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染尘————郁染尘

如果当初不是对小昭的执意，那麽小昭应该和苍羽是很好的一对，而自己也会和染尘是很好的一对。只是一直在逃避，逃避爱上一个重金买回来的代替小昭的小倌的事实。
"杨飞龙，如果我说，从头到尾其实被骗的是你。你们所有人都是受害者，你会不会杀了我？"
杨飞龙猛的一抬头，他有些怀疑，有些担心。"小昭，你说什麽呢？"
"呵......是啊，你们不杀我，我都该自杀了，我居然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伤害了那麽多人。"小昭悲伤的说。
"小昭，你瞎说什麽？"杨飞龙更是不明白。
"我沈昭、不，我沈夕从来没有爱过你杨飞龙。爱你只是为了得到你家传的天龙秘籍。"自嘲的笑了笑，吐出了稻草。
"我告诉你真相吧，我是血盟的人。六岁那年，家里穷，爹病倒，我生性淘气娘要卖了我换药，是他替了我，我还怪他买好吃的不带我去。我现在才知道他是被卖到勾栏院里，娘回来只说哥哥死了，就再也没有告诉我其他的。换来的钱没够爹吃半年的药，爹就死了，娘带不了我，把我送了亲戚，自己也跟著爹去了。"
小昭舔了舔干裂的唇，隔壁的杨飞龙细细的听，只觉得小昭居然是血盟这个旁门左道的暗杀盟中人实在奇怪。
"那个亲戚对我挺好的，他的儿子也同我一起玩，一起长大，他的儿子就是血盟的盟主骆叶。我从小就喜欢他，後来才发现不是喜欢是爱他。他让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他要杀人，我替他杀，他要我的身子我就给他，他要天龙秘籍，为了他，我假装接受了你的爱，假装爱你，甚至要和你成亲，都要为他取来。并非我真爱你，却是始终没有找到天龙秘籍，我才一直留在你身边，天知道我有多想他。我以为这样他至少会觉得我是全心为他的，会稍微有些感动可以多喜欢我一点。可他却当我背叛了他，转而爱上了你。我夜里哭，并不是哭你找了我哥，而是哭他不信任我。"
杨飞龙听完，有些恼怒却并没有勃然大怒，原来自己并不爱小昭，所以对他的欺骗只是有些恼怒而已。可是一想到因为小昭和他的那个人，他才会受到那麽多的伤害，心中的罪恶感油然而升，只觉得更是难受。

郁染尘 赎03

"那毒就是他给我服的，他总觉得我肯定是爱上了你，不拿回天龙秘籍就是因为爱你，可他不知道是我找不到。他宁愿我死了也不愿意看我背叛他，一个亲人的背叛对他意味著崩溃，他被他们骗的多了，所以连我也不信。"
杨飞龙很肯定的在心里回答了小昭先前的那些问题。是的，他後悔，他确实是爱上了那个他重金买回却又怕承认爱上转而拱手送人的小倌了。
"我身上毒拔干净时，我很好奇，那麽可怕的毒居然有人解的了，我想一定是他，是他舍不得我死，所以才拿了解药找人救我。可我的好奇却害得自己的哥哥被自己这样凌虐。看到我哥我第一个反映就是骆叶和你一样，找了我哥充替我。他肯定交代了我哥来医好我，博得你的信任，然後好找天龙秘籍。"
杨飞龙突然觉得小昭一点也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样活泼朝气，反倒很阴暗，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那个小昭很隐晦。
"为了他，为了一个不爱我，不信我的人，我欺骗了你那麽久。以前我不知道他是我哥，我只当他是个被人干烂的小倌，可我一样妒忌他。因为我从你的眼里看出了喜欢，从苍羽的眼里也看出了疼爱。而我爱的人却不爱我，还这样把我推到火坑，不自觉的就把这个和我长著一样脸的人做了比较，我心里不平衡。"
小昭带著厚重的鼻音，杨飞龙对他突然觉得释怀，小昭其实也很可怜，只是他对待染尘的方式实在太过残暴。
"对不起，杨飞龙，是我，都是我才害得你们这样。都是我，都是我害我哥变的那麽惨。可是，可是为什麽，为什麽他明明知道我是他弟弟，明明这样受著虐却也不坑一声？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小昭终於疯狂的哭了起来。
"我，我那样侮辱他，我还刺激苍羽找人，找人干他。我，我打他，骂他，还拿链条穿他的琵琶骨，为什麽为什麽他都不说，不生气？为什麽？他还救活了我。居然连一声辩解都没有。天啊，我究竟对他做了点什麽啊？他是我哥啊！"小昭抓著牢里的稻草开始漫天抛。
杨飞龙任他哭，也不劝，只是摸著怀里的东西，硬硬的，很小很小。直到他的声音渐渐小去，才苦笑。"因为，他希望我们都幸福吧。他就是那样的人，那样温顺，乖巧，不忍心看著别人受伤的人。"

郁染尘 赎04

"染尘，你去哪里？"一改往日，郁染尘没有和苍羽一起去太医院，连招呼也没有和苍羽打，抱著四不象就走出蓝殿，苍羽看到急著追他。
"大、大坏蛋，你，你今天能不能别跟著我？"怯生生的没有抬头看苍羽只是捏著四不象的腿。
苍羽有些不安，"染尘，怎麽了？你......要上哪里去？"
"没、没什麽，我，我去找爹。"提著兔子的腿就一拐一拐的离开。
苍羽觉得不对劲，小乖，你是不是，是不是有所察觉了？是不是想知道些什麽？是不是不想接受我了？
苍羽紧紧的握著拳头，还是偷偷的跟了去了。
"爹，死鬼爹爹......"染尘看著空旷的殿堂，就像自己的心一样，很空旷，很哀愁，不知道为什麽。
"啊，染尘啊，今天怎麽没去太医院跑这里了？是不是哪里伤到了？恩？那个小乌龟呢？今天怎麽都没跟著你？是不是他受伤了？"郁祥文担忧的问到。
苍灏无奈的摇头，这个亲亲爱人啊，为什麽每次碰到尘儿的事就会这样抓狂呢？"文，你冷静点，他没事，让他好好说，说完你再问。"
转头看向那个有些无辜又可怜的小乖，苍灏就像骗小孩一样的说。"尘儿啊，发生什麽事了？你说，爹和死鬼爹爹能帮你的话，就会帮你解决的。"
看郁染尘抿著唇，转著眼睛好象心神不宁，郁祥文有些著急，开口又想问，被苍灏给抑住。
"爹，死鬼爹爹，我是不是，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事？很多......很多的事，好的，不好的，都忘记了？"死命的捏住四不象，苍羽已经在外面听的很憋屈。
"尘儿，怎麽会这样想啊？"苍灏看郁祥文为难的表情，马上先接话。
郁染尘看著自己的鞋子，想了半天，才开口。
"我，我现在很开心，可是总觉得心里，心里有个地方空落落的又像被什麽东西堵著一样。我，我，就像我挺喜欢大坏蛋的，可是每次看到他，心里就会像被针扎一样的疼，我不知道为什麽，还有为什麽他人明明很好，可是我就是改不了口一直叫他大坏蛋。好象，好象还有很重要的事，我忘记了。爹，死鬼爹爹，为什麽？"
苍灏知道郁祥文是不愿意染尘记起那些事的，他不知道怎麽开口回答，却没想到郁祥文也改了常态，用长辈有些教训的口气回答他。
"染尘，你真的想知道？"染尘有些犹豫点点头，又摇摇头，想了半天还是点头。
"染尘，即使是会让你很痛苦，让你很伤心，让你想讨厌我们，你也想记起来？"郁祥文尊重染尘自己的选择，如果说他想要记起来，那麽做为他爹，又怎麽能只让他生活在虚幻的世界里呢。
这一次，郁染尘很正经的点头。"爹，死鬼爹爹，我想知道。"
"染尘，其实你根本没有忘记，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记起。"苍灏明白了郁祥文的意思，握著他颤抖的手，让他安心。
"我？我不愿意去想起来？"
"是的。"苍灏和郁祥文一起点头。
郁染尘激动了起来，"我，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可是很重要，爹，死鬼爹爹，我，我想不起来。"

郁染尘 赎05

门外的苍羽终於还是走了进来。
"大、大坏蛋......你怎麽来了。"小脸哭花了，奇怪的看著苍羽。
苍羽知道或许今天他的选择会让他失去郁染尘。可是他愿意帮他，帮他想起，这样对郁染尘，他才会问心无愧，才能爱的更加坦率。而不会像现在一样，一直折磨著自己。
"小乖，你真的想好了？"染尘点头，把兔子捏的更紧。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无论怎样，你都不能把我从你的世界推开，好吗？"郁染尘举棋不定。
郁祥文生气道，"苍羽！你这是干什麽？你不能这样逼他选择。"
苍羽看著染尘的沈默，终於知道了原来他的小乖比他更会折磨人。"皇上，齐君，既然他决定要想起来，那麽我们就该让他知道真相。"
苍灏和郁祥文只是点头，苍羽没有再开口，他知道染尘的犹豫不绝是因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小乖，不要想了，我带你去看你要的答案。"
拉著他就走向天牢，苍灏和郁祥文一路跟随。苍羽的每一步走的都很害怕，所以越走越慢。
他怕染尘想起以前的事以後不会原谅他，他怕染尘会把他从自己的世界推离，他更怕染尘或许会选择杨飞龙。
那天，他从杨飞龙的眼睛里看出了疼惜，看出了杨飞龙对他的暗恋，只是杨飞龙从来都没有说过，只是他表现的很像爱著小昭，骗了他自己，骗了染尘，也骗了他们所有的人，那麽多年，那麽多年。
想起那天，他要带染尘走，染尘回去和杨飞龙吻别，那一幕，始终刺痛著他的心。染尘，以前对杨飞龙便是爱的，那如今如果，如果他的小乖还爱著杨飞龙，让他又怎麽选择。
他对染尘的伤害远比杨飞龙的大，他知道，所以他一直担惊受怕，而这一天比他想象中来的快，快的多。
站在天牢外门前，苍羽停下了脚步，後面的人都跟著停下。
苍羽转过身，弯下了，看著郁染尘，郁染尘想转头，却被苍羽喝声制止。"小乖，看著我，听我先说完。从这里进去以後，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你看著我。"
染尘不敢再乱动只好乖乖的看著他，把四不象抱紧在怀里，有些哆嗦。
"小乖，现在，我要先告诉你，我很爱很爱你，只是发现的太晚，伤害了你很多，也错过了很多。但我想告诉你我依然爱著你，从现在到未来都会爱著你，无论你是否爱我，我都会爱你。请你记住好吗？"
现在的苍羽不敢多求什麽，这要小乖记得他爱他就够了。他对小乖的伤害他本想用一生来爱他补偿他的，现在怕只能用这一生的守护来弥补。
双手穿过染尘的臂膀，把他牢牢的抱进自己的怀里，染尘不敢挣扎。
看著苍羽那种悲伤的脸，他很心疼，他很难过，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开始在心里蔓延，想挣扎著涌出来。他不自觉的也回抱住了苍羽那宽阔的背脊。
苍羽放开他，捧起染尘的脸，亲吻上那张有些干涩的唇，小心翼翼的。
放开了染尘，郁祥文和苍灏都是百感交集，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说不难受也是骗人的，看出了苍羽的诚意，他们也希望苍羽能和染尘在一起，可是他们知道，一旦踏进以後，染尘极有可能都无法原谅苍羽。
郁祥文率先牵著染尘往里走，苍灏和苍羽跟在後面。
苍灏和郁祥文两个人坐著，苍灏马上开口到："把他们带上来，然後都给朕出去，没有命令一个都不许回来。"
侍卫们看著四个人表情各异，知道有问题，赶紧带了人，然後迅速离开审讯间。
被带上来的杨飞龙和沈昭虽有些脏，但因为苍灏和郁祥文想让染尘自己解决，所以一直没有对他们进行责罚而受伤。
郁染尘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是，身体就开始有些站不住，苍羽看到後怜惜的抓著他的手，染尘没有放开，好象找到了庇护一样。
看到两个人都低著头，苍灏命令到。"杨飞龙、沈昭，尘儿想记起很多事，所以，抬起你们的头，让他好好认认。"
杨飞龙和沈昭还在想著担忧染尘记不起事，郁祥文却担心的转身看向染尘。一手抱著四不象兔子，一手握著苍羽，还是让郁祥文很担忧。
"听不明白麽？抬起头！"杨飞龙和沈昭一同抬起头看向郁染尘。
两张熟悉的脸映入眼中，压抑的记忆似潮水一般涌了进来，郁染尘急喘著呼吸，脸色变的铁青。
"染尘，染尘，你没事吧？"郁祥文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起身跑到他身边，摸著他的脸，郁染尘没有回话，只是看著那两个跪著的人。
"尘儿......"
"小乖......"
"哥......"

郁染尘 赎06

叫我，他们，他们都在叫我，叫我，叫我。对，他们都在叫我，我闭上眼睛。爹著急的轻拍我的脸，温暖从被握著的那只手上传来。调整好呼吸，我睁开了眼睛。
声音又变的有些嘶哑，我还是害怕的。"我，我没事，爹。"
挣脱了苍羽的手，我急著跑去看小昭。小昭，小昭啊，我果然还是会担心你，我逃避了那麽久，心里放不下的始终还是会有你的。
我抱住小昭，看著他脏兮兮的脸瘦了很多，那个活泼朝气的小昭为何如此难过呢。"小，小昭，你没事吧？"
小昭很惊讶的看著我，不知道怎麽回答。
"尘儿！你，你清醒了？"
我转身看向他们三个。"染尘醒了，染尘终於醒了。"其实，我一直是清醒的，只是害怕，害怕，所以压抑著自己的心。让自己只想著是个孩童，是被人宠，被人爱的孩子，所以，才会沈溺，可是始终是要面对的。
长大了？在恐惧中，我学会不再逃避，我学会选择面对，而选择面对的我却是只有六岁心智的我。
回头再看向小昭，灰头土脸，却没有受伤，爹一定是希望我自己处理吧。爹，谢谢你，那麽替我著想。爹，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那麽久。
拉起袖子替小昭擦，脸上有些斑驳的痕迹，"小昭，你哭过了？为什麽哭？小昭，你，你是不是哪里伤著了？"
我抱住他，久违的感觉，亲人的感觉，"小昭，你受苦了。"
小昭推了推我，不可思议的看著我，然後猛然大哭。"哥，哥，你为什麽，你为什麽对我这样？我，是我，是我害了你，为什麽你对我还这样好？为什麽这样关心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内疚，很亏欠，很想杀了自己的。"
我担心亲人也有错？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的我还好好的活著，是啊，我没有从小昭那里想过，如果我是小昭我也一定会觉得郁染尘应该报复他才对。
可是他是小昭，我是郁染尘，我不会。
"小昭，你是我的弟弟，我，我会担心你。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怪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你别哭了。"看著他哭，我鼻头一酸也跟著哭了起来。
"为什麽？为什麽你老是这样？被我们欺凌你不吭一声，被人冤枉你不吭一声，被人凌辱你也一样不吭声？你为什麽不能对你自己好一点？为什麽，为什麽还要对我这个坏人这麽好？"小昭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我的怀里。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麽。
"尘儿，你爹和我商量过了。"死鬼爹爹好象很早以前就准备好了。"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前提是，保证不会伤害你自己，否则的话，我们两个都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你们都为我操心了那麽久，染尘不孝。
我起身，把小昭和杨飞龙都扶了起来。然後站到爹身边，我不敢看苍羽，只是问爹。"爹，我真的可以自己处置他们？无论什麽样的决定你都会答应我的？"
爹只是摸摸我的头。我笑了笑，就像以前对爹笑一样，爹是疼我的，所以，他像个真正的爹一样，帮著我成长。"那，小昭，你们，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