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慕容吟

烤箱铃响了，小雨这才从刚才的对话中清醒过来，走进厨房，打开烤箱门。
"啊！"
"你怎么了？！"肖楠喊着冲了进来，看见蛋糕模具掉在地上，小雨双手抖着站在那里。"怎么没戴手套就往外拿？"
"我忘了......"
肖楠赶紧拿出药箱，采取了点应急措施，然后逼着小雨去医院。
走出医院时，肖楠很怜惜地看着小雨包扎好的手说："以后不许再做蛋糕了！从外面买就好了嘛。你的手伤了，暂时又不能戴戒指了。"
小雨笑嘻嘻地说："你就默认我答应了啊？"
"那当然，不答应也要答应。"
"那要是我偏不答应嘞？"
肖楠诡异地一笑："我有办法让你答应。"
小雨轻轻捶了肖楠一拳："啊！好疼......我发现你现在比我还要色！"
"呵呵......唉，对了，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啊？"
"只要是给得起的都没问题啊。"
"我怎么舍得让你破财啊？给我画张相，这个礼物不难给吧？"
"好啊，想要什么类型的画？油画的还是......"
"不用那么麻烦了，素描就好。"
肖楠笑着摇了摇头："你的要求还真低。没问题，等周末你休息了就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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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你说我摆什么POSE比较好？"
"自然点就好。"
"那我躺在沙发上了？我要全身的，半身像太呆了。"
"呵呵，随便，你想要两个翅膀我也可以给你画上去。"
小雨躺在沙发上，头枕着胳膊，半闭着眼睛，好像在享受什么似的。肖楠看着他笑了笑，提笔开始画起来。正画着，突然画雷天一时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可似乎又不完全是当时的场景，有点像在做梦。恍惚中，雷天一在朝自己笑，时而又哭起来，肖楠想把他搂在怀里，可是够不着......
"楠？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肖楠的笔加快了速度。
小雨的心沉了下来："楠，我突然想起来今晚还有点事，要去台里一趟，改天再画吧。"
"一定要今天去吗？"
"嗯......"小雨怅然若失地站起来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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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啊？"
林原抬起头，看见一个戴黑框眼镜的人已经端着酒杯坐在了他旁边，连忙说："是......不过就想一个人呆着，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的。"那人很理解地微笑了一下离开了。
"怎么？还没心情结交新朋友？"
"小雨？你怎么来了？又是心情不好？你跟肖楠怎么样了？"
"我们啊......关系终于有了突破，已经基本定下来了。"
"那你怎么还不高兴？要来泡酒吧？"
小雨苦笑："以前一直盼着有这么一天，可是真的确定了之后也有坏处，开始患得患失了。以前在他面前从来不隐瞒什么的，现在变得吞吞吐吐，我不敢告诉他我还在为他们的事情吃醋。一看到他眼神迷离，我就知道他又在想雷天一了，心里就会很痛。"
"你不觉得在我面前这么说对我很残忍吗？"
"就算我不说出来，你心里想的不也是这个吗？"
林原会心的一笑，举起酒杯跟小雨碰了一下："今天可别去吃了啊，上次被你害得酒都没有喝好。"
"不会啦，今天就只喝酒，我陪你痛痛快快地喝一晚上，算是感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了。"
几杯酒下肚，两个人再也挤不出笑容了。
"原，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等他回来吗？我觉得我们都太执着了。"
"他99%是不会回来了吧？我知道我是在做无谓的坚持。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坚持？"
"有时候坚持是为了耗尽激情，等待不再爱他的那一天。有时候坚持是在期待一个好的结果，幻想着奇迹的发生。有时候......坚持仅仅是没有勇气去改变......"小雨一边说一边不紧不慢地喝着酒。
"其实......我们是一样的，所以你才会这么有感触吧？"
"是啊，我又何尝不是在坚持？这几年一直很努力地守护在他的身边，现在也算是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可是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我原来不是应该很高兴的吗？"
林原轻轻拍了拍小雨的肩头，这个时候也只能无声地安慰了。
"对了，原，雷天一是你的第一个吗？"
"不是，我也曾经喜欢过一个人，真的很喜欢他。我们的关系一直很暧昧，偶尔他会开玩笑说：‘如果我是女孩就一定嫁给你。'每次听他这么说我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可就是不敢表白。后来高考落榜，他很难过，那天他家里没人，我们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然后不知不觉就那个了......"林原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
"再后来呢？"
"我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可是没想到他只对我说了句‘对不起'就离开了，去了深圳，给他的一个叔叔打工。分开这么多年了，偶尔我还是会想起他，想起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初恋是难以忘怀的，所以......我能理解天一，不过我不能理解肖楠。既然重新得到了，为什么不珍惜？不仅仅是不珍惜，反而伤害他。"
"这个我知道......"小雨把经过跟林原讲了一遍，"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就这么一直瞒着肖楠吗？"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你知道我一定会很自私地支持你。只是没想到他们中间有过这么一段误会，天一恐怕现在正自己躲在一个角落疗伤吧？小雨，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就不这么傻等了。这个时候我应该陪在他身边......也许难过的时候旁边有一个人会很心烦，但是心烦总比悲伤要好。"
"呵呵，原来这世界上不只是肖楠一个好人。以前我就好像戴着一副特殊的眼睛，能够过滤所有人，只看得见肖楠。原，你也是个好人，能认识你这么一个朋友真是老天待我不薄。以后没事了......应该说是又难过了，有些没办法对他们说出的话，我们可以来这里互相诉苦。"
"好啊。"林原喝掉最后一口酒，"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哎，明天我就去找他。"

第二十章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肖楠无奈地驾着小雨躺倒床上。
"楠，我真的好爱你。"
"我知道啊，我也爱你。"肖楠说着在小雨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在我最难熬的那段日子，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了你我还能不能活下去。我说的不是自杀，而是是否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
"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不会的，快睡吧。"
"楠......我们结婚吧？"
"真的？！你答应了？不是醉话吧？不管了，就是醉话也不能反悔，现在就把戒指戴上。"肖楠说着跳起来去翻抽屉里的戒指盒，把订制的两枚戒指取了出来，轻轻地给小雨戴上，自己也戴了一枚。
小雨一直闭着眼睛，幸福地笑着。
肖楠俯下身，跟小雨十指相扣，用牙齿轻轻咬开小雨衣领的扣子。
"今天喝了好多酒，头晕晕的，不要啦......"
"不行，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一定要庆祝一下的。"
下体的轻摩让小雨兴奋起来，微微喘着："好讨厌！不要玩啦。"
肖楠没有管他说什么，左手抓住小雨的两个手腕，压在背后，右手不紧不慢地解开小雨的上衣扣子。肖楠的唇跟小雨的紧紧压在一起，用舌尖撬开他的牙齿，时而两舍相交缠，时而轻轻地吮吸。
肖楠轻声呼唤着小雨的名字，声音一直穿入小雨的心里，这是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让他不由得全身酥软。小雨挣脱出双手，开始很配合地帮着肖楠脱去衣服。
尽管刚下过雨，可是夏夜依旧闷热，肖楠的背上渗出汗珠，弄得皮肤滑滑的。小雨想紧紧抓住他的背，可是却因为太滑，手只能在上面游走。"楠......"小雨也不住地低声叫着。
暗夜里，两个人两个人默契地交合，喘息声和淡淡的腥味长久地停留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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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楼的卧室透出昏暗的灯光，两个人影不时地从窗前晃过，既然是两个人，肖楠就一定在了......上去吗？已经不是第一天在楼下观望了。虽然小雨说得有道理，可是就这么放弃了真的很不甘心。
两个人影又移到了窗口，慢慢地靠近，相拥......雷天一掉下两大滴眼泪，就在这时候，林原从后面抱住了他："傻瓜，到这来干什么？我们回家吧。"
"我......有地方住。"
"我知道你住在周易那里，可是等他们开学了你还有地方住吗？回家吧。"林原用手捂住雷天一的眼睛，不让他再朝六楼的方向看。
"林原......"
"你妈给你的生活费是绝对不够在外面租房子的，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强，我知道你继父也不允许她多给你钱。就算我们合租吧，好吗？你不是每天在家吗？帮我做顿晚饭就算是房租了。如果你还觉得不行，就......"
林原还想继续解释，雷天一打断了他："你别这样，我已经很对不起你了，你还想让我更内疚吗？"
"既然你内疚就更不应该让我担心你，你在我眼前我就放心了。"林原拉着雷天一的手，把他拖出了这个小区。
"可是我们以前的关系住在一起会很别扭的。"
"怎么会？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喜欢的是会放声大笑的雷天一。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个小女生，只会害得我心情也不好。"
"我哪有？只是偶尔......你这么说我！"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一起这么久你都没有告诉过我你家的事，没想到我竟然猜对了。"
雷天一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林原接着说："你继父......对你很不好吗？"
雷天一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又见不到他。"
"怎么会见不到？"
"自从有一次不小心被他发现我看GV，他就不让我进家门了，我妈也没什么办法......怎么啦？反正我跟他也没血缘关系，见不到无所谓啊。你别这幅表情，就好像我多可怜似的。我要是想见我妈了可以打电话把她叫出来啊。"
"没什么......"林原摇了摇头，脸转到一边，不敢再看着雷天一，"你的东西都还在原来的地方，一会儿洗个澡早点睡吧。"
"嗯。"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走回家。雷天一走进浴室，水哗哗地响起来。林原坐在客厅里，听着水声，想起平日每次雷天一洗完澡都会让他帮着擦干湿漉漉的头发。雷天一体寒，会躺在他怀里，让他紧紧抱住来取暖。不觉有些心痛，于是起身走上阳台点燃一根烟。林原并没有烟瘾，只有心情很难平复的时候才抽一支。
林原走到浴室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句："你先睡吧，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刚走到门口，手机响了，是小雨打来的："有没有空？出去喝一杯吧？"
"我也正准备去呢。"
一见面小雨就兴奋地晃着手上的戒指给林原看。
"恭喜啊！"
"楠说我们结婚那天想把圈子里的人都请来，你也会来的吧？你还怪他吗？"
"当然会了，别人不理解我们，作为同类我还能不支持吗？希望他能真心真意地永远对你好下去......怎么刚订婚不好好呆在家里享受甜蜜还跑出来喝酒？"
"甜蜜多了觉得幸福来得太快，有点不真实了，所以出来清醒一下啊。我在想的是......所有圈子里的人包不包括雷天一呢？要叫他一起来吗？这对他似乎太残忍了。可是不告诉他又有点说不过去......"
林原叹了口气："几家欢乐几家愁啊。还是告诉他吧，至于去不去就由他自己决定好了。"
"原......我真的有想过成全他们，自己默默地退出，可是我又下不了这个狠心，我也想得到幸福。有时候我会设想如果楠知道了真相会选择谁......"
林原笑着说："他还是会选择你的，爱情到了后来就是一种习惯。万一他没有选择你，也是一时蒙蔽了双眼，没有看清楚你的重要。"
"每次跟你聊完都会有释怀的感觉，真的很谢谢你......对了，好好准备结婚礼物哦，肖楠还在家等我呢，我先走了。其实是他让我告诉你结婚的事的，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林原没有说话，目送小雨走出酒吧，一个人继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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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了吗？"林原看着床上蜷成一团的雷天一，这段时间憔悴了不少，爱情真是折磨人的东西。
"没有......"雷天一缓缓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说吧。"
"听完以后如果你想哭就哭吧，我会去那个屋带着耳机听音乐的，你就当我不在。"
"没事的，你说吧。"
"肖楠跟小雨要结婚了。"
"是吗？意料之中的事。"
"他们的婚礼你去吗？"
"去，只要肖楠不赶我走，我一定会呆到最后的。"
"也别太勉强了，你们的事我都知道。"
雷天一坐了起来，苦笑道："你都知道了？我自己还不是很清楚呢。你说我是不是脑子缺根弦？有你这么好的人不知道紧紧抓住，偏要受这个苦折磨自己。"
"你才发现啊？你就是傻！"
雷天一自嘲地笑了笑："真不给面子！"
林原有些惆怅地说："要是当时不让你去我的毕业设计展就好了，你就不会再见到肖楠，那么现在一定是完全不一样的境地。"
"这都是命，你的毕设展我怎么可能不去？"
"有时候对过去做的假设并不一定是想吃后悔药，而是给自己一个安慰。"
"我明白，我也说过无数个如果：如果在我一发现喜欢肖楠的时候就告诉了他，如果在机场的时候我走到了他的面前，如果我没有因为酒后情绪失控向我妈坦白......可是哪怕时间能倒流回去，只要我还是我，就一定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性格没有改变，事情只会重演。"
林原严肃地问："你打算这辈子单身了吗？"
"当然不会，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之后应该还会跟某个人在一起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回到我身边呢？就把我当作某个人好了。"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不会只是‘某个人'......"
"你能这么说也算是对我的一个安慰了。"林原走出卧室，打开书房的电脑，插上耳机，把音乐调得很大，感觉耳朵都要聋了。雷天一在低声呜咽，还是听得到......

第二十一章
肖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小雨，怎么起这么早啊？"
小雨坐在桌边头也没抬就说："你再睡会吧，我睡不着就起来了。"
"你干嘛呢？"肖楠揉了揉眼睛，走了过来，趴在小雨背后看。
"我把请客的名单列了一下，一会儿你写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