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豆豆的故事————慕容吟

作者:慕容吟  录入:01-12
第一章
我是个整天从早到晚泡图书馆的人。一说这话估计认识我的人就要开始扁我了,其实我说得也没错。宿舍那环境,不是我说,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男生宿舍楼的味道谁都知道,这个不必再提。最不能忍受的是我们那幢破宿舍楼冬冷夏热,再加上最晚睡觉的人几乎可以跟最早起床的人接上,我差不多每天都要四点睡,七点起来。
有空调的只有某些自习室和图书馆。不喜欢去自习室,那里的气氛不适合我。况且如果我趴在桌子上睡觉,肯定会招来外面找座位的人痛恨的眼光。无奈只好去图书馆了,而且我总是在图书馆开门的瞬间第一个冲进去,瞅准了我的黄金位置趴下就睡。
这个位置是在一个向外伸出的三角形区域,桌子几乎要把这里堵死了,幸亏我瘦,侧着身可以进来。并且从我坐的角度可以看见阅览室所有的人。通常我会先睡一个上午,出去吃午饭,回来再睡一会儿,接下来的时间就随便找书看。我看书就只看内容提要、目录和后记,除非是我特别感兴趣的书才把中间部分也看了。
我这个规律的打破是在上大二不久的一天。那天我照样睡了一上午,迷迷糊糊地醒来,坐在那里发呆,准备等清醒一点了就去吃饭。突然看见在我右前方的第二个位置坐着一个很清纯的小男生,不能说五官有多么地好看,但就是看着舒服。他穿着学校为校庆特制的T恤,估计是大一的。因为听说这次大一新生一进校就每人发了两件,还听说不少新生以为这是夏天的校服天天穿。
我不禁暗暗地觉得好笑,估计他就是这传说中之一吧?就学校发那破T恤我直接用来当抹布了,纯棉的吸水性不错。
他看书很认真,连喝水的时候眼睛都不离开书。我心想,原来是个小书呆子。我就一直看着他,现在长得清纯的越来越不容易见到了,要抓住机会好好看几眼。把他的样子记住了可以供以后无聊的时候YY用。
看着看着觉得肚子有点饿,可还是舍不得走。饿就饿着吧,饿一顿又死不了,况且不是说"秀色可餐"吗?他忽然抬了一下眼,也许是余光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于是抬起头来往我这边看确认一下。
我并没有因为他发现就转头,依然是直直地看他。他回头向周围望了望,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确定了我是在看他。立刻合上书,站起来收拾好书包,去把书放回书架。我趁这个时间也缓缓地站了起来,挪出我那个窝。
其实本来打算就那么看一会儿就行了的,他那么害怕我让我觉得很好玩,于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吓唬吓唬他,跟在他后面五米左右走出了图书馆。
他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回头一看我离他那么近,还在看他。吓得他加紧脚步,我也就跟着加快速度。又走了一段他再次回头,发现我还在他身后,这次他跑了起来。我没有跟着他跑,而是放慢了脚步。心情变得格外好,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人了。这小子也真傻,躲避跟踪不懂得绕几个圈子再消失,竟然直接跑进了学二食堂。
我最恨学二的饭,要多难吃有多难吃。果然是大一的,就知道这离教学区近,不怕吃这里的饭会减寿的吗?不过为了继续吓唬他玩,我还是走了进去。
打饭的时候我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在搜寻他坐在哪里。食堂的师傅问我要什么菜,我看都没看,随手指了一个。回过头来一看,竟然是一大盘洋葱,里面星星点点有几片羊肉。真是霉!到了我最讨厌的食堂,要的还是我最痛恨的洋葱!
不过还好,很快就发现他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我晃晃悠悠地走过去,装作很不经意地坐在他的对面。他一看见我,筷子放进嘴的速度变成了原来的三倍。我觉得更好玩了,难道我就这么吓人?
看了看盘子,实在没胃口,只把那几片羊肉挑出来吃了。这顿饭不到一分钟就吃完了,不行,还是饿,我得出去吃点好的。今天不陪这小子玩了,在一个学校还怕遇不到?
我端起盘子站起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听见他小声嘟囔:"真浪费!"我憋着笑,把餐具放好,跑出食堂猛地笑起来。这家伙简直太逗了!纯情能纯到这个份上!他怎么不背悯农给我听?
这么好玩的事儿,留着自己乐太可惜了。我拨通小雪的电话:"吃了没有 ?陪我再出去吃点吧?"
"没呢,我本来打算等高峰期过了去吃的。"
"靠!我刚才被学二的羊肉哕住了,得吃点好的补偿一下我的胃。"
"你偏去学二怪谁?又不是大一的了还往那跑!"
"见了面再告诉你,特好玩!小西门见,我这就往那走了。"
走在路上,他那一连串的表情反复出现在我脑中。我越想就越乐,一直到了西门嘴都闭不上。
小雪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哪吃?"
"嗯......去吃水煮鱼吧?"
"随便,我无所谓。"
我还是忍不住笑。
小雪看得很奇怪:"什么事把你乐成这个样子?"
"我今天跟踪一个大一的新生,把他吓得呀......你没看见他那个样子,想象不出来......简直太逗了!"
"就你这个描述,谁都想象不出来。"
"好好好,等会吃的时候我再仔细点形容一下。"
"再说你没事干欺负人家新来的干吗?"
"好玩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快无聊死了。"说着我们已经走进了常去的饭店,在我们固定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雪笑了笑说:"我要是你呀,就天天住在家里。你不像我是从外地来的,况且家又离得不远,何必在宿舍受那个罪?"
"家里不自由啊,被老爸老妈管了快二十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透透气,我才不回去呢!唉,接着跟你说啊。那小男生长得特纯情,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小雪就在那里抿着嘴笑,什么都不说。
我接着说:"等什么时候再遇到他,还要捉弄他玩。"
"适可而止啊,别把人家惹急了。"
"我就是想看看把他惹急了是什么样子。"说着我又开始YY了。
"我看他是把你当小地痞流氓了吧?"
"怎么会啊?我这么一个标准的二十一世纪大学生形象。"
"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就是带狗链的?"
"小雪,你怎么就爱损我?知道我脸皮厚不怕损是吧?你说我下次遇到他怎么吓唬他好?"
"就你那眼睛一瞪就足够了。"
"我有那么恐怖吗?"
"你说说,除了嘲笑人的时候,你还什么时候笑过?"
"冷酷冷酷,不冷点怎么能显得酷,是吧?"
一盆水煮鱼端了上来,眼前的美食加上脑袋里那纯情小男生的脸,生活真是美好。连吃了几块我才继续说话:"这才叫人吃的东西嘛。刚才他还说我浪费,我们假设吃一顿学二的饭少活一年,吃一盆水煮鱼多活一年,这一正一反差了多少?我浪费的是钱,他浪费的是生命,你说谁更浪费?"
"照你这么说,连续在学二吃两个月的饭就直接进棺材好了。"
"今晚我得早睡,万一明天上午他又来了,被我睡过去没有看到就可惜了。"
"你把我说得好奇了,等什么时候你掌握住了人家的行踪通知我,我也过去瞅两眼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一直挂在嘴上。"
"他长得再好也没法跟我们小雪比啊......"
"打住!跟我别来这套啊。"
观察时间长果然持续效应也久,直到睡着前他的样子还不时地从我眼前飘过。

第二章
晚上明明十一点就睡了,一睁眼却发现已经十点半过了。立刻跳起来穿衣服,赶到图书馆都有点气喘吁吁,我在阅览室的门口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平缓气息。如果他没来就太亏了,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等我走进去的时候,他恰好站起来,在收拾东西。我从旁边经过,往桌子上瞄了一眼,是本管理学的书,八成是管院的了。我说了一句:"豆豆又来看书啊。"没有停步,径直走向我的宝座,还好没有人占这个位置。
他愣了一会儿,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在跟他说话。发现我没有在看他,就过去放书。并不是我不想看他,而是要按照战略战术,一张一弛,虚虚实实。
他走之后,我把他刚才看的那本书取下来,仔细地看了一遍。原来管院学的东西这么简单,真是不公平。我又顺便把周围的相关书籍的名字、作者以及出版社都记了下来。
走出图书馆,天已经有点黑,总觉得还有点什么事没干。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从昨晚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不过也没心情再出去吃饭,就在食堂的外卖窗口买了盒炒米线带回宿舍吃。
一回去看见狒狒正在打游戏,我问他:"你相信吗?我今天忘了吃饭。"
他上下打量了我几遍说:"不信。你每天要做的事儿不就只有吃饭吗?"
"靠!别把我说得那么没追求!"
"OK!那我请问慕容大人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儿耽搁了呢?"
"我是一直看书看到现在的。"
"没句实话!别影响我,你该干嘛干嘛去!这一说话都快被灭了!"
我把米线端到床上,边吃边上网查对那些管理学书籍的各种评价。看完之后感觉我能记下来九成,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记忆力。这么久没用大脑,也还没彻底锈住。
今天的计划算是彻底完成,还是要早睡。不过这次不能再相信自己的生物钟了,把狒狒那个暴响的闹钟借过来,定上七点。
第二天早晨醒来,发现天气不太好,下着濛濛细雨。犹豫了一会儿,这种天他还会去吗?还是去吧,闲着也是闲着。
果然因为天气不好,我八点坐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有一点失望,他如果不来,我今天又要回归无聊了。八点十分他走了进来,扫视一圈看见了我,特意挑了一个离我最远的地方坐下。
我站起来,装作去书架挑书,回来的时候经过他身边,我说:"豆豆来得挺早啊?"
这次他确定我是在跟他说话了,小声地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叫豆豆。"
"那你叫什么?"f
他意识到我是在耍他,白了我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就只能叫你豆豆了。"趁这个机会我又看了一眼他的书,他在看《人力资源管理》,嗯,这次九成是管院的了。
他看起来有点生气,不过还是压制住怒火,平静地说:"叫什么是你的自由,反正我不答应就是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坐在了他的斜对面。过了一会儿,人逐渐多起来,看来风雨无阻的还是大有人在。等到周围坐满了人的时候,我看着他,同时像是念经一样地重复着:"豆豆!豆豆!豆豆......豆豆......"他装作没有听见,把头埋得更低了。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他偷偷地瞟了两眼那些人,终于忍不住了,低声但是很气愤地说:"干什么!?"
哈哈,我的目的达到了,我得意地笑着说:"你不是不答应吗?"说着就站起来走了,这叫见好就收。不过临出图书馆前我去了趟借阅室,把那本《人力资源管理》借回宿舍看。今天已经不宜留在阅览室了。
傍晚之前,人力资源管理的东西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我就纳闷,那么简单的东西他还要一天天地学?真是笨得可以。
瞅了一眼,宿舍里只有狒狒和小雪在,我说:"咱们三个出去吃吧?我请客,今天心情好。"
小雪一笑:"我知道你为什么心情好。"
"为什么啊?"
"诡计得逞了呗。"
狒狒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诡计?"
我没有管狒狒,问小雪:"你怎么知道的?"
"‘阴谋得逞'四个字都写在脸上了,还问我怎么知道?"
狒狒更纳闷了,一路上都在追问到底是什么阴谋诡计。我和小雪就偏不说,越不说他就越急,我们也就越觉得好玩。
晚上躺在床上想了想,我是真够无聊的,干这种事有什么意义?难不成还转系去管院?坚决不可能,我可受不了呆在一堆像豆豆那样的笨人中间。就这么放过豆豆吗?一想起豆豆那张脸,和这几天好玩的情形,罪恶感全无。好不容易找到的乐子,不能就这么轻易放掉了。
不过第二天等了一上午他都没有来,是怕我了吗?真没劲,这么不经玩。我溜达回宿舍,一进门就大声喊:"小雪!小雪!"
"什么事?"
"没事,就是无聊了喊两声。"
"怎么今天没等到人家?"
"你什么都能猜出来啊,现在又无聊了。你说他是不是躲着我呢?"
"你难道不知道大学生是有课要上的吗?"
"晕!我没这个习惯,都忘了上课的事了。谢啦!"说着我跑出宿舍楼,直奔管院。
学校这点不错,每个班的课表都贴在公告栏里,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握他的行踪了。果然今天是一上午的课呢!抄下来课表之后我又开始暗骂不公平,凭什么我们系的课都那么难并且还排得很满?我又顺手把大二的课名也记了下来。
这样省了我不少事。星期五的上午,知道他没课,一切依计行事。走在路上,突然发现他在我前面不远处,我隔了段距离悄悄跟着他。走进阅览室,他并没有立刻找地方坐下,而是站在门口四处张望。我走到他身后说:"豆豆,在找我呢?"把他吓了一跳。
这次他没有掩饰怒气:"你这个人真无聊!能不能不要叫我豆豆了?!"
"你说过叫什么是我的自由,不想让我叫就告诉我真名。"
"你以为我不敢说吗?我叫罗子昊。"
"这名字哪有豆豆好听啊?从前面叫是骡子,从后面叫是耗子,你爹妈还真有想法。"
"你为什么一定要叫我豆豆?!"从他冒火的眼神看来他快要崩溃了。
"因为豆豆这个名字让人觉得好欺负。"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没听过那个笑话吗?一个记者采访100只企鹅一天都干些什么,第一只说:吃饭、睡觉、打豆豆,第二只说:吃饭、睡觉、打豆豆。一直问了99只都如此,问到第100只说:吃饭、睡觉。记者问:你怎么不打豆豆?企鹅回答:我就是豆豆。"
"你到底想怎么样?大不了我以后不来这里了!"
"不来这儿你能去哪里?教一到教十?学校这么屁大点的地方我能找不到你?"
他好像被我这话吓到了,真是好骗,我还不至于无聊到跑数百间教室去找他。我接着说:"你觉得是我出其不意地随时可能出现在你身边好,还是有规律地来阅览室好?"
他似乎对我彻底无语了,走进去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又故意装作挑书,经过他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唐伟这本《管理学》写得不行,版本又老,推荐你看周三多的,理论很系统,例子还多。"
他有点诧异地转过头来,有点脸红:"原来是师兄啊?我刚才不知道......还以为是......"
"不管以为是什么都别说出来,肯定不是好词。"
他脸涨得更红了:"请问师兄贵姓?"
"我叫慕容吟。"
突然他的怒气又上来了:"原来还是来戏弄我的!"
这下倒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了,这是我唯一没有戏弄他的话了:"怎么是戏弄呢?"
"男子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不想说就算了,干吗拿假名字来骗我?"
"我就叫这个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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