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跌在红色的地毯上,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他咬著嫣红唇,发出细细的声音:"主人......"
"你他妈的给我滚出去!"
说著,一整瓶的人头马就砸了过去,玻璃四溅,男孩吓的尖叫一声,抱著头蹿了出去。好容易遇到一个这麽有形的客人,看样子又是个大人物,他本来以为该是他时来运转了,哪知道挑逗了半天也没反应,现在还发这麽大的脾气,幸亏他砸的那瓶人头马很值钱,否则他今天可亏大了!
不过,这人怎麽这个样子,该不会是不行吧......?
不行!他竟然还是不行!那麽一个白白嫩嫩,戴著猫尾巴猫耳朵,露著小肚脐的男孩在他的身上趴了半天,他竟然还是没半点反应,不仅没反应,连一丝丝激动的感觉都没有,根本、根本和以前一样!
可是今天下午是怎麽回事?
想到刘平的身体,韩耀一个哆嗦,胯下竟然有鼓胀的感觉。他愣了愣,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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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我们一向勤劳的刘平吗,今天怎麽迟到了?"
当刘平趔趄的走到十三楼,後勤部立刻响起罗成的声音。一旁的李季接口道:"人家现在不一样了,马上就是合同工了,当然有资格耍大牌了。"
罗成又道:"合同工和临时工就是不一样啊,可是这里这麽多哥哥姐姐也没哪个迟到啊。"
"你也不看看刘平是谁,人家......"
"去去去,就你们两个多嘴,你们自己的事干完了没有啊。"不等李季再说什麽,曲爱萍已道,"小刘,我看你脸色不怎麽好,是不是不舒服啊。"
刘平勉强的笑了笑:"是有点不舒服,谢谢曲大姐关心了,我去找马主任道歉。"
正说著,马开泰来了,看到刘平也出言道:"身体不舒服还来做什麽,打电话请假就好了。"
"没有什麽关系的,我还可以。"
曲爱萍道:"咱们就是凭力气吃饭的,身体可是关键,可别太要强了啊。"
一句话说的刘平差点哭出来。自来到这个城市,他见到就是冷漠、轻视,此时这句话很像带口之言,但却令他非常感动。
刘平自己表示可以,马开泰当然也不会让他真的回去,毕竟让人代他的工作也是很麻烦的。
刘平拿著工具,开始做自己的工作,原本很轻松的事情,今天却变的格外艰难。後面不好启齿的地方疼的厉害,更糟糕的是,仿佛随时都有什麽东西要流出来的感觉。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昨天已经清理好了,可是,那种感觉却一直困扰著他。
"没有事的,没有事的,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了。"他这样告诉自己,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哆嗦著。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在快下班时,马开泰叫住众人:"从明天开始,刘平专门负责二十六楼,卢梭,你就先干刘平目前负责的楼层,等过两天再给你调。"
这话一出,後勤部的都呆了一呆,卢梭抗议道:"马主任,我犯了什麽错了吗?昨天我是没来,可我按规矩请假了啊,你这麽把我调下来,我不服!"
"是呀,马主任,刘平还是临时工,为了考核让他上去一次就好了,怎麽能天天上去?"
"马主任可不能为了红颜忘了兄弟啊。"
"马主任这麽做有失公道啊!"
......
调侃的,半真不假的,众人纷纷抗议了起来。二十六楼活少,又是身份的象征,虽然压力大点,但後勤部的大部分都是愿意去的,卢梭是後勤部的老资格,别人还没话说,刘平不过是新来的临时工,凭什麽上二十六楼?
刘平手足无措,磕磕巴巴的说:"马、马主任,我现在挺好、挺好的!"
马开泰挥了挥手,头疼道:"什麽乱七八糟的,都给我停下来。让刘平到二十六楼,是那些姑奶奶们的命令,你们不服,找她们去说好了。刘平,你等一下过来给我签份合同,以後你也算合同工了。"
听到是二十六楼的秘书们的命令,下面的人也不好再冲马开泰说什麽,但从那不满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刘平是犯了众怒了的。
"马、马主任,我、我不想去二十六楼......"
在马开泰的办公室里,刘平吭吭哧哧的说:"我是新人,干不好的,我还是就在现在的十楼吧。"
马开泰道:"刘平,你昨天和何宁说话了吗?"
刘平有些迷茫:"何宁,没有啊,我昨天没有和她见面呀。"
"不是见面,是说话,打了电话什麽的,有没有。"
"没有,怎麽了,马主任,何宁出事了吗?"
"没有没有。"马开泰挥挥手,心下则暗自嘀咕,不是何宁,那又是谁在帮这个家夥,难道真是二十六楼的哪个看上他了不成?
想著,又看了眼刘平,苦瓜似的五官,皮肤还泛点青色,表情畏缩卑下,怎麽也不像会招女子爱慕的样子。
真不知道那些姑奶奶们在想什麽,竟然会把这个人调上去,老卢那家夥也比他周正些呀。
其实马开泰迷惑,就连二十六楼的秘书们也想不明白。今天中午,他们那有洁癖的总裁破天荒的出去吃饭了,回来的时候,很有点不自然的说了句:"昨天的卫生打扫的不错。"
这句话虽然有点没头没脑的,但秘书们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夸奖她们将总裁的办公室整理的不错呢。哪知道在下班的时候,韩耀再次开口:"今天在外面打扫的还是昨天的那个吗?"
听到不是,韩耀也没有多说什麽,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但秘书们已经知道,中午的那句话并不是对她们说的。
虽然没感觉到刘平的打扫比卢梭更干净些,但既然总裁问了,那就干脆让这个人上来好了,如果弄错了,再把他调下去也没什麽关系。於是,在临下班的时候,马开泰就接到了二十六楼的一个电话。於是,原本还在考察期,等过了年之後才该有机会的刘平,就可以提前签合同了。
想不通,马开泰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主管後勤已经很委屈了,难道还真的要在一个清洁工问题上纠缠吗?
"好了好了,快签合同吧,从这个月开始,你就可以领合同工的工资了,公司也会帮你交三金的,不过你也要小心点啊,二十六楼的那些姑奶奶们可都厉害的紧,很有可能直接开人的。"
"马、马主任,我、我不想上二十六楼......"昨天那人就是在二十六楼遇上的,虽然不知道他是干什麽的,但很有可能再碰到,只是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令他不想过去了。更何况他也知道,如果真上了二十六楼,以後後勤部恐怕就没人愿意跟自己说话了。刚才连曲大姐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呢。
"小刘啊,你也不要太有压力,只要好好干,到二十六楼是很有好处的。"以为他是被自己刚才的话吓住了,马开泰安慰道,"你本来就勤快,二十六楼满适合你的。"
"马主任,我真不想去。"
马开泰的眉皱了起来,刘平忙道:"有、有那麽多大哥大姐在,我、我要去二十六楼,影响、影响不好。"
马开泰叹了口气:"这也是人之常情,呵呵,我要不是在这个位子上,也会妒忌你的,不过就像我刚才说过的,你去二十六楼是那些秘书们的要求,我也无能为力的。"
"可是、可是......"
"不要去管别人,作好自己的事,没人能怎麽样你的。"马开泰不耐烦的开口,见他还犹豫,忍不住冒火,"你要不想签就算了,我对二十六楼说没你这个人!"
"我签,我签。"刘平连忙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对不起,马主任,是我不好,我、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请著不走打著走,真是犯贱!马开泰心下鄙夷,也不想和他多说,挥挥手,打发他离开。
刘平走出马开泰的办公室,後勤部的竟都还没走,凑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什麽。看到他,众人停下来,纷纷发出冷哼。
罗成阴阳怪气的说:"哟,这不是我们要到二十六楼的刘平嘛,成合同工了,要请客啊。"
其他人也纷纷跟进,闹著要刘平请客。刘平为难的僵在那儿,他知道,请上一顿饭,有利於改善自己的人际关系,但实在是!中羞涩。
罗成又道:"怎麽,高升了,就忘了弟兄们了吗?"
"罗、罗哥,等、等我发工资、工资了好不好......"
"哎呀,这麽说是没钱了?不会吧,咱们三个临时工上个月就你拿的工资最多啊,现在又成合同工了,以後更是要发大财呢,不要这麽小气嘛,请一顿也花不了你几个钱。"
"这你可说错了。"李季接道,"你要是能把咱们的刘平升到主任,不用说,马上请你到新锦江。现在嘛,嘿嘿,请你们有什麽用?"
"不、不是的,我、我......"
刘平急的面红耳赤,罗成李季笑嘻嘻的看著他,其他人的脸上也充满了鄙视和怀疑,更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
"没有钱,是用来巴结人了吧。"
"要不怎麽能这麽快就变成合同工?"
"还上了二十六楼,把老卢都顶了呢!"
"还不是抱女人的大腿。"
"你也想抱吧,就是抱不到。"
"嘻嘻,哈哈......"
话题向越来越龌龊的方向进行,刘平更急的手足无措。
"你们在干什麽,还不下班?"
马开泰走出来,众人连忙散开,刘平匆匆的换了衣服,逃了似的走出齐诺。
从有暖气的地方来到外面,刘平打了个哆嗦。正是下班时间,商业区人来人往,衣著光鲜的男女如同不怕冷似的在寒风中昂首挺胸。虽然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两个多月,但每次看到这些人,刘平都会忍不住的自卑。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他告诉自己,总是变成了合同工,以後光工资每个月都有一千五呢,还有公司代交三金,奖金也会比现在多一百,干的好的,每个月很可能有两千的收入呢。
这是件好事,也许根本就不会遇到那个人了呢。想到这里,他摸了摸上衣的口袋,里面的皮夹中有那个人给他的银行卡,他没有去查有多少钱,也没有想过真的收下来。
虽然他现在非常缺钱,可谁知道用了这钱的後果是什麽?
"如果那人找来,我就把这张卡还给他,也许、也许他就会放过我了呢。当然,最好是不要再出现,反正银行卡也可以到银行申请挂失的。"
虽然这麽想著,但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更糟糕的是,头疼的越来越厉害了,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实在坚持不过,在路过药局的时候,他终於进去了,二十多块钱的药费让他心疼的直打哆嗦,可他也知道现在身体是关键。今天已经迟到了,这个月的全勤奖是没有了,以後可是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买了药,在路过话吧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进去打个电话。这个月,还没有往家打过电话,今天成了合同工,也该报报喜了。
"小姨,是我,刘平。"
"呵呵,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怎麽样,现在马上快到春节了,你们公司什麽时候放假呀?什麽,不回来了?也是,路费贵,车又挤,不回来也好,还能省点钱。二姐?二姐她当然好了,现在又换了种药,这药的价钱贵是贵点,但效果好,这不,都能下地干活了呢,我帮你叫她啊,二姐......二姐......"
话筒里传来小姨有些遥远的声音,听的刘平心下阵阵发寒。妈妈竟然下地干活了,妈妈那样的身体竟然下地干活了。他不是才寄回去八百吗?小姨怎麽能这样?!
"小平吗?"
"是我,妈。"他回过神,连忙道,"我听小姨说你下地干活了?你忘了医生说你不能劳累了啊。"
"没有事的,就是干点拾菜、扫地的小活,不累,真不累,你不知道我呀,闲不住。你放心吧,有你小姨在呢,我现在好的很呢。你什麽时候放假呀,不回来了啊......呵呵,不回来也挺好的。不过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啊,该吃吃,该穿穿,不要光想著给我寄钱,我现在身体比以前好了,也能自己干点,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我怎麽听你的声音有点不对,是不是感冒了?"
母亲的话让刘平心中益发难受,他哑声道:"没事的,妈,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你放心。对了,我现在是合同工了,对,签了正式的合同,每个月有一千五呢!你要照顾好自己,要是你的身体再不好,我就真的......"
在说到一千五的声音,他故意提高了声量,声音也变的欢快,旁边人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嘟哝道:"神经,一千五算什麽,打发要饭的呀!"
这话完全没有掩盖的意图,刘平听了又气又羞,再加上周围人的目光,也不好再多讲,和母亲又说了几句,就匆匆的挂上了电话。
虽然遭到了别人的鄙视,但这次的通话还是驱走了他不少的寒意。
明天会更好的,他告诉自己,明天一定会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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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飞速的前进,在黑暗的过道中,能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映像,泛著青色的皮肤,憔悴的面容,以及带著血丝的眼睛。
让後勤部的人看到,又该有说的了吧。刘平心下叹息著,又有种无力的感觉。吃了药,发烧的症状却好象越来越严重,就连起床也很费力,幸亏闹锺不停的响,否则一定又要迟到了。
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比迟到好多少吧。
前两天上班还充满著激情,但现在却只是畏惧。畏惧後勤部,更畏惧二十六楼,现在只有希望那个人不要再出现了──就算出现,也不要再找他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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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手中的刮胡刀扔到镜子上,镜面破裂,但上面的容貌却没有消失,四块喜气洋洋的脸仿佛是在告诉他:不要再装了,你现在就是很高兴很兴奋!
"胡说!"他指著镜子,"我会为那个龌龊货高兴?那种卑贱的人,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说的斩钉截铁,眼睛却下意识的转到了别的地方。作为上司,最重要的就是知人善用,而作为属下,最重要的也就是揣摩上意。这两者他和他办公室的秘书们都不缺,所以他知道,他的秘书一定会打电话把那个人调上来的。
以後每天都可以看到那个人了;
以後每天都可以......
想到这里,他的下腹再次火热了起来,呼吸不由得急促,面孔也浮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我是想见那个家夥,不过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发泄的工具罢了。"
他长长的吐了口气,翻出备用的刮胡刀,在另一个洗手间中刮好胡子。坐在餐桌前,慢慢的喝完自己的咖啡。然後回到更衣室中,慢慢的换好衣服。衬衫、裤子、袜子、鞋。
每一个步骤都非常规矩而不急噪,行止之间更透著一股优雅,仿佛他现在根本就不急──他当然不急,身为总裁,怎麽可能连迟到的特权都没有?就算不去,也没有人会说什麽。
他不用急,完全不用。但临出门时,拿钥匙的急迫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冲动。
"总裁,早。"
"早。"
迈著沈稳的步伐,他来到二十六楼,秘书们纷纷给他打招呼,他也点头回礼,眼睛却在四处寻睃,没有看到那个畏缩的身影,他有些失望。
哼,一个清洁工,竟然敢比他还晚到!
电梯又响了一声,刘平从里面出来。韩耀眼睛一亮。
"梅小姐,早。"我没有看到那个人,我没有看到那个人,我没有看到那个人。
"早啊,刘平。"梅雪笑著点了点头,"刘平,这是咱们的总裁;总裁,这是以後负责二十六楼卫生的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