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要求那次搬家他现在会有这么幸福的感觉吗?
他是一名编辑,做了十几年了有些钱有些名气。只是还是孑然一人。老主任常说要给他介绍对象,上上上次是主任老婆姨娘家的侄女,上上次是主任弟弟家的女儿,上次是主任同学家的女儿,这次怎么也应该是主任自家的了吧。虽然他很想对主任说不用他那么费心了,可一看到主任老实巴交的笑容也无法将拒绝说出来。
这个主任是五年前来编辑部的。他对于领头上司是空降军还有些言语,然而相处下来发现主任除了不太懂什么是排版不懂什么叫后期处理不懂怎么跟人谈签约的事情不懂面前的电脑怎么打开之外还真是很好;而且生怕别人说他还一个劲的为他们这些他的手下找房子找朋友,基本上只要是家庭上有什么事情的都可以找他解决。
本来觉得这个主任让他觉得有些火大,倚仗着自己家有钱有势来跟他们抢饭碗。虽然编辑部里也有人巴结主任以希望能飞黄腾达,不管是对那些谗媚的小人还是那个装出一副乡下人的主任他从不表达自己的不满只是默默地看着。直到某天,他那个跟人跑了的妈妈被债主追到他的住处,那些跟黑帮一样的人拿刀威胁他要他拿出二十万来。黑帮的人也不管他们是多久没有见面的母子。他也没有办法,工作这么久只积累十万,还有十万他要到哪里去找。平时里他不爱跟人深交这个时候想到别人了也是没有用的。要是几千几万小数目还好--最后他想到了那个装好人的主任。本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跟主任说。主任迟疑地想了想。他以为是没戏,主任竟然慌手慌脚的从衣服摸到裤子,再摸到公文包,摸出一张卡给他。然后憨厚笑着:"密码xxxxxxxx。"
自打那以后,妈妈跪在他面前对他哭诉着自己的过错。他却在心里想自己那样着想老主任是不是也是过错呢,毕竟老主任慷慨解囊地帮了他的忙。这些年的相处发现除了在工作上没有帮上丝毫的忙外主任人还是很好的,而且也知道了他为什么会什么都不懂的原因。
主任家超级有钱,在主任很小的时候被人绑架,三个月后满身是伤地回到了那个家族里。正所谓是祸不单行。回到家没有多久主任就住院,白血病。本来又以为会死掉的一个人结果有人给换了骨髓也没有死掉。这是与主任没有罅隙之后才知道的事情。三年前妈妈死在医院里,因为一个流感。所以了,有的时候人得认命。有的人怎么都死不了,有的人却不可以活多久。不过老话说的那句话有些不太灵验,什么祸害遗千年。他看着那张有些陌生的黑白照片,觉得脸上有些冷意摸了摸,才发觉指尖有水,往舌尖上送;他冷哼了哼。
果然如他所料,刚准备回家去主任憨态可鞠地笑着挡在他面前拦住了他。他好笑地望着主任手里的袋子。今年里这是第几次了,主任每次给他介绍相亲对象时总会给他买件新衣服。说是好好打扮一下才能去见人家女孩子。上上上次是丹布挪的休闲装,说是他那远房的侄女是做设计的平时比较闲暇,为人比较随意所以最好是穿休闲服;上上次是卡诺的西服,因为主任的弟弟是一个大集团的总裁,不喜欢看到男人穿西装以外的衣服;上次刚好是天气十分炎热时拿给他一件纯白色的衬衣,特别强调他别把衣服扣死了,要轻松些,因为他朋友的女儿是在校大学生......不知道主任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他玩味地笑着。
"小鞠啊,这个你拿回去;明天下午我去你的住处接你,我女儿她今年刚考上交大的文法系听说你也是交大毕业的十分想见见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他笑了笑主任怎么这么笨拙,这么多次理由都雷同。但这次他不能应着了。
"主任......"他淡淡地开口,主任满眼期翼地望着他;但不管怎么也不能因为心里觉得亏欠主任就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塌糊涂的。"明天我要搬家,你知道的我那边的房子冷。这个冬天快到了。"
"啊!终于要搬家了啊!--"主任笑笑变成了干笑,他摸摸鼻子略带着羞涩轻声:"那就改天,改天......哪......明天我找人帮你搬家!你找到人帮你了吗?!"
"没有,回家之后联系人......"他的话停了,停在那张灿烂过分的笑脸前。心里有了一种觉悟,主任一定又是想帮他搬家。拒绝的话惯性地到了嘴边,看到主任的眼睛说出口的话也要收回来。他感慨着,明明就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那双眼睛怎么有着十几岁少年孩童的清澈。
主任恳求似的表情令他不觉有些荒唐,到底是谁需要帮助啊?给他安排相亲他当是主任好意不便拒绝,可这般的恳求似的帮忙怎么看怎么想都不对劲。他想定后笑着:"之前就跟朋友说过了,我想他答应我的话不会忘记的。"
"喔,那......那你朋友有车吗?后面车厢可以放得下你屋子那么多的书吗?"
要是这话是对那些背地底说三道四的说,他们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虽然主任心很好可是话语间总会给心里有隙的人留下可说可道的刺,与其说主任人好不如说他活了这么大不知道什么叫应酬什么叫修饰什么叫说话技巧。
他轻笑了笑:"没事,可以放得下。"
主任像是放下心来,摩挲着纸袋口。
这时主任要是走了,他就可以收拾一下挎包回去了;但是主任还是在他面前,除了垂下去的头发还有着微微地颤动,还有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袋子口,若不是有着这些小动作,他会以为主任站着睡着了。张口轻轻唤了声:"主任?......"
主任猛然一个激灵,抬眼看着他,真像是睡觉正做着梦被人吵醒一般。
"主任,您还有什么事吗?"他不着痕迹地跳过主任看了看前面的人,人已经等了他很久,不耐地挽着臂。似有再不好就走人的气势。他努了努嘴示意人再等等。主任看看他,再顺着他的情绪去向看过去,脸上多了层慌张话语间也带着慌张:"你......你走吧,有,有事的吧!"
"恩。"他淡淡应了声,穿过主任身边走到人这边来想了想挎着包回头喊了主任一声:"主任......"主任闻声迅速地转过身来,快得让他下面的话都被打断了。旁边的人在闷哧闷哧地笑着,他瞅了人一眼,那人便不笑了装出乖乖宝的样子来,挥挥手意思你慢聊。
他回望向主任,整个办公室里的人多多少少地都不太喜欢主任,他还好;主任为自己做的那些事虽然都不见有什么好的,但至少有人把他的事上心了。就连死去的那个女人还不见得有主任这般的认真。"......您跟您女儿说,下星期若是她有空我也有空,我请她吃饭,边吃边聊。"
主任有些呆滞,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只见主任如梦大醒般直点头,笑得如清晨中随风摇曳的狗尾巴草他也就放心了。
"你对那老头是真好啊!"
他瞥了眼人,拳头握起赏了他一个栗子:"要不是你--"
人摸着脑门贼笑着:"要不是我怎么了?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他哧鼻一声:"没关系?这个你怎么不早说!"说着转身便要走,人忙拉住他,求饶:"好拉,我说错了还不行么。"
人是他的徒弟,也是妈妈带过来的弟弟。只是不知道爸爸是谁。人也不知道他爸爸叫什么,他的名字闻人也是妈妈让村里的先生学着大文豪周树人鲁迅先生的叫法起的。因为不同姓公司没人知道他们是兄弟。见他们关系好也只是说他们师徒关系亲密。接闻人过来时刚好是妈妈丧礼上,他给妈妈办丧礼了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个弟弟,而且比自己小八岁。他记得那天的场景,当时的那个心情至今不能忘怀,因为那天对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又起了杀念。要不是那个女人已经躺在那里,他真怕自己会让她变成那个样子。
闻人不坏,不是个坏脾气的小孩。但是他跟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接收到的世界上两个极端的事态。他不用多说什么,只数数短语便知道就算将往事提起也只是自己没趣。只怪,妈妈太偏心将世上最美好的母爱留给了这个弟弟。
闻人只说了一句,"虽然我还没有毕业,但是妈妈给我留的钱足够我大学毕业;哥哥你不用担心我会拖你的后腿"。
他淡淡瞥了眼从童年到现在都没吃过太大的苦头最大的苦楚就是最疼爱他的妈妈去世的人,不着痕迹地收回来;他要搬家真正地不过是为了远离这个可能让自己成为凶手的人。
"那个老头让人看了就生气,你怎么会这么真挚呢?我好奇怪,你是怎么想的!"
人撇过脸来看他,他将嘲讽化为乌有换上平时的惯用嘴脸:"主任不是也帮过你吗?你的房子不就是他帮你交了押金才回来的吗?"妈妈的遗产没有那么快入帐他差点连从小生活的房子都失去了,真是翻脸就不认人。
"那是,那不是一回事么!这老头不就是拿这个收买人心的吗?他仗着自己的钱多到处撒,我不拿点也对不起自己啊!"
"妈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他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话,只不过这也是润饰了多少倍才出口的。
"喂!--"人冷冷一提亮嗓门,他皮笑肉不笑地转脸向西在人发脾气前抢说了一句话:"我们不是一个方向的,我走了。"也不管身后人怎么想怎么跳脚,他转了弯向另一条大道走着。身边车辆穿行,喇叭贯通了他的全身。这样也好,只要搬了家。往后不用走这三分钟的路,怎么说心情也会好很多吧。他这么想着,却发现心情并没有宛转过来。
忍不住回头来看,原来的三岔路口已经没有人了。
叹了口气,再望向前方的夕阳高耸的楼房,想到明天要搬家寻思着什么人有可以帮他搬家的车。最好是卡车,没司机也无所谓,有车就行。如此想着倒也是将刚才的惆怅放飞开。
第 2 章
回到住处,还没到居住的55栋在路口瞥见一个灰色影子,直觉上很熟悉并没有想多少;走近来看他不禁大叹一声,原来是老房东。老房东一看见他,精神一振笑着上前来一把抓住他不等他对此做反应自己先不好意思地放开了,还在讪笑着。
他心里一动,这样的人让他想起主任来了。只不过对比一下,他还是觉得主任比较适合这样子的动作;先顺着心情自然地做然后做了知道自己失态倚借着讪笑来做缓和状态,主任做得比老房东自然多了。人就是被这个比较给活活累死的,他撇开心里的想法,问着老人家来有什么事,说不定就是为了搬家的事来的。但是是为了多要些钱还是劝他不要搬,这个他就不清楚了。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您来是为了收房吧,我已经跟您儿子说过了这房子......"
没等他把话说全,老房东一把抓住了他,激动得让他怀疑老房东是不是心脏病发作;只听老房东说:"非事的,我来是想问你是不是住得不舒服还是怎么了,怎么会提出要搬家的?还是房租高了呢?"
哦,是来问他为什么搬家的。老人跟年轻人能怎么说得通,他暗笑了笑:"是我女朋友非要我搬家,要租个离她公司近的,所以......这个您也知道的,我这么大年纪了好容易找个......您知道了吧......"
在外面混了久了很自然地就会睁眼说瞎话,这样的话还是轻的,要他说出更恶心的话他也是照说得出来,直接地不经过大脑整理与思考就可以说出比这个更恶心的理由来,只是当着这个老人他不想说太多的恶心话来。果然老人接受了他的理由,并一起为他的"未来"打算着,给他策划着先买了房子说现在的女孩子你要是有个房子她就乖乖地了......说到天黑了,他站也站得有些累了老房东一副精神的样子他知道不打断,这次就没法回家了,就借口自己的被子还晒在阳台上脱了身。
房子也不用找,一个有点关系的朋友跟着男朋友去大城市,嫁过去;她觉得租的那个房子被自己住了那么长时间要是给一个陌生人住的仅仅想象着别人怎么随便使用房间心理就不舒服才找了他来住。他去看过房子,是不错,她又是个十分干净的人房子被打理得十分清爽,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整个房间地气氛也处理得十分的好,房屋破坏的地方也整修过了。只是他对于她所说的那样的理由有点不痛快,她的话里是不是就是认为这个房子是她的,她有权利选择让谁住不让谁住。就是这点让他有点不痛快。她不过是个过客,凭什么决定房子的去向。等他搬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子的格局换了。不过想想,这样想着是不是很可笑,她都嫁出去了,又怎么可能会回到这个租赁的房子里。
扫视着已经住了有些年头的房间,他是不是也有资格为这间房子挑选居住它的主人呢?事实证明,他没有资格。
再住一晚,明天以后......他站起来巡视了一遍,也没有其他的要收拾的了;等到了明天起来再把被褥一起卷起来。今天就不自己做吃的了,最后一天他也没有心情刷锅洗碗。
走在暮色的路上,寻望着值得停留的餐馆。他爱好偏鲜辣,一般餐馆里的他不是觉得咸就是无味才自己学了一手好厨艺。要是在别的地方还有他知道适合自己口味的餐馆,这边,说实话,就是因为太失望了才开始自己做了吃的;还真是不知道哪边的适合他的口味。要不试试这家川馆......他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招牌,风味鱼川馆?什么时候有的这家馆子,他还真是一点也不关心生活。
算了,今天就将就一晚吧。
插着手正要走进去,门被打开了,他与一个男人正照面。他愣愣地站着,男人也呆了几秒迅速地穿过他身边又迅速地回过头来大喊着:"@#¥%@......"说的是地方话,听音应该是说着有人然后只见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孩子跑出来,看到他甜甜一笑说:"先生请进!"
借着门开的缝看起来,里面的人还是蛮多的。他忽然放下了点心,进去后见只有一个便坐了上去。刚坐下刚才那个甜美地女孩就走过来,将一张菜单放在他面前:"请点菜!"
他扫了一遍菜单将菜单推出去,笑着:"请问你们这边比较好的菜是什么?"
"哦,酸菜鱼呀,酸菜鱼点的人最多了,小盘的二十五,大盘的三十五!"
"分量呢?"
女孩抿嘴一笑:"您一个人的话小盘就够了,如果是两个人就需要大盘了!"
"小苗!快点--""哎!就来!--"女孩伸长脖子长长地应了声。
他转过头去看,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女孩子中气十足地回着话:"一会就来,客人在点菜!"
"那就快点......"中年男人转身回了那里面,声音也渐渐淡开。
他皱了皱眉,女孩转头来问他:"先生您就只要酸菜鱼吗?"
他想了想还是将话说出来,指着中年男人消隐地地方:"你们这边厨房跟外厅之间怎么不隔断?"手背挡在鼻子前,吸了吸手背上肉的气味。他就是这样讨厌在餐厅里用餐,尤其是小餐厅里这种油烟味尤其严重。
"啊?......"女孩子无措地张着手,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了。这时刚才那个在门口遇见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瓶红酒,送到餐桌上后转到女孩子这边轻声地问着,女孩子也跟他说了几句然后男人跟女孩说了几句后女孩子转身进了厨房而男人面对着他,笑了笑:"先生我们这边是刚刚才建的餐厅,这些问题考虑的不够齐全,让您委屈了。您需要点菜吗?"
他蹙紧了眉头,这话里暗含着"要是嫌环境不好大可滚蛋",抬头看着男人,男人还是面带笑容他点点桌子挑衅地道:"你们这边有什么拿手的菜就端出来吧!"
男人一愣而后笑了笑,说:"那么多您一个人也吃不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