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不算爱————充丛

冯冰看着我严肃的脸，先是点点头，随后笑了，"临江，其实你不笨嘛。"
我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我本来就不笨，只是以前......没有人给我机会说而已。"
"不说这个了，你看完了？"冯冰见我又提以前，急忙岔开话题。
"恩，看完了。"我把帐簿放放好，"冯冰，你那么聪明，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会有两本帐簿？一本给你看的，一本是他们自己的。"
我本来只是随口说一句，可是话出口，我自己也觉得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看着冯冰阴沉下来的脸，我知道他肯定也有怀疑，可是现在只撩到了一层皮，嗅到一点点味道，要真有问题，恐怖我们还是要来不及。
交上来的帐簿如果一点问题也没有，恐怕冯冰也会起疑心，干脆漏点不大不小的问题出来。
我看看他，"总之要注意点。"
"恩。"冯冰点点头。

27．

没想到事情爆发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就在我们刚注意到这个事情后的一个星期，还没来得及真正摸到点什么，老板连同财务部经理携款潜逃，公司亏损很大，客户资料也被带走，连同那个冯冰让盯着老板的人也一同不见，一时之间人间蒸发般的没有音训。
将这件事向警方报了案，警方也派人来调查，请了冯冰过去协助，结果发现他们两个人的人事资料部分填写有假，给调查带来困难。
这让我想到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填假了号码，可是却没有引起什么关注，恐怕当初冯冰急于招人，看对方条件那么好，也没有仔细审核，没有多长个心眼，这下算是吃了大亏。
公司还是正常运行操作，可是对于冯冰却是打击不小，这次少有的亏损完全是由他的疏忽造成的，幸好之前还有点感觉到了，不然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话，恐怕会更糟糕。
第二天，冯冰正式向公司所有员工通告他是老板，并且告诉大家原先那个人和财务经理携巨款逃跑了，但是希望大家一起努力克服这个难关。
在各个表情中，我看见小叶他一直看着我，我知道有些事情可能是瞒不住了。
这年头，谁比谁傻？谁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呢？
他也有点年纪了，以前是不确定，现在恐怕是清楚了我和冯冰的关系并不是员工和经理那么简单，恐怕是更好的关系。
"听说带走公司很大笔钱呢，亏损很大，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撑下去。"
"是嘛。那我要注意下，留意下新的工作了，哎......"
"要走就早点走，不然晚了怕是连这个月的钱都拿不到了。"
"说得也是。"
周围都是这样的声音，我坐在她们中间，也忍不住担心起来，突然想到昨天晚上--
"临江，现在出这个事情了，怎么办？你说要不要告诉公司里的员工？"冯冰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头。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想骗公司里的人。"我坐在冯冰身边，小心的靠近他，"如果熬不过去，事情早晚会被他们知道，恐怕到时候人家会说你欺骗他们。"
"可是，这样可能会造成恐慌，"冯冰干脆靠在我身上，"万一他们突然都不干了，那我不是更要......"
"冯冰，有时候，我觉得人是需要诚信这个说法的，生意上再奸诈不要紧，那是手段，可是对自己的员工，我觉得有些瞒着是对的，可是这个......"我抓过他的手，握在两只手里，"警察也来过公司了，公司里总该有人知道点这个事情，与其等谣言散布的越来越离谱，不如你自己先告诉他们，人言可谓，有些事情只会越传越糟糕。"
"可是......我好担心，这个公司我寄托了太大的希望......它像我的孩子一样，"冯冰的头在我肩膀上不停来回撮动，"为什么我还是和年轻时一样马虎，要是早点发现就不会......"
"停！"我急忙打断他，"冯冰，这不是你早点发现或是不发现的问题，就算你再仔细，他们要做小动作，也还是会做。"
我伸手抱住他，以前一直是他安慰我，这次换我来。
换我来支持你，消除你的不安。
"既然你说它像你的孩子，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停了停，放缓了语速，"你的孩子病了，所以你现在要去带他看病，吃了药就会康复了，只是下次要注意预防它再次生病。"
"临江，要是倒了，我可能爬不起来了。"
很长时间的沉默，我抱紧他。
"不会的，不要总把事情想得那么糟，或许有转机。"
于是昨天我陪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一夜，他不停的抽烟，我没有阻止，只是坐在他身边，我想让他知道，我会一直支持他。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刻意把自己弄得比以前更精神，脸也用冷水洗了两把。
我看着他，对着他笑，我说，"冯冰，会过去的。"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笑了。
可是现在事情的发展的确不乐观，警察这边暂时没有消息，我们都知道，这越是拖一天，钱被追回的可能就少一天，等逃出了边境，恐怕就真的什么也捞不回来了。
事情爆发的第四天，辞职信就已经发展到九封，其中第三天辞职的人最多，眼看着人越走越多，我也开始按耐不住了。
刚想站起来去冯冰那里商量下对策，小叶就走过来了，然后很严肃的在我面前坐下。
"叶叔，你告诉我，这次公司情况到底怎么样？"小叶看着我，非常担心的样子。"我知道你跟老板的关系很好，你实话告诉我好不好？"
"恩，实际上是不太乐观，不过......"我看着他，"我觉得应该可以坚持，我相信老板。你想想他刚开始创立他的事业的时候还不是从零开始，那时候都能发展到现在这样，何况现在只是一笔损失，还没有回归到零，警方也说找到一点线索了，或许能追回那笔钱。"
我承认我用了心计，我知道周围有人在听，我故意说的挺大声的。
小叶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周围，接着视线又回到我身上，我朝他肯定的点点头。
是的，我相信冯冰，他的能力一直那么强，他的交际，他的商场手段，他的见解......虽然以前他成绩不好，也有点马虎，可是这都不影响他的智慧。
我还记得他在大学里是怎么用一句话让我主持的面临冷场的班会瞬间活跃起来，我也记得他不肯去学生会，却总有人想拉他进去帮忙，可他说不高兴受到束缚全都推掉。
"叶叔，我相信你。"小叶站起来，准备回自己的座位，"其实我不想离开公司，我在这里做得挺开心的。"
"谢谢，你也应该相信老板，他会有办法的。"我朝他笑，"你叶叔这把年纪了，不会诈你，如果真有问题，我早辞职了，何必留在这里害你，我想你是不会后悔你今天选择留下来的决定的。"
其实我也不算是骗了人，警方的确是在昨天通知我们找到了那个原先冯冰让他去盯着另外两个人的人，我和冯冰在第一时间赶到局子里，看见了一张颓废，发黑的脸。
整天逃来逃去的，又怎么会好过。
我们确认了他的身份，于是警方让我们先回去等消息，顺着线索往上摸，只要能找到两个人逃亡的方向，应该很快抓得到他们。
这个消息对于连日来经受打击的我们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冯冰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点放松的神情。
公司里依旧是每天会走一两个人，可是数量却在明显减少，不像刚开始时那么疯狂，直到后来没有人再离开。
人们对于这件事的关注也在继续，可是态度却是平和了很多，我想那天的话应该还是多少有点作用的，毕竟我说的那么诚恳。
每天晚上陪冯冰一起坐着看公司文件，然后我提出是不是趁着现在情况有点好转的时候向银行试着先贷笔款克服难关。
可万一输了，恐怕是要过负债的日子了。
冯冰听完，在说不想让我跟着吃苦后，被我狠狠砸了一拳。
于是最后我们商量下来，还是决定搏一搏。

28.

紧接着，我在人事方面也向冯冰提出了调动的措施，本来公司就有很多需要锻炼的人，只是迫于上面的人不走，下面的单证也一直没有升上操作的机会，而操作也有可以进行岗位轮换的机会了。
这样做也是对留下来的公司员工做的一种鼓励，也是策略的一种。
冯冰听后，用赞赏的眼光看了我将近十秒，于是我光荣的被他的眼光给吓到了。
我和冯冰又重新看了下人事资料，又观察了一下他们平时的出勤表现，最后再结合我和他们部分人接触下来的感觉，决定明天提升一些有较长单证经验的人做操作，并且根据操作经验适当调动了一下岗位，现在正在动荡期，太大的调动也可能会由于业务知识的缺乏而导致工作上的阻碍，增加不必要的损失。
在我们失意的时候，竞争对手自然也是得意的时候，大家都等着看笑话，也有公司明目张胆的来挖墙角，冯冰的态度是一贯的生硬，坚定的说公司绝对没问题，并提醒他们不要落井下石，小心秋后算帐。
商战也讲究气势，这样的气势一放出来，对方反而到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先前合作的伙伴也陆续把业务送回我们公司里做，以为这次的事情是有什么内情。
银行的贷款到是很爽快，这还要归功于平时冯冰经常和他们打关系，不过对方也明确表示现在情况并不怎么乐观，如果公司倒闭，可能要负上很大一笔债务。
这次冯冰到是没有犹豫，看了看我，然后直接在上面签了字。
"要是挨不过，可就要变穷光蛋喽。"冯冰走出银行，自言自语道。
"呸~！"我摇摇头，"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好久都没有陪小佳去逛街了，我们最近那么忙，都没有时间陪他。"冯冰边开车边说道。
"还是不要了，"我摇摇头，"现在事情还没解决，玩也玩得不开心，不如等事情解决了再去好好玩一玩。"
我知道冯冰是怕以后没机会了，其实我也知道，这场仗输赢是个未知数，可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希望。
连我这样人，不都和盆栽站在一起了吗？
那么现在这点问题又怎么不能克服呢，大不了就是从头再来过。
我不知道我从头再来过的勇气是怎么来的，我只知道冯冰现在有点乱，而我不能跟着他一起乱，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恩，呵呵，这样也好。"冯冰点点头，在家门口停下，"到了，回家吧。"
"恩。"我解开保险带，看见冯冰看着我，我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下了车。
"喂喂喂~~~！！！这不算的！"冯冰锁了车赶忙追上来，"我都还没反映过来。"
"你没反映过来管我什么事~"我走在前面，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再说，要你反映过来干什么。"
"临江啊，难得就这么一次主动~~~"
我打开门，换鞋走了进去，后面的人继续拉着他的二胡音，我又笑了。
大概是我们的心态一直保持的比较好，虽然顶着的压力很大，可方案落实得比较恰当，公司在之后的半个月里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动荡，调整后的岗位也挺成功，单证升上操作难免有所不足，于是大家虚心请教，公司团结互助的气氛反到是比以前高涨了。
很快月底到了，冯冰把这个月公司赚的钱仔细结算了下，再拿出贷款的一部分发足了全部工资，部分人甚至工资上调，于是大家更是对公司有信心起来。
就在月头前几天，我们接到警方电话，说是已经分别确定了他们两个人的位置。
我和冯冰都非常欣喜，于是一晚上没睡等着消息，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再次接到警方电话说人已经抓到，正在往这里押送。
我们长久吊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大大呼出一口气，于是赶去局子里问详细情况。
案子的负责人态度很和蔼，看到我们赶过来的时候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也不打官腔了，直接告诉我们人正往这边送，而且钱也找回，损失不多，只用了部分钱来打点偷渡的费用，在逃亡过程中他们不敢大笔花钱，因为怕引起别人注意。
负责人笑着拍拍冯冰的肩膀，"恭喜你啊，下次可要注意喽！"
"恩，恩，谢谢您。"冯冰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语气激动。
我在旁边看着，眼圈有点发热。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三天后，嫌疑人被抓到并起诉的消息在新闻里放出来，那个时候我和冯冰正坐在沙发上对杀牌，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来，认真的看着电视机。
"本市不久前发生一起携公司巨款潜逃事件，在警方介入调查后终于在今日告破，据悉......"
等新闻过去了，我敲了敲冯冰，"我说，你别忘记给局子里送面锦旗去啊。"
"恩，还好你提醒我，"冯冰笑着靠过来，"幸好你提醒我。"
他凑得我很近，然后一点点凑得更近，我顿时有点紧张，手脚尴尬的放在腿上，就在嘴唇快要碰到的时候--
"爸爸，冯叔叔~~你们还在打牌啊~"儿子从上面跑下来，正往这边走。
我吓一跳，赶忙推开冯冰，摸了摸脸，然后有些心慌的看着儿子，"恩，小佳功课做好了？"
"恩。"儿子点点头。
"哎呀~~最近我们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带你出去玩，这个周末我们出去好好玩一下怎么样？"
"好啊~~~"儿子开心的点头，"最近你们都好忙哦。"
"恩，不过现在算是忙好了吧。"我摸摸儿子的脑袋，剩下的事情比起前面的困境应该更好解决一点，毕竟公司底子还是很牢的，现在只缺了几个人。
"恩，那我看你们打牌。"儿子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去抓另一堆牌。
我看着冯冰有点小郁闷的脸，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不过我发现，现在对于冯冰的接触我好象已经慢慢习惯了，有时候他吻我的时候我还会带着一点期待。
可是......我到底是在期待什么啊......
我好象也真是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爸爸，该你出牌了，发什么呆~"
儿子拉拉我，我一下回过神，"哦哦哦。"
于是随便挑了张牌打，满脑子又开始乱七八糟，于是又输了个一塌糊涂，让他高兴了个一塌糊涂。
不过算了，今天他也是该高兴高兴，人也抓到了，钱也追回来了，公司也没太大的问题。
"睡觉去吧。"我听见他说，却不明所以的紧张起来。
以前听他说睡觉也没觉得有什么啊，可是今天好象有点异常，难道我也太兴奋了？
奇怪，我兴奋个什么劲啊。
我抓了抓头，先看儿子睡下了，然后走到卧室门口，手握在门把手上，莫名的紧张。
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冯冰在浴室里洗澡，于是我换了睡衣在沙发上坐着等他洗完。
他出来的时候下面只围了条浴巾，露出的上身还是保持着良好的体格。
"怎么了？"冯冰拿过毛巾擦头发，"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我急忙站起来，抓过自己要换的衣服，"我去洗了。"
在冯冰疑惑的眼神中关上了门。
我看着镜子里到映出来的脸，深深吸了口气。
冷静，冷静，叶临江，冷静，冷静......

29.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看见冯冰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电脑，我掀开被子坐进去，冯冰往我这边靠了靠，然后指指电脑里的新闻。
"你看，网上也放了我们公司的新闻。"冯冰笑笑，"以前新闻谈到我们公司总是会说什么物流行业新星，这次却是为了这个事情，不过现在这样消除了原先要倒闭的不良影响，事情总算是过去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