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第一部——鬼火

我忍不住心里的喜悦而笑出来，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推开门，看着眼前白衣胜雪的佳人，我就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了。
其实天界出生的我，从小就看惯了个式倾城倾国的美人，当然包括男人里最令人动心的天龙。
天水平时看上去很平凡，最多算是清秀一些，再加上他不苟言笑的性子，很少能和美人这个词联系在一次。
但此刻的人，我却由衷地想要赞扬他的美。
白色，简直就是为了他而出现的。
墨发如绸，红唇似血，黑眸如夜，肌肤似雪。
他明明只是站在那里，我却觉得眼前的人正翔于九天。
那时凤凰一族的后裔才有的高傲气质。
若不是遇到那个千刀杀的皇帝被折了翅，天水本应是个凤凰般耀眼的人物啊。
"右护法，许天水。"
"闯关者，徐凤翎。"
他听到我报的名字微微皱了眉头，但仍旧没说声么，只是默默地拔出了剑。
他的剑，名曰凰舞，据说是他在这座陵墓里发现的。
他其实并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却是这个有灵气的神剑唯一肯认的主。
连当时已经继位，修为远高于他的娘也不行。
我顿了一下，还是将凤羽拔了出来，也算是对他和这把剑的尊重。
凤凰相印，两把神剑立刻相互争鸣，即似好友重逢的喜悦，又似仇人相见的眼红。剑神暴涨出两股红光纠缠着直冲而上，竟将这陵墓的炸开了个洞，让正当日的阳光穿透而入。
天水自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看了看他和我手中的剑，一时无法言语。
为了处理眼前的尴尬，我只好又撒了个谎，"这是找到天龙那次找到的剑，天龙说我还不够修为控制它，平时就帮我带着，因为这次闯关才破例还给我。"
我在空气中微微一划，一声清脆的凤鸣声回荡开来，"他叫凤羽呢，说不定和舅舅那把剑是一对。"
他迟疑半刻，还是点头同意，"我也觉得，刚才那一瞬间，凰舞几乎脱手而去。"
我想，这或许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这样有些幸福的缘分，真希望能持续的长久些。
我沉声道，"请舅舅赐教。"
他毕竟还是久经风霜的人，立刻回过神来，持剑而立，"请。"
看他的身板，就知道多本和我一样是速度型的剑客，当然若我全力发挥，他还是比不上的，但我并不像用那种投机取巧的方法，所以可以把力量压制到和他差不多的程度。
我踩上步伐，同时从十几个刁钻的角度的刺去，天水以不变应万变，凭着自己不相仲伯的速度和经验累计下的灵敏感觉一一挡去，我在心里赞了一声又退开去。
天水使的是天脉剑法，顾名思义，就是天脉一族祖传下来的剑法，分为九天九个层次。他的剑术早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而我使剑大多靠的是体内继承与天龙的武神的本能，招式大多是凭空抓来，用完就忘，遇到天水这样的实力派还真有点难办。
我再次腾空而起，到达天水的上端时又带着真气直冲而下。这就是守关者的弊端了，对于我这样明显的挑衅他不能躲，只能接。
我的真气自然比他后天习来的要纯净得多，两剑相遇一下子就暴开来，我却不等他有所反应硬是在空中换了个方向再次攻下，他这次回击的速度要慢了些，在弹开的一瞬间我依然稍微偏了下角度后又往下刺。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天水惊讶于我的轻功之好，速度之快，却不知那是我的天生神力。
我承认我还是有些耍炸。
有一次下刺，天水的速度终于有点力不从心，竟然借势侧让，我一坠而下剑插入石内。
"凤于九天！"只听一声暴喝，一股排山倒海的剑气直冲我的腰侧，几乎是本能的，红莲之火护体而出，那剑气一踫到火焰或被抵消或被吞噬，总之就是被秒杀了。
天水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状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惊讶的样子。
"凤凰的红莲之火？"
我立刻将火焰收了个干净，勉强点头应道，"好像是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红莲之火已经恢复，肯定是天龙偷偷动的手脚。
"那，那不是......宁儿......你究竟？"
我不知如何解释，毕竟凤凰一族的独门绝迹万万不是区区一个人类可以习来的，这是种族间的差别。
沉默持续了半宿，我才想出一个稍微合理的借口，"那个，舅舅你还记得我跟你讲的故事么？就是那个，天脉一族的祖先的故事。"
他点头，我才继续道，"那个，其实天龙会告诉我这个故事是有原因的，他怀疑，我是当年的那个凤翎的转世。"
秘宝
这一句或果然有非常深刻的威力，天水一下子就愣住了。
不过估计谁见了自己祖爷爷都是一个效果。
他发愣，却正好给了我自圆其说的时间，"天龙说，他的封印不是谁都能打开的，凤羽也不是谁都能认主的，所以才给了我徐凤翎这个名字行走江湖。"
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参半，让他觉出点儿味道又不得不信我，他看着我，仿若打量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从头到尾又从下到上的扫视了一番，他似乎想笑着恭喜我，可最终只扯成一个奇怪的弧度没能成功。
他看完我，又看向自己手中的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某方面来说，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但又不完全，所以我干脆也保持沉默。
我们就这样站着，谁也不开口，直到一阵地动山摇将我们从沉默中拉回来。
"怎么回事？"他出声问道，当然问得不是我，而是已经从隔壁石室跑出来的天龙。
"不知道，突然一阵红光，一个禁制就被打开了，那石像吐了这东西出来。"我回头一看，挺眼熟的，便伸手取了过来，一瞬间，原本暗淡的红芒瞬间暴涨三尺，而陵墓的摇晃则更厉害了，众人虽然心存疑惑，但互相看了一眼，都同意还是赶紧逃命先。
我和天龙自然不怕活埋，但天水就不一样了，而我们也无意暴露自身的力量，只好和普通人一样提气向上方我打开的洞口冲去。
还好我们三人也算修为上层，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冲出已经完全崩塌的陵墓，不远处的入口知府等人也灰头土脸的在狼狈得喘口气。
看着守护了几十代的陵墓就此消失，众人心里肯定不好受，我逞此人心恍惚之际拉着天龙退到一旁，"这个珠子，不会真是当年我留下来的那颗吧？"
"应该没错，虽然记不清了，但气息是不会错的。"
我扰扰头，没想到这天脉一族当真是我的后代，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小凤儿，打算怎么办啊？"他指了指那一片废墟，一连看好戏的欠遍笑容。
"我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早就模模糊糊的......"说到这里，我不禁一愣，想我和天龙都非凡人，虽说时间久远了点，平时不会记起，但只要愿意回想还从来没有所谓的模糊的回忆。
天龙也发现不对，沉下声道，"凤翎，看来我们总算抓到那人的尾巴了。"
"对，一直以来总觉得有人可以干涉我们，但又寻不到踪迹。"
"没错，否则靠你的毅力，铁棒都磨成灰了，为什么还追不到一个人。"
听出天龙语气中的酸味，我只得尴尬一笑。
天龙也识趣得跟着转移话题，"对了，这颗珠子到底是什么？应该不是你的吧。"
我点头，看着那熟悉的红润色泽，却回想不起当年的事，郁闷至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凰翼的内丹。"
"果然如此。"i
"你们在说什么呢？"是天水的声音。
"我和天龙在研究这颗珠子呢，说不定陵墓塌陷就是这珠子引起的。"
"我也这么觉得，说不定这里就是为了镇压这颗珠子而存在的，如今珠子出世了，这里便没必要继续存留。"他伸手接过我递过去的珠子，如同在我手中的反应一样，珠子一入他手也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还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啼鸣，随即消失在他手中，他一愣，显然没料到这样结果，我到不意外，往下一看，凰舞剑柄末端果然出现了一颗红光流转其中红芒隐现其外的珠子，天水也注意到凰舞的变化，将他从腰系解下拿在手中，"这个，珠子，莫非本来既是凤舞的？"
"应该没错。"这次回话的是师爷，眼中因为陵墓塌陷的悲伤已完全被凰舞的变化引起的兴奋取代，"果真是天助我天脉一族，这才应该是凰舞原貌啊！"
"师爷怎么知道？"华羽轻的眼睛已经黏着在凰舞上了。
"先回江安镇吧，到时候给你们看一样东西，一切自然清楚。"
师爷要卖关子，我们也无法，只好怀着各自忐忑的心思往回走。
到知府衙门的书房坐定，一屋子已经对满了人，不仅连同族内上官阿虎等人，连天行宫和魔教等外人也来了。
"请稍等。"师爷说道，随即来到书房的门口，在门框上左拍右拍十几下，一阵晃动后一条密道出现在书柜后面，让众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惊奇，毕竟书房旁边也是一闲厢房，而这密道少说也是入墙三尺，真不知当初是如何建成的。
师爷从怀里摸出一打夜明珠来，我深刻觉得世上果然没清官，平时看上去省吃俭用的师爷招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居然一来就是一打。
"请随我来。"师爷说完便率先向下走去，众人也逐个跟上，我和天龙则落到后面扫尾。
师爷没走十多阶就往墙上的凹槽放置一颗夜明珠，蓝幽幽的光线倒是照得这原本幽暗的地道一片光明，阿虎他们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更是一路上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相信师爷的形象从此在这几个小孩心目中越发高大起来。
不停歇地往下走了约摸五十多米，中间还转了许多岔口，总算到了一面石门前，却停在了门口的五米远处。
连我也为这密道的布局而惊讶，两位宫主教主眼中也露出赞赏的神色，想必正在暗自和自家密道作比较吧，不过师爷此番举动，看来是打算和这两个江湖边缘门派结盟了。
师爷让我们站住不懂，自己按照奇怪的步伐在那段五米的地面踩来踩去，我估摸着有些八卦的味道，但毕竟不精于此道，只能看出个大概，却再次佩服密道的创建人的博学多才。
毕竟这之前这类机关我们可没少见识，连某个推方块的游戏都有。
若不是因为这种地道是属于一步错满盘输的规则，我倒真想当他是游乐园玩上一圈。
最后伴随着轰轰声，石门开启，竟是通向一口枯井，看到我们失望的神情，师爷不好意思地回头道，"还有一小段路就到了。"
我深刻怀疑，师爷的上辈子是鼹鼠，下辈子是打地道战的。
于是我们又沿着井壁隐秘的凹槽爬到半中腰跟随师爷进到另一端密道。
听到背后的轰隆声和随后水声，我知道两道石门都又关闭了，枯井也恢复到一般的水井。
这次果然只走了几步就到了另一面石门，师爷拿出最后一颗夜明珠，放到石门的凹槽内，然后点燃一个火折子，火光映在浅蓝色的夜明珠上，珠子自身居然也慢慢变成红色，不是反射也不是映射，而是真真正正变成红色了，随后以对凤凰的身影也逐渐清晰，石门这才缓缓开启。
门内不似一般的密室，而是只有一道细小的裂缝的峡谷谷底，师爷走进其中在某处才了几脚，一座亭子拔地而起，于是邀请众人坐下。
"不愧是历史悠久的天脉一族，果然不简单。"天龙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也跟着点头，万万没料到江岸镇的书房后面竟有这样一番天地。
师爷从亭内石桌下取出茶具交给一旁的章标头，章标头显然不是第一次进来，随后转身到一块岩石前敲敲打打，一件简易的厨房露出门来，我现在怀疑这里多半还有卧室书房藏寳阁之类的房间了。
"先必大家也看出来了，这条密道承载着我天脉一族最后的秘密。"一直沉默的知府总算开口了，天行宫和魔教几人也配合的发了毒誓不讲此处秘密外泄，知府这才继续道，"我天脉一族原始于两位从天宫落至凡间的仙人，虽然仙人最后别离我等飞升而去，却留下几件宝物传世。"
师爷不知从哪儿摸出几个卷轴，先打开第一个，卷轴里画的赫然是那一对彩数和金蛋。
知府道，"这便是第一件宝物，只可惜我辈无能，让其落入他人之手。"
看到彩数，天水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大概是想起他与娘亲与臭皇帝的纠葛与纷争吧。
师爷打开第二个卷轴，里面画的是那一对凤凰，倒是意料之中。
"第二件宝物便是这一对凤凰，但这是对外界的说法，其实彩数之蛋孵出的并非凤凰，而是当年的先祖的两枚羽毛加上他们的仙气幻化出的分身，我们习惯称其为鸾。"
我心下点头，这倒没错。
师爷打开第三个卷轴，里面便是天水所配之凰舞，当然是现在有红珠的形态。
"第三件宝物则为其中一位仙人的佩剑凰舞，而佩剑上的宝石应该是真的凤凰之凰的内丹。"
不愧是知府，深藏不漏啊，当年的事居然了解得这么清楚。
第四章卷轴记载的是那两枚凤凰令和之前那颗有着凤凰呈祥的图案的夜明珠。
但第五章卷轴却是一片空白，众人立刻露出询问的神情。
知府一阵苦笑，答道，"在座的各位也算是自家人了，我也不必隐瞒，这就是卷轴的原样，而且这才应该是第一章卷轴，其中记载的，应该是我族的第一宝物才对。"
"莫非使用了什么密法作画？"
"曾经有位族长气不过火也试过水也试过内力也试过，但都没有反应，兴许要其它四样宝物聚齐，才能有幸一赌庐山真面目吧。"
我看着那幅空荡荡的画卷，心中泛起不舒服的感觉，几乎是本能的撮起一攥红莲之火朝卷轴烧去，可一圈红光一闪，火焰瞬间即灭，我的脸色却刷的惨败。
那红光，分明是我的气息。
这卷轴，却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一丝痕迹。
谋划
"怎么了？"看见我的异常反应，天龙第一个在心中对我问道。
"天龙，那是我的结节，我不会认错的，那是我全盛时期才能做成的结界啊。"我的声音已经带有一丝惶恐，有些事情若是还在云里雾里还能装作从容，但如今如此明白的事实摆在眼前，我实在难掩心中的紧张，究竟有谁能够更改我的记忆，甚至纠缠了我这无数次的转世。
握住我的手的天龙的手瞬间紧了一下，安慰道，"有线索就好，看来问题最初就出在这第一世。"
"宁儿，你怎么了？可是对这副画有什么感觉？"天水听过我说自己是凤翎的转世，自然也对此很敏感。
我整理了一下心中纷乱的情绪，尽量稳住声音道，"舅舅，那幅画上面有当年那位仙人的结界，凭我们的力量是无法打开的。"
其实这早就不是仙人的等级，仙人在天界顶多算个学前班的，但要告诉他们这是半神的结界，恐怕更是要不得。
"那宁儿可有什么解开的办法？"听他这么一问，我知道他心中已经相信了我之前的说辞，而众人的目光也转移到我身上来。
"凤翎的想法和知府一样，可能要聚齐另外四样宝物再来这里试试看了。"我看向天水，不再迟疑，"换句话说，从皇室要回彩数和金蛋，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可惜上次为了盗得彩数出来，我将宫内所有的内线都用完了，如今大概已经被赐死了吧。"
"无妨，这次我们可要正大光明的要回来，彩数本就是我族中宝物，让他赫连氏代为保管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归还了。"天龙答道，他言语中自有一种霸气，众人随即附和，他便继续道，"虽然之前闯关被意外打断，但想必由凤翎担任族长，诸位不会有异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