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说————紫堂青[中]

作者:紫堂青[中]  录入:01-15

在我连叹三口气之后,鲽梦一把捏住我的下颏,媚眼如丝:"等不及了么,瞧你这浪荡模样......"
欲哭无泪。其实我想告诉他,我已经两个月没洗澡了。
鲽梦熟练地揉捏着身体的敏感处,俯首一吻,不禁望人心神荡漾。偏偏,我有种想吐的感觉。
纠缠间,忽听得珠帘叮当作响,接着便有人惊呼:"梦!你这是做什么!"
侧头,我看见白发及腰的鲱音,素雅的容颜带着惊讶不解。
"谁让你进来的,"鲽梦头也不回,神色冷淡,"出去。"
鲱音愣了愣,秀眉微蹙,细语而言:"可鲪悔说了,不能伤了九公子......你这么做,岂不是......"
"椒图本来就是我的人,想怎么玩他由不得别人管。"鲽梦冷笑,"鲪悔带回他,无非是想用他留住王上,根本不会在乎他的死活。"
雪般的发丝衬得鲱音面桃莹玉,她垂下头,轻言:"梦,鲪悔召集各部首领去拜见王上。你快去吧,九公子交给我看管便好。"
"哦,"鲽梦应声,顺手扯过薄毯丢在我身上,自己整理好散乱的衣饰,瞥她一眼,"你怎么不去?鲱尘不许?"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我不敢再见王上了......"
凤目轻挑,鲽梦神色幽暗:"还想着那件事?傻丫头,那根本不是你的错......算了,既然你不想见他,就在这儿帮我看着他。"
一番吩咐,鲽梦掀开重重珠帘,踏水远去。
我舒了口气,庆幸逃过一劫。
"九公子,"鲱音见我中了缚术,轻挥纱袖,除去咒法,"梦没伤着你吧。"
我吃力地撑起身子,穿上外衣,朝她苦笑:"谢谢了。这里是哪儿?"
"海宫。"鲱音坐在一旁的礁椅上,"东海最深处,我鲛族的皇宫。"
我浅叹一声,算是进了贼窝了。
"小沙子呢?哦,就是鲛王,他在哪里?"我揉着头问她,"他......全都知道了......"知道我一直在骗他......
白发女子浅浅微笑,额间银鳞安然美丽:"王上和鲪悔在一起。再过几日,王上成年之时,海宫便要举行即位之典。"
鲪悔已将一切告之于他。小沙子,你现在,是怨我,还是恨我?苦苦守了你许久,最终还是失去了曾经单纯天真的你。
"鲱音姑娘,你不去拜见鲛王吗?"我随后问道。
她秀美的容颜黯了几分,眉间涌上一股歉疚之意:"我是个罪人,无颜去见他......一百年前害死了郁,不能再拖累他......"
"你害死了鳞郁?"我好奇地看向她,"可我听说,上任鲛王鳞郁,死于天将之手,怎么会是你?"
"若不是我莽撞......郁不会离我而去......"轻轻饮泣,白发掩去了她眼角泪痕。
离人泪多愁,经年终白头。
海底水光深浅晃漾,仿佛大块变色的水晶。珠帘随水逐流,每串都似泪凝成。
即使是海最深处,也有藏不住的几多情愁。

海宫,诛神阁。
各部首领觐见。阁中珍贝金椅上,坐着个英挺少年。体态颀长,面若冠玉。剑眉如鬓,琥珀眸中隐隐的霸动之气迷一般地震慑人心。身着墨绿色箭袖贴身衣袍,束发似瀑,少年的青涩已被英气磨去。
"王上,这几位便是我鲛族众部首领。"身侧戴着黑玉面具的男子缓缓道来,"数年与天界周旋,功劳甚重。"
少年斜扬起面孔,粗略地打量一番,帅气一笑:"我族仍未占得上风,论功劳,未免早了些。"
几位首领微微一怔,不免对座上少年另眼相看。
"臣下拜见王上,"诸位首领屈膝叩首,纯粹而坚定。
"臣下汀部首领鲢冰。"身姿挺拔的英俊男子从袖中取出一个长方形的金属制物,双手奉上,"这是汀部徽令,请王上过目。"
鲛王归海时,各部首领必先交还部族徽令,以示忠诚。
众首领也陆续奉还徽令。五色的徽令在案台上一字排开,幽光熠熠。
鲪悔也拿出洛部徽令,放还案上:"王上,徽令俱已在此。"
少年琥珀的眼睛淡淡一瞥,继而问道:"怎么少了一部,淮部呢?"
"回禀王上,淮部首领鲱音因故未来拜见,日后向她取回徽令便可。"被青丝遮去半张容颜的鲽梦回答,微抬的头露出仅剩的半面绝色花容。
"哦,"端坐的少年点点头,视线停留在鲽梦的脸上,半晌,莞尔一笑,"泽部首领鲽梦?我们见过面的。"
其余人面面相觑,皆不知话中之意。
鲽梦眯了凤眼,从容而笑,倾国倾城:"王上还记得臣下,真是荣幸。"
少年神色飒爽,淡然浅笑:"当日年幼无知,冲撞了首领。鲽首领是前辈,还请多包涵鳞沙的无礼之处。"
大气的笑容不禁使鲽梦愣了愣。一族之王,容人之量是必须的,而眼前的少年,虽有轻狂傲气,却不失谦虚宽容。
鲽梦垂首微然而笑。这个少年,或许正是海宫期许了千年的王。
各首领禀报了族中要事,以及近日战况,便各自离去。
阁中水光潋滟,映着少年淡定的脸。
"如何,我没有骗你吧。"黑玉面具后,鲪悔低声道,"你一入海宫,东海便有了王气。"
"我信你了,"少年说,"以前经常梦到这片海域......还有这种感觉......我是鲛王。"
波纹折出七彩光晕,瞬息被碧海的深沉吞没。
"真不敢想......他一直在骗我......"少年喃喃而语,"他竟是我的敌人......鲪悔,我想见他,有些事,我需要知道答案。"
黑玉凝射出凌光,鲪悔幽然说道:"王上,要成大事,切不可被儿女私情所困。椒图此人看似谦和,其实城府颇深,还是少接触为好。"
"怕我被他蛊惑?"少年笑了笑,琥珀之瞳深处恍现淡淡忧伤,"他很懒,不会费那种力气勾引我。更何况,他都有蚆嗄和金猊两个爱人了......"是谁说过,并非不爱,只是不能爱?
黑玉面具后的脸怔了怔,缓缓念着一个名字:"蚆嗄......"眼中似有泪,却又流不出来。
"好了,带我去见他吧。"鳞沙收起了六块徽令,慢慢站起。
深碧涛中,嵌于额上的鳞片泛着灿烂耀眼的金芒,仿佛要灼亮海底千年的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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