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风过————迟耘幽隐

第四十三章 惘然
虚止醉走了。慕青翼伤了。
闭目擦掉眼角的泪，身体在发抖，经历的一切还在脑海中，他真的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慕青翼心中混乱，自作孽不可活，但他没有想到会是最糟的结果，他一直以为不管做什麽虚止醉都会原谅他的，因为彼此曾经是那麽的了解，但是他错了。虚止醉不可能再任他摆布，任他伤害，他真的独立得不依赖他了。唉。
罢了，一切都过去了。他得马上恢复过来，因为他是慕青翼，他是正常的慕青翼。
慕青翼吃力的起身拉扯好衣服，刚刚跨出门口，却是吃惊的愣在原点再也走不动，腿脚一软，差点又是坐倒地上。
"棠。。。。棠儿。。。。"
他抬头只见在过道上，方棠穿著睡衣，她正惊恐的瞪著慕青翼。
慕青翼拉扯好衣服，却是胸口的那片红晕还是被她看到了。
天还没有完全亮，方棠是独自挑著灯笼来到这里的。
她眼神瞪的很大，身体在发抖，而眼中含著泪，表情是那般的痛苦。
慕青翼只看她这一表情就知道她了解一切了。
方棠表情麻木苍白的转头望一眼混乱的书房，又是转头望面前神情沈默的慕青翼。
她发抖带著悲愤的声音传来："你师弟虚止醉回来了吧？"
"没有！"
"什麽没有！"
"真的没有！"
"骗人！"方棠是一把砸了灯笼，哭著指著慕青翼怒吼道："青翼啊青翼，你们前面的声音我都听见了！为什麽！为什麽现在还要骗我！为什麽！"
她发疯的上前抓著慕青翼的衣襟，痛苦的摇晃哭泣道："为什麽还骗我！为什麽！你为什麽这样！"
"棠儿！我。。。。。你不要难过！"
"我怎麽可能不难过！两年了！你竟然骗了我两年！原来你是断袖！你跟那个虚止醉有染！他是你师弟啊！你们怎麽可以那样啊！我算什麽！我算什麽啊！你为什麽要跟我成亲！为什麽要骗我！为什麽！"她哭的悲伤难过。生怀六甲的身子发抖著艰难的拉扯著慕青翼。
手指扣紧他的手臂，眼泪与悲哀从她身体中流出，这个美丽的妇女，哭的无语凝绝。
"为什麽！你竟然是断袖！你竟然骗我！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她重复著震惊，双手打著慕青翼，而慕青翼只是抓著她的手抱著她随便她的打。
"打吧打吧！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也哭了。为这种最糟糕的结局。
"放手！我恨你！你休了我吧！我们完蛋了！"方棠哭打著他，说著决裂的话。
慕青翼悲哀的死命抱著她央求："棠儿，不要啊！是我的错！是他勾引我的！真的，我是只爱你的啊！你不要离开我！"
"混账东西！你太让我失望了！还想骗我！你放手！我恨你！"方棠哭喊的激动。惹得还在睡梦中的仆人们也都吵了醒，院中开始有仆人前来，慕青翼知道一切都往最糟糕的地方发展著。
便是这哭喊绝望间，方棠气急攻心，猛然头晕倒下。慕青翼哭喊著反应快速，他立马接抱起她，惊恐的一探她脉搏，脉相虚弱，内气浮动，她竟是被刺激得晕死过去，这对於孕妇是很危险的。慕青著急的抱紧她大喊起来："来人！救夫人！来人啊！"
仆人们慌乱的七手八脚的前来。
慕青翼痛哭喊著方棠的名字，他害怕她也会出事。他猛想起虚止醉留下的那根草药，便是对著厨房管事大吼道："快！快去把厅房中茶几上的那根草药煮了给夫人喝！快！棠儿，棠儿！你不要吓我！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你醒醒，不要吓我。呜呜呜呜。。。。。。"这惊魂的一早，让慕青翼一生难忘，他差点就要失去一切了。
云海仙山，浮云天际，阳光明媚，仙灵环绕。在云海仙山之巅的太虚观依然是寒古庄严。
回到太虚观已经三日。待见著虚止醉的道士们，无不是暗暗感叹这止醉道长的再次修仙得道。大家都不知道这高仙又闭关修炼了何种固颜修术，竟然是修法气魄更加的高深莫测，太虚观高仙都独来独往，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并不是闭关修炼而是民间秘密游走历练了十多日，所有人只当他是再次出关。
这十多日，转眼的快速，一切都发生了许多许多。
太虚观高山寒夜，飘零的也是点点白色花瓣，似回忆能想起的是那秘密桃源中仙境一般的场景。
虚止醉自从回来拜见了掌门後便常独坐高鼎山崖，他靠著一颗古梅白雪树抚琴看云海苍生。
指动拨弦间灵动的弦音化开思念与惘然传到深深云海中，不复回荡。
回来後的日子依然平静，在这远离俗世的地方，心灵等到净化升华，情感也平静下来，一切依然是沈默安然，他终日就坐那天边观云海，心中所想所念，无人能知。
他还是暗中无法平静，回忆中的都是这十多日的过场云烟，这些经历记忆深刻又悲伤。回忆中慕青翼的脸越发糊涂，而蝉云过的脸，却是渐渐的清晰起来。
会思念，会痛，会迷茫，会无助，他只想靠这里的寂静冥思，来平静自己许多混乱的心，想要理出头绪解开心结来。
身後微微气动。虚止醉不用转头也知道来者，便是冷冷道："出来，你这妖怪！"
整个太虚观除了离开的虚碎梦後，只有一个人能惹怒到他吼人，那便太虚定居的赤狐仙了。
果然他身後树影中，赤狐仙一身飘然白衣，翩翩公子一般踏著无痕的脚步，摇著折扇慢悠悠的来到了他身边。
"小醉，你回来的心情一直不好啊？"赤狐仙笑著摇扇坐在他身边。
虚止醉只冷冷扫他一眼："谁允许你坐我身边的。"
这个可恶的狐妖，不知道是吃了何种灵丹妙药活著真的资质天才，竟然现在修法是除了掌门太虚无人能探测较量，连他都感觉到他的仙灵深厚。
掌门也是竟会同意留下这妖仙。他道行高深，便是凡人不大能见，唯有门派中包括他在内几位师尊级的道长才能看出他的狐妖原体，而其他人都只以为赤狐仙是个美貌的游仙公子暂被掌门挽留修住。

第四十四章 等念
"我的事，你不用管。"虚止醉道。
"嘿嘿，我没说要管你啊。"赤狐仙笑道。
虚止醉只觉得他讨厌，对於这妖异的油嘴滑舌又不同性情的赤狐仙，还是不得不防，他能与掌门一同住道塔闭关同修高法，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我说过。不出两年，我就能道法修为在你之上，怎麽样，你现在服了吧？"赤狐仙依然在笑。
虚止醉只是悠悠抚琴："这没什麽好争的，个人的修性潜力不同。慧根也不同。"
赤狐仙笑道："现在的你刀是放开了嘛，当初你可不是这样的，当初你一看到我就恨不得收我炼丹，要不是掌门护著我，我早就被你打死咯。两年前开始，你一直疯狂的修功，难道不是为了超越我？"
"两年前不是为了你，那是为了我自己，因为。。。。。"因为那时候想用修炼来忘记思念的痛苦，但是现在都没有这个必要了。虚止醉後半句没有说出来。
赤狐仙却是了然的叹气看一眼他，然後起身站他身边看著云海道："因为情字吧？"
虚止醉只停了琴弦，有点微惊他的察觉。
赤呼啸依然笑的高深莫测："不用掩饰了。你这般的气息体魄。我便是能用本能察觉你的情义气息，你再掩饰也无法遮挡我的感觉。"
"我能瞒过人，竟是无法逃过你这妖狐的察觉。"
"呵呵，我现在都成半仙了，自然是比你们人类能察觉更多的微妙变化。你破戒了吧？"
"多年前就破了。"
"哦。原来如此，竟然那时还道貌傲人的责备你师弟？"赤狐仙笑著调侃。
虚止醉道："人便是情那关最难过，我不是你，能放得下一切就这般抛弃七情六欲成为仙人，我走的路艰险，那时候也担心师弟会重蹈覆辙，所以坚决反对他的抉择，可是我错了。时间证明了他的幸福，也证明了我的可悲。
这些年，我一直隐瞒著自己的贪婪与情欲，我欺骗了所有的人。"
"你不是欺骗吧，你只是重於自己的情意，人的确是情最男抉择不是说放就放得下的，做人的好处也便是多了情欲的宣泄，这不可耻，也不可悲，我看你这次回来修法一下进入宗师级地步，我想你也发生了许多事吧，不过那都是你自己的事，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不是在这里弹琴了望就能忘却的。若是真的了无心痕，那就不要弹琴解忧，依然做会原来的你。
其实我觉得你不适合修道，这里太冰凉了，还有暖心情意的话，那就去做自己还未完成的事。"
"谢谢。"c
虚止醉淡然一笑，不再说话，而是继续抚琴起音。
赤狐仙也不再多话，便是陪著他，摇著折扇一同听这虚止醉所奏鸣的惘然琴音。
对於他们这般已经修道半若仙尊的道者来说，许多的话不用挑明也不用说全，只要点到为止彼此间就能感应灵觉的互相共勉，这般的话语，那已经足够了。
他想静下，修道，打坐，看天，闭目，一切宁静中，他想把头绪都整理的清楚。
太虚观依然宁静，而天下早已不太平。
虚止醉走後，蝉云过一直都是拉著脸做什麽事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也不积极参与各种教中事务。整日都是独坐桃谷仙境喝酒发呆。
唐舒终是看不下去，一手还帮他签批著书信要事，一手便是打了他下头道："教主，不要再懒散下去了。人都走了多日，你也该恢复英武了吧？"
蝉云过只是表情很无奈的道："没劲，人世间太没劲了。每日都是处理不完的江湖矛盾，每日都是战不完的敌人，每时都有修不完的功，每日都要打不完的架。烦死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意趣相投的知己。他竟然真的就这般丢下我走了。唉！"
"你们出身太不同，当初没有打起来我已经很庆幸了，若是被传出去，天下哪里有什麽道士跟魔头在一起生活的。"
"我不是魔头，我只是独道的行事不被那些江湖人所认可，一切都是他们诽谤我的。"
"好好好，都是他们的错，不过我们蛇神教现在的位置已经被江湖定义为十恶不赦了，估计你再如何努力，都不会改变那群无聊人事对我们的看法。
你要理解虚止醉，你用十日的情意，想要换他一辈子的相守，太奢望了吧。他可不是普通人，天底下多少年才出这麽个仙风道骨的修者，怎麽可能轻易放弃功名荣誉与你长相守？他有自己的心坎，你只能期待他放下那世道浮云主动回来找你。"
"什麽他不是普通人，他就是会哭会笑的普通人，是某些垃圾把他搞成这般冰块一般的。我不管，我就是想他。"蝉云过说的像个大男孩，绝美的容颜哀愁著，他只是趴在石桌上看著庭外飞花，这个桌子当初两人疯狂缠绵了好多次。这里到处都有虚止醉的味道，他的回孔一笑 ，他的举手投足，一切都深深印在了他心底，一见锺情，希望的便是一辈子长相守。
"他为什麽还不回来找我？"
"你相信我这个老婆婆的直觉，我看人很准的，我相信他会回来的，只是会时间长点。"
"我不能去找他吗？"
"你不能！"这声音的否定是跳进亭中的蝉非道的："大哥你可不能走啊！江南那群无聊剑客帮派就要与我们开战了。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就是来通报你的，我们出发吧，你现在可不能走。"
"好！那走吧！"蝉云过听得眼神突变，从刚刚的腼腆少年，一下又恢复为一种刚毅的霸者气息，他嘴角冷笑得霸气："那个人也在吗？"
"在！他们家的人都在。"蝉非道。
"好，太好了！慕青翼，终於可以交手了。我要打得你满地找牙！走，一切就绪，我们去关天河！"
第四十五章 擂台
正四大帮派与王大家族在关天河与邪派蛇神教一战早昭告天下，这消息轰动四方，各处豪杰当日都蜂拥而至，就算不打也都来看个热闹关注这难得的大对决。
普天之下，虽然各派纷争利益比试从来都没有简短过，不过这般正规的正邪两股对立势力正式对决还是头一次的隆重与遵守规则。可说是百年来都难得的正邪见面不直接动刀而是有规矩的擂台。这自然是引得无数人前来观望。
这次的对决绝对是绝无仅有的特殊。这些年正邪无数次的打斗围杀也似乎彼此都杀的累了伤了，各派之间的复杂关系，早不就是利益仇恨那般简单，便是斗了几十年，似乎都无法牵扯断的干净，只是其中依然是利益对立著。每个门派谁都不愿意牺牲更多的人。便是蛇神叫这次出个正规擂台的对决邀请，下了大面子的孟央吟的同意准许，竟也都安排进行的妥善。
每次都一对一的对决，便是点到为止不伤人手，正输了。便是让开观天河道的货运统筹。正便是应了。蛇神教自当退出江湖不踏入中原半步。
这日关天河道四周百里都无百姓靠近，而江湖人马聚集汹涌河道两边，在大河道上搭建了个跨空擂台，正邪各至水一方，双方对瞪的虎视眈眈，巨鼓打起。正派大门派与有头脸的世家聚集了两百多人，而前些日刚刚总部被歼灭的蛇神教，竟然也聚集了百来位人，并且看伸手，各各都为高手。
正派这边方氏的代表几位豪杰都在当首，而慕青翼是脸色哀苦，他随被推为很高的位置，与几派掌门同席前列，身後又是方氏三位亲家兄弟与岳父的支持，但暗中是表情苦闷。
方家小弟只安慰他道："姐夫，你不要难过，姐姐没事的。今日败了这邪派，我们就回去看望姐姐。"
听得安慰，慕青翼只是苦苦一笑，还没有人知道他与方棠决裂的事啊。唉。三日前被方棠发现他多年的秘密，方棠是当场气得晕死过去，虽是吃了上好草药身体无大碍，却是醒来後不管慕青翼的苦苦哀求，哪怕是慕青翼跪下求她，她都冷冷的执意回本家分居。
不过依然她还念及旧情，毕竟已经嫁给了他，只恨他却不能落得个江湖笑话的结局吧。她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慢慢考虑与慕青翼的关系，於是回到本家，也不告诉任何人他们的矛盾，只是终日不见慕青翼。与他完全的隔绝。
方氏本庄的人见这对去避暑山庄归来的夫妇是似乎吵架了。众人也都只以为是方棠耍脾气，竟然可以生慕青翼这般出色的丈夫的气。众人多有劝和的，只苦得慕青翼更加的无地自容，终日是反悔懊恼又不敢多话。生怕是方棠抖出了他的事，他真的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方棠身体气得虚弱，终日不出厢房，慕青翼也终日就站在门口悔过的认错，只苦得四周的亲人只感叹慕青翼的疼老婆。
擂台鼓声阵阵，激烈的鼓音拉回了慕青翼的苦恼思念。
蛇神教教主嚣张跋扈，他竟晚来了两个多时辰，正派这边虽都坐亭中避暑，但也都是骂骂咧咧。
一见那逃出地牢有过邂逅的蝉非的面孔，慕青翼隔著大河就气得恨不得飞身过去取他首级。这人他断定便是蛇神教诡异的教主，也便是这个教惹出的事端使得他与虚止醉决裂，与方棠决裂，慕青翼需要找个发泄的对象，便是把多数的过错都怪到了蛇神教的头上。
废话不多。孟央吟的气场不错。三两句与那镇定微笑的蝉非对话协议，便是准备开战，此次正邪各派出十位正邪豪侠，以比武来定胜负。
战鼓刚开时，慕青翼便是不给蛇神叫耍宝的机会，第一个就是握剑跳上擂台接战："不废话，什麽战十位，那要战到什麽时候，但凡三个时辰内有人能把我打下擂台，那就算赢，否者蛇神教给我们滚出中原，推到黄沙关之外！"
"好！"
"好气魄！"正派是大气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