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据说,创世是由於盘古的一把大斧将混沌劈开,清逸之气上升成为天,混浊之气下沈是为地,由於区分了上下,是以有了高低之比,光暗之分;虽说光暗本为一体两面,但是有了区分,就有了比较,也就有了争执,也许,战争也会出现......
第一章 缘起
神树是唯一一处可以由下界进入天庭的通路,如果下界的妖、魔、鬼、怪想要上到天庭,势必由神魔之井来到神树,既而进入天庭;而修道成仙的凡人想要位列仙班,也必须由蜀山去往神树,进入天庭。所以,把守神树的神武将必须是武艺高强,且能耐受寂寞,因为,那时一个战争不断的地方,也是一个寂寞的地方。
夕雪默默地为神树浇水,听著神树外面传来的兵器交接之声、轰轰雷声、惨叫声、爆炸声,不绝於耳......她这里是神树的最深之处,也是神树的根基所在,偏僻而且隐秘,所以基本不会有人过来,而且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也是受到干扰最少的地方。如果,连她这里都能听到战斗的声音,那表示这是一场恶斗,而这样的战争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发生了。但是,她一点也没有战争带来的恐慌,反而有一丝丝的兴奋与期待,是的,兴奋与期待......因为,她知道,这场战斗一定是他们胜利,因为是他领导的;而,战斗完後,她又可以见到他了......希望他不要受太多的伤才好......
想著他们第一见面,夕雪不由得浅浅地笑了,那一抹笑容出现在夕雪的脸上,就像天边的晚霞,漂亮、柔和,让人看了觉得安心......安心,那个人也说过因为自己的笑容,让他有了安心的感觉,所以能在这里好好的休息,夕雪一想到那人,脸上飘过一丝红霞。
"夕雪!你自己在傻笑什麽?"
"啊!......窬卿,战斗结束了吗?你受了好多的伤啊......"夕雪不由得惊呼出声,一脸担忧的看著这个打断自己思路的家夥──窬卿,把守神树的天庭第一神武将:战甲估计是丢在外面了,一身月白色的战袍已经破碎得看不出原来样子了,上面还沾满了血污及灰尘,束发的发带已经被割断,一头发丝披散下来,使得这个原来俊逸潇洒的武将看起来有点落魄,原来长入!内的剑眉也因火烧有了些许的缺损,更不用说苍白的脸上数十道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一道长长的伤口,由窬卿的右肩开始一直延伸至他的左侧腹部,伤口狰狞地开著大嘴,鲜红的肉翻卷著,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窬卿!怎麽伤得这麽严重?!"夕雪冲上前扶住窬卿,心疼不已,不行,她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她,她会哭的,而,神仙,是不能有眼泪的。
"呵呵,如果......咳咳......你再不帮我疗伤,我,咳咳......怕是不能告诉你,咳咳!......我是怎麽伤......咳咳......"窬卿一边说著,一边擦掉逸出嘴角的血丝。
夕雪急忙把窬卿扶进她身後的一个大池,"窬卿,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我马上为你疗伤!"
"谢谢你,夕雪!"深深地看了夕雪一眼,窬卿闭上了眼睛。
"呼~!"夕雪长长地呼了口气,"好啦,窬卿,你现在的内伤好得差不多了。"她看向水池中的男人,原来那个由右肩开始一直延伸至他的左侧腹部的伤口在慢慢地愈合,现在只剩下很浅的口子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这次怎样受了那麽重的伤了吗?"
"谢谢,夕雪,"窬卿看著池边美丽的仙女,由衷地说道。他每次战斗完毕都要来他这里疗伤,因为这里的池水,既是养护神树的圣水,也是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的神水,一般是轻易不能给他这样的武将使用,虽然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也是误打误撞,而她,只是惊讶地看了他一会,就帮助自己疗伤,此後,就好像成了惯例,每次战斗结束,他都会来到这里疗伤,而她也每次都是毫无怨言的帮助自己......
"这次,来犯的妖魔特别多,但是,没有什麽特别的......"窬卿轻轻的说著"只是这次的死伤特别多。"说到这儿,窬卿的脸色黯淡下来。夕雪痴痴地望著池中男人的脸,经过疗伤後,窬卿的脸色恢复了许多,他的容貌,在这个仙界里面,只能算是很普通的一张脸,让她痴痴的想,让她单调的日子有了不同。
"是吗?"夕雪轻笑道,"窬卿,每天,甚至每年,你都是这样的生活,不觉得......厌烦吗?......"就好像我一样,後面的话,她不敢问。"每天都是这样打打杀杀,过著刀光剑影的生活......"
"这是我的职责。"窬卿淡淡的说道,"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我这个职务是空有其名......如果,能够和平相处,没有什麽神、魔之分......"不由得微微的期盼起来这样的生活,想象著没有纷争的世界,窬卿嘴角带著一丝淡淡的笑容,霎时整个脸亮起来,神采飞扬,意气风发,散发一种光芒,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光芒,让人觉得天地之间都变得广阔......
夕雪呆呆地望著窬卿亮起来的脸庞,但是听到他後面说的话,惊忙掩住他的口"窬卿!你疯了吗?!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万一,万一让人听到怎可?!"
"啊"窬卿挪开夕雪的柔荑,"是了,我又在这里说出这种胡话,会让你受牵连的,"回头对夕雪安抚的笑笑,"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在大放厥词,与你无关!"
"......你这个笨蛋,明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夕雪有些虚弱的说道,"我,我只是......"
"好啦,夕雪"窬卿截断夕雪未说出口的话,起身离开池子,"谢谢你,我要走了。"他不是不懂夕雪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不是不懂每次自己离去时,她眼中的含义,就是因为太懂了,所以,他不能给她太多的希望,因为,自己已经欠她太多的人情了;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未来是最没有希望的未来......因为,他们是神仙......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是每次疗伤後,留下来陪她说说话,不超出,不越界。
窬卿回到天庭自己的府邸,梳洗一番,换了身藏青色的衣服,来到议事大厅,发现自己的部下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
"将军,我已经将这次战斗的伤亡人数确认了,"青杨,三千弓箭手的统领说道,"我们这次的伤亡较大,特别是鸦羽那边,三千鸦兵这次损失惨重。"
"唔,是吗?"窬卿沈吟,"我也觉得......青杨,这场战斗中,你有没有印象特别深刻的魔怪?"
"咦?印象特别深?"青杨奇道,"将军,别逗了,打仗的时候,那容得我分心啊!特定是这回的魔怪还不是一般的难缠!"
"哦......是吗......算了,怕是我多心了,我出去巡视一下。"窬卿本想说那个伤了他一剑的魔头不容小觑,虽然这次进攻不是他带领的。而且,後面他也受了他的重创,本来还想要青杨帮查一下他的来历......
青杨叫道:"啊?!将军,你的伤刚好,而且刚刚你受的不是轻伤啊!"窬卿虽说是将军,但是每次打仗,他都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所以受的伤不会比他们这些当部下的轻,"这些事,等下我们兄弟去做就行了!虽然,你已经治......"青杨捂住嘴,把後面的话咽进去,他是少数几个知道窬卿去夕雪那里疗伤的人。
"那些伤已经不碍事了,对了,"窬卿淡淡一笑,自怀中拿出一个玉瓶,"这是疗伤的药,你拿去给他们吧。"
"哦,知道了,将军!"青杨接过玉瓶,"将军万事小心,怕是还有余孽!" 窬卿待他们这帮部下极好,推心置腹,而且每次战斗,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好弟兄们的周全,在军中极得人心。
窬卿走出天庭大门,默默地走向蜀山仙道与神魔之井的交界处。由於这个地方是修仙成道之人和妖魔去往天庭的必经之处,所以沦为一处战场也不足为奇,而且有时还会有不死心的魔怪潜伏在此处,打算在拼死一膊,所以战後巡视天门周围已成了窬卿他们的习惯。
由於这个地方杀戮过多,很多妖魔及人类的尸体、怨气、毒气将那里弄得乌烟瘴气,窬卿曾多次上言要求在蜀山仙道和神魔之井之间做个结界,却一直没有回应。真是可笑,离号称净土的天庭不足一里之处,就有一个煞气冲天的地方,居然无人过问,任由它的存在,造成不少隐患。
窬卿凝起灵气护住全身,这里的瘴气太重,如果不这样做,怕是走不到十步就会中毒身亡,无论神魔一样。
窬卿来到路的尽头,前面是一面直上直下,望不到尽头的巨大的石壁,石壁的左侧向下延伸就是神魔之井,右侧往下就是蜀山仙道。看似没有任何前进方向的地方,窬卿转身一偏,竟生生消失在石壁之前。原来这个石壁长得也巧妙,从上、下、前面各方都不会看出这里有个入口,但是只要往左侧或右侧某个特定的位置稍偏移一点,就可以看见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山道,但是每个上到这里来的人、仙、妖、魔的目标都是正前方,无人理会自己的後方。而且,瘴气到了这里变得更加浓厚,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而窬卿也是无意之中前些日子才探得其中的奥妙。
穿过山道约过半,瘴气全部消失,窬卿收起灵气,向前走去,由於山道两旁上不见天,而且山道的走势是向下延伸的,所以光线也不是很明显,加上窬卿对这里的道路已是摸熟,索性就著一点前方传入的微弱光线向前走去。
终於面前豁然开朗起来,一片广阔的草地出现在眼前,芳草萋萋,间或有些云雾缭绕期间,细闻还可听到淙淙流水声,莺莺鸟语声,轻烟薄雾将远处的高山妆点起来,让人觉著带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慵懒,窬卿看著眼前的美景,深吸了口气,觉著鼻腔内、胸腔内氤绕著一缕淡淡的草香、不知名的花香及清新的水气,整个人不由得放松起来。虽然这里和天庭那个胜地比起来,景色只是平平,但是窬卿却觉得这里比天庭多了分安详和平的气氛,来到这里,杀戮之气顿时离开自己的周围,什麽野心,什麽抱负,都被冲淡了,也许,这样的生活才是自己向往的......
窬卿缓缓地向前走去,突然,一股不和谐的味道转入了他的鼻内──血腥味!自家弟兄不会受伤後跑来这里,而且,这个地方目前只有自己知道......那麽,受伤躲在这里的应该是──
魔!
窬卿抽出佩剑,向前走去。绕过一块大石,窬卿在水边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虽然处於昏迷中,但地上躺著的那人发出的气势还是不容忽视,相对的,窬卿这种长年征战的人马上向回应似的散发出杀气。
"唔!"可能是察觉到窬卿发出的杀气,长年养成的警觉性让昏迷的人动了动身子,牵拉到伤口,露出脸孔。
这时,窬卿突然发现,地上躺的这个让他不由得全是毛孔一阵紧缩,一种近似於兴奋的颤栗感:就是这个家夥让窬卿今天这场仗打得异常艰难!就是这家夥让窬卿有敌逢对手的感觉!就是这家夥让窬卿受的伤!
快!杀了他!就是现在,他会给你的职责造成威胁的,他以後势必会成为天庭的大患!窬卿的潜意识在催促他,可是,他的另一半意识又在游说他:为什麽要杀他呢?你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对手!你不是寂寞了很久了吗?
窬卿一边在心中骂自己是笨蛋,滥好人一个,一边利索的为昏迷的魔疗伤。不知是这里环境让窬卿下不了手,还是窬卿不忍心就这样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总之,等窬卿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在帮他疗伤了......
"你真是个猪头啊!窬卿大猪头!他是你的死对头,是魔物!救活他,就等於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且不说这个家夥以後会变得怎样强大,光是帮助魔物这件事,就足以让你死几百次了......真是猪头!猪头!"
"算了,被我的荡魔剑迎面劈对,你要能活下来算你本事大!"
此言不虚。
荡魔剑──剑如其名,专是为扫妖荡魔而生,妖力差的妖魔,被剑气扫到就会一命呜呼;稍有道行的魔被剑劈到,轻则折损百年道行,重则折损千年道行,甚至丧命。何况是这样被正面劈到。
话虽如此,窬卿的疗伤工作可是一点也不马虎,不一会就帮他止了血,只是被自己制造出来的那个伤口实在是太大了,窬卿处理起来也觉得棘手。
伤口包扎完毕,窬卿把那人搬离水边,然後在他身边坐下,这时,他才有空仔细看这人的面孔。真是一个漂亮的人,就是窬卿这种长期生活在天庭,见惯了漂亮面孔的人,也不由得看的有些入迷!不仅漂亮,全是上下充满了一种灵动、优雅气息,如果不是那一头鲜红的长发和尖尖的耳朵,没有人会认为他是魔!而且,他现在在昏迷中,略显单薄的体型根本看不出他打起来有多狠!特别是他的眼神!
这个魔物有一双很漂亮的金黄色的瞳孔,澄净透明,可是太过於透明了,既是在杀戮中,也看不到一丝的情感流动,完全像是一对雕凿精细的宝石镶钳在一个完美的雕像上,冷冰冰瞪住对方,好像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活物,好像天下生命均是无物,他面对的只是一块石、一棵树......饶是窬卿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看到这样的眼睛,也不由得楞了一下,就这一下,让他受了重伤......想到这,窬卿不由得伸手去掐他的脸。完全幼稚的泄愤行为。
"哇,不是吧?!你是不是男的?皮肤那麽滑?!"窬卿大惊小怪的叫道,"好白的皮肤!咦?头发也好滑?!啧,真像女的!亏你还那麽武艺高强的说......好瘦的人!怎麽会那麽大力气,砍我那麽深一个口子......"窬卿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一边在他脸上、身上戳来戳去。
"咦~奇怪?!怎麽好像你小了一些?"正戳得高兴,窬卿发现那人的脸部线条变得比较柔和,身形变得小了一圈,看起来好像比自己刚刚见他的时候岁数小了很多,原来就像二十五、六岁,现在,怎麽看都只有十七、八岁......为了证实不是自己眼花,窬卿将男人扶起,双手捧著他的脸,凑近了仔细看,"的确比刚才小了好多,好像拎起来也轻了一些......而且,好像脸型也变......哇啊~~!!!"正在仔细研究的窬卿发出一声惨叫,原因无它,怀中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试想,原来一直紧闭的双眼,突然在你眼前一寸不到的地方"咻"地一下睁开了,胆子再大的人,也会惊叫出声的。
被这双金黄色的眼睛瞪得有点毛毛的,迟钝的窬卿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他手忙脚乱的推开怀中人,却忘了这是一个重伤号,等他倒下後才发现伤口又有点渗血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窬卿有点内疚的看著他渗血的伤口。
"为什麽要救我?"躺在地上的人冷冷地开口,声音是如落到玉石上的水滴般清亮动听,但口气却如君主般高高在上。"你不是应该杀了我吗?"
"呃?"窬卿楞了一下,真是好讨厌的语气,而且,他现在的模样就像人间一个十七八的孩子在发脾气,"我为什麽一定要杀你?看见有人受伤,刚好我又有疗伤的药,不就顺手咯。"
"哼!你们神仙不是说神魔不两立吗?!你救了我,安的什麽心?"
"喂!不要说得好像我们那麽卑鄙!"拜托,好心没好报,早知道弄完後就走,或者干脆不理他。"算了,你伤口又裂开了,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不用你假好心!"受伤的人并不领情,摆出一付战斗架势,将杀气发出。只是他忘了他现在受伤躺著地上,气势减半;由於需要自身疗伤的原因,机体会自动调节回到少年化状态,威胁度减半;受伤後比较虚弱,吼叫的力度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