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我等了很久很久......」他委屈地辩解道,「是你!是你鄙弃了我!你又骗我!你总在骗我!我只是要一句话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你总要把我当耗子耍,我不过只要一句话啊......就一句......就一句......」
忽地,接近歇斯底里的他被拥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中,被细细呵护着,温柔对待着,甜得犹如梦境般不可思议。
「对不起。」
紧接而至的三个字,从来不曾听过的三个字,令他全身僵直。
什么......什么意思?难道是另一回合折磨的开始吗?
以往的经验让他不敢开口确认自己听到的,只能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任那个人拥抱。
「该死!难道你不会说些什么应景吗?」那个人显然没有什么耐性,暴躁地挑起他的下颌就是一个深吻。
不!
他使出了吃奶的劲推开了禁锢着自己的人。毫无防备的那个人跌坐在了床上,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被拒绝地瞪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我们是父子......我们不能......」他喘着气说。
「这就是你躲了我二十五年的理由?你认为我会在意?」那个人不禁冷笑出声。
他一个寒颤,解释道:「不,不是......是因为......因为......」
话还没说完,手腕上一紧,他又被连人地带进了那个人的怀抱。炙热的气息在他耳边喷吐,酥酥麻麻地让人难以抗拒。
「让我来帮你回答吧!」轻咬了泛红的耳廓一口,那个人说道,「你在恨我。有多爱,就有多恨。」
「我没......」
「听我说完。」将手放在他的左胸,那个人继续说道,「这里的最深处无法原谅我。没有在第一眼认出是你,还差点失去你,足足花了二十二年才想起你,是我的错。自私地不愿再与你留有牵绊,选择将你忘记,是我的错。约好了在黄泉彼岸相候,在没有看到你前轻信他人所言,自己先走了一步,是我的错。当初那么残忍地对你,让你承受不住而精神崩溃,是我的错。」
左手被慢慢牵起,有点冰冷的触感让他从那个人声声的道歉中回过神来。
「那年情人节被你找到原本就是要送你的戒指,为了掩饰慌乱而说你痴心妄想,是我的错。」
虽然眼前被一片水雾笼罩,但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人的一切。
「不能坦诚自己的心意,是我的错。」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左手无名指的金属上,原本冰冷的银白之物现在却感觉散发出无比灼热的温度。
「四肢中左手距离心脏最近,显示着上帝赐予的运气,左手无名指里的是爱情静脉,带上它象征着永不分开心心相印。所以,此时此刻我要你知道我是爱......」
「别再说......」他死命地捂住耳朵。
他好怕这不过又是一场易碎的梦,是上帝怜悯他的情人节礼物,一旦禁忌的词语出口,所有的所有又会化随风散。
「知道吗?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对你说这三个字。但是,我怕......」强势地拉下他的手,那个人紧紧地将人揉了起来,「在我那么狠心地对待你后,在我那么无情地践踏你的尊严后,我不敢保证你是否还会像以前那么义无返顾地爱我。我从不曾怀疑过你的爱,但太多的伤害让我害怕,明明白白的死说不定就是你的解脱。我怕一旦去了黄泉,过了忘川,你会将我遗忘。所以,我要你等我,我要你带着追寻了一生的疑问等我。可是,那个死老头竟然告诉我,你已经先走了,毫无遗憾的你没有留下等我......」
「所以你赌气地把我忘了?」
糟糕,他又开始犯老毛病了。一得到点温暖,就忘乎所以的个性一直就是他的硬伤。
偷偷地瞄了眼爱了两辈子的人,似乎对此没什么反应,他这才放心地继续撒娇窝进那个人的怀中。
「不是赌气,是绝望。」揉着他的手臂紧了又紧,「我以为自己失算了。什么事都能胸有成竹的自己,竟然在最后一刻算漏了爱人的心,那种不自信的痛苦与绝望是无法言喻的。」
爱人......好甜蜜的词语......他等了多久才等到的词语......
「奕景......我......」嘴被对方捂住,后面的话也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让我说。」眉眼含笑,温柔似水,「我爱你,晏。还有,情人节快乐!」
喜极而泣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一涌而出:「嗯,我很快乐......从未如此快乐过......」
一个挑动情欲的吻落下,春风吹灭了红烛,掩下了纱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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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有亲看到偶今天滴更新会怀疑偶疯了= =~
其实偶素一次性把前几天的分量都贴了......偶爬这里真的好慢......泪......
第30节的完结是《云想容》上半部故事的完结~
而从31节开始,是复仇的下半部~会有点无聊,因为跟情爱实在关系不太大......笑~
三十一
咯噔咯噔咯噔......
两匹精悍俊马牵引着一辆印有一个大大「美」字的车辇在被艳阳烤得几乎燃烧的官道上奔驰,翻滚起团团褐黄尘土。闲少人烟的官道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般漫长,金乌逐渐西移,暮色慢慢垂落,马儿也显得有些疲惫地放慢了奔跑的步伐。
赶车的中年人忽然「驭」的一声,将马儿喝止在了一间早早就挂起了红色灯笼迎客的客栈前。待车稳当后,中年人身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跳了下来。动作熟练地将放置在车侧的垫脚凳取了下来摆好。
洪亮的声音自侍卫的口中发出:「各位姑娘,今个儿我们就在这住下了,明日起早赶路。」
语刚毕,一位身着翠绿夏衫的女子欢快地跳下了马车,转个身对车内朗声道:「云姐姐,我来扶你。快出来吧!车里闷得慌呢!」说着,就把手递了上去。
纤纤玉指自车帘后缓缓伸出,搭上了方才女子的手,随后玉兰白色衣衫的一角也露出了车帘。当这位姓云女子完全走出车辇时,客栈里前来接待的伙计们都不禁暗自吞了口口水。
高额挺鼻,秀眉星目,乌发雪肤,那赏心悦目的容貌秀色可餐到了极点。纤足每踏一步,柳腰跟着扭上一扭,不知销了面前多少男人的魂,也不知遭了身后多少女人的妒。
「假清高!」
酸意十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姓云的女子也置若罔闻,在众目睽睽之下径自地往客栈内走去。
「她还是少得罪为妙。」另一位女子连忙阻止了意欲再讽刺上几句的人,「万一她要是真被选上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是啊!看珠儿就很懂得见风使舵,这么快就巴结上她了。」又一名女子界面。
「瞧那狗腿样,真让人恶心。」
「我就不信君上会看上这种假惺惺的女人。什么南方第一美女?我呸!」
「嘘!小声点。」
「怕什么?难道她还有本事爬上皇后的位置不成?」
没错,这些女子就是煌国此次的候选妃子。
煌,昌兴六年五月初一的早朝上,年事已高的奉常终于颤颤抖抖地从青年国君轩辕烨的手中接过了全国妙龄女子翘首以盼多时的选妃诏令。
根据煌国的祖制,为避免后宫秩序混乱,国君选妃必须安排在立后之后。对候选妃子的限制并不多,但凡出身煌国,冰清玉洁,身世清白,年龄在国君之下的女子皆可列入候选名单。至于男子,煌国虽不禁男风,国君也可以纳男妃,但地位比之女妃远远不如,只能说比宦官宫女略高一等。所以自煌开朝以来,从未有男妃的出现,久而久之,选妃也就成了女子的专利。
候选的女子确定后,再由当地郡守选出一到十名派专人专车护送至柏望,安排在指定地点歇脚。虽然到了王都,却不意味着这些女子一定入得了宫门。在选妃之前,还要试以绣锦,执帚一切技艺,并观其仪行当否,若不合格还是会被遣送回去。完成这样的复选后,可以算说已经拿到了入宫的准许可证,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国君的手里。是以,入不入得了宫不仅是本钱的问题,有时候也是运气的问题。
即使在这样的状况下,还是会有许许多多的妙龄女子渴望一夕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更何况还有句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怕女子本身多不愿意,还是会有许多家族想凭借女子的得宠而飞黄腾达,其中自然包括了这辆车辇上九名各具风情的女子。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参加的选妃,她们彼此之间都注定了没有友情,只有权益。
倦鸟归巢,万籁寂静,灯火不再通明,困意袭上客栈里所有的人,就连院子里的虫儿们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懒懒叫唤着,却只有天上的一轮明月依旧清醒地倾洒着她的光辉。突然,一声女子凄绝的尖叫划破夜深人静的夜空,灯火复明,客栈骚动,但很快又陷入死一般的安静中。
「伙计,麻烦给门外的马点水喝。还有,我们要一间上......」
低沉深厚的嗓音在客栈半掩的大门被推开后传来,却在瞥见客栈堂中发生的事情后愕然而止。几乎是同一时间地,他以背护住了身后的人。皱着眉,阴沉着俊脸,却什么话都不说。
放眼看去,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男人女人们哆嗦地蜷在堂中的角落,惊惧的眼中反映出的是银晃晃的大刀铁锤,和凶神恶煞地拿着它们的男人们。明眼地一看也知道遇上了什么,不就是抢劫么?
「俊小子,你们来得可真不巧!」搬了张椅子、翘起二郎腿坐着的强盗头子对两名不速之客贪婪地笑道,「今天我们不仅要劫财劫色,还要劫命!怪只怪你们的运气太差了。」
「哦?是么?」男人不以为意道,「你们知道自己抢的是谁吗?」
「谁?不就是轩辕小子的几个女人么?不是她们我还看不上眼呢!」强盗头子狂妄地大笑道,「这些女人们为了讨那小子和他身边的宦官们开心,一定准备了不少宝石首饰黄金白银。一只只大肥羊,放过了才是傻瓜笨蛋。」
「你就不担心君上追究?」
「哈!事成之后,死人开不了口,活人早跑得没影,能查出个鸟来?」
男人气定神闲地一笑,道「说得也是。」他顿了顿,凌厉的目光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扫过在场所有的人,「可惜,风水轮流转,人也是可以转运的。」
「什......」
话还没问完,一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筷子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强盗头子的额,猩红浓稠的血顺着这支意外的破坏物缓缓地流了出来,湿了他的双眼,脏了他的脸庞。只是,他再也没有能力擦干洗净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其它的强盗慌了神,拿着凶器的手都不停地颤抖起来,极度的恐惧让他们忘记了彼此人数的悬殊,还有男人身后要保护的人和他们手上的人质。就在这忘却的一瞬间,二十来支相同的筷子陆续击中了他们的要害。
在最后一个强盗倒下后,男人才轻轻地松了口气,转身对后面的人柔声问道:「没事吧?」
对方摇了摇头,可身体还是止不住有点晃动。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面前的男人杀人,那么干脆利落滴水不漏。他不想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但男人方才杀人时露出的狠绝还是让他不由地心颤。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男人自然明白他的想法,揉着他的肩就要离开这满目死尸的地方。
稍微大胆点的珠儿早早就压下了惊,想看清那个救了美的英雄的模样,怎料一抬头,目光完全集中到了男人怀中的那个丽人。她失声惊呼:「云姐姐,那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耶!」
姓云的女子闻声,连忙也抬起了头来,错愕道:「云想容。」
听到自己许久不曾用过的名字后,云想容浑身一震,抬起眸子与那女子交会,诧异道:「云露华。」
无巧不成书,谁曾想到事隔两年,云想容竟会在冉州地界好死不死碰上自己的双胞胎姐姐。
那么为什么云想容会来冉州呢?事情的起因还要说到半个月前......
三十二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际。
自岷王出使煌国后,已经过了两年。而云想容也在垣州顾家度过了两年的米虫时光。会过上如此生活,倒不是顾之暄不愿让他碰商联的事造成。相反地顾之暄还巴不得他能把养花种草遛鸟逗鱼的心思全转移到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上,现在就连楚彤那个成天扑蝶耍猫捉迷藏的小鬼窝在他怀里的时间都比自己多。可云想容却秉着难得悠闲的度日原则,死活不愿插手顾之暄的生意。
有的时候云想容也会深思反省,或许他在潜意识里还是担心会碰上一些不想碰到的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生活怎么也不希望再起波澜。所以当顾之暄说要带他到冉州的时候,他就百般地不愿意。可一想到要和情人分开两三个月,他又有说不出难受与不舍。哪怕有情人再三对他保证绝对不会见到不想见到的人,他也天人交战到了顾之暄出发的前一天才勉为其难地答应随行。
自从煌葑两国签定了开放通商港口协议后,两国间的贸易日益频繁,但间接上加剧了煌国南北两方的经济矛盾。从葑国海运到煌国的货物是在南方的敛州卸货再陆运到北方,还是直接穿过博日海运到绍久,一直是南北两方商联争吵的关键。最终,问题被激化到了南北相互打压彼此的生意,两方完完全全地撕破了脸。现在更严重到了闹出人命,出事地点正是昆河北岸的冉州。
作为北方商联的领导者,顾之暄势必要走一趟冉州。而云想容不想来的原因,也由此可见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没碰上云有财就先遇见了云露华,而且还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简单地料理了二十来具尸体后,客栈的伙计忙活了好一阵才把染血的大堂洗了个干净。
这个晚上,九名女子中少了一名,她再也看不见明日的太阳。但除了客栈的人会感叹声红颜薄命外,再没有人会惋惜她的逝去。因为对她们来说,少了一个人就等于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她们更为担心的是未来的路上还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毕竟这里离柏望少说还要十天的车程。
梳妆打扮过后的云露华仍是一副清高的模样,似乎完全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当作了一场噩梦,做做就算了。她端正地坐在客栈堂中的长凳上,接过珠儿递来的压惊参茶小啜了一口后轻轻地放下。抬起头扫视过坐在她对面的两人,黑亮眸子从鄙夷蔑视到欣喜羞涩,毫无掩饰地反应了这个女人的心思。
「多谢公子搭救,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家住何方,小女子好让家父送上谢礼,以表心意。」
面无表情地看着完全不把云想容当回事的云露华,顾之暄淡声道:「云姑娘心意,在下心领了。方才出手本属迫不得已,在下不敢居功。」
不是迫不得已就会视而不见?从来都是被小心地捧在手里的云露华哪里知道有人会如此不识趣,而且还当场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丽颜马上晴转多云。
「公子,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强压下不悦,云露华笑脸相迎道。
还未待她开口,顾之暄便出言打断:「我二人连夜赶路,皆因有急事在身,不论姑娘的请求如何,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见这条路走不通,云露华沉住气,转而对她的弟弟说道,「容弟,难道你能眼见着姐姐身临险境?」
云想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有句话叫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想,从我离开云家后,云家如何,云家的人如何,与我再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你!」云露华拍案而起,「好你个云想容,别不识好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哦?我倒很想听听。」云想容轻描淡写地应道。
他冷淡的态度让云露华气急,也不管在场还有多少外人,更忘记了自己一直保持地清高姿态,口无遮拦道:「爹说把你送给了北方的顾大老板,可如今你却身在冉州。」
顿了顿,她瞥了眼云想容身边的男人。不可否认,这个男人很吸引她。开口请他护送自己上路,无非就是想多看看这个男人,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可气的是,这个男人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弟弟,她那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的肮脏弟弟。
她从来都是天之骄女,何曾受过如此的对待。想必,这个男人还不知道她这个弟弟的过去吧?她已经等不及看到男人对云想容露出鄙视厌恶的眼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