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凤————雁过留声[番外合集]

无法平静心情的站起来，夜晚的冷风吹的他一个激灵，看着跌倒在地上，眼底有着情欲，迷惑不解，甚至带着些被推开本能的愤怒的慕容浅，柳怀一咬紧了嘴唇，一脸的矛盾。
他看着慕容浅，直到那人眼底的醉意再次升起，舔着嘴唇，迷离醉眼的恍惚笑容，他想那人是真的醉了，醉到也许连刚刚发生过什么都不清楚吧......
柳怀一心底升起复杂的感觉，他慢慢的走到慕容浅身旁，蹲下身子，摇了摇对方，却一把被对方拉住了手，他惊的想要挣脱，看到对方笑的傻兮兮的样子，一时间心软的没有挣脱。他细细的描绘着对方的眉眼，心底却想着，真的很像......果然是兄弟啊......
对方怕痒的转开了头，皱着眉也皱着鼻子，让他呵呵笑了出来，他低声问道："酒在哪儿呢？"

想要喝，也想这样醉掉......
也许醉掉了，就可以不去想太多了，就可以不再去胡思乱想的比较眼前这个人和那个与他神似的人了......

询问了半天，慕容浅才结结巴巴说出了藏酒的地方，然后便笑着躺倒在地上，仿佛做了美梦一样，笑得虚幻而满足。
柳怀一深深的看着一眼他，转过身，沿着慕容浅的指示向着南方更深的草丛中缓缓走去，当他数到三十的时候，便蹲下身子，开始掘土。
一边掘土，一边皱起了眉，心中想着，如果这个人骗自己，那么他就死定了。
想着，还转过头看了眼不远处仍旧躺在地上的慕容浅，模模糊糊的身影一动不动，看起来有些可怜。
还是快些把酒找到，过去吧。
这样想着，柳怀一不知不觉的加快了自己的动作，用随身的宝剑用力掘着土。

"找到了......"柳怀一欣喜的将酒从地下挖出来，拎在手里，刚要转身回去，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匆匆的走来。
他眯起了眼睛，本能的警戒起来，不再移动，径自蹲下身子屏住了呼吸。
茂密的草丛中，缓缓的，一个细瘦的身影匆匆的寻来，仿佛恨焦急一样，不停的拨动着草丛。
柳怀一蹲在这里一霎那眼睛阴冷的眯了起来，他看的清楚，那个身影毫无疑问的是慕容吟。看着那人靠近，直到那人发现了慕容浅，那人发出了一声安心的叹息。
慕容吟揽过慕容浅靠在自己身上，那人也就软软的依偎在对方身上，像是月光的诱惑一样，柳怀一听不清他们的交谈，或者那两个人根本不曾交谈，只是......缓缓的，又好似急切的，那两个人的身影逐渐重合在一起，焦灼在一起的双唇之间发出暧昧不明的呻吟，让柳怀一心底感到一阵莫名的愤怒。
"没关系。这里除了我不会有人来。"慕容浅的话言犹在耳，可是现在在眼前浮现的情景却残忍的提醒着自己，一时不察的自己是如此的愚蠢。
柳怀一的手握成了拳，指甲抠进了手心，只是这样些微的疼痛也无法平息他心底的怒焰。

呻吟声越来越重，直到长长的一吻，那两个人的身影分了开来，慕容吟搂着慕容浅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浅浅的笑着，只是那样的笑容隔着草丛，柳怀一看不真切，只是朦胧的觉得那人笑得少了凌厉，少了阴冷，多了份从心而发的喜悦。
那样的开心，让他深深的嫉妒......
他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忽然草丛中一阵窸窣的声音，慕容吟和慕容浅两人所在地方忽然间飞出了很多的萤火虫，点点萤火，好似繁星。
柳怀一愣愣的看着。
萤火仿佛不怕生人一样，绕着那两个人飞舞，隐约间仿佛看到了两个人笑得满足而欢喜，天地之间仿佛再也插不进旁人，仿佛这样就可以直到天荒地老。
柳怀一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将这样的景象烙印在心底，烧痛了心，烧红了眼，烙刻在心底的如同罪恶一般的嫉妒的印记，让他感到异常的痛苦。
手不由得再次攥紧，咬碎银牙，也不能缓解的愤怒，想要毁灭掉一切的火焰焚烧着他仅存的理智，只有那些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疼痛才能提醒着自己，忍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萤火回到了自己的归处。
不知道呆了多久，那两个人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归处。
柳怀一才慢慢的站起来，红色的血雾从眼底退去，愤怒和憎恨却仍旧残存在心底。
手中用力，"哗啦"一声，那坛子酒应声而碎。
酒混合着血留下来，滴在地上。
红了的眼眶，却没有眼泪流出来，烙在眼底的刺痛，刻在心底的愤怒，无法宣泄。
除了报复......
柳怀一冷冷的眯起了眼睛，看着遥不可及的星空，抿紧了唇。

这样的星空不属于自己。
这份耻辱，这份苦痛，我在此发誓，一定要一一讨回。

心底默许下这样的誓言，柳怀一身形一闪，便离开了原处。
既然是交易，那么所谓的情感都已经不再需要。
在这个动荡的局势中，不是只有慕容浅一个人可以利用的。
想着，急急奔向慕容昭府第的柳怀一露出了讽刺冰冷的笑容......

这场交易才刚刚开始......
四季之春桃（上）
那一夜，自己所求的，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希冀，只是陪在对方身旁的一个机会。

坐在房顶上，俯瞰着四周，这大概就是高高在上的感觉吧。
柳怀一没有说出口，却享受的眯起了眼睛，那懒散的，有些高傲的，如同一只猫一样的舒适，他瞥着一旁的慕容申，缓缓开口笑道："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吧？"
慕容申轻声笑了两声，柔和了目光，说道："这样的话，昨夜你说过了。"
柳怀一扬了下眉毛，撇了下嘴角，对于对方这样的说辞有些不满，他微微嘟起了嘴巴，说道："所以才会说似曾相识啊......"
看着对方可爱的表情，慕容申舔了下嘴唇，抿了抿嘴角，暗自苦笑了一下，看着柳怀一的眼却扬起了笑容，他说道："是啊，可是景色依旧，却是物是人非了。"柳怀一听了，眼睛瞪圆了一圈，他伸出手指着慕容申，带着几分如同孩子一样的惊讶和微小的指责，扬起了声音，说道："这样的话，你昨夜也说过了。"
慕容申不明白柳怀一为何会这样和自己说话，只是心底却隐隐开心着，这......大概是那人将自己放在了心底，所以故意的讨好吧。
他低声笑了两下，对上对方不满的眼神，他笑得更加放肆。
果然那人的眼危险的眯了起来，胁迫的意思更胜，可是那样带着笑意的胁迫看起来到好似是撒娇一样，让慕容申不得不再次勾起了嘴角。
柳怀一果然泄了气一样，垂下双肩，眼底有着深深的困惑，皱着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慕容申深深的吸了口气，以此来止住自己的笑，只是嘴角仍旧挂着收不去的笑容，开怀的让人感到舒心，他直视着柳怀一，笑道："你......这是在讨好我么？"
"什么？"皱起了眉，柳怀一冷了眼，瞪着慕容申。
可是慕容申却没有退缩，对上那样带着愤怒的冰冷的眼睛，他想着，这样才对，这才是柳怀一应该对着慕容申的眼神......
虽然心底泛起难堪的苦涩，可是这样的如同自我惩罚的挑衅，只是为了让自己时时刻刻的记着，有些东西改变不了，所以不能强求。
是该发怒的......
让对方这样的难堪......

可是......
"你......心情不好？"卸去了冰冷的尖锐，柳怀一抿着嘴角，皱起了眉担忧的看着对方。
是怎样的心情，让本该发作的自己放下了愤怒，担忧的心情是因为对对方纯然的担忧，还是如同对方所说的那般，有了讨好的意味。
不甚明白的心情在慢慢发酵，柳怀一清楚的知道，却无意去阻拦。
慕容申只是错愕惊讶的看着对方，他没有想过对方会是这样的态度？
不是应该愤怒么？不是应该冷下眼，转身离开么？
可是......为什么？
不解的眼神透露出自己的疑问，让直视他的柳怀一闪烁了目光。
他抿着嘴，别开了脸，同样的心虚不已。
是啊......为什么？
连自己都不甚明白的感觉，该怎么说呢？
这样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即使是慕容昭，如果说出了这样的话，也可以瞪起眼反驳回去吧，可是面对慕容申，看着对方等待着自己发难的眼神，就好像一只利剑一样，刺透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疼的好似生生剜去了一块肉一样，让他无法呼吸。
这......可是不忍？
那样痛苦的感觉仿佛感染了自己，对方错愕之后的眼神是苦涩的苦笑，让自己不知道如何开口，同样的苦涩仿佛也塞满了自己的喉咙，在喉间深处发出低沉的呻吟声，却无法吐露任何的语言。
他看着对方缓缓的扬起了嘴角，苦笑着开口。

"也许，你生气离开我会更加心安一些。"
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很认真的看着对方，也许心底是明白的，为何对方会这样说，可是越是如此越是觉得心底无法抑制的疼痛......让他眼底忽然一阵酸涩，忍不住红了眼眶。没有问出口的为什么，对方却已经探察了一切，幽幽的笑开，慕容申别开脸看着天空，缓缓开口说道："这样，也许我反而看不清呢，不断的挑衅你，也许只是想让我自己死心而已......"深深的叹气，这是他无法摆脱的苦痛。
抿了唇，不知道如何宽慰，原来自己的安慰已经成为了对方痛苦的根源，可是却不愿放手......
不能让对方离开自己......
这是柳怀一心底唯一的声音。
他垂下眼睛，同样深沉的叹了口气，同样抬起眼，看着天空，缓缓说道："以前我仰望星空的时候，总是在想着，什么时候天上的繁星可以尽在我手......"他比了个抓取星星的手势，迷蒙了眼睛，笑得有些虚幻的说道："可是后来我知道，这天上的星星是摘不到手的，但是即使这样看着，看着他们闪烁，我也感到满足。"说着，他转过头看向慕容申，眼底淡淡的温柔对上对方惊讶的眼神，他浅浅的笑了。
苦涩盈满了心底，慕容申转开头，看向星空，漫天的繁星好似变成了柳怀一闪烁的眼眸，星星点点，注视着自己，他说道："是啊......只是这样看着也好......"
柳怀一侧头看着慕容申，眼神中带着自己从来不曾有过的真挚，他知道慕容申心中所想的，可是自己心中所想的呢？却并非如此。可是如此说出的话，即使听者换做了自己，也会这样想吧。
他也苦涩的笑了出来，转开眼，看向星空，天上的繁星仿佛注视着自己的，世人的眼光，每一颗星星都好似带着深沉意味的凝视着自己，逼迫着自己不能有半点破绽，不能有半点的过错。看着这样的星空，他感到疲累。
世人的眼光真的这样重要么？
他想过，慕容昭劝过，可是放不下的依旧是他自己......
执着的令人感到愚蠢，可是却放不下......

他深深的叹气，皱起眉，开口问道："在你眼里，这样的星空是什么？"幽幽的开口，也许有些话不说出来更好，模棱两可的暧昧才能让两人都不感到尴尬吧......
"是你。"
可是对方却毫不犹豫的说出这样的话，仿佛自己想要将自己逼入死路一样，又好似逼迫着自己给对方判下死刑。
柳怀一心中不满着，愤怒着，他不明白对方心底的想法，真的想要自己说些什么，断了他的念头么？
可是断了对方念头的同时，也是断了自己的念头吧......
可是......自己有什么样的念头呢？
惊讶的发觉自己的心意，柳怀一窒息的噎了口气，眼惊慌的看着天上的繁星，那些星星中最亮的一颗却吸引了他的目光，仿佛指责一样的目光，仿佛来自慕容昭，让他感到深深的恐惧，如果自己有了那样的心思，是不是这样的目光就要从那人的眼中投射向自己？
就连想象都让自己生不如死。
他惊讶的翻身坐起，手攥紧了自己的衣襟，每个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青筋浮现在苍白的手背上，在月光的衬托下有着一种病态的青色。
他张大了嘴，却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无法呼吸般痛苦。

那个样子吓坏了一旁的慕容申。
仅仅是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让对方痛苦到这种地步么？
慕容申自责的想着，更多的是后悔。
在逼迫自己的同时，是不是同时也逼迫了对方呢？
总是以为像柳怀一这样的人，拒绝自己，让自己死心是如此的轻而易举，可是为什么，那人却不满足自己的心愿，或者说，那个人执意的不肯为两人之间划下句号。
想要伸手揽过对方，安慰对方心底的痛苦。
可是一想到，如果伸出了手，也许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又要被对方打击的丝毫不剩了。这样，对于对方所残存在心底的，那卑微的心愿，便如同雨后春笋一样，茁壮的生长起来吧，那样的话，终有一天，自己将会成为像慕容浅一样的，可悲的存在吧......
所以，手僵硬的停留在对方身后。
无法伸出。
无法给与安慰。
否则抽不出身的将会是自己......

无法压抑的恐惧，即使咫尺之间的安慰也要视而不见。
柳怀一挣扎着不去理会身后停留在空中的手，逼迫着自己忽视背后那个同样可以让自己得到安慰的怀抱。
不该......不可以......
留在自己身旁的，留下自己在身旁，除了慕容昭没有其他人......
如果失去了那个人的胸膛，那么自己该如何生存下去......
是啊......如果失去了那个人，自己已经无法独自生存下去了。
他虚幻的笑出来，不肯承认的心情，在此时才慢慢的被接受。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痛苦，努力平复着呼吸，直到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才慢慢的转过头，看着慕容申。
为曾放下的，架在空中的手臂，仿佛印证了两人之间的尴尬一样存在着。
慕容申不知道如何是好，尴尬的撇嘴，苦笑着收回了自己永远无法伸出的手臂。

这样......也许已经由自己，为彼此划下了结局吧......

"谢谢你......"眼底依旧留着痛苦的痕迹，清晰的无法被磨灭，狠狠的刻紧了心底。慕容申听到对方的道谢，却心疼的无以复加，该怎样对对方才好呢？
无法拥有，却也无法放手......
这样矛盾的感觉，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四季之春桃（中）
"小王爷。"轻声唤着对方，语气中有着感激和深深的歉意，柳怀一垂下眼睛，缓缓说道："天上的星星对于我而言，就好像身旁世人的目光。直直的凝视着，就好像看到了世人看着我的眼光，让我感到......该说是害怕吧......"他深深的叹气，苦笑着开口："怕有一天，这些目光会离我而去，怕这些目光都是鄙夷和冷漠的存在。"他抬起头看向慕容申，眼底的苦痛仿佛真实存在一样，刺痛了对方的心。
"我已经不想在面对这样的目光了......"
过去一个人的自己，面对的不就是这样的目光么？
鄙夷，冷漠......
龌龊，猥亵......
这样的目光伴随着自己，如今已经成为了人上人的自己，却依旧深深憎恨着那样的目光。为了摆脱这样的目光，自己付出了太多......本以为可以不再在乎，可是只要一想到有一天慕容昭也对自己摆出这样的目光，就感到痛苦的无法生存下去。
这样的懦弱，即使不愿承认，却也已经无法否认了。
撑在屋檐上的手，微微发着抖。
忽然一双温热的手覆盖在自己冰冷的手上面，让自己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柳怀一抬起头，感激的浅笑着，勾起了嘴角，他继续说道："一想到如果有一天，慕容昭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我就好似痛苦的无法生存下去......懦弱的让自己感到可耻。"他咬紧了下唇，将那仿佛印证了自己痛苦的呻吟声狠狠的吞了下去。
苍白的脸色，让他此时看来不过是个逞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