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云乱————森林鹿[上]

作者:森林鹿[上]  录入:01-20

可以......偷偷品尝一下吗?
四年之前在九成宫被逼献身后,自然,他从不痴心妄想这位好色君主会浅尝辄止,就此罢休。天幸皇帝还要应付自己庞大的后宫美女,并没有对他过多眷恋,取决于时间地点机缘的偶尔贪欢,每月最多有一两次,忍忍也就过去了--真的是"忍"而已,温顺的突厥王子任凭皇帝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却从来没有主动过什么,即使被对方娴熟的技巧拨弄得意乱情迷了,也只是顺从着他的引导而翻转、呻吟、恳求......事后面对皇帝的屈尊询问感受,总是苦笑着回答一切安好,从来不肯承认,自己也许、可能、大概、说不定、同样是得到了快乐甚至喜欢的......
这柔软的、绯艳的、炽热的、顽皮的、总是能带来一波波无上快感的唇啊......
后腰一紧,竟然有一只手臂悄悄搭了上来。
右手被压在胸前、全身都被忠诚卫士以无比暧昧的姿态压覆在床塌上的皇帝,只剩了左臂能够动弹,于是抬起来,轻柔地搂住了社尔的腰身。
其实是没有施加一点力道的,半条虚弱手臂的重量,也根本对强健的突厥将军毫无影响,但随着手臂陷入腰间肌肤,金发的阿史那社尔顺势伏下身体,深深吻住皇帝的双唇。
不能对天可汗亵渎不敬......
这个不算......他不在意......不拒绝......其实根本就是欢迎渴求的......
不能对天可汗亵渎不敬......
我......是为了让陛下放松......尽快入睡......舒服酣畅地好好睡一觉......
是了,我是在为恢复天可汗的龙体安康而努力--恍然大悟的阿史那社尔,理直气壮地加重了力度,启开这对柔滑绯唇,舌尖探入,点燃了缠绞狂欢的欲焰。
透过窗外海棠花影斜斜射入水晶帘的光线,给素屏床帷镀上一层云霞般的幻彩。金色的长发激扬起细碎的雪浪,麦色的肌肤自领口一点点扩大裸裎,不逾时,皇帝线条优美的颈项与平坦宽阔的胸膛都曝露在幽暗帷帐中,温热体香愈发浓烈,笼罩充塞满这一方霞色天地。
再也没办法停下来了,社尔在心中哀叹。唇舌的吮吸,含糊的低喘,光滑的肌肤,熟悉的热度,诱人的气息,奔流的血液......这一切都让他瞬间兴奋到发狂。颤动着的手指解开皇帝已经宽松下来的内单衣带,伸进去试探地抚摸,触手处也是一片温滑炽热,而身下胴体难耐地微微扭动,和枕上人口中逸出的舒服的呻吟声,更是无以复加的鼓励和勾引......再也没办法停下来了。
双手剥开薄软的白绫单衣,突厥王子并不太意外地发现里面再没有任何衣物,这个光洁俊逸的麦色身体完全呈现在自己身下,以一种温驯无力、任君取用的姿态......这姿势也是那么自然而顺理成章,想必,早不是第一次摆出来?
恐怕当侯君集吸吮着你手指以外的部位时,你就是这样承受的吧?
社尔恨恨地想着,心头涌上复杂的滋味,有些酸楚,有些苦涩,但想到此刻被自己压在身下肆意享受的是谁,难以置信的骄傲自豪感又无可抑制地爆发开来。
大唐皇帝,四夷万邦共尊的天可汗,这片广袤大陆的主宰者,世上最有权势的男人......
"啊--"
枕上的皇帝忽然叫出声,痛得弓起后背。伏在他胸前的突厥王子咬住了一粒暗红色的突起,牙齿稍稍用力,一阵尖锐的颤栗直达骨髓......本能地伸手去推这个过于粗暴的占有者,疲惫虚弱的身体却根本无法和人家抗衡,被轻易地剪住手臂,反压回来......一同压下的还有金发将军炽热的呼吸,柔嫩的嘴唇含住皇帝的耳垂,一边舔吮,一边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不要动。"
突厥语。
恍惚间,倒象是大唐的贵族王子成了亡国战俘,只能任突厥主人占有凌辱......阿史那社尔放纵自己沉溺在这样的狂想里,流连在无尽的情欲快感中,只不明白,为什么眼里突然涌满了泪水......
一路向下吻着,沿着皇帝光裸的肌肤滑过胸膛、腹肌和小腹......他的身材一直保养得很好,肌肉紧致而富有弹性,总是一面做着骑马打猎射箭跳舞种种激烈运动,一面埋怨自己为什么无法拥有丰满肥壮的威严体格,甚至不惜为此逼迫宫廷画师阎立本公然造假......近期的煎熬使他憔悴削瘦了很多,肌体触感微微偏硬,不似从前那般强壮凌人,连呻吟出的声音,也少了几分明爽,多了几份柔弱......
没有犹豫地,金发将军将皇帝已经直立的分身含进了嘴里,满意地听到上方那一声惊叹般的抽咽长吟。
这还是第一次。之前皇帝曾经有过试探,却因突厥王子紧密双唇的沉默而放弃,不愿意过分逼迫对方。今天......金发美人居然主动自愿了吗?
技巧其实是青涩笨拙的,深一下浅一下,没有节奏也没有章法,但是已经足够燎起皇帝的冲天欲火,让他迅速充血胀大......仍然没有太多力气,只是在床褥上辗转摩擦着身体,让直立充分享受包围着它的温暖幽邃,巨大的快感一浪接一浪袭来,就要把他推上顶峰时--
社尔退了出去,直起腰,却用手束住了根部,阻止皇帝的倾泻。从温暖满足突然变成空虚风凉,枕上散乱黑发下的眼睛睁开,恼怒地发出一声低叫,回应他的却是一个甜美的微笑。
很温柔,但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突厥将军手上用力,将不情不愿的天可汗翻转过来,让他面朝下伏在床上。拨开后背上流淌着的浓密黑发,凑过去细密地吻着他的后颈,赢得含糊满足的低哼声,同时自己指尖小心地滑入那两瓣结实的臀肌中,试探着点触,寻找进入通道--却是顺利得让他吃了一惊。
在他轻柔的搔动下,皇帝很快打开自己,将他两根手指都吸纳了进去,缓缓转动着腰肢研磨搓擦,就象他占有别人时一样娴熟自如......天哪,社尔想,似乎他从小就习惯了这一套,与骑马、射箭、喝酒一样,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应该懂得并且好好使用的东西......难道所谓的"关中军旅贵族子弟",从小耳濡目染所学的东西,真的也包括这个?
"社尔......"
伏在床上的皇帝好象忍不住了似的,轻声呼唤催促,细腰长腿也在他手指下扭动得越来越激烈。突厥将军微笑,抽出手指,不顾皇帝失望的呻吟,伸手去开枕边那个黑色的小箱子。
现在,他对这个箱子已经非常熟悉了,拿出常用的油膏,拧开盖子,用那两根手指换挑起来,往应该用的地方抹去。皇帝欢迎他的重新进入,微微地弓起了腰,非常合作--说实话,可比社尔自己合作多了。他仰起脸,黑眼睛里闪烁着欲望的光芒,身体随着社尔手指的动作摇摆,呻叫得太久,嗓音有点哑了,却另有一番低沉诱人的魅力。
当金发王子脱掉衣服,扶好自己早就跃跃欲试忍无可忍的硬挺,慢慢进入经过充分润滑的后庭玉甬,沙哑的低声呻吟被一声痛快呼叫代替。社尔不敢怠慢,另一手仍然以同步节奏和频率抚弄着皇帝的前面,意图减轻他的痛苦......终于,抽插数百下后,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长叫,汗津粘连的身体双双倒在床上。
别走。
这是从性爱狂欢中恢复意识后的天可汗陛下,对社尔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甚至没等到对方回答,就筋疲力尽地沉入了睡乡之中。
四年来,第一次要求突厥王子完整地陪他过夜。之前那数十次欢爱过后,疲倦地对答几句,皇帝翻过身子,社尔就默契知趣地起来穿衣下床,尽量轻捷地退出去,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
定定地凝视这个任性自私的男人有顷,金发的突厥将军动手,将床上和自己二人身上稍微收拾收拾,在他身边侧躺下,一手支头,依然舍不得眨眼似的静静地注视着他。
午后入殿前是不是听说了一句......"陛下已经很久未曾召幸嫔妃?"
皇帝身边的人,都明白这位陛下"久不幸妃"是一件多么骇人听闻的事。从很年轻的时候起,他用来追欢逐色的精力就丝毫不逊于用来征战治国的,只要想想在大唐开国前四年里,他有三年时间都在战场上度过,却仍是忙里偷闲地让妻妾们生下了十个儿女......再想想他登基不久将反叛的庐江王李瑗的美姬纳为已用,还得意地向谏臣王珪炫耀,被王珪"知恶而不去"地数落一顿后,本来很想落个"纳谏"的名声,却又说什么都舍不得放那美人出宫,左思右想,最后是叫来了史官起居郎敬播,命他"如实记载"自己缄纳忠言的光辉行动。
老实勤恳的敬史官早不是第一次面对皇帝这种无理要求了,但这回,苦苦思索了半天,他仍然无法下笔。只能求助于皇帝本人,怎么才能把一条根本没被采纳的进谏写成陛下很乐意接受的样子?
英明的李世民陛下也思索了半天,最终一拍书案,有了,我说你写--
上虽不出此美人,而甚重其言。
到底还是陛下我足智多谋聪明能干啊--仰天大笑的大唐皇帝,完全没注意到敬播史官脸上浮生幻灭的表情。
唉......不过说句凭良心的话吧,当魏徽、王珪这些风骨诤诤的谏臣仍在的时候,皇帝再怎么胡闹,也还是尊重和听从人家意见的。象是还有一次,也为了宫人的事,皇帝又与王珪吵起来,一怒之下发飚大叫"你是我的臣子,应该向着我说话,怎么反而为别人辩解,你对不起我!"而王老先生当场照脸摔回去:"臣原本是前太子的人,早就该死了,陛下恕臣罪过,命臣辅君直言,今日却无敌怀疑臣心向他人,这是陛下对不起臣,不是臣对不起陛下!"
当庭火爆大吵到这种程度,在场所有人都傻了,包括发飚的皇帝自己在内,王老先生却是拂袖而去。怒了半日,第二天,还是皇帝低了头,通过房玄龄转告大臣们:昨天是我过份了,大家不要因此不敢进言......
王珪病逝于四年前,去年,魏徵也寿终正寝。朝中诸事纷扰,暗流涌动,繁杂疑难越来越多,正直耆老却如深秋木叶翩翩下世。此后,还有谁能管住这个能力卓绝却又任性急躁、稍一不小心就会伤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的皇帝?
阿史那社尔无声地叹息,拉起薄薄的被子,盖住身边睡熟了的人,为他拨开一缕坠到额前的发丝。
至少现在这一刻,幽暗的床帐间还是宁静温煦的。闭上眼睛,突厥王子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无可奈何的烦难,只静下一颗心,在如草原清风的温香中慢慢飘远,渐渐融化,将自己带回儿时纯真无忧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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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
1。关于李世民这小子"论点之异想天开,辩法之强词夺理,语气之尖刻恶毒",从魏徵到刘洎等一系列谏臣都有上表骂他。旧唐书张玄素曾经录下这小子的一桩恶迹,是褚遂良上书时说的:
陛下昨问玄素在隋任何官,对曰:‘县尉。'又问未为尉时,曰:‘流外。'又问何曹司,玄素出不能徙步,颜若此灰,精爽顿尽,见者咸共惊怪。
另有:贞观十六年,太宗每与公卿言及古道,必诘难往复。散骑常侍刘洎上书谏曰:"......陛下......动神机,纵天辩,饰辞以折其理,援古以排其议,欲令凡庶何阶应答?"
2。那个李瑗姬妾的事,各史书记载不同,鹿是用的《旧唐书》王珪传说法:
太宗尝闲居,与珪宴语,时有美人侍侧,本庐江王瑗之姬,瑗败籍没入宫,太宗指示之曰:"庐江不道,贼杀其夫而纳其室。暴虐之甚,何有不亡者乎!"珪避席曰:"陛下以庐江取此妇人为是耶,为非耶?"太宗曰:"杀人而取其妻,卿乃问朕是非,何也?"对曰:"臣闻于管子曰:‘齐桓公之郭,问其父老曰:‘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恶恶也。'桓公曰:‘若子之言,乃贤君也,何至于亡?'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所以亡也。'今此妇人尚在左右,窃以圣心为是之,陛下若以为非,此谓知恶而不去也。"太宗虽不出此美人,而甚重其言。
这件事,贞观政要、新唐书等史料都说李世民是把这个美人送还了她家里。
旧唐书、新唐书、通鉴这几本史书,新书和通鉴都是宋人修的,资料来源比较广,加工剪裁也比较多。旧书是五代人照抄的唐国史起居注等,所以视野狭窄,而且立场极端的偏向皇帝,初唐那一段就是很偏向李世民。但是旧书史料价值很高,抄下来的"事例"往往详细具体准确。所以俺比较喜欢看旧书,忽略书里的评论观点,只看史实,自己分析就好。
具体到这个事,上面也说了,其实旧书是有很明显的谥美李世民倾向,但是这里它就记李世民并没舍得送走这美人,俺个人觉得真实性更大一些。
王珪跟小李吵架"到底谁对不起谁"的事,旧书如下:
时太常少卿祖孝孙以教宫人声乐不称旨,为太宗所让。珪及温彦博谏曰:"孝孙妙解音律,非不用心,但恐陛下顾问不得其人,以惑陛下视听。且孝孙雅士,陛下忽为教女乐而怪之,臣恐天下怪愕。"太宗怒曰:"卿皆我之腹心,当进忠献直,何乃附下罔上,反为孝孙言也!"彦博拜谢,珪独不拜。曰:"臣本事前宫,罪已当死。陛下矜恕性命,不以不肖,置之枢近,责以忠直。今臣所言,岂是为私?不意陛下忽以疑事诮臣,是陛下负臣,臣不负陛下。"帝默然而罢。翌日,帝谓房玄龄曰:"自古帝王,能纳谏者固难矣。昔周武王尚不用伯夷、叔齐,宣王贤主,杜伯犹以无罪见杀,吾夙夜庶几前圣,恨不能仰及古人。昨责彦博、王珪,朕甚悔之。公等勿以此而不进直言也。"

潮水带星来
墨蓝高远的夜空象一只倒扣在头上的玉琢大碗,碗底撒满了珍珠般的璀灿繁星。
今夜无月,银河西流而去,无数星子华彩闪灼,妖娆竟艳,将天幕点缀得喧闹非凡。暗蓝天幕的背景上,有更黑更深的黯影,象巨大的骏马奔驰而来,那是骊山,曾经留下"烽火戏诸侯、亡国为红颜"凄艳传奇的骊山。
白日里的骊山苍翠碧绿,山腰间经常弥漫着似真似幻的云雾,将依山而建的"汤泉宫"也笼罩在朦胧神秘的雾气里。倒是到了晚间,山林退化成不惹人注目的阴影,只有穿行在林间的风吹出与众不同的音调,夹杂着隐隐的枭啼、猿啸和狼嚎,吹过新翻修的皇家宫阙邸檐,吹过哗啦啦流淌着永无止歇泉水的温泉源井,吹过内里点着灯笼而微微发亮的池边围幕,让轻薄的围幕绸面上也泛起一重一重纹浪,正象围幕里波光荡漾的温泉河流。
阿史那社尔走在骊山汤泉宫潮湿温润的晚风里,在他身前点着灯笼引路的宫人,正是将他引向位于皇帝更衣的小殿外,此刻露天架设起来的那一重四面围幕。
黯淡灯光将跪侍宫人的身影投射到围幕上,和着泉水奔流的节奏一同微微颤动。扈驾的突厥将军走到围幕之外,伏地行礼报名,倾听水声中传出的敕令:
社尔进来。
心头并不是没有迟疑,却知道总之无法违拒,答应一声,宫人撩开围幕绸缎,阿史那社尔起身步入。
四面轻薄的围幕中,漫天星斗下,一条水汽蒸腾的温泉河流里,大唐皇帝一丝不挂地裸躺着。麦色的肌肤在清澈水流下若隐若现,头颅仰靠在浴池南壁上,长睫毛闭阖,满头黑发顺着水势象海藻一样飘浮舞动。
这是贞观十八年刚刚翻修建成的"御汤"。汤池南侧就是已有二千多年历史的骊山古温泉源头,一道温热柔滑的泉水喷涌而出,顺着斜道北下四五步,便流入这座长可十数步、宽达三四步的长形露天青石浴池,自东向西滔滔而过,大部分泉水自池西排水口流出,再注入供太子宫人们洗浴的汤池。排水口边另开一小渠,却是在旁边皇帝更衣的小殿地基下盘旋一周,将小股温水引入,以使上面小殿内保持温暖热度,让皇帝脱换衣衫时不致受寒。
小殿外露天的御汤,怎么看都象是一条青石河道。以浴池而论,算是非常大的了,能容下十几人共浴绰绰有余,高度并不深,成年男子躺靠在池壁上,温泉河水恰恰淹没肩膀,露出颈以上。河道南壁的凹凸线条方直,北壁却呈圆滑起伏的波浪形状,据说蕴意此御汤"南依骊山,北临渭水",而且汹涌的温泉水从池南入水口冲进,如果直接打到平滑北壁上反激回来,恐怕会扬起较大的漩涡浪花,让浸泡在其中的皇帝感觉不适,现下匠人将北壁旋磨成柔和起伏的形状,消解了不少冲击力,因此这浴池流量虽大,水势却是平缓宁静,洁净清澈的活水缓缓流过皇帝赤裸的身体,看上去相当舒服安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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