突击队赶来,及时阻截。
瞧着那两个标致的年轻人慢条斯理地走下来,古斯曼的那几个主要助手都笑嘻嘻地瞧着他们,神情间无一例外地都带着暧昧的意味。
卫天宇仿若未觉,淡淡地笑道:"是马上就要走吗?"
古斯曼笑着点头:"是的,你们可以在车上吃早餐,然后休息。"
"谢谢。"卫天宇十分愉快,仿佛是将要跟他们出去春游一般。
几个人走出房门,外面已经停着一个车队,似乎所有的恐怖分子准备全部撤离,这里只留下了老弱妇孺,都是普通的平民。
他们分别上了几辆越野车,其他那些荷枪实弹的人则都爬上了带篷的卡车,整个车队随即开出了这个小村,顺着山路向前疾驰。
爱琳和赛甫拉跟他们坐在一辆车里,爱琳坐在前面的副驾位上,安排卫天宇和凌子寒坐在中间的双人座椅上,后排是赛甫拉和他的两名护卫。很显然,他们仍然不放心这两个外来人。这不是怀疑,只是基本的安全法则而已,所有被追击的野兽都会拥有的本能的戒备。
爱琳回身将一个装着面饼的食品袋和两瓶矿泉水递给了他们,卫天宇微笑着接过:"谢谢夫人。"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爱琳笑道,看卫天宇的目光已有了很大的变化,笑意中有一点诡异的跃跃欲试。
卫天宇似乎没有觉察,只是关切地将水和饼拿给凌子寒,轻声说:"吃点东西吧。"
凌子寒点了点头,忽然抬眼盯着爱琳,神情间满是警告。
爱琳一怔,笑意更浓:"放心,小秋,我喜欢的是你,可不是慕沙,你不用吃醋。"
车里的人都是一愣,凌子寒有些不自在地转头看向车外,赛甫拉重重地咳了一声,卫天宇苦笑:"夫人,你何必老是逗他?他其实脸皮挺薄的。如果不是这次我义父一定要他跟着我过来保护我,他白天都不太出来活动的。他不喜欢见人。"
爱琳微感意外,随即笑道:"这可是有点自闭的症状哦,虽然他有发泄的途径和方式,但终究对他不是很好。慕沙,小秋既然听你的话,你就该多带他出来走走。其实他还是个孩子,完全应该尝试一下任性放纵的生活,这样也开心些。"
卫天宇笑着点头:"嗯,我也一直在努力。"
凌子寒就像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一样,几口把饼吃了,然后咕嘟咕嘟喝完一瓶水,便双臂一抱,歪在车座上睡了。
卫天宇看着他安静的面容,脸上出现了一缕柔情,伸手过去替他把窗玻璃摇上,免得他被山风吹着,会着凉。
越野车里的指北针显示,这里的海拔已在4000米以上,车队顺着盘山公路驶上山顶,然后又开下山谷,就这样翻山越岭的,开了好几个小时才翻过了三座山,直线距离却并没有走多远。
一路上,山野一片宁静,隔着深谷,可以看到对面群山连绵,森林茂密,不时有鸟兽的影子闪过,而且很悠闲,显然没有人在里面埋伏。
渐渐的,车上的其他人也都困了,卫天宇、赛甫拉和爱琳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打盹,只有司机和后座的两个护卫仍然保持着清醒。
山中风雨无常,气候多变,不久,车子的挡风玻璃上便出现了点点雨滴。司机打开了雨刮器,一来一回的雨刮明显地会扰乱司机对周围情况的感知。山路崎岖险峻,被雨打湿后更加危险,高海拔对汽车的动力和刹车系统都有影响,司机现在也实在无暇他顾,只能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随时准备应付可能会出现的塌方、飞石、路基塌陷等情况。
几辆车都加大油门,努力爬坡。就在前面的车刚刚转弯,后面的车还未跟上之际,袭击突然发生了。
路面上本来就到处都是落叶,这里却混杂着不少树叶状的诡雷,车轮一触即炸。就在这一瞬间,从旁边的密林中同时射出火箭弹、爆裂弹,准确地击中了所有车辆,越野车被掀翻,卡车则爆炸起火。接着,突击步枪在林中咆哮起来,弹雨倾盆而下,将那些挣扎着从卡车的火焰里跳出来的恐怖分子射杀。
凌子寒他们乘坐的车翻下了路基,往山下翻滚了20多米后被大树挡住。
凌子寒和卫天宇训练有素,立刻用手脚将自己固定住,并采用了保护姿势,使自己的身体在汽车翻跌摔落的力道中保持稳定,避免受伤。
其他人却没有他们这种技巧,猝不及防之下,在一路滚下的车里跌跌撞撞,全都受了伤。
等车一停住,凌子寒便用力打开变形的车门,跳出车外。他先将卫天宇拉出来,对他说:"你去救爱琳,我来救赛甫拉。"
卫天宇心领神会,立刻转过去看爱琳的情况,却不由得一怔。司机被方向盘嵌进了胸膛,已经死亡,而爱琳却不见了踪影。他抬头四处瞧了瞧,这才在路基上看到了她躺着的身影。显然,车子刚一翻落下来,她就被巨大的离心力从大开的车窗里摔了出去,直接落到了草地上。他犹豫了一下。此时弹下如雨,突击队员们已从林中出现,正向下冲来,他不能冒险上去杀她,也无此必要,那些战士不会放过她的。
与此同时,凌子寒又钻进了已经摔得七零八落的车里。
赛甫拉坐在两个护卫中间,受伤不重,只有额头上破了皮,渗着血,可他的身体却卡在了车座和撞得骨折的护卫之间,一时动弹不得。
凌子寒过去,小心翼翼将座椅拉过来,把疼得紧皱眉头的护卫搬开,随即去扶赛甫拉。
赛甫拉对他已是完全信任,此时情况紧急,子弹扫射声和手雷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根本不容他多想,便很自然地让凌子寒扶抱住自己,往车外挪去。
凌子寒不动声色地将他弄出车来,手上微一用力,骷髅戒指上弹出一根细针,迅疾刺进了他的皮肤。
针尖上携带的麻醉剂可以在顷刻间放倒一头大象,赛甫拉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脑中一晕,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车子朝着山下的那一边,借着车体和树林的掩蔽,山上的人很难发现。
卫天宇过去背起赛甫拉便往山下跑去。
凌子寒掏出枪来,朝着两个重伤的护卫头上补了一枪,随后打开了汽车油箱的盖子。
车体本就严重倾斜,汽油立刻哗哗地流了出来。
凌子寒飞身而下,如鸟儿一般轻灵。跑出一段距离后,他回身准确开枪,连连击中沾染了汽油的草地和汽车的油箱。
只听"轰"的一声,火焰腾空而起,将那辆车迅速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