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细语————海羽

「咦？」骂御？难道伯母还没有原谅御吗？
「他让我很为难...巴不得...不承认那是我儿子。」本乡　佳代子的眼角抽动，嘴上虽这麽说，但是呼之欲出的泪水却掩盖不了真正的心情「但是，他却是我儿子，我的爱子啊......咳！」
「伯母，你别太激动，身体重要......」黎臣秀赶紧递上一杯温水，但是被她拒绝了。
「你很贴心，就跟那孩子一样，难怪...御会喜欢你们。」
黎臣秀的表情一愣！『那孩子』？
是指...本乡　御在十九岁那年爱上的人吗？
「那孩子长的眉清目秀，很建谈，时常会来我们家作客，我也很喜欢那孩子。但是...我怎麽没注意到，御会跟他这麽亲近...不是没有原因的呢？」本乡　佳代子唤了口气，继续说「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对他们俩，我很抱歉...是我不应该...咳！咳！」
「伯母！我去叫医生！」黎臣秀慌张的想出病房，但是却被本乡　佳代子抓住手腕。
本乡　佳代子摇著头「不了，我休息一下就好......」转过颜面「我惊扰到医生和护士的次数太多了......」
「话不是这麽说的。」但是本乡　佳代子用眼神传递出哀求，让黎臣秀顺了她的意「你好好休息吧，我和御一直都会在这的。」替她盖好棉被，本乡　佳代子又安稳的睡著了。
黎臣秀叹了口气，刚刚真的吓坏他了！
回过神来，其实，本乡　佳代子真的已经原谅本乡　御了，在言语之中，他听出了一个母亲对於儿子的思念以及忏悔，尽管有怒，那也都过去了。
亲情，毕竟是密不可分的。

过了一会儿，本乡　御从家中回到了医院的病房。
「回来啦？」黎臣秀露出一抹微笑的转头望著他。
「嗯！我妈她还好吗？」本乡　御轻轻的关上门，外面的太阳挺大的，让他流了不少汗水。
黎臣秀从行李袋中掏出毛巾递给本乡　御「醒来了一下下，又睡了。刚刚也听到她说了些话。」
「啊？」本乡　御愣住！「我妈她...说了什麽？」
黎臣秀转过身面对本乡　御，笑颜渐渐淡开「伯母真的还是爱著你的，你们的等待，都没有白费。」
本乡　御静静的没有说话，虽然柴崎　将生也说过母亲还等著他，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那不相信是针对他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但是黎臣秀这麽告诉他，让他完全的豁然。
望著母亲安稳的睡颜，本乡　御温柔的笑著，这一刻，因为有本乡　佳代子当他的母亲而感到幸福。
「而且，他也对你之前喜欢的人感到抱歉......」
本乡　御缓缓转过头，看著黎臣秀，母亲也提到『他』了？
感到抱歉...是吗？
「虽然迟了，却也还是来了。」黎臣秀淡笑著「我想伯母并不是真的想拆散你们吧？如果没有拆散你们，现在一定过的很好......」
「秀？！」本乡　御心惊著！他怎麽会突然说这些？
「啊？」黎臣秀吓到似的看著本乡　御「我......」叹气笑著「怎麽回事？说这些话的我好像在吃醋......」
本乡　御将他抱入怀里，溺爱的摸著他的头发「不要去想那些假设的事了。现在我是爱著你，你是爱著我的，嗯？」
黎臣秀害羞的点点头，是他想太多了。
本乡　御让他退出怀中，注视著他「秀，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黎臣秀歪著头，看著本乡　御从袋子中拿出一本褐色的册子，想不透那个东西究竟是什麽？
知道黎臣秀对著东西有著疑问，本乡　御拿著它「我的日记本，这里面，写了我和他在分开前的所有回忆。」
黎臣秀惊讶的看著本乡　御和他手上的日记本，心不自觉的跳了一拍......

4
眼前的日记本就像是一团火，深怕碰了就会让自己燃烧殆尽。黎臣秀怔怔的看著那本日记，正在等待本乡　御的下一个动作。
其实，他应该猜到了才对。
「之前跟你提过一点，但是没有完全的让你知道。」本乡　御拉开笑颜「我并不想隐瞒你，跟他的那段感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御......」
「我想让你知道...跟他的这段过去。原谅我无法亲口跟你说完，就让这本日记代替我。」
有些机械式的接过日记本，黎臣秀还是不了解本乡　御为什麽要让他知道过去的这些事？
本乡　御不想对他隐瞒这点令他很感动，但是要去知道本乡　御和过去交往对象的一切...让他的心有如天人交战般复杂。
他宁可不要去知道这些，但是本乡　御却自己招了出来。
在日记本里...难道有本乡　御想让他知道的事情吗？

本乡　佳代子再度清醒了过来，眼里映入的，正是八年不见的唯一儿子，她有些激动著「御、御！」
「妈。」本乡　御坐在病床边，紧握她的手「现在感觉怎麽样？」
「御...御啊......」她欲想伸出另外一只手，只可惜没有力气。
本乡　御贴心挪了一下身躯，让自己更贴近病床可以握到母亲的另外一只手「我在这。」
感觉到本乡　御从手掌心传来的温暖，本乡　佳代子笑了笑，此时更察觉到了自己的冰冷体温「你回来了...？」
「是的，妈。」本乡　御点头「我回来了。」
本乡　佳代子环视著周围，怎麽只有他儿子一个人在这「那个...黎臣秀呢？」
「嗯？秀？」
「回去了？」
「没有，他在庭院那里看我的日记。」
原本半阖著的眼睫稍稍的张开，本乡　佳代子语气提高了些「...日记？你让那孩子看了？」
言下之意，本乡　御尴尬的笑著「原来妈你也看过。」他顿了一下「嗯，我亲手交给秀去看了。」
本乡　佳代子静静的望著他，那本日记里写的都是他与喜欢的人的故事，如果不是看了日记，她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有多爱那个人。
但是......「你让黎臣秀知道这些，如果是女人，早就忌妒死了吧？」
「秀又不是女人，他没这麽脆弱。」
本乡　佳代子柔柔的笑著，而後收起笑容「御，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妈......」
「能够再见到你回来，对你说声对不起，妈已经没有遗憾了......」
「别这样，妈。」本乡　御强忍住悲伤，虽然心里早已有底，但是他还是不希望母亲说这些「谢谢你的原谅。」
「我很喜欢秀这个孩子，你...你要好好的待人家，知道吗...？」
听到母亲这麽说，本乡　御感动著，他最希冀的...就是母亲的祝福啊！他点点头「我会的，一定会给他幸福。」

微微的风吹过树下，黎臣秀远离了病房，独自一人坐在医院外的庭院椅子上。
看著平躺在自己大腿上的日记本，黎臣秀挤著眉弄著眼，而後用手敲头一下！「我在干麻呢？紧张什麽？怕看了日记後会对自己失去信心吗？」
是男人的话就别想这麽多了！他对著自己信心喊话。
本乡　御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将日记交给他。
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不管过去本乡　御爱过谁，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章节。
自己也一样。他也爱过几个女人，尽管现在不是在一起，那也是他生命中无法剪掉的一页。
本乡　御相信他，将日记交给他，他也相信本乡　御......
翻开日记本，在第一页上，有著用彩色笔画的红色爱心图案。黎臣秀笑著，画功真是笨拙的可以了，想像的到，这是初恋人的心情啊！就像个小孩子般。
〝这是一个我，以及一个他的故事......″
开头这麽写到，可想而知，他们有多们珍爱彼此？
一个我，一个他，彼此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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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零年三月十二日－－
今早在我们家隔壁搬来了新邻居，我好奇的跑到家门边，偷偷看著，是一对夫妻，还有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
那男生的皮肤很白皙，跟我比起来，我真是黑多了！也很瘦，跟班上的女生比，他的身材铁定会被忌妒！
欸？他会跟我同学校吗？
四月後，我就是大一的学生了，他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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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零年三月十三日－－
今天以『想认识新邻居』为由去找了隔壁的男孩。
他叫关　侑熙，是个日韩混血儿，而且啊，的确是个跟我同校的......
但是...啥咪啊！原来那家伙大我一岁！我还得叫他『学长』勒！太惊讶了吧？那长相明明就比我小啊！还是...我自己长的太糙老？
跟他讲了很多话，想不到他还蛮建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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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零年三月十四日－－

今天是白色情人节，这次情人节在高中毕业前夕，但也收到不少巧克力。於是跟那些女同学们约在高中母校，买了巧克力一一回送给她们。
不过数量好像算错了，多买了一个，老实说我不喜欢巧克力。刚好回家路上遇到关　侑熙，问他喜不喜欢巧克力，他说喜欢，我就把巧克力送他了，他还笑的很开心对我说谢谢。
我第一次...打从心里觉得，他的笑容好好看，好像画中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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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在我升国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我对我爸爸的记忆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
本乡　御和关　侑熙站在公园里的桥上，说著自己因为意外而破碎的家庭。
关　侑熙突然啜泣起来，吓傻了本乡　御「欸？你怎麽哭啦？」
「因...因为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他嚎啕大哭了！
这下让本乡　御真够不知所措，一个年纪比他大的男生，竟然这麽容易落泪？！
难道是他刚刚讲的太过轻松直接了吗？
「我以为...你跟我一样，也是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我没有想到你...会有这样的遭遇。」脸上仍是掉著两串泪，关　侑熙发觉自己真的很天真。
本乡　御失笑著「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想的到的啦！爸爸去世，我年纪还小，所以听我妈说我当时根本没有伤心难过，对一个小孩子而言，我这态度其实很幸福。真不知道是褒是贬呐！」
「可是我想小御心里还是很难过吧？」
本乡　御的脸一沉，其实，他不曾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些过往。没有爸爸，让他在其他人眼中成了『异类』。但他没有因为这样讨厌那些人，亦或是泄气，因为他想到还有妈妈，他不能再增加妈妈的负担了。
他要难过...也只能偷偷的。
「如果小御觉得难过，一定要来找我喔！」关　侑熙破涕为笑著说。
「嘎？」
「我会想办法让你不难过！」再附上一个比刚刚还要大的微笑。
本乡　御挥挥手「别了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谁会要一个爱哭鬼来想办法让我不难过？再说我本来就没感觉到哪里会难过了。」

－－其实，我很感动喔！

 

四月，本乡　御成为大一新生；而关　侑熙透过转学考，顺理成章的升为大二生。
「叫我声『学长』看看。」关　侑熙将自己的耳朵贴近本乡　御的脸旁，满怀期待的想听本乡　御叫他『学长』。
本乡　御斜眼撇了他「想的美！」而且，还靠自己这麽近...他挪了些身躯，就怕自己对他动了邪念......
但是关　侑熙完全不知道本乡　御之所以挪开身的用意，他也跟著他的挪步前进，这次，更贴近了。
「快点！叫一下又不会少你几大卡路里。」没听到他可是不罢休的喔！
但是，下一秒，关　侑熙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黏黏的。
「哇！」关　侑熙吓的跳开，刚刚...刚刚本乡　御是在...亲他？！
见本乡　御笑的一脸贼样的反方向跑开，大声说著「谁叫你靠我这麽近？白痴学长！」
脸红、害羞！没想到他竟然被吃豆腐了！还是被男生吃到......
「站住！你这个两性教学不及格的一年级新生！」
两人就在开学典礼结束没多久，在操场上跑了好几圈。

－－两性教学不及格？
－－拜托，至少我还知道男生跟女生的分别吧？
－－只是
－－你比较特别

「我们来比比看，看谁先交到女朋友。」男性荷尔蒙似乎是沉淀太久，关　侑熙说的雄心腾腾。
本乡　御吃笑了一声！
「笑什麽？」
本乡　御用眼神打量著他「不用比也知道啊！」
「你那什麽眼神啊！瞧不起我吗？」就像个不服输的猫，关　侑熙抬起拥有美丽弧线的下颚，对著坐在地上的本乡　御居高临下的瞪著。
本乡　御嘟著嘴，望著远方没有答腔。
关　侑熙蹲下身，一双大眼直直盯著本乡　御「你似乎有话要说喔！」
这时，本乡　御的视线才和他对上，但他依然没说半句话，只是这样看著关　侑熙。
这样对看太久的结果，连平时都承认自己少根筋关　侑熙都觉得...不对劲！
他急忙的站起来转过身刻意不去看本乡　御，摸著跳动异常的心跳，本乡　御的眼神怎麽会这麽迷人？
老天！他竟然觉得本乡　御很迷人？他疯了吧？
「你似乎有话要说喔！」看著关　侑熙的背影，本乡　御偷笑的用了他的话。
「什、什麽？」想转头又像弹簧般弹了回去，关　侑熙极力掩饰自己刚刚突然蹦出来的奇怪想法。
心跳怎麽一直跳这麽快啊...？

－－他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吗？
－－他喜欢我，我喜欢他
－－但是他很害羞
－－我可以主动吧？
－－这应该不会吓到他吧？
－－不行！要对自己有自信！

开学不过一个礼拜，本乡　御就被同班女生告白了。
在学校操场旁的树荫底下，那是个安静、气氛又良好的地方。
「我喜欢本乡同学，你愿意...跟我交往吗？」女同学露出羞涩的表情对本乡　御告白。
本乡　御面有难色。他不是个没礼貌的家伙，只是...他连同班同学的脸都没记起几个，更别说是眼前的女同学了，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而且，事情发生的还真像乡土电视剧会发生的那样。关　侑熙他们班在这节是体育课！
关　侑熙目睹了一切，本乡　御也知道，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而後关　侑熙不知道跑去跟老师说什麽，就自己离开了操场。
本乡　御对女同学说了声「对不起」，只是说的很草率。但他现在已经管不了对那位女同学有没有失礼的地方，他只想找到关　侑熙。
他没有跑到其他地方，很自然的，他来到时常与关　侑熙会待的地方，而关　侑熙也很有默契的待在这。
「翘课不好喔！关学长。」他很认真的叫他『学长』了。
关　侑熙转过头，他没有意外本乡　御会追过来，反而是早预料到了。
「你不也一样？跟女生躲在树荫下不知道在讲什麽甜言蜜语。」
啧啧！这句话好像在责备他为什麽在外面拈花惹草似的？
「我才没有哩！这节我没课好不好？」本乡　御挑起眉，这是逮到机会的时候吗？「你在吃醋喔？」
关　侑熙沉默不语，一付又是快要掉泪的样子。这时本乡　御才觉得『糟了』，等一下关　侑熙说不定真的会哭，他又要不知处理善後了。
「...好像...是在吃醋......」
关　侑熙说的很小声，但是在这时间，连沙子滚动的声音都可以听的很清楚，更别说是刚刚关　侑熙说的了。
虽然表面装的很正经，但是说内心不震惊是骗人的！
「侑...侑熙？」即使听到关　侑熙所说的，本乡　御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关　侑熙红著脸，他知道他说了一个很不得了的话「其实...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才说好...看谁先交到女朋友吗？」
本乡　御默默的听著他的话。
「可是...似乎没办法呐，怎麽办？小御......」
眼泪，从关　侑熙的眼角流下，感觉是这麽的无助，需要有人去支撑。
本乡　御走过去，伸出双手，将他紧紧的抱入怀里。
「那个办法，就是......」他把关　侑熙拉出怀中「跟我在一起吧！」
关　侑熙的神情很惊讶！几乎掉不出眼泪了「小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