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凤————雁过留声[第六卷]正文完!

作者:雁过留声[第六卷]正文完!  录入:01-09

不需要太多的算计,柳怀一临走的时候便在那里留下的伏笔。
夺取,只是朝夕之间。
接着,划入了自己版图的便是坚井,同样是炎凤做了先锋,只不过坚井在离境,铉月和笑君的包围之中,纵然炎凤再强的兵力也无法抵挡这三个方向的攻势夹击,所以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那场战役足足打了一年之久,守城的人很聪明,而且是慕容昭的老朋友,当他知道那个守将是邪炎的时候,他便没有留手的想法了。
那场战役对于玄苍,并不算惨烈,但是对于邪炎却是千古未有的惨败。
从开始的抵挡,到最后被凤遗思所遗弃,邪炎不是输在了战术上,而是输在了人心上。
就好像柳怀一曾经说过的那样,在利益面前,兄弟也会反目,更何况其他呢?
没有了邪炎,炎凤还能有谁呢?
几乎所有的将军都在想,如果没有邪炎,炎凤顺位第一的将军便该是自己。
所以面对困守了一年的邪炎所发来的求救信,他们难得一致的采取了漠视的态度,所以说,邪炎输给了人心,而非战略,只不过,谁又说过,算计人心不是战略中的上上之策呢?而玩弄人心者,普天之下,柳怀一若是认了第二,谁会去有那个魄力去认第一呢?
算计人心,向来都是柳怀一最擅长的。
所以他留下了这本书册,为慕容昭算好了未来,因为他太了解慕容昭,所以当他把这本书册塞入不能动弹的慕容昭手里的时候,他对慕容昭说过:"昭,我知道这些你都可算到,只是你不屑算计人心,不屑同我这般将人心踩在脚下,毫不留情,所以这残忍的名由我来担,只愿你所相匹敌,一统天下。"
如此精心,连名都为自己算好,那么自己除了接受,还可以说什么呢?只不过这名,这算计人心,阴险毒辣的恶名便由自己来担吧。
一步步的,慕容昭按照柳怀一所遗留下的对策,利用铉月臣民的爱国之心,利用了炎凤将领的嫉妒之心,一步步的向着炎凤靠近。
每靠近炎凤一分,便靠近了心底那人一分,不知道那人究竟怎么样了,只是......他相信总有一日,他们可以回到最初。

从地图上收回自己的目光,他问道:"长思准备的怎么样了?"如今的长思已经十二岁了,再过三年便该算做成年了,再过两年自己就可以赢回那个人了,到那时,该是那人为他受冠,而自己该为他立名,柳长思早已是玄苍的太子,只等那个人回来,这个孩子便该跟了那人从了夫姓,改做慕容长思。
慕容长思啊......
想到不久的将来,慕容昭浅浅的笑了,满怀着希望,经历了三年的孤独,他开始慢慢期待......
如今他要带着长思出征,对于向炎凤的步步紧逼,他要亲自去见证,这场不为天下,而为了他们一家的战斗。
这未来也许真的很难走,只是为了彼此,他会努力撑过这一人独行的艰难......

"二哥,大哥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凤惜君拉住凤遗安的袖子,眼神平静的逼视着对方,凤遗安诧异的看着对方,究竟他得知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苦笑着回答,看到对方不满的表情,如同不满意被当作了孩子一样的别扭表情,凤遗安想要笑,可是他知道,自己和凤遗思的确再拿这个人当作孩子,即使这个人已经三十岁了,可是自己却仍旧把他当作初见时的二十三四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满身都是刺,如今的他仍旧不信任着众人,却懂得了掩饰。
苦涩......仍旧不信任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也在奇怪着这个问题,凤遗思并没有告知他自己去了哪里,他却猜想的出凤遗思不是去打仗,只是究竟去了哪里呢?
"二哥,你可知道反魂幡?"
"什么反魂幡?"凤遗安皱眉,心思一转,笑道:"那些鬼神之说,惜君相信么?"他想,定是凤惜君无聊的时候从书中看到的。
"......"凤惜君咬着牙沉默了,他信么?他不信的,可是又想,如果真的存在,是不是他可以借助反魂幡想起过去?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转过了头,低声问道:"二哥,其实我听说了,最近几年征战,炎凤被逼得步步败退。"转过头,晶亮的眼睛里全是精明,凤遗安看着他,心里暗自惊讶,那眼神,太过相似,便如同初见面时柳怀一眼中的执着,高傲和不甘寂寞的叫嚣。
他想......这个人始终是属于战场的,他需要的是被放飞,而不是被困守在这个四方的宫殿中,不得透气。
"你想去么?"
"去哪里?"收回了目光,凤惜君无辜的大眼睛微微颤抖着,一瞬间他所有的凌厉,满身的张牙舞爪都没有了踪迹,刚才那份气势仿佛是一场虚幻,可是凤遗安告诉自己,即使稍纵即逝,那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战场。"所以他无比坚定的开口,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凤惜君眼中的难以置信,更多夹杂在其中的却是欣喜和兴奋。

那是隐藏在体内的本能......
纵然磨灭了记忆,也无法磨灭身体的本能。
凤遗安看着那人兴奋的眼神,刚刚还在犹豫着是否应该如此的心顿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满眼笑意的看着凤惜君,如同兄长一般爱怜的轻搂着凤惜君,缓缓笑开,说道:"你啊,听到可以去疆场,就这么开心么?"
凤惜君小心的扫过凤遗安的面容,心底揣测着这个兄长的心思,不察其怒意,便放了心,仰头笑道:"世间男儿,本就该有所作为,我自当如此。"
凤遗安侧过头看着凤惜君的面容,这个人从最初到现在都不曾变过......或许变了的是身份,可是却改变不了他心底的骄傲,那份追逐名利,追求巅峰的骄傲。
只是......对上的敌人却是玄苍......
凤遗安不安的看着身侧的人,忧虑展现在脸上,却叫那人也慌了神,戒备的看着他。
发现了对方戒备的眼神,凤遗安心地苦笑,面上却依旧笑如春风,他说道:"你别这样看着二哥,二哥即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的。"
"真的?"他不自觉的拉住了凤遗安的手,纵然内力不得随意,但他的手劲仍旧是习武之人的力道,顿时在那皓白的手腕上便烙下了几道红痕,他没有注意,而凤遗安却是可以忽略,他淡淡的笑道:"真的。"那人得到了承诺,才松开了手,凤遗安只觉得手腕上那如同铁箍一样的痛楚得到缓解,心地轻轻松了口气,抬头却对上了对方愧疚的眼神。
凤惜君想要说对不起,可是却忽然觉得拉不下脸,眼睛盯着那几道红痕,咬着唇,却说不出话来。
凤遗安浅笑,伸手揉着凤惜君的头,开口说道:"没事的,二哥不疼。"这般伤了,还要安慰人的感觉让凤遗安觉得有些好笑。
凤惜君心底翻腾着,眉头皱起,抬首瞪了一眼凤遗安,却又立刻转过了头,不肯在看。
他如何也不能让那人看到自己眼中的迷茫和痛楚,仿佛多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场景,让他感到说不出的熟悉,只是,那是眼中人却不是面前人。

那人是谁?
凤惜君暗自想着,可以离开的兴奋早已被这个疑问压在心底,心头脑海遗留下的只有淡淡的疼痛,挥散不去。

第六十八章 叹别离,相思相望
凤惜君站在冷风嗖嗖的阵营之前,背后是炎凤的军队,而眼前是连绵不断的山岭绝地,在过去一些,便是玄苍的军队,两军再次焦灼,凤惜君知道原因只是炎凤得了地利之便,否则只怕便会如先前一般,被对方逼得不得不沿九珠江退后百里。
只是那欲擒故纵,火烧连营的战策还真是精妙,想到这里,凤惜君不由得撇高了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那单薄的背影在冷风中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只是在他心底那叫嚣不停的欲望正在蠢蠢欲动,征战沙场,那将一切握在手中的快感让凤惜君感到兴奋,难以停止。
只是内中动欲破,外表却仍旧静如处子,稳如泰山,即使离他最近的水慊也没有发现他心底的那份冲动叫嚣。他宁静的眼神有偿平静,看不出他是入世之人,若要说,那傲然挺立的身姿,卓越凛然的目光,他比起将领,更像世外的诗人,游览至此,眼中带着超然的平静,不带一丝感情,却要仿佛包罗万象。水慊看着他的侧面,微微有些恍惚,他不由得口中"啧"了一声。
"怎么了?"轻挑起了眉,看不出上挑眼角中的意味,凤惜君的眼中仿佛蒙了曾纱,隔着千重万重,不真切,却真实。
"不......没有什么。"收回自己的心神,水慊虽然对于凤惜君的表情有着很多的感慨,但还是聪明的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凤惜君探寻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水慊,最后还是慢慢的勾着嘴角转回了头,看着远方的苍茫,笑道:"你在猜测我的心思么?"
"不敢。"主仆有别,水慊低头应答。
凤惜君垂下了眼睫,嘴角仍旧勾着,笑道:"你有什么不敢的,横竖也是二哥派来看着我的,不是么?"水慊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有些不赞同的开口道:"他关心你。"凤惜君浅浅的笑着,说道:"这,我自然知道。"那悠然的眼神仍旧没有波动,从他口中说出的一切仿佛都和他本人没有关系一般,任谁也听不出其中的感情,凤惜君在隐隐兴奋,至于其他早已被他抛置脑后,不闻不问。这当中包括了凤遗安对他的关心,水月对他的叮嘱,还有眼前这个人对他的关怀。
凤惜君只是默默的看着远处,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你说,玄苍的将领这次可能算到我们的打算么?"
水慊皱了下眉,他不喜欢猜测,他只习惯于看到结果来印证事实的对错与世间的强弱。
所以,不回答。
凤惜君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他浅浅笑着,自顾自的说道:"我说,他们一定会一败涂地的,这一次。"
"你打算借助九龙岭的险峻地形,怎么做?"
凤惜君"哼"了一声,眼神中晃过一丝阴冷,没有立刻做出回答,不过水慊知道在他的心底已经有了计较。过了片刻,凤惜君才慢慢的开口道:"之前我想一定有高人在玄苍背后,否则,他们怎么可能如此料事如神,步步为营,将我军逼迫至如此田地。"
水慊抿起了唇,他私下听到凤遗思对此的疑问,凤遗思也曾多次派人去监视探查究竟是谁,如此的神通广大,只不过三年来,一直都一无所获,一切都表明了玄苍的背后那人高明非常,只是所有的一切又表明了那背后似乎不曾有过任何人。
凤遗思以此为疑,如今只是短短几日观察就如此断言的凤惜君,让水慊不得不觉得奇怪。他蹙起眉,问道:"理由。"
凤惜君又是冷冷一哼,说道:"虽然这三年玄苍怎么做的,我不知道,不过最近的这一次,若不是他们诈降在前,劝解在后,之后又是利诱又是威逼,还煽动民心,如此有计划的战略,那绝不是一个身处战地的人可以一时之间想到的。他们若是想要成功,必要了解炎凤这些年的军事部署,更何况天下局势瞬息万变,若非背后有人,你倒是告诉我,玄苍当中哪一个人可以算出守将的贪婪失责,更何况着煽动民心的事,恐怕早有部署,否则又怎可此时一举成功?若非炎凤中有人暗中接应,那便是那边有人算计好一切,挖了个坑等你们跳。"
"玄苍没有这样的人......"水慊低声的重复,他知道不是没有,只不过这样一个人现在却在炎凤,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在玄苍挑起如此重任,莫非是慕容昭么?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说出口道:"慕容昭......"
"慕容......昭?"凤惜君乍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狐疑的看向水慊,脑海中莫名的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却又立刻烟消云散,随后眼神一冷,他冷笑道:"你说的是玄苍的君王么?"
水慊将凤惜君的神态尽收眼底,心里微微一动,看到他瞬间冷下来的眼神,水慊犹豫着还是"唔"了一声,随后他看到凤惜君勾起冷冷的笑,听那人说道:"恐怕这次这人要大败而回了。"

"报......"
前方的探子传寻而来,慕容昭收了坐在大帐中,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上官衍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出声问道:"陛下,不知道前方传来怎样的消息。"
慕容昭涩然抬头,苦笑了一下,问道:"上官,你说......你可相信有人可以算到那人所算之事?"在慕容昭口中的那人,上官衍明白所指乃是柳怀一,自从那人离开后,代表着那人的名字变成了玄苍君主心中一根无法挑拨的刺,生生的疼痛,不能拨出,也不能撩拨。是身体的一部分,却已然溃烂,连血带肉,刺痛万分。
只是柳怀一的能为......
上官衍低下头,过了片刻才开口答道:"陛下的安排可是被人识破?"
慕容昭添了一下嘴唇,苦笑道:"是啊。"手撑住了头,几日来他步步为营,一方面由前方一小部分军队继续追赶炎凤逃兵,九龙岭地形为妙,如今炎凤军队躲入山岭另外一端,仗着天然屏障,自然无法通过,但是九龙岭确非绝地,从另一面九珠江却可以通过山岭,慕容昭大军便是打算水渡九珠,从中间伏击炎凤大军,逼迫他们退出夜阑。谁料到他们行至此地,那本该无人守卫的水路要道,却在他们到后三日布满了炎凤的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那当中必是有强人把守,他们所摆出的阵型,依水环水,竟是让玄苍的人寸步难尽,这阵眼他们无法探知,这阵型依五行而排,却非顺五行而生,即便知道了阵眼所在,恐怕也难以攻克,如今慕容昭料想那人早已知晓自己意图,所以才会在此立阵示威,只是,当初柳怀一为如今埋下伏笔的时候早已有了安排,这......却被人如此轻易识破,实在让慕容昭不得不感到一阵挫败。
"会不会......"上官衍微微拧起了眉头,思索着该不该将自己想的告知帝王。慕容昭似乎心中也有计量,听到上官衍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话语时,他幽幽接道:"会是他么?"那脸上满是疲惫,已经寻觅了三年,此时在这样的情形下相遇,该说是天意弄人么?无论是真是假,慕容昭都无法等闲视之,他宁可相信那人仍旧下落不明,也不愿猜测对方的那位神算军师会是自己想念的那人。
上官衍又何尝不知主上意思,他别开眼,不忍抬头。那高高在上的人眼中不该有着那样的神色,绝望到脆弱,他宁可不见。不知道说些什么,佝偻着身子,他稍稍推开了一步,垂首不语。
慕容昭垂下眼睫,遮住了自己满眼的绝望。
手里不自觉的握紧了那人留下的书册,修长的指尖轻轻捋着书背,那上面用线缝合的毛头因为他长时间的摩擦而微微翘起,有些硌手,却让他感到安心,仿佛那人不曾离开一般。只是,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深深吸了口气,他抬起头,看向帐外,忽然问道:"慕容远呢?"
"小王爷三日后便到。"
"那么,我想我们是时候去见识见识那个神算军师究竟是何高人了。"嘴角轻笑,看起来高傲无比,可是眼底的深邃中划过波痕,颤动不已。


第六十八章 叹别离,相思相望
"这是什么阵?"水慊站在沙盘旁,出声询问。身旁回应他的起初是他早已习惯的沉默,片刻后,才听到那人的声音幽幽扬起,"这阵......名为‘天将'。"
凤惜君的脸庞有着不正常的苍白,仿佛摇摇欲坠的身体此时撑在沙盘旁,大大的眼睛看着帐篷外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嘴角勾着的笑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他微蹙着眉头,手指不停的轻轻敲打着桌面。
水慊看着他的样子,心底叹气,开口说道:"你......该休息。"
"休息!"凤惜君忽然挑高了眉,斜着眼睛看着水慊,冷笑道:"你说休息就可以休息么?你以为这场仗是说我休息休息就可以打赢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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