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标价"出卖"自己,而且几乎称得上是"贱卖",却没想到,竟然还被对方以"残次品"为借口,心狠手辣地杀价,林捷只好继续微笑,眼中闪着温暖,凑上前对着他的耳朵喷气,"再给一个VIP价,折上九折,......小气,你就付钱吧。"
"既然你又让利......,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
简晓奇一下把头让开,然后笑眯眯地摆出"V"字手势,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之后,又乐滋滋地和林捷击掌为誓,他脑子里还盘算着,要赶快申请一张新的信用卡,以便为今后新增的开支做好充足准备。
林捷凝望着他,似乎心中的一角,正悄悄地熔化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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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没来及享受到林捷专属的VIP加量服务,简晓奇就不幸被流感所击倒。
发烧、咳嗽、流鼻涕,头晕目眩......这点难受还不算什么,玛丽王小姐步步紧贴的"关怀",才另他不知不觉病情加重、恶化。
每天躺在观察室打吊针,他连说话的力气也快没了,而不断在他耳边唠叨的玛丽王,决计不是来照顾病人的,虽然她大小姐以此目的自居,但对简晓奇来说,此刻的她才是病痛的根源。无论是硬塞给他完全不合胃口的西式料理,还是逼迫他要吃完一大堆进口药丸,甚至连搬出医生的口谕,也被她轻蔑地弹回,"这些庸医懂什么?水平那么差,没转院算给他们面子了。"所有这些都让他感觉,在玛丽王的"关怀"下,自己恐怕不会有康复的一天。
考虑再三,抱着就算被炒鱿鱼,也要躲开老板千金的念头,于是一大早,简晓奇就抱着药瓶,坐上计程车,有气无力地逃入人头攒动的大医院。
喧闹拥挤的观察室早已满员,他只能坐在走廊上临时搭起的简易凳上,愣愣盯着匀速滴落的药液。
在人来人往的嘈杂中,手机铃声持之以恒地响了十分钟,简晓奇才恍惚听见,空闲的左手从上衣口袋摸出机器,已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
"喂......"
"小气,我林捷。你最近好吗?......我们的协议?忘了?你怎么一次都没来就消失了?"
"我病了。"
不知为何,听见温柔和煦的声音传来,他突然感觉孤独,难过脆弱地想要流泪。
"病了?"
林捷的口吻明显焦急起来,"什么病?现在怎么样?"
"流感、外加急性胃炎,一个多星期了。"
"发烧吗?"
"今天还好,才三十八度几,正在医院吊针。"
或许是他嘶哑的嗓子,和微弱到可怜的音量令人分外担忧,林捷详细问了他医院的地址,和具体的位置,让他等着别乱走动,"我马上就来。"匆匆说完,便挂断电话。
只这短短的一句承诺,简晓奇低落的情绪便一下子缓和过来,想着大约很快就能见到蜘蛛精,原本空荡单薄的胸口,慢慢地像有什么东西填了进来。
越探越长的脖子,就在快要拉至极限的时候,果然盼到了某个高挑挺拔的身影。
"林捷。"
简晓奇一下站起来,朝他喊了一声。
高大的男人立刻拨开人群跑过来。
"小气。"
林捷第一时间抓住他的胳膊,体贴而轻柔地搀扶他坐下来。"怎么搞的,病得好像很严重?"
本来就瘦削的面庞又缩小了一圈,撇去尖尖的下颌,脸上就只剩那双像画了烟熏妆的大眼睛。
简晓奇病得惨兮兮,但抬头望着林捷时,嘴角却还浮着一点点笑意。
"其实还好,就是一直不退烧,而且胃不好,又不能吃太多的药。"
"为什么没有人陪你?"
林捷皱眉,左右张望一番,"就让你一个人过来排队、挂号、输液?"
"爸爸妈妈回老家探亲,我表姐也出差去了,家里就剩我一个。"
简晓奇垂下眼帘,很乖地回答。那两排长长的睫毛,在眼眶下投下一圈好看的阴影。
"那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呢?"
林捷的心,随着他胸膛的起伏,也轻微地摇摆晃动。
"我一直被别人缠着,今天是逃出来的。"
林捷留意到他苦闷的表情,心中已有些明了,忽然握住他冰凉的左手。
"帅啊帅!帅也是一种罪过啊!"
故作精明地眨眨眼,林捷温柔地逗他开心。
如此温馨的氛围中,简晓奇苍白的脸渐渐泛出微红的血色,林捷当然看见了,手慢慢包裹得更紧。
"那个......我......"
长久的平和后,简晓奇突然别扭地在位置上动了动。
林捷敏锐地感到他的不安。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
"不,不是!"
简晓奇急忙阻拦。
林捷刻意将他从头到尾扫视一遍,拧紧的眉峰舒展开来。
随后他改换了一下姿势,轻轻环住简晓奇的肩,靠近他脸颊低声问道,"是想上厕所吗?"
一霎那,他看见那个小巧的耳垂,几乎要涨成紫红。
"让我陪你?"
他忍不住温柔地笑,抬起手摸摸因为害羞而埋到胸前的头。
毛茸茸的脑袋飞快地点了两下。
林捷深呼吸,调整自己稍显紊乱的脉率。
"那走吧。"
他摘下挂在架子上的输液瓶,小心地扶住简晓奇的腰,即便隔着外套,也依然能感觉那样纤细的线条,热切的渴望突如其来地冲上心头,他顿时绷紧身体,却又佯装若无其事地,低头掩饰了唇角的苦涩。
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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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的男厕所,一进去,就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林捷皱眉。
"能忍吗?要不我们换一间?"
他体贴地问。
"......忍不住了。"
简晓奇也是一张苦瓜脸,"我很快的。"
找到一个还算干净的小隔间,林捷怕他只有一只左手可能会不方便,便低声问了一句,"你一个人行不行?"
"嗯?......没问题!"
林捷见他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脚跟不管不顾地就往后蹭,张皇失措地缩进小隔间,"啪"地将门飞快地关紧。
"啊,你当心,还有吊针呢!"
急忙跟上善后措施,将药瓶举过头顶,林捷笑他可爱的腼腆。
而耐心等待的时候,他只好锻炼自己的肺活量,与室内的异味作斗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里面的动静也悄然消失,但说着"我很快的"人,却好像没有出来的打算。
林捷抬手看表,开始有些担心。
"小气,好了吗?"
他敲敲门问。
"再、再等一会儿。"
回答的声音很轻,但还是听得出一点慌乱。
"你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联想起他投五投六的性子,林捷担忧他会不会把针头给弄掉了,于是赶紧看了看滴管,还好,还是在正常输液。
"没什么......"
话语中的慌乱更甚了。
"没什么就快开门。"
林捷严肃地威胁,"要不我可撞了!"
"别!"
里面叫了一声,而后断断续续地传出话来,"......我......裤子,拉链......拉链坏了,拉不上。......而且那儿,......那块地方,有点湿......"
林捷忍住不笑他,只重复了一遍"快开门。"
很快,陈旧的木板门露出一道缝隙,他毫不犹豫地推开。
"我这样,......我没法出去......"
简晓奇用左手挡住了下半身的关键部位,可惜只遮盖了大开的前襟,却无法掩饰那一片污渍。
"你,你不许笑话我。"
他发誓,要是蜘蛛精敢发笑,就算自己没力气,也要拼劲给他一脚。
林捷却真的没笑,看着他困窘的表情,甚至连裸露的脖子都已泛红,猜想他大概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就是觉得这样的他又可爱又可怜,会令人舍不得而心软。
林捷在心里叹气,拽起他的左手把药瓶往掌心一塞,"先拿着。"
他说完,便将自己身上的毛衣脱了,随即把那件淡色的衣服系在对方腰间,动作坚定,温柔。
简晓奇的腰部纤瘦,他只好用力打结,确保能绝对安稳地掩住那些尴尬。
"这样就没问题了。"
林捷直起身,又将药瓶夺回,安抚一般地拍拍他的脸。
简晓奇心跳急速加快,他能够感受到紧裹的毛衣带来的热度,还有渐渐钻入鼻尖的香水味道。
"谢谢你。......你冷吗?"
短短六个字,却连自己的舌头都不小心咬了一下,他吃痛地轻呼一声,引来林捷关切的目光。
"还好。"c
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还要在暖气不足的走廊里撑两三个小时,但眼前这个温柔的妖怪,却是笑着摆摆手。
"对了,前两天你也要打吊针吧,个人问题怎么解决的?"
重新坐定,林捷禁不住发问。
"前两天那家医院有专门的护工,"简晓奇还是难为情地低垂着头,"那里的条件是不错,......不过,我情愿在这儿坐冷板凳。......再说有你来陪我解闷,真的很开心。"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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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液完毕,已近中午,林捷看似随意地问,"我送你回去?"
简晓奇望着他,心思转了转,开口反问一句,"今天这些服务,都要额外收费吗?"
林捷笑笑凑过来,脸越贴越近。
在室外寒冷却清新的空气里,简晓奇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大概是成熟男人混着烟草和香水的体味,嗯,味道还不错,......很想多闻一会儿。
--啊,自己在想什么?!又不是喜欢骨头的小狗,光是嗅着肉味就能亢奋。
"象征性收费,每小时十元,钟点工的报价。"
注意到他奇妙变幻的表情,林捷脸上的笑意加深,展现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很有诱惑力地回答。
一前一后坐进计程车,司机习惯性地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简晓奇条件反射地将双手挡在身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
林捷却像体察不到他的心情,耸耸肩善意地提醒,"腰上那个结松了,你自己再打打紧,小心湿掉的那一块,还有别把里面的短裤露出来。"
然后一路上,就这样舒爽地盯住他艳红色的侧脸,嘴角保持着海贼似的微笑。
到达通向家门的那条小路口,简晓奇便让司机停车。
以电影快镜头般的速度付了钱,他钻出车厢,脚才一着地,就仿佛后面有狼狗追赶一样,不敢回头而笔直向前。
林捷礼貌地和司机道别后,立刻快步赶上去,并排和他走着,彼此间虽然没有言语交流,但脚下的步履却非常合拍。
快要接近自家的小院时,简晓奇却惊诧地停住了。
林捷也随之立定,视线沿着他同样的方向望过去。
明黄色招摇的豪华系跑车,车门陡然向上打开。
简晓奇屏住呼吸,看着两条长腿先迈出来,如同警钟那样的声音在脑子里敲响。
--玛丽王?
结果......当然没猜错,那张板得像电熨斗的脸,马上就出现了。
"王小姐......"
他不情愿地招呼。
"嘚嘚嘚",高跟鞋走过来的声音,一步步就像踩在他慌张的心上。
简晓奇寻求依靠似地转过头,看见冷风中衣着单薄,却并不在意的林捷,不免感觉抱歉地咬住了嘴唇。
"哼,医院去过了?就那么想要躲开我?早晨七点不到就出门,你害我在这里像傻瓜一样等了四个半小时!......简晓奇你这个混蛋。"
--蛮横还真是不需要道理啊。
林捷在心中感叹,稍许能够体会到简晓奇的烦愁。
"对不起。"
不想和骄傲的公主冲撞,简晓奇低头道歉。
"混蛋,道歉就可以吗?!把别人的关心当垃圾一样扔掉,你太过分了!"
好像自觉受了很大的委屈,玛丽王怒气冲冲地一通吼,却还嫌不够解气,竟然对着简晓奇,抬手想甩耳光。
林捷反应奇快,一把抓住她图谋暴力的手腕,狠狠攥紧,令她无法挣脱。
"这位小姐,请你不要太过分!"
他的声音不算响,口气却明显有威慑性。
"你是谁?管你屁事!"
没想到半当中会插进管闲事的"大铁板",大小姐用冒火的眼睛瞪他,手夺不回来,索性就用细高的鞋跟,愤然袭击他的脚。
林捷也火了,甚至不管对方是女人,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到墙角,用肘关节和双腿顶住她,温柔的眼眸变得阴沉。
"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你耳朵聋了吗?!别太过分!"
他的语气又严厉了几分。
"林捷,......算了。"
简晓奇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急忙过来拽住他的胳膊,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捷深沉地凝视了他一会儿,慢慢松开手。
玛丽王重获自由,像是明白耍狠发彪讨不到好处,她只尖利地瞪着两个男人,沉默地闷了半天,重又挑衅地撇撇嘴角。
"简晓奇你算什么意思?你们算什么?......同性恋吗?故意在我面前演戏很好玩?你装什么不好偏要装GAY?简直恶心得要死!!"
林捷束手站在一旁,表情冷峻却还算平静,反倒是简晓奇的脸色显得有点不对劲。
他深呼吸,然后像做了决定,伸手牢牢挽住身边的男人,十分认真地说,"我们没有假装,我和他,就是一对GAY!你要是恶心,就请你快点走,要吐的话,前面有阴沟。......你走好,不送!"
听着他的胡诌,林捷的身体明显动了动,像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没有防备地,被简晓奇重重堵住了嘴唇。
不曾预料小白兔还会采用这等招数,蜘蛛精只愣了"嘀哒"一秒,心中就暗笑着开始假戏真做。
嘴唇稍稍张开,舌尖轻柔扫过简晓奇的牙齿,他悄然地化被动为主导。手臂渐渐不规矩地卡住那样纤薄的脊背,掌心也自然地压上了令人心动不已的腰线,微微地摩挲。
随后,敏锐地察觉气氛起了变化,他用眼梢瞥见了王小姐几乎要冒烟的鼻孔,于是,便愈加做作地呻吟了几声。
啊!太好了!
牛魔王一样的鼻孔,终于和她的主人一起转身,走开......
总算可以全身心地投入亲吻之中。
林捷将惹人疼爱的身体紧紧困在怀中,深深汲取他身上那种单纯清爽的味道。
--小白兔......,真是该死的好闻!该死的诱人!只想更深更深地侵入他,想要用全身的热力将他淹没。
火热的唇移至他的颈上,或许是热烈的呼吸,也可能是酥麻的感觉,一下子过于冲击,小白兔猛然惊醒,自然而然地用力挣扎,脱逃出来后还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才站稳。
旋即,反射性地用手背蹭过嘴唇,抹去了唇上残留的湿润,还不忘验证似地,又用舌尖舔噬了一遍。
林捷心中忍不住忿忿地呻吟,......这只兔子啊,非要害得他全身血流逆行?!
"她,她......走了......"
简晓奇的表情惊魂不定,却并非是为了玛丽王的霸道和误会。
比起骄傲蛮横的公主,他大概更恐惧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和冲动。
林捷只温柔地微笑。
看着他依然能保持镇定的神情,简晓奇愣住,不自禁地胡思乱想,
脑子里拧成一团的麻花越变越大。
--对于蜘蛛精这样的专业人士,收放自如应当是职业素质?
他叹气,放弃无意义的揣测。
"谢谢你。......刚才,嗯......"
还是心存感激,他抬眼望着好心的妖怪,轻轻说,"刚才那样的意外事故,你别担心,我会付账的,你也不用给我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