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非常响亮的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
"呵呵,"我笑了,揉揉被打的左脸颊,接着把右边脸凑上前,"打呀,这边再打一下。我这种不要脸的贱骨头就需要这么打。"
金猊愣了。他的呼吸起伏不定,亦似痛苦不堪。
我叹了口气。也许是我的话太刻薄了,又伤了他的心。
"喂,我道歉,是我态度不好。"挠了挠头,我放低了声音。
金猊没有动。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瞥见淡金如水的眸子浮漾着凄楚哀伤。柔顺的金发贴着他苍白的容颜垂落兄前,高贵的气质融化了月色,夺走了月光所有的风采。
他真的很漂亮。我暗想,除了他发脾气的时候。
"喂,你还生气哪?"我凑上前,刚想安慰他几句,冷不防被他狠狠摁进怀里,侧着身子压下,倒在床上。
"你这混蛋,我真想杀了你!"金猊狠狠道,顺手扯下我的腰带,"好不容易醒过来,发现自己待在这个破地方,到处找你找不到,偏让我听见几个宫女谈论你跟皇帝......什么‘日日宠幸,夜夜欢爱'......你知道我听了是什么感受!"
"流言蜚语你也信。"我翻个白眼,"你怎么找到我的住处的?"他不是应该在小陶那里么?
"你在宫里如此‘大名鼎鼎',我会找不到你的住处?!"金猊一把拉开我的衣襟,"你这床上,皇帝一定常来吧!"
苦笑。金毛说什么也不信我,又何必苦口婆心地解释。
我无力地别过脑袋,两眼无神地盯着黑糊糊的墙壁,淡淡长叹一声。
"叹什么气!"金猊捏住我的下巴,让我的眼神正对上他的,"死田螺,看着我!"
不再给我喘息的机会,他的唇压了下来。我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晚没跟十夜做成的事,搞不好要发生在我和金猊身上。
屋外金柝声悠长缓慢,衬着月色消隐在夜中。
金猊生涩地吻着我,呼吸急促,身子仿佛烈火灼烧般热了起来。我并不会接吻,只是无力地半张着嘴任由他吻。
僵硬的吻拉近了我们两人的距离,却使得两人同时红了脸。金猊喘着粗气,柔软火热的薄唇顺着我脸的轮廓一直往下游移,被之所触,肌肤仿佛带上了烙印,随之燃烧。
恍惚间,他的吻停在了我的锁骨上。滑腻的舌从他唇间伸出,轻轻舔了舔,缠绵不去。
"这是他留下的,对么。"火似的音调夹着一丝冷淡的愤恨,手指捏上我锁骨上一个清晰的牙印,"没了鲽梦,你就跟个凡人鬼混!"
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了。十夜,你把我害得好苦。
"椒图,"他似乎发了狠,"今晚,我要抹掉别的男人在你身上留下的所有印记!"
"......"我彻底傻眼。预感即将成为现实。
轻丝布料被他撕扯成了碎片,我甚至来不及惊叫,只是瞪大了眼看着金色的发丝垂落在我的身上,金猊疯狂地按住我的双手,亲吻成了烈火,直把我烧到融化。
身体好痛,我皱着眉咬紧下唇。恍然眯眼,竟瞥见那双金色的妙目满盛晶莹闪烁的水光。
燃烧似的温度间,刹那有一丝冰凉滴下。
"我等了你这么久......从你小时候一直等着......却等来这个结果么?"金猊声已哽咽,"九儿走了,你总算回来了......却已不记得我......"
九儿......我......金猊在说什么?他爱的不是九儿么?为何他说他一直在等我回来?莫非,金猊和九儿的关系,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身体各处的剧痛打断了我的思绪。忍无可忍,我终于对金猊大喊一声:"金毛,你想上就上,别老掐我!"
金猊抬头,金眸瞪着我,脸上泪珠犹在:"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豪言壮语喊得倒痛快,但......不多时,我便发现一个严重的事实--金猊......毫无这方面的经验......就像是摆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鸭在他面前,他却不晓得如何下口去吃。
更糟糕的事,我在这方面也是个文盲,甚至是白痴......
于是,这一夜成了我俩痛苦的回忆。
"死田螺,是不是从这里进去?"
"你问我,我问谁?自己看着办。"
"唉,然后呢?你痛不痛啊?"
"......没什么,我很麻木......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发什么抖?很难受吗?我觉得挺舒服的。"
"要不咱们换个位置,看你还舒不舒服......"
"胡扯!我觉得舒服你也应该觉得舒服!"
"......为什么?"
"难道你跟我不能心意相通?!你这个混蛋!"
"......你逻辑有问题......"
"啊!这是什么东西,白色的,黏黏的,怎么会突然喷出来?!"
"......你有生理常识么?!"
......一夜如此。
清晨一束阳光透过窗纸映在屋内,我迷迷糊糊地睁了眼。习惯性地翻个身,胳膊一甩,正撞上旁边的人。
"唔......"金猊揉揉眼,侧过脑袋,看见了我龇牙咧嘴的样子。
浑身疼得厉害,这是我唯一的感觉。
金猊撑起了身子,扭动几下腰,眉头一皱:"好痛!"
我半躺着拉扯两下他垂至腰侧的金发:"我更痛。"
"还好意思说!"他瞪大了眼回头,居高临下地指着我鼻子训斥,"你不是跟那个皇帝天天做这事么,经验比我多,还不教我该怎么做!"
我撇嘴:"让我教你如何来‘上'我?我缺心眼啊!"
"还敢狡辩!明明是你的错,害得我腰疼!"金猊一把拎起我,不依不饶。
"你腰疼关我P事!"大清早的心情不好,惹得我开始横眉反击,"昨天做之前不是很有气势么,你不是什么都会么,还搞得我疼个半死!"事实再次证明,金猊见了我就成火药筒,我见了金猊就成机关枪。
"几天不见,敢叫板了是吧!你这小混蛋!"金猊反手扣住我的肩膀,高贵的容颜摆出一副家长架子。
我一扭腰,弯起膝盖朝他小腹踢去:"不瞒你讲,跟别人我从不叫板。但你例外!"
衣服也没穿,我们两人就忍着痛在床上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脚,都是打了折扣的花架子功夫,杀伤力超低。
外头阳光正好,屋里床上打得正开心。
忽然间房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愣愣地看着屋内"好风光"。
凌乱不堪的床,凌乱不堪的衣服,还有床上两个未着寸缕、凌乱不堪的人。
"啪",那人立刻关上门,以防别人看见这一幕。
"你们这是......"小陶异常困惑,盯了半天,脸红了又红,"已经乱伦过了?"
我收回了拳头,扯过破烂的衣服披上:"没什么,交流感情而已。"
金猊扬起精致的面容,冷哼一声。
"我说怎么昨晚金猊不见了踪影......原来是醒了,还跑到这儿来了,害我找了一晚上,"小陶长吁一口气,"你们倒好,趁着春宵良辰,干起乱伦的勾当。"
床上的金猊瞟他一眼:"五哥,你越来越像大哥了,整天就会说教!"
沉默。我非常冷静地打量一番小陶,目光停留在他浓密的刘海处。那刘海下面,应该有一个和我头上相似的印记吧。龙神五公子,饕餮。
"有你们两个活宝在,害我浪费不少精力。"饕餮倚在门旁,似笑非笑,"我不管你们,谁来管?难道等着你俩闯下大祸,被天将抓去惩罚?"
金猊发出一个不屑的音调,倔强的脸仍有些苍白。
"看看你们,不好好在龙神宫待着,跑到人界,还弄成这样......"五哥恨铁不成钢,"知不知道,你们完全打乱了我的任务。"
"哼,"金猊扬起金发,金瞳光泽闪耀,"就算我们不在,你这任务也完成不了!没见你哪次能顺利完成任务的......"
五哥望着金猊,露出一丝宽恕温和的笑容:"傻弟弟,跟我还怄气。看看小九,他就不像你。"
"他不是九儿,"金猊正色道,披起衣裳,眼神闪烁,"他是椒图,真正的椒图。"
五哥顺着他的眼神转向我,忽而恍然大悟:"小八,你是说,他......真的回来了?难怪他不记得我......难怪他性格大变......"
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事了。我茫然地看着他们,用迷茫的表情掩饰心底的烦躁不安。
"五哥,这件事一直只有我们两人知道,"金猊沉吟道,"别人问起,就说他失忆了......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不能再让他离开我......"声已哽咽,金瞳漾泪凝视着我。
看来又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秘密。虽然没多大兴趣,但事关我的人身安全,还是问一问比较保险。
"你们......在说什么?"我开口,声音却是清冷幽淡,像是敷衍的问话。
金猊与饕餮均是忧愁锁眉,久久犹豫不开口。
半晌,饕餮轻叹:"小螺,你迟早会知道的。在你知道之前,跟着金猊,整个天界,只有他才会保护你。"
说得好像时时刻刻都有人要我的命似的。
"现在,我得尽快完成任务,然后把你们两个扔回天界!"饕餮打个响指,扯开话题,"把衣服穿好!小八,你给我乖乖待在这儿,哪儿也不准去;小螺,去御膳房传膳去!"
金猊立刻板起脸,恶狠狠地瞪我:"又给那皇帝送饭?!"
我瞪回去,置之不理,转视饕餮,叫住他:"昨天我见着澜姬有动向了。"
五哥精神一振,小心隔窗探了探外面的动静,压低了声音问我:"她做什么了?是不是找到她要的东西了?"
"她要的什么‘神贝',在什么青沙湾,"我凭记忆说着昨日所闻,"给她带消息的太监说要帮她把‘神贝'弄来,她却说不用了,还说自己等不到那天了......"
"这样啊......"饕餮沉思半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看来我也快能交差了。"
"你做的什么任务?"金猊瞥他一眼,好奇地问道。
饕餮只是微笑:"秘密。"
我理好衣服,随口问:"还有别的事要我做吗?"
"其余的事我来做。澜姬命数将尽,你只需盯好她便行。"饕餮似是意气风发,转而又教训似的看向我和金猊,"回天界前,你们两个给我安分点!再让我逮到你们不穿衣服打架,罚你们俩给我刷一个月的锅!"
我和金猊互瞪一眼,同时别开头。有点赌气,也有点......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点H~~~有恶搞倾向~~
第十九章 惊变青龙
青龙苑,默然的寂静。
天边云霞泛着珍珠光泽,风意肃杀,似在昭示苍穹变故。
空气中一丝异样的波动被我捕捉,心沉了沉。该来的,总会来。
我调整了呼吸,站立在寂静得有些森冷的青龙苑内殿门前。缓缓抬手,果断地推开门,华丽的殿堂有些晃眼地映入眼中。殿堂纱缦后,一抹诡异的蓝光若隐若现。
踏进宫殿,关上门,我对着看似空无一人的内殿说:"我来了。"
殿内忽而响起一阵轻盈的笑声:"九公子真准时哦。不过,皇上并不在这里。"
我弯了弯唇角:"我知道他不在,也知道召我来这儿的并不是他,而是你。"
纱缦一阵晃动,恍然出现一个蓝衣女子,巧笑嫣然:"既然九公子知道是我假借皇上的名义召你前来,你为何还要来?"
"如果我不来,你会派人杀我;如果我来,你会亲自杀我。"我耸耸肩,"还不如省点事自己走过来,早死早超生。"
那日在御花园撞破她的秘事,而她如今命不久已,必定会拖着我一块去见阎王爷。
澜姬淡淡微笑,眉眼妖娆:"澜儿与九公子真是有缘,将这缘分一直进行到阎王殿也不错哦。"
我摆摆手,倚在一旁的嵌玉宫柱边,朝她问道:"我倒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活得不是挺好的么,为什么老说自己快死了?"
"九公子不知道么,鲛族自古居于水底,吸纳水中纯然之气,"澜姬微叹,眼底浮现一丝眷恋,"而陆上,尽是些浑浊之气。像我这种灵力并不高的小妖,在陆上待久了自然有伤命脉。"
"这也不至于会丧命吧?"
朱唇漾起一个无奈的笑意,澜姬有些黯然:"我又逆天伤人,暗杀了不少并不当死的人,杀孽累积,成了致命的魔障。而我灵力低微,无法化解这些魔障,只能任着自己的命数加快终结。"
想起了鲪悔和饕餮说过的话,澜姬命数将尽。
我只轻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澜姬瞥我一眼:"还不都是为了那皇帝,否则我怎么会傻到用命去杀人。"
"你......为十夜而杀人?"
她眯了眯柔媚的眼睛,纤纤玉指挑开鬓边长发:"第一个,是先帝重用的三朝元老李将军,他重权在握,随时可能逼宫篡位;第二个,是吏部尚书大人,他数次顶撞皇上,图谋不轨;第三个,是番邦嫁入宫中的淑妃,她勾结番邦使臣,促使属国动乱,番邦来袭;第四个......"
双手染血的澜姬,只因身为妖精,可以用她的术法灵力进行不为人知的暗杀,死者莫名而死,成了数桩无人调查的悬案,又替皇帝除去了心头大患。原来,十夜是利用澜姬替他杀人。
"前阵子,番邦刺客混入御膳房,意欲下毒行刺。皇上为了悄悄除去刺客,正巧我又对那鱼汤反胃,他便借口杀光了御厨。"澜姬轻抿朱唇,额间蓝鳞光泽如水,"最近东梁国有变,皇上已厌烦身为东梁国公主的贵妃,想借着贵妃与我争风吃醋的机会铲除她。上次我用水草缠她入水,本想淹死她,没料到却被你乱了计划。"
复杂。皇宫的复杂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
"十夜......真是狠,竟然命令你去做这种事......"脑中浮现十夜淡雅的容颜,我心中暗暗叹息。
"不,他从没对我下过一个命令,"澜姬弯起眼角,"我和他很默契,只需一个眼神,我就明白他要除掉谁。"
"你甘愿为他牺牲自己?难道你爱他?"我揉揉额头,很是困惑。他们两人像一对好拍档,不像一对恋人。
"他?一个凡人而已,我怎么会爱他!"柳眉上挑三分,澜姬很不屑,"不过是场交易,傻瓜才会爱上对方!"
"哦?"我笑了笑,"交易么?我觉得你比较亏,你要搭上性命,他却不用。"
"哼,只要他能帮我找到那样东西,死我一个澜姬又何妨!"字字铿锵,仿佛立下了血的誓约。
我苦笑:"好像你已经找到了那东西......什么‘神贝'......唉,你告诉我这么多,看来我今天非死不可了。"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这一点我早就明白。
澜姬缓缓梳理着垂于胸前的青丝,神色慵懒妩媚,明眸中渗着一丝残忍决绝:"看在与九公子相识一场的分上,澜姬才说了这么多,免得九公子到死也做不成个明白鬼!"
空荡荡的大殿余音似曲,高悬的纱缦轻柔地飘摇,蒙得眼前一片模糊。仿佛看到飘摇欲坠、无可奈何的生命,缥缈得不着踪影,却又血淋淋地悬在面前。
一条纱缦浮云似的飘了下来,蛇般地游移晃动。澜姬的笑颜艳如牡丹,纤长的手指不经意地凌空指划,那纱缦似乎受了指引一般,轻飘飘地向我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