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芒果和火龙果很醒目地自行离开,想起上次的不机灵而被五小姐跟六小姐这对小恶魔恶整的惨痛。他们心声统一的呐喊"我还想活多几年啊=口=!!"
见芒果他们离开迅速,六泽纳闷。倒是樱子习以为常,好歹这对恶魔双胞胎是自己的妹妹,自然知道是用什么手段让芒果他们留下不可磨灭的回忆。
"不必介意。"樱子如樱花般轻柔的笑脸,让病榻床上的六泽感到一阵春风吹过。果然是女神样。再次在心里赞叹。
"现在才刚退烧,不排除有复发的机会。今晚不要洗澡了。免得着凉。"樱子在一旁嘱咐,一边把换洗的浴衣放在床边。
"不过出完汗腻腻地很不舒服吧,所以准许你擦身哦。"贴心的建议,樱子轻抚六泽微热的额头,"好好休息~"接着拉上纸门退了出去。
因为退烧的关系,六泽神智清晰起来,只是全身软绵绵似的。记得发烧时迷迷糊糊中有人在照顾自己,只是说出口的话不怎么温柔。
会是谁呢?往被窝里缩缩,六泽疑惑的在脑海中搜寻着。首先想到的是樱子,不过一贯柔和的樱子不像会说出那种话的人。会是芒果跟火龙果吗?如果是他们也不会这样细心的照顾吧。伯父就更不可能了,每天都在日里万机。换作是双胞胎姐姐的话,应该会被她们一唱一和弄得没法睡。
那么...会是他吗?
北鹿森良。
这个让他梦牵魂绕的人。给他温暖又使他伤痛。
不可能...现在的他不会这么做的。
为了毁灭自己的妄想,六泽猛得用力摇头。刚退烧还有些发糊的大脑更是晕眩。
退出房门,樱子正要去药房吩咐小弟们煲六泽的药。走几步看见转角处黑色金边的和服下摆。原来是北鹿。"小良在这里做什么呢?"樱子心底多少有底,可还是明知故问。
"只是刚好经过。"刚才送药来的梨告诉他六泽退烧的消息,想亲自确认。却和四姐打了个照面。樱子轻笑对上北鹿冷冰的脸孔,看见他脸上写着"我不是为了担心那家伙才来的只是刚好经过碰上四姐你不要想太多。"的心情。樱子笑得更是欣喜,脑子里立刻亮起一个小灯炮--"小良能帮我一个忙吗?现在家中人手不够。"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
现在北鹿单手托住装有热水的木盆,肩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恼怒的站在六泽的房门前,踌躇要不要进去。
四姐绝对是故意的,说什么关系到北鹿家生死的大事害他不经思考就答应了。结果生死大事是四姐将装有热水的木盆交给他,"小岚刚退烧没什么力气,所以拜托你帮他擦身咯~"很想拒绝四姐的请求,但一听是有关那家伙的事情,手就不由自住地接住了。可恶。北鹿森良现像一只被扯尾巴的猫,咬牙切齿。
"恩,是谁?"听到脚步声止于门前,许久未进房间。六泽拖起无力的身躯爬起,费力的拉开纸门,扶紧门框才勉强站得住脚。
不满地看他勉强自己爬起来,北鹿的声线中透出不爽。"是我。"六泽看着眼前来人,惊得身体僵硬。"北、北鹿?!"舌头也打起死结。
见六泽慌张的模样,不禁戏讪起来。"怎么?不欢迎。""不、不是的!请进.."还未说完,北鹿就先客为主的踏进房间。
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很有自觉性。六泽黑线的看住北鹿自顾自在床边坐下,木盆缭绕的白烟消散在空气里。 "这是?"六泽也在北鹿身旁不远处坐着,指指北鹿手中的盆子。"擦身用的。"看见六泽与自己保持距离,北鹿不悦的眯起金棕色的眼。放下手中的物件,双手交叠在胸前。"你,给我坐过来。"帝王式的命令句。
这家伙叫别人坐过去不能有礼貌一点吗?感到有些头痛,六泽用手按紧太阳穴。疲惫让他懒得跟北鹿说什么,只好磨蹭地挪动将距离缩短。
凤目淡淡地斜望过来。北鹿留意到,六泽左眼眼角下的痔。十分熟悉的感觉,似要跟脑海里突然蹦出的片断重叠。但这片断像残旧的胶片,布满粗糙的糙点。
模糊不清。
擦身时,二人没什么话题。六泽自觉将浴衣褪至腰间,背对着。"好瘦。"北鹿心里如是说。将毛巾放入盆中吸水,拿起拧干贴上汗津的背。力度不大的上下推动。
因为背对的关系,看不到对方的脸,所以不怎么尴尬。感觉到北鹿的鼻息在背后,时间漫长得让人窒息。
终于完了。六泽觉轻松不少。换上新的浴衣,深紫色衬得皮肤更显苍白。病弱的模样,不喜欢。北鹿又纠起眉。
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道理。他伏身上前,将头轻靠在六泽的肩膀。双手撑两旁,如一个牢笼不想让他逃跑。
正在叠换下的浴衣。六泽没有去注意北鹿的举动。肩膀突然的一沉,眼角睥见毛毛绒的棕褐头发。手脚忙乱起来,本快叠好的浴衣现变作皱皱的布团。
"喂,不准生病。"闷闷地声音,依旧是命令句式。褐发挡住了脸上的微红。六泽的身体僵了一下。
你的微笑
"咦~""咦~"
"是请柬~""是请柬~"
北鹿从门房走回来,手里攒着一张红色的纸卡。
白色的内页上印着筵席的地址,吸引人的只有左下角的一句话。
[I KILLED YOU.]
[我"杀"了你。]
双胞胎在身旁上窜下跳想要瞥见请柬的内容,可红纸已被大手奋力揉成一团,不成形。
走到前庭,樱子在花丛里低着腰。
"姐。"
是久违的亲切的温柔。
在料理花事的樱子惊喜地转身,面对一脸安静的北鹿。
"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九点以前,我会回来的。"
女人清一色的白色长纱,男人整齐的黑色西服。乍看上去甚至像联婚仪式,缺少的只是胖墩墩的教父。
来这里的目的只是那句神秘的话。心里大概明白那句话的意思,所以无法抗拒的换上了笔挺的黑西装。
舞池里没有杀机,只有淡雅的舞姿和低声的交谈。这是一场黑道世家的盛宴,不是派对。所有自以为是的高谈阔论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身为男士,本应走下舞池对心仪的小姐彬彬有礼的伸手,邀舞。现在的他却一个人站在角落,手里缓缓摇晃着半杯烈焰斗牛士,拒绝各色女士的邀请。
嗯......?m
远处的侧门偷偷的打开。
一个人貌似被人推了一把,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冒失的抓了抓头发,嘴里嘀咕了几句,提着素白的裙子别扭的碎步蠕动。
听到周围有细碎的声音说,真是美丽的女人。
北鹿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分明的看到了"女人"脸上没有被粉底遮住的小痣。
左脚迈出,离开了墙角。"女人",也就是被邪恶双胞胎精心打扮后偷偷运送进来当"女伴"的六泽,只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张望。
面前出现一个高大而熟悉的影子,淡淡的有家里香波的味道。
"小姐,我有这个荣幸,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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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毕。为了避免他人对六泽的性别生疑,二人又退回黑漆漆的角落说话。事实上也没有人怀疑六泽的性别,毕竟原就漂亮的他,淡妆后只是更相宜罢了。
"北鹿,对不起,我偷偷跟来是因为......"是因为双胞胎吓唬他说北鹿一去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现在看来根本没有那回事嘛。这里怎么看都嘛是温文儒雅的上流社会,跟打打杀杀完全沾不上边。
"六泽。"北鹿突然直直的看过来。
"俄?"
"胸部,是假的吧?"
"......"
临走前,双胞胎一人抓了一个硅胶垫放在"那个部位",笑眯眯的说"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你啦"。
六泽的脸烧得通红透彻,决定回家之后要把双胞胎切了十八段丢在马路上给货车碾。
"人工胸部耶。我还以为只是穿BRA这么简单,原来还有硬度和厚度。"说罢还伸手敲了敲。
"北鹿森良!"
"不过老五和老六都是飞机场,怎么自己不用一下呢?真是浪费。"
"你......"六泽哭笑不得的看着北鹿碎碎念,看见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重回了一些昔日的狡黠。
"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坐在对面角落凤目男子在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们,左手半杯的深红酒液随手地轻晃,酒杯里波谰连连。杯上光影照出他冷俊的笑意。
呜...!这种不友善的视线。北鹿敏锐的直觉感知,近日稍显的柔和立即转成森然的戾气,站在旁边的六泽语塞得不知说什么好,愣着。
是谁?厌恶至极的感觉。四处张望,北鹿快速的搜索。最后将目光定在另一边墙角的白衣男子,白色的礼服在一片黑色的男装里显得突兀。
互相对上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浓厚的杀意。不禁回忆起请柬上的那句[I KILLED YOU]。半眯起棕瞳的北鹿扬起讪笑的弧度。
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对方致意,一饮而尽。想杀了我?可不能让你如愿。白衣男子佩服起北鹿失忆后仍旧敏锐的行动力,他脸上的笑意更是深沉。
是让人看到很不舒服地笑。六泽双臂交叠在一起,指腹不安的抚摩臂上的皮肤。是那个人...绝对不会错...是那个让北鹿险些丧命的人......
六泽制止不住的轻颤,眼神失焦的忆起那天满地的鲜血。
"没事吧?"
北鹿回过头看见六泽脸色不好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害怕,但本能让他伸出手搂住六泽的肩,让他的头轻靠自己的胸膛。
有北鹿的味道,安心的。扑嗵,扑嗵。有北鹿平稳的生命律动。六泽微抖的双肩渐静下来。抬眼望见北鹿凝重的模样,宽心的笑到。"没事。"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六泽措手不及无法对应。
胁持
曼妙的华尔滋完毕,舞池的灯光暗下来,漆黑一片。突然一束照射灯打开,照亮舞池的正中央。是先前坐在角落的白衣男子。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各位光临百暮帮所设下的舞宴,在下不胜感激。本次宴会的高潮即将开始。希望大家尽兴而归。"
谦和有礼,温文尔雅。语毕还很绅士地鞠躬。在场的所有人都鼓起掌来。"啧。"北鹿不屑地低语,可是在这种场面还是要应付一下。
"恩..."提着裙子穿着高跟鞋艰难地站在洗手间的门前。现在六泽面对一个很麻烦的决择。
男?女?...为什么没有中性呢?六泽苦着脸在心里吐槽。低头看看胸前的污迹,怨念方才侍者不小心打翻的酒杯不偏不倚的落在他身上。
啊啊..这可是借来的礼服呐。正当六泽懊恼地挠头。殊不知出现在身后的黑影,将他击晕在地。
去得也太久了。北鹿依着离大门最近的落地窗。百般无赖看舞池里所谓的宴会高潮--马戏团的表演。时不时瞄一眼紧闭的大门,右手食指有节奏地贴着裤线打节拍。
这时一位年轻的侍者走向前来,微鞠。"北鹿先生,我帮帮主有请,想让你看一件有趣的物品。请随我来。"说完左手一扬,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正想说他要等人推辞掉,侍者如同事先预料般说。"那位黑发小姐已在座上,请北鹿先生毋须担心。"北鹿事感蹊跷,眼神闪有不悦。可也只好跟随侍者的脚步离开舞池。
慢慢的走着,所到之处都会有黑衣人让出一条道路便他前行。这样奇怪的贴心服务让他感到战栗。
道路的末端,穿白色西装的男人优哉的坐着,胸前别了一朵白玫瑰。身上所有纯洁的素色,都显得他的眼神更加残暴。
北鹿的身僵硬了。
对面,是六泽低着头靠坐在扶手椅里,羽睫低垂,能看出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把他,还给我。"j
一个字一个字的逼出牙缝,指骨掐的咯咯作响。
"当然可以。"白衣男人微笑着挑挑眉,站了起来。手里拿了一支旧式手枪。"只要你赢了。"
北鹿没有言语,等着对方提要求。
无论是什么要求,甚至我的性命,都给你。
"我们来玩俄罗斯轮盘吧。"
俄罗斯轮盘
小口径子弹被轻轻放入,轻轻一拨便不知对着膛口的是实弹还是空包。
生抑或死,全然不知晓。这个游戏,怎么看都是公平的。如此冒险的作风,也符合百暮帮帮主爱玩危险性游戏的个性。
"其实我早就想试试了。只是,和你玩,才过瘾。"丹凤眼里充满杀气和笑意。
"请便。"
二人以抛硬币的方式决定了第一个冒险的人。
北鹿从对方手里接过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虽然对方担保即使他不幸中弹死亡也能让六泽回去,但可信度可想而知。
自己死了,自然什么也不知道了。但六泽呢?
"咔嗒"
保险杠开了,接着食指缓缓地扣下扳机。
"咔嗒"
还是一样的声音。
是空的。
北鹿不知不觉出了些冷汗,后背一片湿濡。
"轮到你。"
于是把枪毫不留情的丢了过去。
第二枪还是空的。
能看出丹凤眼男人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嘴角歪歪的提着,轻轻发出一些轻蔑的怪笑。
又轮到自己了。
北鹿接过枪。
枪口黑洞洞的。虽然子弹口径很小,但是对准太阳穴的话,不可能像上次一样平安无事,一定会去见阎罗的。
胸口的跳动突然使他想起一件事。
胸口的子弹,原来还未取出呢。
反正不知道哪天发作了也去见老妈了,现在还犹豫什么呢?
很干脆的举到头顶,拉了保险杠,扣下扳机。
"该你了。"
是个空膛。北鹿微笑着把手枪再次丢回。
接过手枪,男人脸上微露不爽。或许是北鹿的笑容太过自信,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果然让他选择牺牲自己,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真正能让他疼,让他受伤,让他发狂的,不是自己的死。
而是,他。
眼角瞄着有点轻微动弹的六泽,嘴角的笑意更深。
"呐,北鹿。"手里的枪,漂亮的转着。"即使我要你死,也没有关系吧?"
"无所谓。"北鹿的眼死死的看着六泽不大安分的身体。他醒了。
果然,游戏的筹码--或者说,让北鹿痛苦的方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
"我改变游戏方式了。"百暮帮帮主微笑着把枪口对着六泽,邪恶的对北鹿微笑。
"这一注,我压在他身上。"果然看见北鹿的神情有大幅变动,若不是被部下干预,早就冲过来把自己撕裂了吧。
"wish me luck。"
"砰!"
"不--!!!"
帷幕升起 帷幕落下
刚睁开双眼,还未看清楚四周的景像。胸口的钝裂开来的痛楚使他扑跌在大理石的地面。晕眩中听到北鹿如狼般的嚎哭。
接着是白衣男从身后拽起自己的后颈。他故作无奈地说。"Sorry,unlucky~我输了。"
感受到身体在透支着血液,染红了素白色的衣裙。原来中弹是这样痛啊...连在眼前的北鹿,看得也越发不真切。好像小时候万花筒里眼花缭乱。
北鹿,快走...
六泽颤颤微微捂着流血的胸口,用尽力气却只能说出断续地语句。"走...快走......"未说完口腔里就涌上血沫,轻咳起来。胸腔仿似炸裂。
"真是感人的场面呀。"白衣男子笑得更是欢愉,看见北鹿浑身散发黑暗气息却伤心欲绝的模样,更是挑衅似地舔舔六泽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