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等候————光遥

作者：光遥  录入：01-21

『...知我者阿彬也。』
『哎呀，承让了，兄台！』
亏他这个时候还能这麽幽默，这就是我最佩服他的一点。
『总之，需不需要兄弟我帮忙啊？』
『你说呢？』
『要约在哪啊？』
『30分钟之後在「爵士舞娘」！』
这是一家我和阿彬最常去的咖啡厅，从学生时代就一直到现在，这家店的特色就是它的爵士音乐，我和阿彬都对爵士情有独锺，能够找到那家店纯属巧合，不过也因此而成为常客。店老板杜杉阳外号「老山羊」是我和阿彬的良师益友。
『OK！』

１０~１１．
在吧台晃了20分钟之後，死阿彬那家伙终於出现了。
『阿墨！』
瞧他笑的，真是碍眼。
『这麽开心啊？』
忍不住满嘴的酸意，我气好友的开朗更气自己的小心眼。
『别生气嘛～这麽小孩子气！』
阿彬倾身向老山羊点了杯特调鸡尾酒，然後坐正了身子面向我拍拍我的肩膀。
『阿彬......』
真的是压抑不住，眼泪就这样扑通流了出来，恨自己的傻恨自己的笨，哪有人一个月就彻底陷入爱情中呢？更何况对方的底细根本还搞不清楚啊！
『阿墨？你. 你. 你怎麽哭了？』
我的兄弟吓的又开始结巴了。上天为证，我千百万个不愿意自己如此软弱啊！
『墨...我懂啦～你.你就别哭了吧？』
阿彬轻轻的对我说著，好像他真可以了解我心里的苦闷。
『梓凌要我出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些。她说植羽...不相信爱情的。』
阿彬的话将我狠狠打醒！不相信爱情？那他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全是假的？！
『什.麽？』
我不懂，爱情怎麽会这麽难以理解呢？
『梓凌说，其实她哥哥一直喜欢著自己大学时的同学，因为对方不是同志，他也痛苦了很久。第一次见到你，梓凌也很惊讶，她说因为你跟植羽的那个大学同学真神似......』
我听不下去了，要自己怎麽能相信原来一切都只是因为我长的像另一个人？
渐渐的抬起头，我知道我心碎了，再多的安慰都不能让我振作。挥别阿彬的好意，我转身离开「爵士舞娘」。
一觉醒来，我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了。下星期一我就要入伍了，一个人。阿彬考上了研究所，说起来这是我们兄弟俩第一次要分开那麽久，以前念书常混在一起，现在突然要分开还真不习惯。
写封信，我请阿彬帮我转交给关植羽，好奇怪，一夜过去，我对爱情已没有之前的渴求。放下好像变的很简单，不久前的挣扎像是一场梦。
入伍三个月了，除去一个月的新兵训，目前的宪兵训累的我常常一倒头就睡，没时间空想什麽。和阿彬有一封没一封的信来往著，断断续续算是保持联络。阿彬总算如愿以偿跟关梓凌在一起，那小子高兴的像要飞上天似的。上个礼拜我们见面，他手里牵著刚交往的女朋友的手，其实早就认识却还煞有其事的跟我做自我介绍。
真想劈了他，可看他那麽幸福的样子我还是为他高兴的。两个人在一起，关梓凌的脸上总是会露出小女人的娇羞，我知道她也是认真喜欢阿彬这傻小子。聪明的阿彬没在我面前提起过关植羽的名字，却假装不著边际的对我提起他的近况，嘴里说著：他...怎样怎样、他...如何如何的。
临当兵前的那封信是告诉关植羽，我们分手的消息。受不了自己的优柔寡断，容易被牵动的心，舍弃了对他的眷恋，我要求自己长大。关植羽没有回信，阿彬也没收到他的回应，不过我当他是默认了。感情的事本就勉强不来，虽然难过是难免，可我总算是成功的压抑了下来，没让阿彬知道我的痛心。
我知道我是过於天真了，天真到爱情出现在眼前就只知道勇往直前，然後连踩煞车都来不及，经过关植羽之後至少我懂得对爱情多一分迟疑。当兵的生活是很枯燥的，才刚失恋的我根本也没兴致和同梯的兄弟培养感情，当然我还是明白什麽叫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和同袍之间关系也不算太糟。
第一次探亲假，我就只见了阿彬一个人，傻小子刚好要考试了可为了兄弟也只好放弃一天的温书时间陪我解解闷，还好他没带女朋友，要不然真的...＠＃％＄！。傻气的阿彬听从女朋友的意见准备了一大堆吃的喝的，搞的真像在养猪，但我得说我真的很感动，因为我爸妈...最近在办离婚没时间来理会我，他们之间吵了争了这麽多年总算要有结束了。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的父母应该是婚姻幸福的代表，可升高中那年坐拥高职位的老爸在同时也为自己交了个小女朋友，男人真的就这麽禁不起考验吗？同身为男人的我即使是个男同志，即使经历了关植羽那场恋爱，还是不了解为什麽要一个男人为爱紧守那条线这麽难。
一向无话不谈的我和阿彬头一次在那个我熟悉的房间里畅谈我过去的恋情，那一段一直被我隐藏起来的故事。总是让人觉得无忧无虑的我，只有阿彬知道我其实是多麽的死心眼，加上死要面子的性格我从不曾将悲伤说出来，多麽的伤心却还是只能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哭。
『你确定你要说？』
细心的阿彬还是担心著我会承受不了伤痛，即使我都表明要说了他还是不放心。
『确定啊！还是你不想听？唉～我就知道...有异性没人性...』
『ㄟㄟ～不是这麽一回事啦～我只是...怕你太勉强自己...』
被我的捉弄逗的只能哭笑不得的阿彬就算再想扁我却也不能真的动手。
『我没那麽脆弱，况且既是说给你听，我心里也好过点...』
手上那最後半罐的啤酒被我一仰喝尽，我猜我还是需要一点酒精助兴吧！
『我和关植羽之间就像两条平行线硬是缠在一起，以为他也爱我的，却没想到在入伍当兵前他却不肯承诺我是唯一。那毕竟是初恋，我根本想不透为什麽我能又是情人却又得不到他的尊重？梓凌说植羽并不相信爱情，而且又说...关植羽他...一直忘不了大学时代的情人。呵呵～多矛盾呢？既不相信爱情却又对过去的恋情念念不忘，那时我才突然清醒，原来我对他从来都不是可以放在心上的人，所以他不愿意挽留我也是意料中的事了...』
阿彬很安静的听我说著，果然是个好听众，瞧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我倒也欣慰多了。
『傻小子，你跟梓凌之间不同，既然拥有了真爱就不要怕困难，我和关植羽是不会变成你和梓凌之间的阻碍。』
『我担心又不是这个！』
『啊？那你烦恼啥？』
这怪阿彬一脸烦恼的样子，是为哪一句话闷著啊？
『你是我兄弟！要我为你把女人抛弃我都不在乎，你知不知道你脸上的表情多难看？你分明就是在意著痛苦著，在我面前还装什麽酷啊！？』
真真切切感受到阿彬的温柔，然後连眼泪的流下的无所觉，是啊，我承认我的悲痛从没有消逝过，我只是一直掩盖...掩盖...直到有一天伤口结了痂还假装已经遗忘，原来我从头到尾欺骗的都是自己啊？
『老骂我傻...你才傻呢...哭啥？』
我被紧紧的抱在怀中，记忆中那人的温暖怀抱，渐渐的忘记了，只感受得到此时此刻的依靠，对我来说就是唯一解药。

１２．
有时候难免会想自己这样义无反顾究竟是对是错，太过相信别人相信爱情，只会显得自己更加无知与单纯，这样的自己已经让关植羽放弃了，那麽还会有谁在乎呢？听关梓凌说关植羽不相信爱情，为什麽不相信呢？为了大学时代的恋人念念不忘就是相信爱情的一种表达，像我这般的路人甲不过是他生活中的一种调剂罢了...想想自己都觉得悲哀了起来，可是...他也算是我的初恋啊，其实真的难以忘怀的。
无聊的时间好像都过的特别慢，还好役期没有很长，糊里糊涂的也捱到了退伍的时候。退伍那一天我没通知任何人，这一段时间的分开似乎让我的心境变的成熟多了，我开始认真体悟到我和阿彬已经有了距离，他的学业和我的事业将会是我们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
回到家也是冷冰冰的，爸妈在我当兵的时候签了离婚协议书，两人拖了这麽久总算结束了，当时也只写了封信给我向我告知此事，我爸说让我自己决定要跟谁，其实是要跟谁呢？我也到了半大不小的年纪...後来我得到了一间房子，就是陪伴我长大的那一间，其他的就是重新开始。
家里还是老样子，唯一不同的就是原本属於我爸妈的东西都已经清空了，为什麽要这麽急呢？急到连见宝贝儿子一面的机会都不给吗？我再怎麽大也是他们的孩子...更何况我还失恋了...想想这样的我或许才有甩人的本事，如果用父母的婚姻失败导致我不相信爱情来当做藉口是如何能说服他人啊... 而关植羽用的那样别脚的理由拒绝我，只会让我想到我果然是个天真的小孩。
明天就去找工作吧，不想让太多的杂乱思绪阻碍了对人生的光明想法，还在念书时的我也算是开朗乐观，没道理要为了一个男人这样改变自己。稍稍整理了家里之後我开始盘算著晚餐，好歹还会煮个咖哩饭的我也不会饿死自己，身上有刚领出来的两千元，当兵时的军饷我都存起来了，也因此不会落个马上面临生活危机的现实。
走出了大门确认一下方向，家里附近的环境都没什麽改变，我记得最近的一家超市好像只要走个七八分钟的路程就到了。我一边走一边想著未来该何去何从，重要的是先找份工作好好待著，我也不算胸有大志的人不过但求温饱而已。反正爸妈都不管我我也乐的清閒，什麽结婚生子之於我本来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能找到ㄧ个同样珍惜我的人就已是万幸罗！
超市里人不是太多，应该是上班时间的关系，这样也好，省得我要跟一群辛苦的职业妇女在超市里凑热闹。推著推车，难得一个人在这个时刻买东西，一个男孩子会做这样的事本身就挺稀奇的，但高中时就面临的家庭问题让我的行为和处境本来就和一般人不同，只是从前我都会拖著阿彬一起出门，如今一个人也算是强迫自己长大吧。
我手脚麻利的拿了红萝卜、马铃薯、鸡胸肉、咖哩块还有最重要的白米，再顺手拿了一手啤酒几包零嘴，一个人的新生活开始我也算享受。走到柜台结帐想起自己的未来便再抽起一份今日的报纸，我得开始找工作了。家里的网路...还没断吧？还是去阿彬家叨扰一下...突然惊觉自己对於阿彬的过於依赖，原来相处这麽久了不是阿彬仰赖我而是我不能失去他。但我对他...却从没产生恋人般的感觉，是因为对亲人的渴求强过对爱情吧？所以我们能够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也不担心有一天感情会变质。
悠閒的提著手中的东西，我一路晃回家里，时间刚过三点钟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变多，看著被爸妈牵著手的小学生开开心心的笑著，心里忍不住有些惆怅。若是没经历过或许还不会渴望，但一旦体会过了知道了它的甜蜜，就会希望这样的幸福是一辈子，无法被填满的亲情连爱情都被舍弃了，我开始怀疑起幸福是否会真的降临或者...我是否够资格拥有...
自从网路开始流行之後，好像也没有什麽比较新兴的工作会在报纸上刊登徵人启事，大家都习惯用网路来交流来传达讯息，想起自己的老土怎麽连这麽简单的道理都忘记了？几个月没居住的房间有点霉味，过去一年多来，每到放假日我都只会待在客厅里，有时候看电视看到睡著了一天也过去了。
习惯这样堕落的生活，在好像没人在乎的时候更觉得孤单，偶而和阿彬出去晃但碍於他平日要念书假日陪女朋友，我一个人的时间真的比往常多了好多。
打开电脑，接上网路线，当连上网的讯息出现时我真是庆幸爸妈没精明到把自动转帐给关了，暗自开心了一下我便认真的上网找工作。坐了好一会儿也锁定了几家杂志社，我大学是念设计的没道理让这技能浪费掉，履历一打起来挺费工的，整一份打完时间已经要六点了。想起晚餐连准备都没有，再摸摸肚皮，饿了，起身走到厨房，洗了白米煮饭又将食材去皮切丁一气喝成，等到所有东西都下锅开始与咖哩闷煮，我的肚子已经被香味引诱到前胸贴後背。
阿彬挺喜欢吃我的咖哩饭，我是不是该打通电话给他？
『沈祺彬~在忙吗？』
才刚想著人已经走到电话旁拨号，不多久就接通了。
『阿墨？！你这家伙~还知道打电话来，这麽久没连络是死哪去了！』
劈头就被骂了一顿却连一丝生气难过都没有，我心中的感动真的无以复加难以用口语形容。
『能去哪？凶啥！我煮了咖哩饭你来不来吃？』
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也不会伤感情，我和阿彬之间就是这样的交情。
『当然去！我爸妈今晚不在，都快饿死了。我马上到~你等著。』
放下电话，我心情平静多了也一扫白天的郁闷，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很会胡思乱想，很庆幸身边有阿彬的陪伴，他的幽默风趣、傻气单纯，让我的世界从不曾远离光明。

１３.
『什麽？你退伍了！会不会太不够意思啦？这种事怎麽可以不通知兄弟我呢？』
瞧阿彬一手装乘著咖哩一面回头对我的太晚告知表达其强烈不满，我望著他手上的食物只担心会打翻。
『没什麽大不了的啊！你少小题大作~』
我跟阿彬说话一向直来直往，我不担心会说话伤了他因为我们早已建构出最好的沟通默契，他真的是我要一辈子交下去的朋友。
『没什麽大不了？！你兄弟我是你一辈子的好朋友，当然要经历你所有的人生过程，你敢省了我你试试！』
总是和我心灵相通，总是知道我所有的想法，为什麽我就不能爱上你呢？
『得了吧～等到有一天你亲亲宝贝要你长相左右，我看你还记不记得我！』
用著倔强的话遮掩我几乎落下的泪水，阿彬给我的感动，无人能及。
『什麽啊～不相信我！？』
只见阿彬一脸的孩子气，右手拿著汤匙一副要教训人的样子，说他已经23岁还真没人相信！
『你这样子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我一脸的怀疑表情让阿彬整张脸涨红了起来，总算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趋向幼稚了。
『ㄟ...要保密喔....尤其是对梓凌...』
『放心啦～』
彷佛没有牵挂般，我大快朵颐著盘中的美食，谁会去抓耙子啊？当我小人？！
『嘿嘿！就知道你是哥儿们。』
马上忘记适才的插曲，阿彬一向不记仇，有什麽话有什麽气隔天就忘，更甚者连发生什麽事都可以忘的一乾二净。
『谢谢你阿彬...』
话说完就开始埋头苦吃的阿墨，根本没注意到阿彬难得认真的眼神正紧紧的盯著他，久久没移开过。
阿墨望著眼前正高耸的大楼，其实真有点怀疑这里真是他要应徵的【奇寰设计公司】？当初对方透过网路筛选到他的履历并联络上他之後，也只是询问他可以面试的时间。因为急著找工作，阿墨什麽也没问，就急忙忙回覆对方隔天为方便的时间，然後他就面试去了。接著好像电视剧一样，他跟著秘书小姐到几间办公室待著，接过几份简单的笔试，还有完全不刁难的口试，没过多久就被通知即日可上班的结果。
其实还真的有诡异，不是说他对自己有多没自信，实在是以他刚退伍的状况加上毫无实战的经历，像这样的大公司即使再缺人也知道要审慎选择吧？面试的速度之快除了让他昨舌？更惊人的是连薪水都是让他该死的满意...这...不会是诈骗集团的手段吧？不然他凭什麽可以这样顺利的找到一份别人趋之若鹜的好工作？
即使在军中这一年多，阿墨还是有在注意现在的市场变动，他已经没有家人可以依赖了，所以当兵那段时间就当作是对自己的提前犒赏，因为退伍後他就要开始打拚工作努力赚钱，他一直都是这麽想的。【奇寰设计公司】之所以有名，除了他的设计风格大胆创新，更因为他的主设计师对後浪的自主创意全力支持，使得许多对设计拥有满腔热血的人，一旦踏进这公司就等於是下一个和成功握手的杰出设计师。
这样的好机会怎麽会轮到他呢？再怎麽说他都是菜鸟一只...连过去在学校的作品也因为时间紧迫而随手找了几份还勉强上的了台面的作品。他实在连好好挑选的机会都没有，却也可以得到这份工作？这该说是运气好老天保佑？还是这家公司原来就不怎麽样？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还有试用期三个月嘛...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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