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向而行————夕风神

"这位先生有说他要过来吗？"
"他......"
"我已经来了。"
宋和轩转过身。他包着我的肩膀，也顺着把我转过身子去。商铭站在我们的前面，冷冷地看着我们。
他染了一头浅棕色的头发，在风里面发梢微微飘扬。才不过两三天没见，我却觉得和他好像有很久的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一样。怎么看他，都觉得他变得比以前更加帅了。
妈向她点点头，说了句"你们慢慢聊，等一下到酒店来"，就和另外一个阿姨一起坐进了车子，扬长而去。留下我们三个，傻B兮兮地站在教堂门口。
"商先生。"宋和轩说，"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商铭没有去理他，却向我说，"莫航，你为什么把手机留在家里？"
"......它没电了。"
"你可以充电。"他说，"你却把它放在家里，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不想和你联系的意思咯。"宋和轩懒洋洋地开口。
"我在和莫航说话！你闭嘴！"商铭冲宋和轩吼了一句，又看向我，"莫航，你过来。"
宋和轩围着我的手紧了紧。我没有动。
"莫航？"商铭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忍耐，"我们不是情人么？你却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做什么？"
我低下头。"......对不起，商铭。我们分手吧。"
"......嗯？"
"商铭，"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他，"我知道这么突然地说是我不对，可是分手了对大家也没有什么坏处吧？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不是么？我们不再在一起，对你来说，也更加自由了。"
"......莫航，当初是你说要和我交往的。"
"......所以我说对不起。"我咬着牙努力说话，"是我任性。可是，我们也没有什么在一起的理由啊。"
商铭看看我，又看看我身边的宋和轩，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他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了。......随便你。"
他扬起眼睛，对着宋和轩说，"我想你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了。"宋和轩微笑，高高地昂起头。
商铭也浅浅地笑了笑，可是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没有。他看着我，那种视线让我有一些不寒而栗。我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
"你的钥匙。"我说，"还给你。"
商铭把钥匙接了过去。他掂了掂手里的东西，说，"你的钥匙我会放回在你家里。"说完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我突然脚底一软，浑身上下像没有了一点力气一样。宋和轩连忙扶住我。
"老师，你怎么了？"
"......没有什么。"
宋和轩抱着我，忽地说，"老师，不要再去想他了，好吗？我们现在是恋人了。我会吃醋的。"
"......可是你即使知道我在想他，也要和我在一起吗？"我苦笑。
"老师，不管你现在喜欢的人是谁，反正我们是在一起。我和老师的时间还很长，我相信我会打动老师的。到时候，就是我和老师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啊？"
"永远？"我一笑，"宋和轩，你相信男人之间的爱情吗？"
"嗯？"
"我一直都觉得，男人和男人之间，只不过是因为身体上的契合，才会有一种想要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高兴了，在一起。不高兴了，分手。男人和男人，又怎么会有那种感情？"
"老师......"
"但是看见他的时候，我却想到了永远。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多可笑啊。宋和轩，你也会想到永远吗？你觉得，我们真的合适吗？"
宋和轩又轻轻笑起来。"老师，你又在钻牛角尖了。我不会放弃老师的。以前没有，现在好不容易和老师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我只会加倍的努力啊。老师，你再这样东想西想的话，我会惩罚你的哦。"
"老师，爱情这种东西，不就是因为两个人相遇了吗？"

15
我和宋和轩回去S市。生活依然继续，只是再也看不到商铭。其实想要看见他也很容易，毕竟他是公众人物，在市里也陆陆续续有一些演出。可是看着桌子上他留下来的钥匙，我却头疼得不愿去想。
他最后还是不爱我。他连分手都那么潇洒。他难道对我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吗？
相比起他来，宋和轩对我简直是无微不至到极点了。他几乎任何时候都粘在我身边，甚至有时候还翘课跑到办公室来，还要害我一边忍受他的意淫一边向其他老师干笑。
我不是不喜欢他。我已经和他是情人，答应和他交往，也是因为心里有或多或少的感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商铭对我的影响是那样的巨大。难道一见钟情，真的可以长久么。
"老师，你在想什么？"宋和轩笑着看我。
"......我在想你要和我回家吗。"我白他一眼，"你有完没完啊，这几天你像胶水一样粘着我，你烦不烦啊。"
宋和轩委屈地撇嘴，"老师，我们是一对来的嘛，哪里有人会不喜欢情人在身边？"
"......话是这么说。"看着他的表情，我心里一软，"可是你也做得过了吧。哪有学生一天到晚跟着老师的？连课也不去上。别人会怎么想？"
"他们又会怎么想，他们又不知道我们的性向。"宋和轩说，"最多说我们关系好呗。"
"......这是不会，不过也不见得。"我想起来午休的时候在食堂排队，几个女学生排在我后面，低声叽叽喳喳地好像在说我和宋和轩。我想应该不是我多心吧，我的耳朵一向不错，更何况不会听差自己的名字的。
我说怎么现在的小孩子就这么......这个......难以理喻呢？
宋和轩呵呵笑，拉着我的手过马路。我咳嗽一声，想把手抽出来，却抽不太动。
"喂宋和轩......"我轻轻唤他，"这里马路哎。"
"然后呢？"
"人都看着呢。"
"老师你多心了，他们走他们的，管我们做什么？"宋和轩捏捏我的手，"前几天都没有去成老师的家，今天一定要去。"
他和我一起去买菜，砍价砍了一大堆，还兴高采烈地帮我提回去。我发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宋和轩这种样子，他简直就像只第一次放出笼子的鸟。
不过我实在是不太会做菜。宋和轩显然也没有什么经验。我们俩除了会开天然气会往锅子里倒油会辨认清楚盐和糖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技巧。结果那一堆菜都给我们活活浪费了。牛肉被我煎得不成样子，生菜和淀粉一混就像面粉团似的。
最后端上桌子的菜，我怎么看怎么都提不起兴致。所以说做什么菜呢？......不过，商铭却是一个很会做菜的人。
"老师，你在想什么？"
"啊？没有。"我说，"你先试吃吃看好了。"
宋和轩干笑了一阵，拿起筷子夹了块番茄牛肉送进嘴里。我盯着他咀嚼半晌，然后见宋和轩舒展开了紧锁的眉毛。
"老师。"
"嗯？"
"......味道还不错。"
"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我试探性的也夹了一小块，尝尝。"......真的还行。"
是还行。只不过是盐放多了点糖放少了点醋还被当作酱油给灌进去了点。
我和宋和轩一道放下了筷子。对视良久，一起笑了出来。
"老师，没想到你厨艺那么差哦。"
"胡说，我煮方便面最拿手了。"我抽了他一下，给他盛了碗白饭，"吃了，这菜总归是你捣鼓出来的，别想把它撂这儿。"
"......老师......"
"撒娇也没有。"我把碗往他手里一惯，"吃！"
结果这一晚宋和轩爬到了我的床上，却什么也没做。他跟我的肚子一样不停的咕咕叫，两个大男人更是不停地抢厕所--没办法，咱家小嘛，没两卫。
隔天是双休日，宋和轩被他老爸呼回去了，一脸不甘愿地怨妇状看我。我一腿给他扫出去，省得到时候他老爸来这里拎他。我可还是他下属呢，这样下场多悲惨。
我躺在沙发上，忽然想，如果是商铭呆在我身边，我会这样干脆地让他说走就走吗？我想起来那一次我生病的时候，商铭为难的脸色。他是真的有事吧。可是我还是无法放走他。和他在一起愈久，就愈有一种会失去他的感觉。
而现在，我失去他了。但是是我主动放走他的。
我忽然就很想出门逛逛。拿了衣服刚出门，就猛地撞上一个人。我一边揉酸痛的鼻子一边抬起头一边想骂人，却愣在了那里。
......商铭。
"你，你好。"我说话有点结巴，"有什么事吗？"
商铭微笑，"我来看看你。我们分手了，不算朋友吗？"
"......算，当然算。"我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迫不及待了，不由得有些尴尬。商铭却好像没有在意。
"我能进去坐坐吗？电梯坏了，我爬楼上来的。"
"嗯，其实我要出去......"我觉得自己有点窝囊，"那个......"
"噢。"商铭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
"......嗯......"
我觉得就这样和他在门口站着特傻。可是也不好意思让他走开，事实上我确实很希望和他多呆一会儿。犯贱吧？没办法。这时候我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宋和轩。
"那你要去哪？我送你吧。"商铭说。
"呃，"我撒了个谎，"我要去宋和轩那儿。......家访。"
"家访？"他一声轻笑，笑容看起来却有点冷，"你挺有趣。"
"我这人本来就挺有趣的。"我傻笑。"那个......"
"那你就去吧。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连连摆手，"麻烦你也不好意思。再怎么说你也是公众人物嘛。不过我说，你来这儿，真的就看看我？"
"......我有件衣服落你这儿，昨天翻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
所以呢。我说怎么会没事上我这儿来。我这里有没有他喜欢的颜真在。
"那你进来吧。"我侧身子让他进，"我也想好像有件衬衣我不穿的。也不知道怎么给你送过去。"
商铭进了屋子。我去卧室里把那件衬衣拿出来，"是不是这件？"
"......嗯。"商铭拿了过来。
"那......"
"你忙吧。"商铭向我淡淡笑了笑，先回身走出了门。我看着他的背影，有点犯愣。
我是不是真的下贱了？这个时候我只想冲过去抱住他。

16
我磨磨蹭蹭地下楼，没想到商铭的车还停在那儿，他坐在车里，向我招手。我只好慢腾腾一步一步凑过去。
"你上车吧。"他说。
我干笑说，"这个，你真的不忙？我......"
"不忙。"他打断我，"我忙还会来找你吗？"
"......啊，是啊。"我搔搔后脑勺，觉得自己的表情有点僵硬。再怎么说听到他那句话心里都不太舒服......是吧。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商铭看见我的神色，连忙道歉。其实他完全不必道歉说得那么快的，那会给我一种更加客套的感觉。
"嗯，我知道。"我笑笑，拉开车门坐上去。"麻烦你了。"
商铭竟然似乎认识去宋和轩家的路。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会认识，不过又觉得问的话自己有点矫情，好像让人以为我感觉是商铭为了我特地去调查了一番，那就太过臭美了吧。
"......莫航，你怎么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笑？"
我大力咳嗽一声，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你看错了。"
到了宋和轩的家--事实上我是第一次来--他的家确实蛮大的。一栋别墅立在一群绿树之间，露出高高的红瓦顶。我一边在心里苦笑一边下车，走到宋家门前按门铃。
"您好。"我说，"我，呃，我是宋和轩的老师莫航，我今天来，那个，来家访。"
"抱歉，莫老师，宋少爷和老爷夫人都不在家。"
"啊？这样啊？啊哈哈。"我摸摸后脑勺。这样一来，不是露馅了？总不会老师去家访学生去不在家的吧。我慢慢地转身，在心里不停祈祷商铭已经把车开走了。
"宋和轩不在吧。"
"......"我抬起头，傻笑两声，"没想到哦......"
商铭脸上似笑非笑，"宋和轩的表哥一家今天回来，他们全家都去机场接他们了。他又怎么能在？"
"......你怎么知道？"我一愣。
"我外公和宋和轩的爷爷是好朋友。"商铭说，"我跟他好歹也算是从小一起玩的。他们家的事情，我多少还知道一些。"
登时晴天一个霹雳。我傻傻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屏出来几个词，"你，你跟宋和轩，你们认识？而且很熟？"
商铭点点头。
"......早知道就说去别人家里了......"
"那么，为什么要骗我？"商铭扬起眉毛，"说什么去学生家里家访。"
"咳咳，"我把头摆来摆去，"这个么，这个么......"
"嗯？"
商铭一副等着我说出来一些让他笑起来的话一样。我心下有点黯然，商铭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让我围着他转，不着痕迹地把我抓在手心里面。即使是分手了，没有关系了，他还是喜欢用这一种姿态来玩我吗？
我心里一冲，脱口而出，"就是不想让你进我家不可以吗？"
商铭好像僵了一僵。我不由地有点说不清楚的满足（？）。反正我总算也可以控制一下他的情绪。就算是负面的也好了。
"这样啊。"他开口，"......我想也是这样。"
"对吧。"我有点尴尬地接口。
"不过，我想，"商铭忽然说，"你要赶紧看好你的宋和轩。我可不想你这么悲惨，才和他交往没几天，就被他甩掉。"
"......你什么意思？"
商铭看看我，"你生气了？"
不管谁被说这种话都会生气的吧喂！就算我还喜欢你可是我现在在和宋和轩交往你这算诅咒的啊！我恶狠狠地瞪他，"对，我当然生气！宋和轩和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吧！你不用咒我吧这么毒！"
商铭冷冷地耸肩，"是不管我的事情。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宋和轩的事，我很清楚。他为什么会喜欢你，我也很清楚。愿不愿意听，是你自己的事了。"
"......他为什么会喜欢我？"我笑，"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蛔虫不算。可是我自然知道从小就发生在我旁边的故事。"商铭看我一眼，"你小心一点吧。也许几天后你就被甩了。"
"你！"
商铭没有再看我，转过头去钻进他的车子，很快发动了扬长而去。TNND，这家伙做得够绝，居然把我载过来了不载我回去！我冲他的车尾猛比中指，你以为我喜欢你就不会对你发火了？拜托我也有脾气的好不好！
妈的......我气鼓鼓地走出别墅区，到马路上拦车。结果这边因为是郊区，所以等了好久都还没有车子开过来--除了一辆蓝宝马，该车主上下打量我一阵就摇头拒绝了我搭车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