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心不正(我们都寂寞)————Qiller Thrill

作者:Qiller Thrill  录入:01-09

杨峻凌无可奈何地笑了。「我的苦心?比起你母亲,我的算不上是甚么。而且我的苦心也不纯粹......」他的笑很透明,很虚幻,很让人沉醉。
突然有股不可压制的冲动,让我扑到杨峻凌身上,扶住他的肩,封住了他的唇。浓烈的酒味充斥在其中。今天在酒席上是他给我哺过来的红酒的味道,而现在──在十二点的魔法下,我们互相交换着共同带着威士忌味道的津液。杨峻凌惊讶得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中,因此我们并没有纠缠很久。我意犹不舍地在结束这个吻以后舔了一下带着醉人酒味的甜美嘴唇。「我只知道医师对我的用心良苦。你是第一个这么关爱我的人。」我边说,边啃咬着他裸露的洁白脖子,鼻腔全是海洋味沐浴露的香气。我的双手也从他的肩上滑下到腰部,解开他浴袍的带子──该死,为甚么他要系得那么紧!
杨峻凌捉住了我奋斗中的手,扭着脖子逃避我的唇。「冯景攸,别把我想得太好。还有,从我身上下来。」
纵使他使劲地箍得我的手发痛,我也坚持着不放开。「我不下来。你建议的,一对一的做爱。我们来做好不好?」没关系,双手不能用,我就用嘴好了。我移师阵地到他的锁骨上,暖滑的舌头在他的锁骨上来回游荡。
「喂,你玩够了吧。你既然明白我的本意,就该知道那只是激将法的一种。我只想让你觉得恶心罢了!」
「恶心?怎会。」我用脸庞蹭开浴袍的衣襟,他胸前的突起在我脸上扫过的时候,他敏感地抖了抖。「就算你没刷牙没洗澡,我还是会想跟你做。何况现在你香喷喷的。我刚发现,以前的我真的蠢到无药可救。」
我用牙齿轻咬着杨峻凌的乳头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松开了力度。重获自由的一只手挑逗着他衣襟下另一边的乳头,而另一只则是探入他的浴袍,在他的大腿上缓慢而煽情地轻扫着他的肌肤。这时我的双腿也跪上了沙发上作为自己的支撑。我恶质地把卡在他双腿间的膝盖往前搁着,感受着那愈发高温的硬物。
「冯景攸......我不想对自己的病人出手。」杨峻凌放弃似的把头往后靠在沙发的靠垫上。
我用牙齿及舌头厮磨着他突出的喉结。「程商结婚,你不开心。小瑞出事,我也不开心。我们一起做点忘记烦忧的事不好吗?」我的手一双已经向下滑到他的肚脐上打着圈,在下方的手不住地抚摸他的大腿内侧,膝盖毫无节奏,一下一下地轻轻顶着他的火热。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这样做,会伤害到理瑞不是吗?你要在他的伤口上再划一刀?」
我咬了他的颈窝一口,然后细细地用舌头感受着我的牙印上的凹凸不平。「我已经答应了他的父母,再也不见小瑞了。而且......我对小瑞就只有手足情谊。我对他没有情欲。就这样放开,让他别踩得那么深也好......」在思考着的当儿,我不自觉地把动作停了下来。
没了我的挑拨,杨峻凌强硬地推开了我。「你在这种时候做出抛弃他的举动,他会怎样想?现在的他是非常脆弱的。他会恨你一辈子。」
「没关系了,我知道,那个酒保会照顾他。他的父母也会照顾他。」被拒之千里的我站在杨峻凌面前像个犯人一样低着头。
「甚么叫没关系?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弃他而去,你还算是人吗?」杨峻凌粗鲁地站起来整理着自己身上的浴袍。
他的话像巴掌一样呼呼向我的脸上刮着,让我的泪不受控地掉下。「他有很多人照顾不是吗?我只会给他带来伤害。我不知道,可以怎样面对他......我自知自己对他没那个心思,我若是在这种时候给他希望,不是只会让他更离不开我吗?我相信酒保是对他真心真意的。医师,我不像你,没那么伟大地会去为别人设想。」
杨峻凌苦涩地道:「我说了,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他抬起冰冷的手抚上我泪湿的面颜。
他手上的沐浴露香味又窜进我的鼻腔,我转过头吻着他的手心,用卑微的语气说:「医师,我需要你的......安慰。给我好不好?」我让舌尖卷上他的修长的手指,尝试延续他被挑起的热情。他的手指很有骨感,很漂亮。
气空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叹。之后是他已经略微暗哑的嗓音。「......好。」


【第十六章】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杨峻凌给赶回家中,他说他有事要出门,没空陪小朋友玩。杨峻凌老是小朋友小朋友的叫我,害我差点被洗脑,忘掉自己早就十八岁的事实。十九岁了,我还是窝囊地待在高中......想起在回家路上,我去了趟洗衣店把我的西装送洗,而打理店子的那个男生年纪与我相若──搞不好比我还小──相比之下我的确是个无法独当一面的小孩。
我之所以还未进大学是因为我国三时自愿性地重念一年。当时母亲看我不算出众的成绩,觉得重念的话考上重点高中的机会比较大,就随便我了。结果我还是没如她所希望的考上重点高中。现在念的那间勉强算是中上而已。我虽然是会去念书的人,却不愿跟其它考生一样一天到晚长伴书侧。论努力我是万万比不上他们的,结果也不过反映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事实。
清晨的街道带着未散尽的朝雾。冬日的星期天早上八点,除了零零落落的可怜上班族外,平时天亮就出没的学生们都还沉醉在梦乡中。我飞快地步向这些看起来都一模一样的住宅大楼里面的其中一幢,按了密码之后推门而进。
唉,自从在母亲面前出柜了,我也没敢彻夜不回,免得佣人向她打小报告,让她变本加厉地插手我的事。麦理瑞的事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要是我怀着昨晚那种心情独自回家,我肯定会疯掉。幸好有杨峻凌在......
刚推门,就闻到了空气中陌生的香水味。我家的佣人在家的时候并不会喷香水,那到底是──?
「你去哪儿了?佣人跟我说你昨晚没回家。」一对黑色亮面高跟鞋停在我的面前,我顺着声源看上去,是一张美艳却不失精明硬朗的著名女律师的脸。
昨晚......忽然又想起麦理瑞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幕,我打了一个冷颤,说:「母亲......我已成年了。倒是你,怎么突然上来了?」不会就因为我昨晚没回家所以大清早就跑过来吧?少说笑了。
「没,就过来看看不行吗?」母亲不自然地转过身,回到被她坐得发烫的座位。她翘起二郎腿,仪态万千地翻着今天最新出炉的报纸。
这个房子充满着她的气息,浓烈的香水味把我自己身上的海洋味都给掩盖过去了。人工的花香让我觉得有些呛鼻。我走进房间换下杨峻凌借我的破旧T-shirt──那家伙都不会挑件好看点的给我的吗?套上自己衣服的我笔直向玄关处迈步。
母亲意识到我想出去的举动,她放下报纸叫住了我:「儿子,出去顺道给我买一碗海鲜粥,还有油条回来吧。」
「嗯。」我心不在焉地虚应着。然后在关门的那一剎那我才发现我被她不着痕迹地给命令了。因为不习惯跟母亲独处一室,我本来是想在街上随意游荡直到她离去的。现在她这么一说,我就不得不照着她的话,出去买了两碗粥跟几根油条就折返家中。
母亲她作为一个名律师,果然是个擅长于言语艺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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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着热气,不知道加了多少味精的粥,还有被油浸透的油条。我从来没买过所谓的中式早餐。上学的时候会顺道到便利店买一份三明治和一盒木瓜牛奶,除此之外也不会买别的了。
母亲显然也吃不习惯这种没水平的小食店出品,画得细致的黛眉轻蹙,不过她还是很有教养地把那些没营养的垃圾食品给吞咽下去。
我倒是没那个闲情逸致来虐待自己的味蕾,吃了几口我就起身走到客厅,捡起散落在小柜子上的报纸。我留意到有一页的报纸乱了序号,而那一整个版面印着几个大字标题:《黑道风云人物黑狼刑满出狱》。我嗤之以鼻,黑道还有风云人物?服完刑还可以嚣张到哪里去。现在的新闻真无聊。我随意看着报导的内容,还有那一张颇大却不甚清楚的图片。那是一个身体很健硕的男人。啊,也不是我故意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材上面,只是图中的人的手遮去了大半的脸,只勉强看到囚犯一律会剃的发型。
「嘶啦。」蓦地,手中的报纸被人抓成一团,母亲用僵硬的表情对我说:「吃完就过去收拾一下。别顾着看报纸。」
我虽讶异于母亲的激动,却还是收拾餐桌去了──说是收拾,其实也只是把那堆一次性的木筷、发泡胶碗以及塑料袋给扔到垃圾箱,再用抹布抹一下桌面。
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还掐着报纸的母亲愁云惨雾地远眺着灰蒙的天色。
看她现在这副样子,让我觉得她说不定是去杨峻凌那边看抑郁症,或者躁狂症。
我现在光是麦理瑞的事就够我忧郁好一阵子,实在也没闲功夫去分点关心给母亲。于是我依循着习惯,打开了电视去打散空气中胶着的沉默。
『......车主身受轻伤,其余乘客皆无大碍。下一则新闻──二十年前落网的黑社会狠角色黑狼今天期满出狱,监狱前有约十名疑是三合会人士守候......』
我有点茫然地看着骤然变黑的电视屏幕,屏幕反映着拿着电视遥控神色慌张的母亲。
「你怎么还不回去写作业?考生不应该这么空闲的。」母亲故作定地板起脸,颤抖的声音却泄了她的底。我心里暗笑,母亲也真太失常了吧?她愈明显的想要掩饰些甚么,就愈让人觉得有研究的价值。
我依她的言回到房间之后,仔细地评估着她今天的异动──而最大的疑问是她到底是为何而来?我不觉得我一个晚上不回来就有必要劳动到她过来。反正要找我她早就打电话给我了。
报章还有电视一有关联到黑狼的消息她就表现出过度紧张的反应。黑狼是谁?说不定她当年也有参与这场刑事案──而且还要是控方律师──所以她才特别惊慌,怕人寻仇?真是有趣。据我所知母亲一向只打经济犯罪案件,从不涉足刑事案,不过二十年前的事谁说得准?
『真心想知道,我想你也会清楚要问哪个人。』──这是杨峻凌说的。也对,若是我真有意去问,早十万九千七百年就去找Eva了。说起来,我发高烧的那次,来照顾我的也是Eva。她果然是最适合的人选。她是个比母亲还关心我的人。偶尔打电话过去,她一听是我都会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用那种温柔得像水的语调。
剎那间,在偌大的房间里,纵使明知到外面有人,却还是感到那会吃人的孤寂。好想那个充满着海洋味的蓝白空间,还有杨峻凌的体温。为甚么这个我住了这么多年的家,从来没给过我那种在杨峻凌那边才得到的归属感?就跟若即若离的母亲以及素面谋面的父亲一样,这个家给我的从来只有孤单。
Because of you / I never stray too far from the sidewalk......
忽然听到属于自己的电话铃声,于是很自然地伸手去接。我抬眼盯着没有闪光的显示屏半晌,才记得还在客厅的母亲也是用同一个铃声。我该讽刺地说句,母子连心吗?
手提电话还在手心的当儿,它就震动起来了。这次真的是我的电话了,只是显示屏的名字让我犹豫着要不要接。我咬牙,在按下结束键的前一秒,把手指给拉回去按通话键了。
「......小瑞?」他的名字,变得如此难开口,是因为我某程度上真如杨峻凌所说的,舍弃了他吗?
麦理瑞急切的哭音传过来:『攸学长!我好想你!我知道妈咪对你说了难听的话,对不起。对不起......』
「小瑞,我没关系。倒是你......好点了吗?」我的语气很柔和,出口的话完全变了样子。这个惹人疼的学弟总是会让你狠不下心来,不过正是这个原因,我才想要他变清醒。他还不够坚强,去面对这么一个世界。
麦理瑞哇一声又继续嚎哭,不停重复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小瑞,你听我说......小瑞。」哭声不断,于是我又提高了音量:「小瑞!」这下是用吼的了。
电话另一端静了下来。b
我硬起心肠,装作没听见眼泪从他精致的脸旁滑落的破碎声。「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没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酒保说这次的事也有我不可不负的责任,他说得对。我也有错,对不起,小瑞,让你受到这种伤害......」
麦理瑞倏地打断我的说辞。『攸学长,不用说,我都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你真的从来都没把我当作你的恋人。』
「小瑞,我......抱歉。」这时候除了对不起抱歉以外,还有别的合适用词吗?我脑子里是满满的歉意。我没能对他的爱给予同样的回报,是我的不对。我很渴望有个像麦理瑞的弟弟,所以很早以前就把他定位。是我的私心作祟。
『攸学长,你知道昨天是甚么日子吗?』把我这边的静默收进耳中,麦理瑞哭似的笑了。『你真的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昨天是我跟你告白后的一个月。我说过的,我们交往一个月试试看。你居然......忘了。所以那天我才喝闷酒,被郁闷冲昏头的我才答应了那个人的邀约。只是想不到他们有五个人......好恐怖......呜......』
麦理瑞是自己跟他们走的?而且还是间接性地因为我?我半点安慰的说话也没能吐出口。
"昨天我忘了说,我们这一个月就试着交往吧,发觉我们不适合对方再分开好了!"
我想起来了,那是他告白后的一天。麦理瑞在没光线的废弃音乐教室提议这个一个月的恋爱试验时,他面向窗外那片蓝色青空,背向着被日光刺得半瞇起了眼,吃着他带来的午餐的我。我回了他甚么?大概还是说『恋爱不是游戏,不能试』之类的吧。那一天,那一个教室里面的麦理瑞让我看到明媚的阳光。不是透过窗户,而是透过他的对未来充满仰望的背影。
我以为我会一直被遗落在如此灿烂耀目的人身后,现在却......
电话那头的麦理瑞早已泣不成声。他正躺在病床上,昨晚被那些禽兽不如的男人那样对待......是我带来的阴霾把他头顶上的阳光给遮去了吗?「小瑞,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还有资格当你的学长。你永远是我心目中最疼惜的弟弟──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呜......我,咳咳......』麦理瑞哭到咳嗽起来。如果我在他身边,一定很有冲动去伸手扫他的背,帮他顺着气。
而我的这份冲动,应该也被人演译成举动了。隐约是麦理瑞断断续续的咳嗽,然后好一会之后就是他的叫骂,说对方是在殴打他,绝不是在扫他的背。那人反驳说要用拍的才有效。
那把耳熟的嗓子,还有那种欠打的语气。『喂!冯景攸,我跟你说,你别再缠着理瑞了!从今而后他就由我来保护!』
手提电话被咔嚓切掉前,是麦理瑞精神奕奕的叫嚣。我望着暗淡下去的显示屏,说着传递不出去的道谢:「谢谢你,酒保......」
有酒保在,我想麦理瑞会受到很好的保护。我对人的暗自下的评论又再一次的被推翻,酒保这个貌似花花公子的人,应该是拿出真心对待麦理瑞。那般的誓言坦坦,像是在跟对方家长宣告一样。可惜酒保的路还漫长得很呢,麦家的父母亲......不过,有那样炽热的心真好。我,很羡慕他。
我伏在桌面,把玩着自己的手机,一行行地阅览着通讯簿里面的名字。有些只是点头之交,大部份是同班同学,还有一堆有的没的。想拨出去的电话一个也没有。我拉开抽屉,从一个箱子底下翻出了一张皱皱的卡片,然后把上面的电话给输入进去。
我以往都是把电话拿给别人让他们自己输入那些数据,所以现在用起来不是很娴熟。
应该是按这个吧?嗯......啊,被删掉了。
这边是按这个改输入文字的?啊!Shit!又到了哪儿了?
几番尝试,我终于成功地输入需要的数据。我满意地看着液晶体显示屏上「杨峻凌」三个字,还有下方他的诊所联络号码。心中有一股莫明的高兴,还有连我也搞不太懂的满足感。
我放下手机,翻着下星期要考的笔记和课文。傍晚步出房门才发现整个房子早就只剩下我一人(佣人逢周末放假),客厅的香水味淡淡的──母亲已经离开许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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