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爱————南允

　　只好坐在地上看三天前的报纸。
　　"很有家的感觉吧？"梁宾突然开口问了我一句。
　　"嗯，什么？"我没反应过来。但梁宾已经坐到我旁边的地板上了。
　　"你变笨了呢！不对，是从来没有聪明过！"梁宾摸摸我的头发偷笑道。
　　"......"我是不如你聪明，也不用专门来打击我吧，看到他一脸坏笑，决定不再理他。继续看我的报纸。
　　"喂，你干什么？"被某人很不安分的手吓了一跳，就算我可以把搂在我腰上的手理解为无意间碰到的，那你也不用呼气用这么大的力气吧，吹到我耳朵了。
　　"你不是很有经验吗？这都不知道吗？"梁宾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俯身冲我而来。
　　"不是，梁宾，你听我说......"梁宾不等我把话说完，就已经吻上了我。
　　我当然知道梁宾现在这副样子到底要做什么，但我......
　　这样的亲吻并不霸道，也不强硬，甚至让我觉得温柔，但却不给我似乎活动的能力。
　　"梁宾......"刚有一点空隙，我就努力把话说完。
　　推开压在身上的人，隔开一点距离，看的出梁宾有一丝疑惑，瞬间就好像明白什么脸色发暗。
　　"梁宾，对不起。"我抬不起头来，对着这样的梁宾我总是感到懦弱。
　　"你刚刚不也乐在其中。"梁宾还是耐着性子问。
　　"梁宾，我......你和他们......不一样。"不知道该怎么说，又害怕惹怒梁宾。
　　"他们？谁们？我比不上你以前那些人吗？"梁宾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急急辩解，"我是男人，你......"
　　"那有怎样？"
　　"你不会......想做......下去的。还不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在地板上身上压这个庞然大物，脸好像有点充血，微微发烫。
　　"这样啊。"梁宾好像开始认真考虑了。
　　但我的心却像地板一样冰冷下来。
　　"你忘了？你之前教我过。"梁宾笑着俯身又吻了过来。
　　"梁宾，你真......的跟他们......不一样。"我忍不住有点战栗，但还是很清醒的提醒他。
　　"哦，我和他们在哪里不一样？你倒是说说看。"
　　"这里。"我指指我的心。
　　梁宾一愣，在我耳边说："这是你的表白吗？我接受，"梁宾吻着我的耳垂说，"我会是你的特别。"
　　我闭上眼睛，即已开始，我无力让它停下，梁宾，你很早就是我的特别。
　　
　　

十二

　　我很早就醒来，梁宾还在熟睡，这一刻他离我是这么的亲近，我们的手臂相互碰触，手指相扣，我可以将头抵在他的胸膛，他像小孩子一样睡得那样香甜，我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轻轻吸了吸鼻子，暖暖的气息。
　　我喜欢这样，睡觉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两个人彼此偎依，相互取暖，像人类最初的样子。早上也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叫身边的人起床或者被他叫醒，房间就不会是只有一个人气息了。
　　或许是太久一个人的生活，太多混乱的生活过后，我只想要这样的生活，想要梁宾给我这样的生活，也想给梁宾这样的生活，却不知道我配不配得到，他想不想要......
　　再次睡过去后，就不知道梁宾什么时候醒来的了，很久没有睡这么踏实的回笼觉了。被梁宾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我乒乒乓乓的穿衣服，梁宾看着好笑，扯着我穿衣服的手说："你急什么？"
　　我没空理他，甩开手说："没看到几点了啊，我迟到了不知道啊？"
　　"那就干脆请假好了，我准你假了！"
　　我看了他一眼，继续穿我的衣服。
　　"怎么？还打算轻伤不下火线了？"
　　"说什么呢！"我顶了他一句。
　　"怎么了啊？"他轻轻揽过我问，"一大早怎么这么冲？"
　　"对不起......"我低着头，"梁宾，我不要你这样，我也是男人......"
　　"哈哈"，梁宾很煞风景的大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是男人了，昨晚还亲自验证了呢！"
　　"你！"我怒视着他。
　　"好了，好了，你要上班那就上班，但作为爱人的我很希望你能留在家里休息。这样可以了吗？"梁宾扯扯我刚刚气鼓鼓的腮帮。
　　梁宾他始终都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想他不要用同情的眼光看我，无论这眼神是来自可怜还是爱，我想要一个平等相爱的机会。
　　
　　再次见到石头是隔天早上，我还在纠结究竟是继续窝在这个斗室里，还是搬去和梁宾住，在这里可以和石头朝夕相处，这种日子我已经习惯了，一旦改变，不晓得会不会不适应，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和石头说呢？
　　难道说"石头，我要搬去和梁宾住了，以后你就自己在这住吧。"
　　话虽简单，但却说不出口，多少都有些重色轻友的意思。
　　石头开门进来时，一脸疲态，我立刻讨好的跟上去嘘寒问暖，结果很不巧的在石头的脖子上看到一抹红。嘻嘻哈哈的拿手去碰，说："天啊，没想到苏涵水那么文雅的人也这么野蛮！"
　　石头脸一红，倒在沙发上，翻身就要睡，看他累的熊样，什么都不用问了。
　　我站在他身边窃喜，真正的攻出现了，石头啊，石头，你做攻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终于下定决心搬去跟梁宾一起住，不是我立场不坚定，而是当梁宾说要是我不舍得那个房子，他可以搬来住。
　　开什么玩笑，就那么大点儿地，我和石头住就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挤进去仨大男人，那还有转身的空吗？
　　下班后回到家，买了石头最喜欢的酱猪蹄，看着住了三四年的小屋很是不舍，这里每一丝气息都是我熟悉的，以后我将把这些都留在这里，跟那个人开始我的另一段生活。
　　不确定的未来，却在梁宾的召唤下，义无反顾。
　　
　　石头还是带着一脸衰样的回来，看到桌子上的猪蹄顿时愣了愣，又看了看我，顿时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哭道："桐桐还是你对我最好！"
　　我犹豫了下还是狠下心说："快吃吧，再不吃以后就吃不到了。"
　　石头顿时一脸黑线。
　　"不是，我是说......我要......搬出去住了，以后你要吃恐怕要自己买了......"
　　石头脸色更黑，阴沉的问："你要和梁宾去住？"
　　"恩。"我点点头。
　　石头突然向我扑来："你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以后我晚上睡不着找谁？我想吃方便面谁给我下？连CD都没人跟我抢，这个房间多冷清......"
　　半个小时后，把三个猪蹄子都塞进肚子的石头还在期期艾艾的埋怨我有异性没人性，死活晚上要和我一起睡。
　　
　　第二天，我提着箱子走出家门，石头像怨妇一样，非要把我送到楼下，看到梁宾没来接我，把梁宾一通痛骂，很严肃的说如果以后和梁宾过不下去了，就回来。我大骂他乌鸦嘴，这还没走出十米就咒我。
　　我坐进出租车，车子发动，我一直扭头看到挥着胳膊的石头消失出视线。
　　石头，我会和梁宾很幸福的生活，无论如何，我想和他一起生活，可以和他十指相扣，一起睡觉一起起床，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吃相同的饭菜，听同一首歌曲，坐在他的身边看电视......有他的生活就是我要的生活，所以一定会幸福。
　　
　　

十三

　　和梁宾在一起的确很快乐，就像两个刚长大的孩子开始学习一起生活，不过这生活倒是甜蜜快乐。
　　但有时候幸福来的太快，也会让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太久一个人生活突然变成两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习惯，我是过习惯了市井小民的生活，一步升天的日子无福消受。
　　梁宾会在我努力与洗衣粉和脏衣服奋战的时候探头进来，皱着眉头说小区有洗衣房，我提着衬衣和他大眼瞪小眼，坚持要自己动手。我顺手剪下来的报纸或杂志被他当废纸扔掉，一没留神，他笔挺的西服被我坐出完美的弧度，本来就是差太多的人，我从没想过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想要和他在一起生活，现在却被这些小事弄的却措手不及。
　　不过还好，在我把他的高级西服又一次熨坏时，他也是什么没说，只是下次把西服送到了干洗店，我烧糊饭菜后，他开始回家带外卖，我在他第三次把剪报扔到垃圾箱后，不再和他争辩什么，自己下次注意放好。
　　我们都在努力维持着什么，却又都对什么开始不确定。我不怀疑我们之间有感情，但这样的感情却在不同的生活习惯面前显的有些苍白无力。
　　下了班，梁宾说晚上有应酬，不能和我一起回家，一个人回家也是无聊，不由得在路上闲逛。想起很久没和石头联系了，掏出手机打给石头，接通后，石头懒懒的声音从那头远远的飘过来。
　　"喂～～"
　　"石头。"
　　"你哪位啊？"
　　"......石头......"
　　"您老还记得小的啊？"石头的声音一听就气不顺。
　　我讪笑了下，忙赔不是。
　　"没人陪了是吧？这才想起我来呢吧。"
　　我轻轻叹了口气，举着手机却不知道再说什么。
　　"桐桐？"石头试探的叫了一声。
　　"......"
　　"你怎么了？说话啊！"
　　"石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了......"
　　以前从来不知道把心完完全全的交给另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现在知道了，却说不出感觉是好还是坏，以前和石头虽说也是住在一起，虽说也几乎不分彼此，但是各有各的生活，我们可以嬉笑打闹，可以分享秘密，却没有过多的担心，他晚上不回来，一个电话我知道他在鬼混就是了，一句话不顺就开始唇枪舌剑也没关系。
　　因为我们彼此摸透了对方的脾气，可是面对这个人，我却一点也看不清，他想要什么我不知道。
　　"你没事吧？现在在哪呢？"石头有点焦急。
　　"没，不用出来，外面挺冷的，就是突然想和你说叨说叨......"
　　"说叨......你是越来越有你老妈的感觉了，连话都和她一样。"
　　是啊，我竟然从万花丛中过的英俊翩翩青年变成了一个小心翼翼，讨心上人欢喜的小媳妇的形象了。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到我这恐怕都是负数了......
　　"你和梁宾没事吧？"
　　"没事。我和他能有什么事......"我和他现在真是相敬如宾。
　　"那就好......我听苏涵水说梁宾父母回国了......"
　　石头再说什么我就没有听下去了，梁宾父母要回来，我丝毫不知情，是他忘记说还是故意不想让我知道，我也不想细想。只是如果父辈人在的话，我们这样的感情注定没什么要结果。
　　我苦笑了下，自己何尝不是，老妈要是知道我的性向还不拿刀来砍我。我会是他们一辈子的污点。
　　其实我们都没能力把握未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同志都在不断的找寻情投意合者及时行乐的原因吧。
　　晃到街心公园，找了长椅坐下，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天气寒冷也不过是为情侣创造些情趣而已。男朋友更有理由把小鸟依人的女友揽在怀里，而我只是用大衣把自己裹紧罢了。
　　手机响起，是梁宾。
　　十五分钟后梁宾出现在我面前，还微微有些气喘。
　　"你不是应酬吗？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我看了下时间，不过九点多而已。前两天他哪次回家早过十一点。
　　"家庭聚会而已，哪会那么晚......"
　　我定定的看着他，他似乎也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不再说下去了。
　　"走吧。"我站起来，转身要回家。
　　"桐桐......"梁宾轻轻喊住我。
　　我站在那里，等他的下文，我不想追问，他不想说的话，我也不忍心逼他，对自己喜欢的人，任谁都狠不下心来吧。
　　"我爸妈上个星期回来了......你知道他们一向在国外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就想回来了......我妈说是老了想落叶归根......"
　　我回头看着他，在街心花园微弱的灯光照射下，有点凄冷的寒风里，我们就这么站着，我知道绝不是落叶归根这么简单，他也知道我要的答案不是这个，却没人打破僵局。
　　我不忍问，他似乎也说不出口。
　　一路无语走回家，他伸手过来牵我手时，我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如果有一天我的身旁不在有他，他不再给我手心的温暖，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足够的勇气来温暖自己。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梁宾握着我的手突然把我甩开，我也看到了停在家门口的车，和站在门口的两位老人。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看向梁宾，不知道该怎么办。
　　梁宾抿着嘴显然两位老人的出现也在他意料之外。回头看我，突然笑了，轻轻说："这样也好，不如现在摊牌。"
　　我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梁宾就快步走上去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
　　"还不是你，我们专门给你买的，你都忘记带，真是伤老人家的心啊......"华贵的老夫人看起来保养的很好，戏谑着儿子却满眼的疼爱。
　　"这位是......"梁宾爸爸看到我，很疑惑。
　　"他是我......"
　　"我是经理的员工，伯父伯母好。"我抢先一步说话。不能摊牌，面对这样的父母，我更说不出口，我不要梁宾为了我而和父母闹翻，毕竟那是生养他的父母，就像我绝不会对自己的父母透漏半个字一样。
　　"那你们这是......"
　　"我暂时住在他家，一找到房子我立即搬出去。"我赶忙解释。
　　梁宾看我眼神有点阴沉，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不能因为我而伤害到你的父母，因为那是你的父母，因为我爱你。
　　

十四

　　
　　招呼梁宾的父母进了门，他妈妈一直在感叹，好多年没回来，连自己儿子的房子都不记得什么样子喽。他爸也到处看看，看到卧室，停住了，我心里一紧。赶忙说，晚上我睡沙发。
　　他爸回过头来冲我笑笑，没说什么。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这样的外人也没什么理由再留在那里，悄悄闪到厨房烧点热水给老人家喝。
　　梁宾进来时我正对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发呆，突然发现有人揽住我的腰，赶忙挣脱，瞪他："你爸妈还在外面呢。"
　　"为什么不让我说？"梁宾看起来有点生气。
　　......
　　"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和我长久下去......"
　　......
　　我怎么可能不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只是维持现状或许是对我们对亲人最好的方法。
　　"为什么不说话？"梁宾抓住我胳膊说。
　　"等你爸妈走了我们再好好说好吗？"我将他手拿开，边倒开水边说。
　　梁宾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