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快放开我,不要这样......"齐非几乎是嘶哑得叫喊著,怎麽可以,怎麽可以!他怎麽能够让这具比他更加脆弱的身体无辜的音位自己而受到这种残酷的折磨,齐非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眼前这个人是唯一一个让他在无限绝望之後体会到什麽是温暖的人,他怎麽能够让自己的痛苦被强加到这个人的身上,本能的在百里落月的怀中挣扎,但是此刻百里落月看似柔弱的双手却坚硬的犹如钢链铁索一般紧紧地箍住了齐非,甚至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硬生生的抱著齐非从轮椅上滚落在地上,将齐非满身是血的身体完全遮蔽在自己的身下。
棍子落在身上的剧痛本在意料之中,不过也许是因为过去曾经经历过太残酷的痛苦,这皮肉上短暂痛楚并没有想象中那麽严重,甚至不能影响百里落月的正常思考。倒是後来那个要百里落月见识见识马王爷三只眼的齐爷手上那根鞭子划过後背时,短暂的扯裂般的痛後,背上就传来一种湿漉漉的粘稠触觉,估计是破皮出血了,那感觉让落月有点不舒服,不过这样子回头治伤的时候,会看上去更加可观一点吧──在落月的计算中,稍微受点伤,最好是看上有点恐怖的伤才能够最完美的达到彰显自己‘舍身救美'的英雄行为呢,光是几棍子,最多也就是淤青罢了,但是有鞭子就是不一样,而且想遮掩都没有办法。[= =]
此刻落月唯一担心的却是已经离开的紫陌,他可不希望在这麽个节骨眼上,紫陌会突然出来横插一杠,搅合了自己好不容易安排好的折子大戏,所以刚才特意把那只竹笛暗中塞到了椅子的皮袋里,回头紫陌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不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是时候了。一条粗如儿臂的棍子落下,狠狠击打著後背,落月的身体本能的微微弹起後又复落下,借著这小幅度的弹跳,落月小心的调整著自己身体的落地姿态,然後完美的在最关键的时候,用蹭满了血液的肩膀捂上了齐非的口鼻,而自己也在同时摒住了呼吸。
就像是神仙教母午夜十二点後消失的神奇魔法一样,那些个刚才还个个生龙活虎的齐家家丁们,突然仿若被抽干了全身的精力似的,一个个丢下手中的凶器,绵软的倒在了地上,而那位刚才还吆五喝六的齐爷更是犹如死猪一般躺到在一边,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跋扈气势。这时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被百里落月遗弃在一旁的轮椅的後背,正缓缓地冒著奇怪的淡淡飞烟,无色无味的在黑夜中嫋嫋升起。
那是不良师傅为百里落月预备的防身暗器之一,十步迷魂,这种迷药虽然发作有点慢──需要五分锺才会有效果、影响范围不大──也就十平方米左右、而且预防方式很简单──只要摒住呼吸三十秒锺就好,但是只要吸入少许,那强劲的药力就足够让一个成年的男人在地上躺上最少六个小时,从刚才落月从轮椅上滚落的时候,他就暗中暗动了轮椅上的机关,点燃了十步迷魂,这可是他‘脱离困境'的最终王牌呢。
果然一切OK。
听著周围稀里哗啦的棍子和人体摔落的声音,落月就知道自己的迷药得逞了。[= =]
迅速的抬头见周围没有什麽人在站著了,落月赶紧撑起身体,摇著身下的齐非,手划脚比的示意齐非快点离开这里,门前的这群王八他是摆平了,但是屋子里的人要是发现门外长久没有动静难保不出来看情况,到那时要走就走不了了。而齐非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勉强著自己站起身子,但是他毕竟在不久前才遭遇暴力对待,哪有这麽快就恢复的,爬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眼见得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但是却丝毫无法改变手脚无力的事实。
不行,自己必须站起来,这里太危险了,绝对不能让百里落月留在这里。齐非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告诫著自己,紧咬著牙关甚至因为用力过度而渗出鲜血,在摔到了数次之後,他勉强跄跄踉踉的站了起来,但是那似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别说带著落月离开,就是要把落月从地上抱回轮椅上他都无法做到,这一刻齐非从内心深处前所未有的憎恨著自己的虚弱。
看著齐非用那只无力的左手努力的拖著半坐在地上的自己的样子,落月心中不免小小的感动了一下,这个孩子还真是倔强呢,明明自己都无力行走了,还一个劲的想帮助自己,这些年世态炎凉的折磨并没有让这个孩子堕落或者放弃善良呢。不过激动管激动,落月也努力的从地上往自己的宝贝轮椅上怕,不过後背抽痛的伤口,让他实在难以作出更大幅度的动作,而软弱无力的下肢更是累赘一般。
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穿过了落月的腋下,轻松的把落月架回了轮椅,顺手一把扶住了齐非摇摇欲坠的身形,伟大的救星终於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了。落月的脸上立刻堆积出感激的笑容,回头连连向突然出现在身後紫陌拱手致谢,不过紫陌却铁青著一张脸完全漠视了落月讨好的笑容,扶著两个重伤的残废,脚下运功迅速的向暂住地客栈飞驰而去了。落月似乎也清楚自己没有求救,因此受伤的确有点对不起跟著保护自己的紫陌,回家的一路上自然努力的安抚紫陌的满身怒气,所以他并没有发现,在竹林的阴影中,一双晶莹的双眸一直静静的看著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在看到落月被人殴打,紫陌试图冲出去制止的时候,意外地阻止了紫陌的行动。
望著消失在远处的三人,竹林里的人影慢慢的走出了林子,站到那躺了一地的齐家人的身边,英俊的脸庞在灯火下闪过一抹冰冷,嘴角拉出一个奇异的弧度,喃喃的对著那些昏迷不行的人们低语著:"虽然得把你们留给齐非,但是我还是得先收点利息,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够在动了韩某的人之後,全身而退的先例呢。"
一道银芒划过,原本站在一边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数分锺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齐家的後面前慢慢的逸开,只见那些家丁原本握著木棍的右手全部齐腕而断,鲜红的血正沿著断口疯狂的往外涌出,而齐家的那位主子,除了右腕之外,双腿更是从膝间被硬生生的断去,不过十步迷魂的药力强悍,这麽剧烈的痛楚愣是没让地上的人清醒一分,不过这次齐家上下,该多少能够理解什麽是马王爷的三只眼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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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韩月泓并没有告诉落月北上的目的地,但是落月却能够感受到此行显然非常重要,因为韩月泓根本不愿意行程因为某些‘小阻碍'而被耽搁,即便百里落月连病带伤的可怜模样都没有获得多休息几天的宽待,韩月泓在检视过落月的伤势之後,第二天就套了一辆马车,把包括齐非在内的两个病号甩上了车子,然後继续北行。
韩月泓的举动落月倒是没有太多意见,他吃人家的、穿人家的、用人家的,自然没有什麽反驳的余地,倒是齐非对韩月泓这种罔顾人命的做法大为不满,齐非──不,现在他已经不姓齐了,被半强迫的接受了百里落月的姓氏之後,现在他已经改名为百里非,成为百里落月名义上的小弟弟了。百里非以前总是觉得苍天无眼,冷漠的遗弃了自己,而现如今百里非才明白,过去的种种折磨也许为的就是能够遇上眼前这个男子。
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齐家那个记忆中充满了童年甜酸苦辣的宅子中,那些和自己流著同样血脉的人们冷漠残酷的蔑视和诅咒,那冷的让人心寒、心碎的眼神和语句,打碎了他心底渺茫的希望,他曾经那麽期待著那个被自己称为父亲的男人,能够伸出手拥抱住自己──那个男人也的确这麽做了,在朱妍的面前,他轻轻抚摸自己的温柔动作让自己那麽的感动,仿佛过去所有的悲伤都得到了最好的抚慰。但是很快他才知道,那温柔、那慈祥都是虚伪的假象,他早该明白的,在五年前的冬夜里他们冷漠的将自己赶出家门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的,所谓的亲情在五年前的冬夜里就已经被斩断了,而放不开的是愚蠢的自己。
为什麽自己还要活著呢,在失去了一切之後,他颓废、绝望的想著,任凭被称为家法的棍棒皮鞭抽打在自己的身体上,肉体上的痛苦比不上精神上的麻木,那一刻自己的心中想到的只有一个字:死。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遗弃了自己,那麽自己何必再活著承受更多的伤害和痛苦呢,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这份发自内心的绝望是那麽的深、那麽的清晰,所以百里落月滑动著轮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会愕然的那麽强烈。而当百里落月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用那脆弱的肉身保护住自己的时候,他慌乱、无措,本能的无法去理解为什麽百里落月会这麽做,而且做得那麽毫不犹豫。当齐家主子那条皮鞭抽下来,本来应该落在自己身上的伤口出现在百里落月身上的时候,那一瞬,他知道了什麽是比肉体的痛苦、灵魂的麻木更加痛的事情。
回到客栈後,紫陌为百里落月清理伤口的时候,落月几次都要赶自己出门,但是自己坚持著一定要在一边看著,所以他看到了百里为了保护自己所受的伤害,那被棍棒抽击的淤血以及被皮鞭划开的血肉伤口。而落月从头到尾都对自己露出淡然地微笑,似乎在安抚自己一般,但是那时不时微微皱起的双眉,却泄露了他真是的感受。
"为什麽要这麽做,不值得的。"他僵硬的脸庞无法显出更多的表情,只是木然的询问著落月。
『因为我恨喜欢你哦,』落月笑得很勉强,那满脸讨好的试探著自己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起那些在母狗身边撒娇的幼崽,『我一直是独身一个人,所以做梦都想有个弟弟玩玩,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弟弟?』──言下之意,该不是真的想弄个‘弟弟'玩玩吧──第一次听说有人要弄个弟弟玩玩的,这种含义不明的话语,实在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
"你自己还要靠我养,现在就开始要增加我的负担了吗?"插入他们之间的人是韩月泓,在落月的形容中一个非常‘吝啬'的家夥,那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让自己怎麽看都不顺眼。
我自己能够养活我自己!当时自己很想这麽说,但落月却比自己快了一步,那是自己意想不到的一步。
起身、落地、双膝落地。
干脆的不容任何人拒绝,也不容任何人阻止。屋子里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虽然没有语言的表述,但那重重的一跪却让人无法拒绝。
只有韩月泓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缓缓的走上前,托住落月的下巴,静静对视著落月那双清澈的双眸,许久之後,才冷冷的开口。
"好,我答应你。"那简单的一句回答,却让自己僵硬冰冷的心海在瞬间迸裂成无数的碎片......
呜呜咦咦的假哭声在百里非的耳边响起,把百里非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此刻就看到百里落月嘟著嘴,一边摆出一副‘我是没有人要的小可怜'的模样,手上的木板上份明写著『非非......想什麽呢,那麽专心,都把人家忽略掉了......呜......非非都不关心人家......』,一边在他的怀中努力的蹭来蹭去,真让人怀疑这个家夥真的有十九岁了吗,人家百里非才十五岁都比他沈稳的多?[= =]
"别乱动,小心撤到背後的伤口,到时候你又要哇哇叫了,前天的事情你忘记了?"百里非一边斥责著落月不自惜的动作,一边小心的检查著落月身後的伤口,受到同样的伤害,百里非身上的伤甚至比落月严重的多得多,在韩月泓提供的药物的治疗下,几天也就好转了,现在除了身上还有些淤痕之外,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偏偏落月後背上的伤口一直好好坏坏的,没有好利索,按照大夫们的说法,是因为百里落月的身体底子太糟糕,将养起伤口要比一般常人慢上好几倍。而前天落月就是因为这样向自己撒娇,一不小心把背後的伤口拉开了,然後在包括韩月泓在内的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哭得天昏地暗的,百里非第一次知道男人的眼泪也有比女人更加多的时候。[= =]
『不要担心嘛,人家很小心的说,非非......我们今天晚上吃火锅好不好?我好想吃火锅噢。』百里落月在和百里非这些天的亲密接触下已经把自己这个亲爱的小弟弟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了,所以指挥起来也非常得心应手。
"大夫说了,在你伤口收口前最好不吃荤腥。"
『不要嘛,人家吃了好几天树皮草根了,大不了不在火锅里放辣就是了,我要吃火锅嘛,我要吃嘛......』百里落月不顾形象的撒娇功夫向来是一流的,连他的那个不良师傅都扛不住,何况是百里非。
"不许答应他!"马车外的传来韩月泓冷冷的声音,顿时把落月的如意算盘打个粉碎。而因为某个理由,落月对於韩月泓暂时失去了抵抗能力,在接收到韩月泓的命令之後,只能哭丧著脸钻进百里非的怀里寻求安慰,一边在心里诅咒著韩月泓被天上的流星雨砸到。 [= =]
百里非有点好笑的看著落月那一脸敢怒不敢言的郁闷。却不知落月此刻心底除了在诅咒韩月泓之外,更是怒斥自己那个专门误导自己的师傅,韩月泓根本不好骗,这只披著人皮的狐狸,根本精明的可怕。
几天前自己在众人面前给韩月泓下跪的时候,韩月泓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地说了这麽一句:
"演戏演到这个份上,差不多也该收场了吧,我亲爱的小师弟,我可以纵容你为了收服齐非而表现得这场戏,但是并不代表我会容许你受伤,这一跪是对你自作主张的惩罚,记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我不介意拿你身边这个小鬼出气噢。"[= =]
第十章
呜呜呜呜呜......真是好郁闷的说,韩月泓的话,让落月想起了二十一世纪中国足坛最著名的一句咒语:黑色三分锺。[= =]
可恶啊,可恶啊,人家已经很努力了,从设计整个计划、到小心的实施计划的每一个步骤,甚至不惜让自己博命出演,本来整个计划完美无瑕的堪称经典,但是可恶的韩月泓,居然在最後关头丢下这麽一句话,把落月完美的计划在瞬间破坏殆尽,想起来就不甘心啊......落月一边咬著被角一边郁闷的在心里发誓,为了抗议韩月泓这种残酷的行为,他决定三天不去崇拜他心目中的偶像──汤姆布鲁斯。[= =]
"乖乖的,回头我煮鱼汤给你吃。"百里非似乎误解了落月郁闷的原因,以为是吃不到火锅而引起的不悦,所以一边梳理著落月随意散落在身後的长发,一边小声在落月的耳中轻语,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男人实际上的年龄要大於他的表象,但是看到百里落月那一脸小可怜的撒娇模样,估计没有人会认为这个家夥有十九岁。而百里非的承诺立刻换来落月满心的欢愉,一双原本有些忧郁的双眼,立刻闪过无数璀璨的星芒,那可爱的模样让百里非忍不住在嘴角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韩月泓所挑选的北上路线似乎有点偏僻的样子,三天前离开了一座小镇之後,一行数人都一直在一片渺无人烟的树林里穿梭著,吃的也多是干粮、腊味,而落月则因为身上有伤,韩月泓坚持只煎熬一些药汤给落月喝,虽然那药汤的味道并不太苦,但是毕竟不是主食,吃多了自然是怨声载道,更何况朱妍他们晚上还会打些野味回来加菜,韩月泓则以病人不宜吃烧烤为由,拒绝给落月品尝,这也让落月有更多的理由讨厌他,事实上这种讨厌也就像像是得不到糖的小孩讨厌霸占了糖罐子的大人一样,更何况韩月泓的长相注定是落月一辈子的克星,杀了他也不能让他真的去讨厌韩月泓,那可是混血版的汤姆布鲁斯啊,上辈子他可只能抱著电视机和海报流口水呢......百里落月是没有救了。[= =]
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等百里非开始能够自由活动之後,韩月泓身边的护法们就时不时开始教授百里非最基本的武学基础,虽然在落月的记忆中,练武应该是从扎马步开始的,但是也没有看百里非有做出类似傻站在太阳下,摆出蹲坑姿势的愚蠢动作──落月本来一直很期待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