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做什么?!"他惊惶的问,两手极力保持着和对方的距离。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脸红得厉害,因为从脸到脖子都火辣辣的发烫。
"我喜欢你......"一贵低语着。
他的眼神明明在看着他,却奇特地摇晃着,看上去不像那个他所认识的一贵。尽管续用力推着他,但是他颀长的身高使得他能轻易地够到他的脸,他用手揽住了他的头,俯下身去,想去吻他的脸,"我想做......和你哥哥做的一样的事情......"
一瞬间,视频里的情景闪过续的脑海。
"你所谓的喜欢就是指这个?!"
一贵揽着他的头的头突然被挡开了。续"哗啦"站起来,惨白了脸,颤抖着嘴唇吼道。
他头也不回地,穿上鞋打开门就往办公室外面跑去。
"呼啦啦",在他身后,那高高的资料山好像他的心情似的,塌方了。
爱的证据(下)
混蛋......混蛋......
他在走廊上奔跑着,萦绕在胸部的窒闷感,好像只有通过身体上的精疲力竭才能释放。他想跑到一个可以摆脱这种感觉的地方,他傻傻地,拼命地往前跑,虽然他也不知道哪儿是目的地。
我喜欢你......好像耳边还萦绕着那句话,但是已经不再是那种酸涩又甜蜜的感觉。
这种话居然随便乱说,而他居然傻傻地就这样被攻陷了!
从眼眶里溢出的灼热的液体,飞散在了身后的空气中。
刚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几乎被心底里激动的洪流淹没了。"喜欢"这个词,很小的时候他听过很多遍,那些红着脸来和他告白的小女生,哆哆嗦嗦地说着"我喜欢你",或者在折成心形的长纸条上留下同样的字句。那个时候只是隐约地感到自己很受欢迎,开心地自负着。
但是听到那个怀抱着自己的低沉的声音说着"我喜欢你"的时候,他像被通了电一样的震撼不已。
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
那个声音在失眠的夜里环绕着他。
不,不要傻了。他摇着头,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一贵只是说说而已,他根本不明白"喜欢"这两个字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在他眼里,承认"喜欢"一个人近似于许下一个一生一世的诺言,意味着包容对方的一切对错,荣耀和污点,代表着责任和牺牲。这样重要、珍贵的感情,换作是他,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虽然现在和一贵在一起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他想走在他身边,听他说无聊的话,看他急切的样子,尽管如此他也绝对不会开口说喜欢,他宁愿这种生活维持下去,尤其是一切慢慢变得不能想象失去时,有时候一阵一阵的不安就会从心底里涌起。
他经常想将来会怎样,最后总是落在毕业的分离上。一贵去远方上了大学,他则在藤堂的企业里工作,虽然保持着联系,但是那种关系会像越泡越淡的茶一样,渐渐变成清淡而温馨的味道。三十年后他们也许带着孙子孙女在某个小公园里相遇,进行着:"啊,这不是续吗?""这不是一贵吗?"--这样的谈话。每想到这里他就会笑起来,但是又觉得深深的落寞。扳指头算算,他认识一贵也才两个多月而已,却已经想到了三十年以后的将来。
但是,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他要和他做永远的朋友,即使成了两个老头子,也还能一起在公园聊天晒太阳的朋友,为了这个梦想,他要想办法让一贵留在自己身边,就算牺牲自己也没有关系。
但是他做的这个小小的梦,被一句"我喜欢你"给打破了。而他居然羞耻地觉得很高兴。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傻瓜,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能陷下去,他没有多余的自尊心经受泡沫幻灭的打击,但是又忍不住想要去相信那句话。他在情感和理智的矛盾中挣扎,也许正是因为还抱有一丝期待,在那期待中,幻想的城堡越垒越高,所以才会在知道事实的那一刻,听到轰隆隆幻想倒塌的声音。
楼梯在他脚下摇晃得厉害,他晃晃悠悠地跑下。尽头巨大的玻璃窗敞开着,半下午的阳光染黄了视野,空无一人的校园里,只有一颗老树的影子歪斜着,愈发显得校园的空旷。当他向那苍凉而略带哀伤的满目金黄跑去的时候,续有一瞬间的幻觉,好像自己漂浮在一个无人的空间。
但是突然,他的手肘被来自后面的力量捉住了。
"放手!"他转过身去,奋力地挣脱了牵扯住他的力量。但是对方的两只手反而从身体的两侧围拢来,再一次捉紧了他。
"我让你放手!"他剧烈地挣扎起来。两只手交替挥舞着,期望能摆脱对方的钳制。
"我不放。"一个声音低低地传了过来。
如果这时续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一贵脸上受伤般的表情,但是奋力地挣扎着的他,对其他一切都视而不见。
一旦续的手挣脱,一贵又会毫不客气地再次捉紧他,他始终摆脱不了他的手围成的包围圈。最后他终于恼怒起来,用手肘狠狠地向对方胸部击去。
一贵闷哼了一声,脸埋了下来,但是他的手并没有松开。
倒是续吓了一跳,停止了动作。
他低下来的头顺势埋到了续的脖子和肩中间。
续没有再挣扎,静下来的他看到了一贵的脚。
"喂......你没穿鞋。"
一贵赤裸的大脚站在水泥地上,脚趾像被欺负了似的红红的。
"因为......如果我再慢一点的话,就追不上你了,感觉......你会跑到一个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靠在他胸前的声音好像因为痛苦而喘息般说着。
"你......为什么你可以说这种话,"续咬着牙说着,他的眼眶又红了起来,他痛恨自己的决心又被一贵的这句话动摇了起来。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甜言蜜语......"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对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这样说,我还没神经大条到那个地步......"
靠在他胸前的男人移动了一下头的位置,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也是想了好久好久,这几天晚上我都没睡着,连考试都无法好好考,我只想把这种心情传达给你而已,但是你却像视而不见一般地处理我对你的感情。"
他喘了一口气,听上去意外地沉重而窒闷。
"我很忐忑,忐忑到不行......。如果你说讨厌的话,我们马上回复到朋友的位置。我不想失去你......"
男人低沉的声音喃喃着。
"所以,回答我,续。"
哀求一样的语气。
"我要听到你的回应。"
那语声一声一声扣着他心上的紧闭的门。
他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的眼神里,有隐痛,有犹疑,也有温情。
"说你喜欢我,说呀。"
他温柔的话语引导着他。
但是续看着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一下子呆了似的。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他的眼神动摇起来,露出了因等待判决而痛苦的神色。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这种问题。"续觉得自己的声音无力地瘫软了下去。这次轮到他把脸埋在对方胸前。
他听到一贵叹了口气,然后他低头对他说:
"那,我能吻你吗?"
续愣了一下,然后感觉自己的头重重地点了两下。
他的头被一贵的手托起,对方很自然的靠了过来。温暖而柔软的感觉,包围了自己的嘴唇。想到这是一贵的唇,他不禁全身颤抖起来,但是那珍惜和呵护一般的感觉,随着那一点一点品尝着滋味一样的轻柔的噬啮,被很好地传达过来。
什么也不再想了,所有的思维被瞬间驱逐出大脑。现在的他,只想要这个吻持续下去。
"什么啊,你还是很喜欢我的嘛,"一贵摸着自己的嘴唇,意味深长地笑着。在那个长吻的后半段,几乎是续占据了主动。
"你说什么!明明是你的技术太不过关!"续的脸红得像成熟的草莓一样。
"嘴硬,你就是不肯说。"一贵似乎认定了这一点,得意洋洋地笑着。
"啊--!"傍晚空荡荡的校园里响起一声惨叫,听上去比谋杀有过之无不及,不过其实只是某人裸露的脚趾头被人毫不留情地踩了而已。
那天后来他们又回到资料室继续那没有完成的工作,一直到六点多才回家。其实本来可以更早一点的,但是平常从来不出错的续连续填错了三张表格,导致两人不得不重新影印表格,从那一部分开始重来。续连声对一贵说对不起,结果对方好不在乎他的白眼,很高兴地跟他说:"看到了吧,这就是爱的证据。"
番外 黑色宝石(一)
这是四年前某个夏末的傍晚,大朵大朵厚重的云漂浮在近晚的天空中,被将灭的霞光映照成无比辉煌的金红。藤堂家高级的独立式公寓的草坪前面停放着几辆车。
那个时候抗木看上去比现在年轻许多,但是不苟言笑的作风却似乎毫无改变,他默默地和几个手下把行李搬上车子--即使是去参加一个一天一夜的同学聚会,藤堂夫妇的私人物品也足足装满了三个大旅行箱。
另一边,从蔷薇花掩映的庭院里,传来了藤堂一家幸福的笑声。
"小司,小启,照顾好小续,有什么问题就给我们打电话。"
藤堂夫人一边坐进车子一边还在不住地嘱咐两个儿子。藤堂司已经高中三年级,藤堂启也已经高中二年级了,已经长到一米八零的两个人,怎么看都有足够的能力照顾好国中一年级的幺弟。但是一向宠溺他们的母亲,好像仍然都无法放心的样子,一再地叮咛着。
"我不是小孩子!"续对于自己被和哥哥们分开来看待很不满。
司和启笑着举起手来挥了挥,表示:"明白啦,放心吧。"
老实说藤堂家的三个孩子都有一点兴奋,父母要离家一夜不归的情况几乎从他们懂事起就没有过,对于三个男孩子来说是一种难得的自由。
不过藤堂司和藤堂启兴奋的原因却不仅仅来自这里。汽车在母亲的叮咛声中开走之后,司和启对视了一眼。
"真的要做吗?"
走在被草坪和花藤簇拥着的甬道上,启低声问司。
"以后就没机会了。"
司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却能感觉到心事重重。
"你们在说什么?"走在后面的幺弟突然插进来好奇地问。
"秘、密。"两个哥哥同时转过身来说道,脸上神秘的表情让续很不爽,他噘了噘嘴,不过这在他来说已经家常便饭了,所以他也只当成和自己无关的事,并没有太在意。
司和启在续之后走上了屋前的阶梯,他们两个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身后。一丝凛冽而寂静的风刮过,东边的天空中已经压上了阴沉沉的云。
这是暴风雨的前兆。
电视大声播放着搞笑的娱乐节目,从冰箱里翻出的大量零食、甚至爸爸的啤酒,堆满了整个茶几。
续躺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里的娱乐节目,偶而"咯咯"地笑着,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哥哥都在暗处沉默着。
突然窗外一声轰鸣,天空划过一道眩目的闪电,然后响起了爆炸般的雷声。
"阿,要下雨了。"
续吃惊地看着黑压压的云层中闪电的轨迹,银蛇一样在天空的一角蜿蜒,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像幻像一般转瞬湮灭。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是还是会惊诧于闪电惊心动魄的美丽。那是人类永远只能带着敬畏的心情仰视的--自然的神力。
在下一声雷声响起时,续突然感觉从背后被抱住了。
"干什么,"他刚想问出来,却听到司的责难一般的声音:"启!"
"我们开始吧。"启在他身后以喘息一般的声音说着,他灼热的气息喷在续的后颈上,令他觉得全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了。
"开始什么......放开......"不自然的感觉令续本能地挣扎起来。但是启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他就像一个纸卷,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司走了过来。一开始还以为司会过来帮他,但是当他看到司的眼神时,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他走近了,低头看着续:"小续......"他皱着眉好像有什么要跟他说,但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被连拖带拽地架上了楼,拖进自己的房间,扔在床上。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巨大的雷声响彻了整个天地,没等他反应过来,启的嘴唇已经压上了他的,惊愕中毫无经验的他立刻被撬开了齿列,一个异物侵入了进来。
"唔......唔!"挤压着下颚的压迫感令续闷声挣扎起来。头脑像口腔一样突然满溢,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带来了讨厌的感觉。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人口唇相交,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他和他的小女朋友接过吻,但是两个小朋友都不知道接吻到底是怎样的东西,碰了碰嘴唇就满脸通红地逃开了。
难道他是在接吻?和自己的亲哥哥?但是这不是他熟悉的青涩且让人面红心跳的感觉。这更像是一个冒犯。因为被压着动弹不得,他感到了被欺负的羞耻感。
家居的宽大体恤在他毫无意识地情况下被卷到了胸部以上的位置,启的大手以难以置信的力度在他身上摸索着,被他蹂躏过的皮肤升起火烧火燎般的感觉。
这算什么......一点......一点都不好玩!
续剧烈地挣扎起来,他动用了手脚和全身的力量,抓挠踢都用上了,终于他的嘴唇被松开了,启挺起身来,看看自己手臂上被抓起的的一道血痕,然后皱眉看着他。
"痛死我了。"
续想说你活该。但是他胸膛起伏着,大口地喘着气,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的手腕随即被从后方伸出的大手提起牵引到头顶固定住。
"我会按着他。"
续怎么也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用了半天时间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从他躺着的位置稍仰头就可以看到司的脸,对方俯视着他的脸像动手术的外科医生一样平静,那表情唤醒了续小时候的记忆。
不管做着怎么样过分的事情,司和启都是那样一副泰然处之的表情。偷捉邻居的猫,在尾巴上点上火,然后扔在邻居家的院子里,差点引起火灾,或者是在路上遇上盲人,强迫地拉着对方走了一个街区之后,终于感到厌倦而把他扔在陌生的街道上。这些让年幼的续心惊胆寒的事情,司和启都只是玩笑一样,哈哈一笑就置于脑后,最多仅仅在藤堂夫人带着两个闯祸了的孩子上门道歉时,装作老实悔改地说一声:"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这么简单。如果对方还不接受道歉甚至数落他们几声的话,结果只会招来司和启变本加厉的报复而已。以至后来,附近的邻里只要一提起来就会说:"阿,藤堂家那两个小恶魔!"
尽管司和启的行径有时候让续打心底里的感到恐惧和排斥,但是看到同社区的男孩们看到司和启时那种敬畏和巴结的目光时,不知道为什么续还是从心里自豪了一把。他们优秀的体力和智力,肆无忌惮的态度和大胆新颖的玩法几乎是那些孩子当中的偶像,连带着他们看到续的时候也要敬畏三分。因此即使是续不能认同的一些事,在阻止了几次之后他也放弃了。一个是因为阻止根本没有作用,另一个则是因为哥哥们受到父母的宠爱和同龄孩子的敬佩的事实总是在提醒续一个苦涩的事实--这个世界上总是只有强者才能主宰对错。
原以为不去看不去想不去管就可以,但是这一次,他终于成了恶作剧的受害者吗?
身下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褪去,完全暴露的羞耻感冲击着他的大脑,但是更让他震惊的是启在他腿间埋下了头。那种炽热的刺激传来时,他惊惶地摇起了头。
"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