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相手————春从春游[下]

作者:春从春游[下]  录入:01-12

□□□自□由□自□在□□□
你永远那么美
You'll Always Be Beautiful To Me

房间的灯开着,夜晚的空气没有白日那么闷热,不过虞君流还是走到窗台前把窗户打开。大樟树下有不少乘凉的老人围坐成一团,不时可以听见外婆爽朗的笑声。
韩伶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所以虞君流从衣柜里翻了一套旧睡衣出来借他,正在为难家里没有新的贴身衣物,结果对方却说"不用了"......
韩伶在卫浴室待了将近有半个小时,开门的时候有东西扑面飞来。
条件反射一般抬手截住,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抬眸望去,虞君流双手环胸站在面前,面色很不好。
"怎么了?"韩伶神情冷淡的开口。
"未接电话。"虞君流咬牙切齿道。
"哦。"韩伶低头查看手机。
"‘哦'是什么意思?"虞君流瞬间就发火了,"我不是说过不准告诉陶陶我的事吗!"
"......我没有。"韩伶眼神平静。
"没有?没有的话为什么陶陶会给你打电话?"
韩伶走到床沿坐下:"我只是告诉齐奇,叫他们不要担心。"
"你......"
韩伶又道:"我没有告诉他们你在哪儿,信不信由你。"
虞君流将信将疑。
韩伶却没有再作解释的意思。
"......以后不要接陶陶电话。"
"......你很奇怪。"韩伶说。
虞君流怔住了。
韩伶倚着床上的枕垫坐好,幽然道:"你是故意要让他担心的吧?"
"不关你的事!"虞君流有些恼羞成怒。
"是不关我的事。"韩伶冷然道,"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这样的做法真的很幼稚。"
"靠,你说谁幼稚?"虞君流蹭的上前,揪着对方的领子。
"......白痴。"韩伶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异常冷静。
虞君流升腾的怒气顿时爆发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教训我?!"
不顾一切喊出口的同时,握紧的右手也加重了力道,韩伶一时没喘过气来,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表哥,伶,你们在干什么?"
房门被推开了,小米端着茶水站在门口,吃惊的看着两人。
虞君流硬生生的卸下手劲,猛然松手。
韩伶立时咳嗽起来。
"伶,你没事吧?脸色好像很差啊。"小米径直走到床边,把水杯递给韩伶。
韩伶摇头,良久道:"......我没事。"
"你身手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好象身体很不好的样子?"虞君流不无嘲讽的说。
韩伶隐忍着,眉心紧蹙。
"表哥,你很过分啊。"小米有些生气的看着虞君流,"你们不是朋友吗,哪有人这样对朋友冷嘲热讽的啊?"
"丫头,你才认识他多久啊,就学人胳膊肘往外拐。"虞君流隐隐有些心虚,不过气势上仍是不肯败下阵来。
"表哥,你快点向伶道歉。"小米站起来,摆了个双手插腰的强势姿态。
"道歉?笑死人了。"虞君流不由得冷嗤一声。
"小米,算了。"韩伶没有看虞君流,向小米微微一笑,"我们刚刚闹着玩的。"
"闹着玩儿?"小米的眼睛瞪得溜圆,"我明明看见他掐你脖子呢!"
"......"韩伶语塞。
虞君流猛地站起身来。
"你要干嘛?"小米拦着虞君流。
"让开。"虞君流瞪她。
"不让,你说你要干嘛?"小米不依不饶。
"我要去洗澡。"虞君流火大的绕过她往浴室走去。
"喂......"小米还要再说什么,却见浴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讨厌!"小米对着关着的门大叫一声。
回应她的是哗哗的水声。
"真是个蛮不讲理的家伙,大表哥就不会像他这个样子。"小米气咻咻的在韩伶身边坐下。
"嗯?"
小米见韩伶在听,马上便兴致勃勃道:"大表哥不是阿婆的亲外甥,但是大表哥对我们可好了,自从姑父不在了,大表哥每年要来好几次,每次都陪我玩,而且从来不发脾气的。"
"他们感情不好?"
"嗯,准确来说,是二表哥单方面的讨厌大表哥啦。"小米笑着解释,"我知道,大表哥一直都很关心二表哥的。"
"是吗。"韩伶若有所思。
"伶,你也很关心表哥吧?"小米歪着头笑。
"......"
"我一看就知道了。"小米笃定的说,"而且......表哥很少会带同学来家里的。"
"......哦。"韩伶挤出一抹浅笑。
"好啦,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也要回房间作功课啦。"小米说着,站起身来。
"嗯。"韩伶跟着她走到门口。
"晚安。"小米走了几步,回头冲韩伶粲然一笑。
"......晚安。"韩伶微微颔首。
"表哥虽然有些任性,不过你不要生他的气哦!"
小米说完,没等对方回答就扮了个鬼脸跑了。
韩伶在门口站着,半晌才回房把门扣上。
虞君流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只围了一条浴巾。
房间的灯已经关掉了,从浴室透出的淡淡灯光在房间里罩上一层薄薄的光影。
床上没有人。
虞君流没有看见韩伶,不觉有些气闷,大步的往前走了几步,险些被绊倒。
"靠......什么东西啊!"虞君流火大的抱怨。
"......咳。"稍嫌冷淡的咳嗽声倏然响起,虞君流冷不防惊出一身冷汗。
在床边的枕木地板上,韩伶裹着薄薄的被单蜷成一团,刚刚虞君流踩到的是......被角。
"你不热啊?!"虞君流说着,伸手去扯他的被单,结果被对方躲开了。
"喂,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喜欢睡地板。"虞君流不无嘲讽的笑。
"......我要睡了,你不要吵。"韩伶翻了身背对着虞君流。
"我吵?你搞清楚,这里是我家啊。"
"我知道。"韩伶有些不耐,"......我明天就会走的。"
"......"虞君流气结,猛地连人带被单拽起来。
"喂,你......"韩伶被晃得一阵头晕。
"你给我到床上去。"虞君流咬牙切齿的瞪着韩伶在淡淡光晕下略显苍白的脸。
"......"
韩伶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一语不发。
虞君流走过去把浴室的灯光关掉,四围顿时一片暗沉。
感觉有人在身边躺下,韩伶不觉往墙的方向靠拢。
虞君流不甘示弱的躺成大字型,闭上眼睛装睡。
"喂......"韩伶单手撑床坐起。
"你不是在跟我怄气嘛?叫我干什么?"
"白痴......你的头发。"
虞君流一怔。
"枕头都弄湿了,你先起来。"韩伶不由分说地爬起来,径直下床走到穿衣镜边的大木柜前。
电吹风放在第二层的架子上,韩伶刚刚进门就注意到了。
"你......"虞君流有些反应不过来。
韩伶把电吹风的电源接好,伸手把电吹风递给正在发呆的某人。
"喂......"韩伶见对方没有反应,只好动手帮忙。
热气和嗡响持续了好一段时间,韩伶拿着电吹风的右手有些许倦怠。
"......我自己来。"虞君流猛地清醒过来,面色一片透红。
所幸夜色深沉,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就把电吹风交给他了。
虞君流拿着电吹风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那夜在温泉旅馆的记忆蓦然涌上脑海,鲜明的热感灼烈而真实。
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那时陶陶温柔而有力的手......
韩伶在原来的位置上躺着,背对着虞君流似乎已经睡着。
一股莫名的恼火猛地蹿上心头。
虞君流把电吹风的插头拔掉,动作迅速的在床上躺好。
可是......睡不着。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闷热,就连从窗户透进的微风也似乎带着无法挥散的热气。
"喂,你安静点。"对方一直翻来覆去的滚床单,韩伶受不了了。
"还不是你害的。"虞君流巴不得有人可以陪自己说说话,立马抢白。
"......关我什么事。"韩伶冷嗤。
"谁让你给我吹头发了?"虞君流大脑发热,说话的时候完全不着逻辑。
"......狗咬吕洞宾。"
"靠,你骂谁是狗?"
"......别吵。"韩伶皱眉--刚才呛到水以后就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现在更加难受了。
"你故意的吧......故意让我想起陶陶,故意让我睡不着对不对?"虞君流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白痴。"韩伶把被单拉过头顶蒙住头。
"你知道我怎么认识他的吗?"虞君流迷迷糊糊的望着天花板问。
"......"韩伶没有回答,被单下的身体却明显一僵。
"你不知道吧?"虞君流嗤嗤笑了起来,"我告诉你......是在跳蚤市场的广场上。"
"跳蚤市场?"
韩伶有些惊讶。
"对,跳蚤市场那里有个梨园社。"
"我知道......是个唱戏和表演曲艺的社团,他们常在广场上表演节目。"
"你也知道啊?"虞君流颇为得意,"陶陶是那里的会员啊。"
"什么?"
--陶步昔......唱戏?
虞君流自顾自道:"你没见过陶陶扮女装吧?"
这一回,韩伶彻底沉默了。
"我见过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把他当成女孩子了......"虞君流像是陷入了有趣的回忆之中,眉头微微舒展,"真是可惜啊,只有那么一次而已。"
那时候明媚的阳光似乎又真切地照耀在身上,四维充盈着满溢的温暖之感。
记忆中谁明媚的笑靥,......从未退却。

花香的蛊惑
Flower fragrance misleading

我本是---
良家女父为官宦
母杨氏主中馈为人淑贤
天不幸---
二老早亡
雏莺落难
无奈何千里投亲到姨娘家园

周末的跳蚤市场人满为患,走在喧闹的大道上却依稀能听见清幽冷寂的唱词声远远的传来,忽而觉得近在耳畔,忽而又听不见半点声响。
"老大,你看广场那边,怎么那么多人啊?"齐奇往前一路小跑,好奇的东张西望。
"肯定是买膏药的老头又来了。"俞飞作胸有成竹状,"上回周末就这样,那人多的,比现在恐怖多了。"
"胡扯吧你,上回那些都什么人呀?老头、老太太,再不就是中年大妈。"齐奇吐嘈,"可你看看那边,多漂亮的一群小美女、小帅哥,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嗯,难不成是耍杂技的?"俞飞兴致勃勃地猜测着,扭头冲虞君流喊,"老大,反正是凑热闹,过去看看?"
虞君流正在投篮机前玩得不亦乐乎,头也没回道:"没看我停不下来啊,你们自己去!"

--恨姨娘贪钱财将我诓骗
卖京地入烟花改名苏三
我纵然落风尘污垢不染
老鸨儿又打又骂百般摧残

"谁在鬼叫啊?难听死了!"虞君流失手丢了一个球,气得哇哇大叫。
"老大,你每回来都玩这个,怎么不会腻啊?"俞飞站在虞君流身边小声抱怨。
"别跟我说话......啊啊!又丢了一个!"虞君流抓起筐里的篮球,朝篮筐猛砸。
"老大加油!老大加油!"俞飞闲着无聊,索性在一旁吹起了口哨。

那一日---
王公子来到烟花院
见公子人品出众牵动情弦
对公子托终身鱼水相爱
平康里十冬春暧花好月圆

没过半晌,就见齐奇穿过人群朝他们跑来。
"老大!不得了!大美女啊!!"齐奇气喘吁吁,眼里泛着激动的水光。
"美女?哪里啊?"俞飞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猛摇对方的肩膀。
虞君流最后一个球也丢偏了,心情乱不爽的回头瞪着俞飞:"红毛,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没见过美女啊?"
"不是啊,老大......你跟我来!"齐奇二话不说,拉着虞君流就往广场方向跑。
广场占地不算大,黑灰色的塑胶地面上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在外围只隐约见到中央似乎搭了一个高台,可以明显的听到乐声。
"老大,这边!"齐奇蹭的爬上了旁边的大风车架,冲虞君流招手。
"小奇......"俞飞紧张的四处张望,生怕有管理员突然冒出来。
"别看了!现在谁有空管我们啊!"齐奇不满的冲俞飞大叫。
从大风车上往前望,可以清楚地看见台上的情形。
红色布帘铺就的地毯上,有佳人亭亭而立--
黑亮的小山云鬓,曳地的红色霞披,两抹斜飞的细长眉弯,眸中烟波流转,只轻抿红唇,便有婉转哀戚的曲调如黄莺出谷,于闹市之中透着丝丝渗入骨髓的凉意。

公子他--
为人诚笃良莠不辨
老鸨儿巧言花语明剥暗盘
诱公子建阁楼又修庭院
未一年万两银倾囊而完

"老大,没骗你吧?"齐奇见虞君流看得有些痴了,不由笑了起来。
"拜托......是化妆的效果啦。"俞飞不以为然。
"别吵!"虞君流忍不住皱眉。

烟花院是风流陷阱
男儿的泥潭
公子他锦囊空空青楼度日难
恨老鸨见无利图将公子赶出院
可怜他走投无路
破庙受熬煎
............

戏台上的美人沿着高台走步,身段婀娜之态,颇有些出尘的味道。
台下一片欢呼叫好之声。
虞君流望着美人谢幕下台时那一抹欠身微笑,如遭电击。
"老大,该走了!"齐奇和俞飞从架子上跳下来,冲虞君流招手。
表演已经结束,人群陆续散开,有几个热情的少男少女冲上前去向刚刚唱词的人要签名,余下的便是工作的人员在广场上忙着拆台收布景道具。
虞君流在一旁安静的等着,直到最后一批观众也散去了,才朝美人健步走去。
"演出很成功啊!虽然只是娱乐性质的表演,不过唱的真的很不错呢!"同一个社团的人都纷纷向对方道贺,听得出来大家都很开心。
"喂,你做我老婆吧?"
忽然有人这么开口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谈笑声也嘎然而止了。
还穿着红衣的美人往四周看了看,转头望着面前的陌生少年,一脸的不可思议。
"就是你啊,怎么样?你长得很像我的梦中情人啊。"少年咧嘴一笑,用有些玩味的眼光直视着对方。
齐奇和俞飞在少年身后窃窃低语--
"老大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绝对是......"
"又是那个什么烂直觉......"
"老大没救了......"
两人齐齐摇头叹气。
虞君流见对方一脸错愕的样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提高了音调--
"喂,你怎么不答应?你听见我说话没?"
没等美人回答,现场的人顿时一阵暴笑。
美人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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