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雨季————轮回。罢了

天空，昏暗而冰冷。丝丝细雨在马路上弥漫开来，最终形成倾盆大雨。
泛着冰冷寒光的眸子，没有任何感情。但，或许还是有的，是呢，是憎恶，深深的憎恶。
"炼云杉，你凭什么？凭什么玩弄我的感情？凭什么总是搅乱一池春水后又不负责任地想要离开？炼云杉你真狠！"是啊，好狠，狠得让他痛彻心扉，狠得让他以为他不认识他......
云杉不语。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棕眸，但却怎么也不敢对上眼前那个男人的视线，只是越过那个人的身后，怔怔地望着苍茫的远方。
眼前的那个人冷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有撑伞。雨水打在脸颊上，发出轻脆的碎裂声。不自觉，一股温热的液体自脸旁划落，最终，和冰冷的雨水混肴，成为永远不被任何人发现的秘密......除了他，炼云杉。
--序

重逢

"又是雨天......"温和的叹息声自伊氏集团新上任不久的总裁办公室传出，而那叹息声中只有云杉明白的哀伤。
自离开单亦琛的那天起，云杉就已决定要将亦琛镂刻在心中，但，仅仅如此，不能想，不能说，只能痛，每一分，每一秒......他要这样惩罚自己一辈子。
大学毕业后，他依旧留在A市，或许，只是种惦念，或许，只是想这样惩罚自己，抑或许，是想寻找他们曾经留下的痕迹......
经历了3年的社会生活，云杉终于成为伊氏集团总裁，只因他们曾许过愿，都要当上大公司的总裁，然后互相竞争，就这样一直一直生活下去......
一想到曾经，云杉便忍不住微笑起来，但那笑未达眼底却又被紧闭起的眼皮扼杀了。呵，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将这些溢于言表？......
"总裁......"轻快而悦耳的女声自一只纤白的手推门而入传入云杉的耳畔，却在看到眼前这个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垂于下眼皮，虽然只有侧脸印入眼帘但依然俊美的男人的同时，整个人呆滞在门旁。惊艳。
"呃......总裁？......"回神，试探性地轻呼云杉。云衫全身一震，又迅速恢复平常，公式化的微笑道："有什么事么？"看到总裁恢复了过来，言研释然地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前几天您为咱们公司的事忙活的太久了，今天好不容易大获全胜，总该休息休息，早点下班不是？"云衫淡淡地笑了笑："那好吧。"反正我不喜欢下雨天。最后一句，云杉没有说出口。
出了公司，云杉抬起头凝望天空，是灰白而冷淡的色泽，犹如他那失去了亦琛的世界......
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行走，没有撑伞，没有开车，思绪也不禁飘向了远方。
第一次遇见亦琛，也是这样的雨季，也是这条街，也是这个人，变的，也只是云杉左胸膛里早已被亦琛吞噬干净的心罢了。
那一天，亦琛撑着一把茶色的伞，与它如出一辙的是亦琛深潭般的碧眸。
因为是大雨而云杉却没有带伞，只好冒着冰般刺痛皮肤的雨水奔跑。其实可以走在雨地中的，因为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或许，只是想撞到对面距离不到50米的帅哥吧？云杉好笑地想着，一丝顽劣感涌上心头。
不出所料，云杉在30秒之后一头扎进了亦琛的怀里，伞被撞到了地上。随后，云杉浑身一凛，那竟是比冰还要冷得另人心悸的皮肤。
但，只一会儿，云杉便迅速恢复平静。
抬头，微微一笑，淡若清烟，实际上，那仅仅是没心没肺的笑，像个调皮的小孩子，棕眸游移着对上眼前那一汪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的碧眸。
亦琛颇有些无奈地读懂了云杉的眼神，他表面上是个平静而乖巧的好孩子，但实际上，他是个顽劣不堪的坏男孩。
"不好意思。"显然，云杉并没有道歉的打算，但，眉眼弯弯，任谁也对不了这个柔和的男孩发脾气，亦琛也不例外。
诚然，云杉也心动了。事实证明，单亦琛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完美得没天理的男人。是呢，性感的薄唇，像被著名画家勾勒的没有一丝不谐调的脸廓以及憾人心魄的狭长眉眼，就算是近距离也找不出一丝暇疵。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忘带伞了吧？"亦琛微叹了口气，像个大兄长，正在理所应当地教育着云杉。随后，拾起伞重新罩在头顶，也撑在像个落汤鸡似的云杉身上。
"呃......"这下呈化石状的是云杉了。"我也是企业管理科的。"亦琛嘴角缓缓上扬道。"呐？......"不知是因为亦琛的温柔还是仅仅只想表达几个发音，云杉一度地堂目结舌。
本以为这个单亦琛是个冰山角色呢，却原来也有这般温柔的一面。想到这里，云杉的脸也不禁滋生了一层薄晕。亦琛承认，会脸红的落汤鸡是可爱的，所以，他爱抚地揉了揉云杉的发丝，将调皮的搭在他额前的湿发拨开。云杉没有拒绝，仿若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如果你想淋雨，我不介意你一直这样愣下去的。"或许是云杉的化石状呈现太久了，亦琛终于有些忍不住想要打断云杉的无限遐想。"呃......不好意思。我住男宿舍3楼23号。"云杉以极其敏锐的脑神经抓到了一个好机会。说罢，唇角微微翘起，险恶地笑了。
不错，云杉的确很有做奸商的天分。f
"我知道了，我送你。"亦琛颇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嘴角却不禁扬起一个纯粹的微笑......
雨依旧在下。是呢，日复一日地下着。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只不过是多了两颗不再寂寞的心罢了......

车祸

失神，时至今日，竟依旧忘不了那个恍惚的微笑。
但，诚然！在马路中央回忆往事的确不值得人伤感落泪。
如果不是那沉如大提琴的惊呼声将云杉拉回现实，令他停住脚步，或许，他会永远地和过去葬送在一起。
但，云杉停滞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退后，而是不顾周围汽车的鸣笛声，转身......
期然间，望见那双深沉而悠远的瞳孔，熟悉而陌生。
这一刻，云杉笑了，少了公式化的装掩，只是一个单纯的，恍若隔世的笑罢了。而下一秒，他却倒在了冰冷的公路上，心是暖的。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周身的痛楚与难忍都消失了一般。
眼前那个若隐若现的男人是谁？亦琛么？怎么可能......云杉自嘲着扯了扯嘴角。但，那因心疼而蹙拢的眉头为什么那么像那个人？......手心传来的温度见证着这一刻的真实存在......原来，不是梦境么？......
昏睡中，云杉不住地呼唤着："亦琛......亦琛......"
睁开眼，是病房，却找寻不到那个人的身影。呵，早该知道的不是吗？......一次次午夜梦回后，除了黑色的巨大空洞，和眼角未干的泪，自己还剩下些什么？还能看到些什么？
但，或许，还是有的......是呢，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寥落......只能一次又一次，止不住地心痛......
环顾四周后,看到了母亲担忧失神的眼眸。"妈......是谁送我来医院的？"云杉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还能有谁？......"炼母似乎犹豫了一下，却又迅速恢复过来。"走路都不看红灯！要不是撞你的司机心好，把你送进医院，可能就......"还没说完，炼母便开始啜泣。"不是他......么？"云杉沉吟道。
在昏迷中，明明感觉到有人紧握着自己的手，明明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明明听见那个人低沉却悦耳的责备声。怎么，真的是自己在做梦吗？
"不，错不了，一定是他，对，是他，他一定还会回来的......"一连串没有逻辑的思维涌上大脑......他，怎么可以不在......
夜，悄然而至。云杉没有入睡，他在等待，等待那个人的来临。
果然。
亦琛还是来了。并不是有意来的，只是不知不觉散步到这里而已。就是呢，有时侯，身体比意志更为忠诚。
云杉心跳得飞快，一面想快些听到那令他无比熟悉的声音，一面又极度害怕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若这个人不是他？自己要怎么办？笑吗？笑自己痴心妄想？哭吗？哭自己无人记晓？万般思量到如今已是心力交瘁。眼看答案就要出现，云杉的头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亦琛抚上眼前静卧在床的云杉紧蹙的眉头，依旧是宠溺的话语："傻瓜，走路都不看红灯。真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是他！真的是他！这一刻，云杉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焕然一新。无数的激动和喜悦，凝结成一滴泪，自眼角划出，被月光照耀的晶莹剔透。
亦琛手掌微微一颤，脸瞬间冷了下来。装睡？想看自己出丑？然后再讥笑自己一番？
与那张面若寒冰的脸如出一辙的是那比撕声竭力还要令人痛彻心扉的话语："炼云杉！你还想玩我玩到什么时候？上一次，我的心被你咬噬的一干二净，这一次，你想要我什么？是我的眼，还是这条命？"
说罢，他狼狈地转身，离开了病房。但这一系列的动作并没有完成。因为云杉修长无力的手臂牢牢地拉住了亦琛的衣袖。并不是有意的，只是，突然间就抓住了......"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似小动物的呜咽般细碎的话语带着几分哀求。
亦琛没有看他，也不敢看他，他知道，云杉一定在流泪，他不想看见他受伤的神情。或许，炼云杉这个名字他曾经骂过了，恨过了千次万次，但却还是忘不了，忘不了他撒娇时，倔强得可爱，忘不了他为讨自己开心而跑遍整个A市去寻找那个已然被自己找到的相册......甚至，他很可耻地发现，他是怀念云杉那顽劣的，风轻云淡的微笑的......
但，他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现在的他，宁愿自己比炼云杉痛上十倍，甚至一百倍，也要炼云杉偿还他曾经犯下的错。所以......"放手！"冰冷的声音仿佛从令一个世界传出，划过凝重的夜空，刺入云杉的耳畔。
云杉一根一根地松开了已握得青白的手指，低头，终是掩埋了自己的表情。
亦琛的心，随之猛然抽痛起来。狠狠地闭眼，整理了思绪后，毅然走出了病房。
其实，这样也好的......至少，看样子......对他来说是好的。云杉恍惚地想着。
这一夜，两人无眠......
整整一个月过去了，云杉再也没看见亦琛来过。是有些怀念的，但不能说出口。拿出手机，思量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但却鬼使神差地拨通了亦琛的手机，等到云杉回神，亦琛的声音早已响起。
"呃......亦琛......是我，炼云杉。"
手机的另一端皱了皱眉头："嗯。"其实，不用他自报姓名，他也知道是他。因为那个号码已然被自己记得比自己的手机号还要清楚。
云杉长吁了一口气，还以为亦琛还没有原谅自己。"这个星期我出院，如果你有空的话，去吃一次饭吧......为了答谢你送我去医院。"云杉小心翼翼地说道。
但，显然，是有一个漏洞的......他，怎么知道是亦琛送自己去医院的？
幸好亦琛似乎并没有察觉。只是懊恼地看了一眼书桌，虽然不在公司，但依旧有多得令人无法想象的资料和文件......即便如此，终究还是应了一声："......好。"
还是想见他一面的......
"真的？那说好这个星期六中午1点去XX酒店哦。"
手机的那一头，传来云杉喜悦的声音，亦琛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或许，云杉是爱他的？不然，怎么会让他看见曾经的云杉的那么多影子？亦琛出神地想着。

聚餐

经云杉的实践研究表明，跟冷面帅哥在一起吃饭，注定是要消化不良的。
对面的亦琛，动作毋庸置疑是优雅的。但显然，云杉是怎么也做不到如此镇定沉着的。
"你结婚了吗？"以这个话题开头的确有够白痴的。因此，当云杉问出口后，便懊恼地闭上了眼。
显然，对面的亦琛动作一滞。略带讽刺的话冲口而出："你是想问我离开你之后，是不是依然守着身子等你回头吧？"
云杉猛地抬头，欲言，又止，手不经意间扯住了衣角。亦琛颇有些好笑地发现，这么多年来，一紧张便做的小动作现在竟还没有改变。回神，亦琛不禁有些自嘲，直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吗？
"亦琛......"云杉大大的棕瞳游移着不敢对上亦琛的视线，却又时不时偷瞄上几眼。亦琛的情绪也随之缓和。原来，他还没有忘记该如何令自己的怒气持续不到一会儿......
"不生气了？"云杉狡黠地一笑。瞧，奸商嘴脸又回来了。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过去。亦琛失神。
云杉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低头，看不清表情。
"就这样吧......好聚，好散......"云杉顾做轻松地想着。即使云杉明白，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
爱你痛彻我心扉,
给了你,仅有的一片天,
回忆的碎片,撞翻我心中思念的火蕊,
燃烧我整个的堡垒,
爱你痛彻我心扉,
少了你,还残留一片天,
我想我只会,紧握住手中凋零的玫瑰,
品尝你赐给的泪水,
或许你曾为我流泪,
如今你让我痛彻心扉
......
不知何时，餐厅里的音乐换成了这首歌。歌声撕声竭底，云杉的心止不住地抽痛......怎会不知他的泪水，怎会不懂他的心痛。只是，这一切注定是要如梦魇般继续下去......
回头吗？那么骄傲的他，能接受自己吗？放手吗？那么落寂的他，会忘记自己吗？千万缕思绪都随着耳畔的这首歌淹没，淹没......
纵使告诉他了又能怎样？莫说他不会原谅，就算是自己能否说出口，再伤他一次，都处于质疑当中。
"我本以为，你不会回到A市的......"云杉低头，拿着吸管在杯中摇晃。
打扰到他了吗？亦琛的胸口处仿佛有个东西在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自己，好像要将他震碎。
"陪妹妹出来散心。"亦琛状似无意地回答。是呢，本来是这样的，但自从看见某个白痴整天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自己能放下心回到S市才叫见鬼......可，终究还是因为他......
"哦......是这样啊......"无论如何，还是有些失望的。r
亦琛抬眼，看懂了云杉的眼神后，心中不禁装满了苦涩。那眼神，是无法捉弄自己的乏味，还是，他还爱着自己的见证？
回到家，亦琛打开酒柜，取出一瓶Tequila。熟练地打开盖子，一仰头，完美的颈线便显露无疑，喉结上下
移动了好几次，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了眼皮，似乎痛苦难忍，又似乎酣畅淋漓。几秒钟后，整瓶酒便被他喝
了个干净。不得不说的是，那真叫一个......浪费......
亦琛并不是什么天神，所以，其如此喝法的结果是喉咙犹如钢刀般刮过，弄的自己几欲呛咳。
......
"亦琛，我们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吗？"
......
"只要有亦琛，无论多高我都可以到达。"
......
"亦琛，都是你的错！你把我的心弄丢了。你要给我赔偿的！恩，我不要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住院费，手术费，死亡费，香火费，棺材费，我要你一辈子只让我一个人看见你的心。"
......
"亦琛，或许，分手是我们最好的结果......"
......
每一夜，一闭眼，永远都是这些声音，永远都是有他的画面，永远只能心似刀绞，永远只能扯烂了心，看着记忆的碎片一块块划过身体的每个角落，纵然遍体遴伤，纵然心痛渗入骨髓，却，只能如此。
狠狠地闭上了眼，以为这样就能够终止这些可笑的回忆，却，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