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若秋歌————汐乐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看他恶狠狠的瞪着我，倒反而没了气。让人放了他，说了句跟我来，便自顾自的走了。
坐在马车上颠啊颠的，突然想起来最后那段时间里和小祈他们逃跑的日子，其实挺开心的。想着想着，鼻子酸酸的。
“喂，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突然想起来车上还有另个家伙，人家正伤感呢，闭上眼，不想理他。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哼，想杀了我吗？动手好了，我还怕你不成！”
我睁开眼看看他，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嘴里说不怕不怕，手还抖着呢。真是搞不懂这古代人脑子怎么长的，没事干就杀来杀去的，连小孩子都整天把杀人挂在嘴边，太不好了！
“别吵了，我可没兴趣杀你。”真是，嚷嚷得我头都疼了。
看着一边气鼓鼓的思敏，不管他。闭眼休息。

马车晃悠悠的颠了大半天，终于在一间渺无人烟的小茅屋前停下了。都过了五年了，居然还真找得到这。不知道思音是不是还会呆在这里。
下了车，对一脸茫然但又异常警惕的思敏喊了声“快下来吧。”然后去敲门。
“是谁啊？”屋里传来的清脆的声音让站在门口的思敏吓得浑身一震。
门开了开来，一个16岁左右的清秀孩子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他。这孩子突然带着哭腔喊了声“凤哥哥！”便朝我扑来。
被他抱了个满怀的我回过神来，笑了笑，轻轻推开他，说“我不是你的凤哥哥，我叫林秋歌，是你凤哥哥的哥哥呢。”
思音愣了愣，看了我半晌，说“凤哥哥的哥哥？”
“嗯，你可以叫我……”歌哥哥？够别扭。林哥哥？额，还林妹妹呢！“叫我秋哥哥好了。”
“秋……哥哥……”思音犹犹豫豫的叫了，随后问“那凤哥哥呢，他怎么了？他让我别离开这的，可五年了都没来看我！”
“你的凤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还没回来呢。他回来就会来看你的。”我哄着他朝思敏站着地方看去“你看，还有谁来了。”
“哥……”思音看着一脸木然的思敏，喊了声“哥！原来你没事啊！”说着抱住了他。
思敏则完全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愣愣的看着起死回生的弟弟。突然反应过来，一把回抱住思音，略带哭腔的说“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激动的两兄弟，我不由的笑了笑，插口说：
“喂，你们两人想呆在门口多久啊。很冷耶，我可不想一直呆在外面。”
思音看了我一眼，连忙说“啊，对对对，快进来吧。”思敏则看着走进门的我，咬了咬下唇。
走进屋里，我挑了个靠近火堆的椅子坐下。以前有武功时倒没什么感觉，现在突然武功被废了，越发惧冷起来，才发现，这大齐的秋天跟冬天一样冷呢。

看着聊得欢的两人，突然想起青岭来，最近在宫里都没怎么见到呢，于是问思音：“青岭呢？”
“青岭姐姐？她到了归乡的年龄，所以辞了宫里的工作。偶尔也会来我这看看的呢！”
“是吗……”我任由他们俩聊着天，闭目养神起来。
当初小凤用传音入密跟思音说，让他放心，然后又让青岭将思音的尸体交给古董店的掌柜他会处理。
其实小凤早就在自己和思敏的剑上做了手脚，他总是那么聪明的能把所有的地方都想的很仔细，所有的细节都顾及到。其实我知道，小凤根本就不想害皇上，如果真的想，他不会在最后的时候将那份会让所有王爷诸侯倒戈的卷轴放回去，他也不会故意求葛王手下留情，更不会在帮他造反的父亲以前的部下面前替他说好话……
可是，皇上却不知道这些啊……
不对，突然想来，皇上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些。皇上是那么恨背叛他的人，恨到自己最器重的将军也要赶尽杀绝，可这回为什么对小凤的事完全不打算追究……
唉，这两个人啊，也都是别扭的孩子！

第四章

恍惚中，感觉有人在摇我。眼皮有些沉重，睁开眼，看见思音一脸担忧的样子，而思敏则焦躁的站在一边。
“怎么了？”我问。
“凤，不，秋哥哥，刚才怎么叫你你都不醒呢，吓了我一跳。”
“呵呵，是吗。没事，只是睡得太死了。”摸了摸额头，似乎有些汗，身体感觉挺重，生病了吗？不会吧。我身体很好的。抬头看看外面，竟已是傍晚时分了，不由吃了一惊，我睡了那么久了？
站起身，拉着旁边的思音说“思音，跟我回宫吧。”
“可是，可是凤哥哥说让我别乱跑出去的。”思音为难的说。
“呵呵，没事的。你可以回到宫中等你的凤哥哥啊。”
“真的吗？凤哥哥会回宫？”
“当然。”
“嗯，好，我和秋哥哥一起回去。”
小孩子啊，就是好哄。
旁边的思敏开始还很高兴的笑着，看到我看他，马上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是个不可爱的孩子。我笑了笑，率先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在路上颠簸着，昏昏沉沉的闭着眼，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重，很热。好像发烧了……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好像年前拖着小祈去逛的灯会。周围灯光闪啊闪的，闪得我眼睛都花了，突然小祈就不见人影了，我紧张得四处找，可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根本找不到人……小祈……你在哪……小祈，我好难受……好热……头好疼……小祈，以前生病时你总会在我身边的……小祈，你到底再哪……回来啊……小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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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的三天的中午了。
思音和思敏端了碗热腾腾的药进来，逼我喝下。想起小祈逼我喝药时的情景。心有些痛，接过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全喝下了，刚喝完便被药渣呛得直咳嗽，皇上走进来拍了拍我的背说，“你啊，别老折腾小凤的身体。”
我苦笑了笑，说“那你倒是快想办法让他回来啊！”
是啊，小凤，你也该回来了吧。

突然想起什么，对着皇上一脸媚笑。
皇上被我这架势吓了一跳，说“你想干吗？”
“呵呵，皇上，小凤最放不开的就是你了。如果他知道我用他的身体和你做什么，说不定他一有感情就回来了呢？”奸笑。
“喂，秋歌啊。我可不是变态。我喜欢小凤才和他做的，跟你？还是免了吧！”皇上如沐春风般的清爽笑笑，摇了摇手上的扇子说。
大秋天的摇什么扇子嘛，真是。看着他那样玩意更起。我半跪在床上，张牙舞爪的黏在皇上身上，又最诱惑的眼神望着他，可怜西西的说“皇上，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好呢，说不定跟我做了你就觉得再跟小凤做没意思了呢？”
皇上依旧笑的清爽，“真怀疑你到底是做什么职业的？”
“呵呵，皇上，你说呢？”

还没等皇上开口，就听到厅前药罐打碎的声音，抬头一看，小祈和凤娘他们竟站在门口，而小祈此时更是两眼瞪大的看着我。我不由的愣住了，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
“小祈，你听我说，我不是……”刚想解释，小祈就唰的扇了我一个耳光。
我捂住被打疼的脸，愣愣的看着他，周围的人也都愣住了，没想到小祈会这么大反应。
“小祈，我错了，你……”
“你错了？”小祈突然大声的对着我喊起来，“你不要脸可以，但你现在用的是小凤的身体你不知道吗？！你自己贱欠男人操你可以用你的身体去找别人我管不着……”
小祈，我愣住了，这是我认识的小祈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对我说这么狠的话。
“小祈，你住嘴，你别太过分了。自己在吃醋不要拿别人当挡箭牌！”二哥忍不住站出来说话。
“就是，小祈，你说的也太过了！”凤娘也在一边皱眉。
可是我耳里只剩下小祈说的话，小祈，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
“哼，哭。你少在我面前装哭！小凤就算遇到再痛苦的事他也不会哭。你算什么东西，除了哭你还会怎样。你知道吗，我看到你哭就觉得恶心！”
看着眼里只有愤怒的小祈，我觉得自己的心似乎碎成了一地，将眼泪拼命往肚子里咽，我只能死死的咬住唇才能制止快要留下的眼泪。

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离开的，不记得他们离开时讲了些什么话。我只是愣愣的坐在床上，狠狠的咬住唇，咬得嘴里尝到股浓郁的血腥味。

血腥味？是的。我发现自己开始噬血起来。胸口好痛，痛得想狠狠的用刀扎下去才能觉得解脱。
小凤，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会想死了。
爱一个人真的好痛苦。
小凤，我也受不了了，好想逃开，你快回来好吗？
求你，快回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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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突然猛的一惊，“小凤，小凤，是你吗？”
“哥哥，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小凤……”的确，的确是脑海中的小凤的声音。小凤终于醒了。
“哥哥，对不起。害你这样痛苦。”
“小凤，说什么傻话呢。”我胡乱的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强笑了笑，说“小凤能回来就好。”
突然想到个问题，“小凤，嗯，哥哥忘了该怎么做才能转换灵魂呢。”
“哥……你……”小凤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叹了口气，说“还好我知道。”
“啊？小凤你怎么会知道？”
“呵呵，哥哥会有小凤的记忆，小凤怎么会没有哥哥的记忆呢？”
“啊，也对。”挠挠脑袋，似乎的确是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做？”
“哥哥，还记得上次你在一家奇怪的店里买的戒指和手链吗？”
“嗯，对，一直戴在我手上呢，没取下来过。”
“把手链取下来，把戒指套在手链上，然后在地上画个能站得下自己的圈。”
“啊。我想起来了，嗯，我知道了，就是站在圈里，再把戒指和手链放在掌心是吧。”
“嗯，没错。”

“好了，然后我们各自想自己原本的身体就可以了。”
“嗯，哥哥。”小凤顿了一下，说“你真的一点都不留恋这里了吗？”
我沉默了会，笑着说“嗯，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我们开始吧。”

渐渐的我只觉得身体开始变得沉重，手也快抬不起来了。身体似乎不再是我的身体，和我的灵魂脱离了开来。
恍惚中我听到小凤对我喊“哥哥，不管在哪里，要幸福的生活啊……”
傻孩子，这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呢。

第五章

2007年9月。
已经九月了啊。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挂历，已经两年了呢。回到现代，回到自己的地方，已经两年了啊。真的好快啊。
我花了五年去爱一个人，那么忘记他该花多久呢？
其实像我这样神经粗条的人，两年时间足够我忘了他拉。
除了吃饭时会想他，喝水时会想，洗澡时会想，睡觉时会想，乘公交车时会想，还有就是像现在这样发发呆时会想，其他时候都不会想拉。
小凤似乎过得很好，皇上已经将皇位退予三皇子，自己和小凤闯荡江湖去了。小凤应该很开心吧。我回到现代后和小凤之间的心灵感应愈发强烈起来，甚至到了只要凝神，便可以在脑中对话的地步。所以偶尔还可以和小凤聊聊天。聊聊以前的人们，可是一次也没说到小祈，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秋歌！”
有人叫我？“啊，是阿励啊？呵呵，你叫我？”
“你啊，又发什么呆拉。从两年前回来就这样，不拍戏时总一副呆呆的样子！”
“我，我哪有！”
“还没有，刚才啊，我都叫你十遍了你也不理我！”
“呵呵，我没听到嘛。”
“真是拿你没办法。喂，前天的试镜怎么样啊？通没通过？”
“呵呵，你兄弟我林秋歌怎么可能有通不过的试镜呢！”
“是是是，你厉害。这回可是个大投资啊。走，咱们庆祝庆祝去！”

王励，从小和我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朋友，五年不见，他已是一家大型娱乐公司影视部的副总监了，可以算是我的顶头上司吧。出于朋友的默契，他没问我失踪了五年到底干了什么，只是一如既往的和我一起混日子。这，就是真正的友情吧，我很感激他。
我现在还是干我的老本行，演戏。那个时候稍微开始红了可我却整个人消失了，现在突然回来，只能重新开始了，当初阿励也劝我干脆别干这个了，跟他一起干幕后好了。可是我还是选择了演戏。
我喜欢演戏，特别是现在的我。
因为演别人的故事时更容易忘了自己的故事吧。
有人说戏子就是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可是这总比在自己的故事里流泪要好得多吧。
所以，我还是一直演着。还好就算这样的我居然还能吸引一堆fans，现在的生活，演戏，睡觉，和王励对打游戏，做节目，回fans的信，这就是我生活的一切，不过我挺喜欢。

“喂，后天××电视台想对你来个专访呢，还邀请了作为你朋友的我，所以，你可不许推掉啊。”
“好好好，知道了拉。”我喝了口啤酒，说“不就是采访嘛，再说还是采访我，你瞎起什么劲啊。”
“是，我哪像你啊，大明星，我出镜的机会可是少得可怜好不好。小伶说我好歹是管影视的，怎么也得在电视上露个脸不是。”
“呵呵，原来是小伶的命令啊，早说。”
“喂，喂，你别老嘲我！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什么时候也找个女朋友回来啊。不找女朋友，弄点绯闻也好啊，你不知道外面都传言你是gay类。你也好稍微注意注意啦。”
“是吗？我都不知道呢。”继续拉开另一听啤酒，说“无所谓啊，外面怎么说我……”
“秋歌，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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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喜欢采访，因为他们会问到很多你不想回答的问题，而且我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所以一般的采访我都会推掉，可这次答应了阿励，只好上了。
前面其实都还好，问了些关于电影和电视方面的事，而且大部分问题都是阿励帮我挡了，所以我也乐得清闲，可是突然话锋便指向了我，竟问我对gay的看法。
“没有什么看法。各人的喜好不同而已。”我答。
“那请问秋歌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好久远的人，却突然又如此清晰的映在了我的眼前。
“秋歌？秋歌。”
“啊，嗯，不好意思，有点走神。嗯，有的。喜欢的人。”我笑了笑，回答。
“啊？！真的吗？从来没听说过呢！是怎样一个人呢？”
“怎样一个人？”嗯，小祈是怎样一个人呢？“很小气，喜欢斤斤计较。说话很恶毒，喜欢指使人干这干那，不是还会算计算计我。呵呵，总之是个性格很糟糕的人。”
“诶？是这样吗？秋歌喜欢上的人，肯定不是糟糕的人吧。”
“嗯。是啊，的确挺糟糕。可是生病的时候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总是他，让他陪我去哪，他总是很别扭的不肯，但最后总会妥协……总之，别扭的一个人。”
“秋歌真的那么爱她吗？”
我笑了笑，说，“嗯，有人说，爱情里，爱的最深的那个是傻瓜。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傻瓜吧。”
“呵呵，冒昧的问一下，秋歌喜欢的人，是男人吧？”
“喂，你问的太多了吧。”我还没回答，身边的阿励有点看不下去的说。
“没关系。”我对阿励笑笑，安抚了下，想了想，其实本来就无所谓的事说出来也没什么不是。“嗯，也许这话说出来有些老套，但确是我的真心，我不是gay，只是喜欢上的人正好是个男人而已。”

全场哗然，我无所谓那些人的眼神是鄙夷也好，是佩服也好，是反感也好，是欣赏也好。
是啊，我爱的人，不是所谓男或所谓女，我爱的只是那一个人，那一个叫吕祈的人。爱他，不管他是男是女，爱他，跟性别无关。

走出摄影棚，已经挺晚了，阿励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拼命的瞎扯话题，怕我心情不好。
呵呵，其实他多虑了。我向来神经粗条，有什么好担忧的。
走出电视台大门，我突然全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