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知后觉————走合

大军的车很实用，外形也很漂亮，吉普车里算是性价比很高的。
开着车的大军问小程："你和胖胡一起多久了？"
小程也没有多想："两年了。"
"你们感情很好。"
"他人不错，就是很怕闷，总喜欢缠人，像个小孩。"小程岁数不大，话很少，却总是给人温暖慈祥的感觉。
大军听到这些话，看了一眼小程，那温暖的笑容，让他有些吃味儿，没有再多说话。
小程笑着坐在车里，很欢喜，那是因为他很喜欢这款车，曾经想过有钱了自己也买一辆。

到了小程的家，两个人又一起把胖胡抬上楼。
开门，进屋，小程还要把胖胡的鞋子脱下来，不是伺候他，只是不想弄脏地板。
本来是想把他送到书房的，但是想到胖胡已经把那里弄得像猪窝一样，被人看到了一定会很丢脸，就忍痛把胖胡搬到了自己的床上。
而大军把这些看在眼里，有些不舒服，感觉就像是新婚之夜把别人送入自己的洞房一样，两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忽然很想快点离开。

"喝杯水，歇会儿吧。"时间不是很晚，小程已经把水端了过来。
"谢谢。"本来想要逃离这里的大军，有些盛情难却地坐到客厅里。
环顾了一周，家里的家具摆设不是很多，都是很素雅的色调，收拾得很整齐，一看屋主就是一个勤快人。
"家里收拾得真干净。"
听到大军的称赞，小程说："从小帮家里打扫，习惯了。"
"呵呵，我是喜欢打扫，家里人都说我有洁癖。"大军笑着说。
"胖胡也这么说，说我有洁癖。"
而大军听到他提胖胡，很勉强的挤出了一个微笑，稍聊了几句，看了一下表，决定回家。

开车回去的路上，大军总觉得身边有一个人在温柔地对着他笑，转头就能看到，但是真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却只是空空的座椅。
失落，无奈，油然而生，自己是怎么了？

早晨的物理组办公室里，胖胡吃着早饭，完全没有宿醉不适的感觉，一边喝着杯子里的豆浆，一边还还想着今天晚上要喝小程哥哥说的防老配方。
而一旁的程介儒想着昨晚的事，那个男人斯文的样子，好听的声音，干净整洁的仪表，不自觉地有些失神，最后在胖胡的提醒下，才想起自己第一节有课。

小程和胖胡走后，大夏对赵姐说："今天的小程有点不对劲。"
赵姐似乎很了解："没什么特别的，就和你当年要追我的时候一样。"
"你是说小程谈恋爱了？"上了岁数的男人八卦一点儿是很正常的事情。
"十有八九。"赵姐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表达正方观点。
"哪有那么快，两年了也没见小程有女朋友，怎么忽然就有了。"大夏持反方意见。
"不一定是热恋期，有可能是在暧昧期，当年我们不就是这么谈过来的！"赵姐的正方观点明显的占优势。
齐叔笑呵呵地坐在旁边，没有说话，手里拿着报纸，不时地眼睛越过老花镜的上沿，可爱又慈祥。

因为快期末考试了，今天是随堂测验，小程把卷子发下去。
这是孙晓阳在的班级，过了这段时间似乎告白的那件事已经被彼此遗忘，就像是并没有发生过，小程没有什么态度的改变，而孙晓阳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是老师，不能是自己的男友，
当然，能使她放弃的更为主要原因是：她愿意给世人所不理解的禁忌恋情做出让步。
禁忌恋情？对，这是江淼的原话。

从第一天上学开始，江淼就很注意这位容易害羞的美男老师，根据她多年的腐女经验，可以初步推断程老师是个同志。
但是两年来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停留在yy的层次上，自从那天听到老师有那种病患在身，让她对自己的猜想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因为江淼和孙晓阳是死党，所以当晓阳失恋的时候，第一倾诉的对象就是她。
听说程老师拒绝了孙晓阳，江淼可以断定老师是喜欢男人的，有哪个男人可以拒绝孙晓阳这样的美色？
她还把多年收集到的资料分享给晓阳看，比如，一些耽美漫画，动画，流传已久的耽美故事，甚至真人的左岸自传。
看得晓阳很是感动，从此决定放弃对老师的爱恋，要站在程老师的背后支持他，为他祈福，愿他拥有自己心仪的恋人，并能与心爱的人常相厮守，永不分离。
就这样传来传去的，小程已经有了不少的"支持者"。
课堂上，当程介儒走过的时候，几个女生很怜惜看着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老师，你一定要幸福。

在监考的时候，小程坐在教师的专用椅上，翻翻拿来的课用书籍，看看同学们答题，心里则想着自己的事情。
想到小时候妈妈的画，一个穷画家的画，没有人欣赏，也没有人会记得。妈妈的画能卖出去的数量很少，根本不够养家，平常都要靠给别人作苦工才能勉强度日。
很小的时候，看到别人有爸爸，自己没有，有些困扰，而妈妈会笑着告诉他：爸爸是一个好人，只不过我们不能拥有他。
只有这一句话，不会再多说。
以后，小程的脑海里就在没有出现过爸爸这个词语。因为有妈妈的笑脸，自己就不会觉得难过。
人与人有时生来就不同的。从妈妈那里，小程学到了幸福生活的要诀，那就是接受一个事实：有些人，有些东西并不属于你。

不知道以后那个属于自己的人会是谁，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又会是谁？
小程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刘建军。
他？一个男人？
这个答案的出现又让小程想了很久。
8、一块糖
一大早上胖胡就收拾好了行李，要回家为老婆大人的归来作准备。

"走了，小程，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要保重身体啊！"胖胡和小程挥泪别离。
"总算把你送走了。"小程松了一口气。
"你也忒没良心了，我好歹也陪你度过了这么多个寂寞的夜晚。"胖胡接着恶心人。
"你贫不贫啊！"小程笑着，一脚踢飞那个胖子。

两个多星期的日子过去了，小程总算是清静了下来，生活有变成了像以前一样，一个人。
一个人浇花，一个人看书，一个人打游戏，一个人收拾房间，一个人备课为明天作准备。

不过，胖胡这位同事总会给小程的生活留下点余波。
晚上的时候，胖胡邀请小程去吃饭，在一家很小的餐厅。
"这里。"胖胡叫着刚进门的小程。
"在这家餐厅？"小程觉得不是很干净。
"怎么了，老百姓下馆子，还能是高级饭店啊！有地方吃就不错了。"胖胡很鄙视装高雅的人。
"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卫生条件不是很好，你也知道，我肠胃不太好。"小程可不是那种人。
"放心吧，没事，我天天在这吃饭，也没见着我怎样吧。"这位胖胡先生实际上是第一次光顾这里，服务员作证。
在胖胡的软磨硬泡下，小程终于还是留下来了。

结果，小程尝到了妥协的苦果，第二天早上，就开始腹泻。
因为不是很严重，小程坚持去上课，到了学校没有看到胖胡，想起那家伙之前为了迎接老婆已经请了一天的假。
实际上，胖胡是待在家里，他腹泻得比小程更严重。

还好今天小程只有一节课，因为与胖胡的课不是一个时段，所以不用替他代班。
那一节课还真是难过，总算是忍到了下课，赶紧跑去厕所，气愤，怎么就相信了胖胡的话？？
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的，但是想到只是腹泻，应该没事，小病，过去了就好了。
中国人的通病就是：有病不去医院，忍着。
上班的时候，赵姐发现小程的脸色不对，关心道："小程，你怎么了，脸色有点不对。"
"没事就是有点肚子疼，一会就没事了。"
小程就这样熬到了下班。公交车上，想到家里没有药了，就提前了几站下车，去到大军的药店里买一些止泻药，这时候的小程脸色已经很苍白。

"你好，欢迎光临。"还是那个应门器。
小程走进去，心里忽然有一种期待，那个斯文的男人在这里，可是抬眼一看，是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收银台，心里有点失望。
去架子上选了几种药，付款，就要离开。
"你好，欢迎光临。"这时，刘建军走了进来。
小程一看，马上微笑地打招呼："大军。"说完，眼前一阵眩晕。
"你没事吧。"大军上前扶起他。
小程说："没事。"男子气概阿男子气概，病的时候值几个钱？还硬撑。
这个时候的小程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大军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发烧了，要去医院。"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我想去一下卫生间，有些忍不住了。"腹泻这种病是可以持续很久的。
这是一家很小的药店，哪里来的卫生间？
"去我家吧。"这是商品房，大军的家在楼上。
※※※z※※y※※c※※c※※※
从卫生间出来的小程总算是好过了些。
"谢谢了。"说着小程就要往门口走，要离开的样子。
看着身体有些摇晃的他，大军有些不舍：怎么搞的？他的情人不是他的同事吗？怎么能让他这个样子一个人在外面？
"你还是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下吧，等好一些了再离开。"大军过去扶他到客房躺着，很坚持，虚弱的小程也没有拒绝。

看了看小程买的药，有腹泻的，有消炎的，还有退烧的，还算他不傻知道自己发烧了。
大军走过去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腹泻的？"
"今天早上。"
大军冒出第一个念头就是胖胡干的好事，这么没有责任心的人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是因为那个胖子？"大军又问。
小程有些惊讶，他知道我和胖胡一起去吃饭？"也不全是，要不是我......"。
"他现在人呢？"大军插着话问。
"回家了。"小程回答的很简洁，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扯到胖胡的身上。
"那我打电话给他。"大军有些火大，有些老子去阉了他的感觉。
"别，他老婆刚回来，算了吧。"虽然自己和胖胡的关系很好，但小程觉得没有必要。
"老婆？他结婚了？"大军的所有怒火在一瞬间都消失了。
小程还不明白这和他的病有什么关系，点头。
大军沉默了一会儿。
"你休息吧，那些治腹泻和消炎的药现在还不能吃，三天以后，还有腹泻症状的话，要到医生那里由专门的医师给你开药，给你测一下体温，先休息会儿吧。"先让他退烧。
小程躺在柔软的被里，虽然身上很难受，但是觉得很安心，一会的功夫就有了困意。

大军走到阳台上，点上了一支烟，烟已经成为两年来他用来度日的工具，开始是为了忘记，后来没什么可以忘记了，就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吸烟的姿势是我看过男人中最文雅的那种，两指轻轻地衔着烟，好像一种控制力，不会逼近也不会远离。
望着远方的惨淡夕阳，还没有消失在夜幕里，挣扎着挂在那里。

两年前，大军听到李杰要结婚的消息，就是在一个傍晚。
"李医生下个月要结婚了，请贴好漂亮。"一个护士和另一个护士说。
"两个人好配，男才女貌，而且新娘还是院长的女儿。"另一个护士也跟着说。
当时的大军要过请贴看了一下，新郎李杰，新娘张淑娴，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问他："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回答说："不是什么大事。"
对，不是什么大事，在李杰的世界里，事业，职位，荣誉，人们的眼光才是大事，从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他认为男人只有成功了才会幸福。
"我以为你可以接受。"李杰很淡漠，轻轻地说。
"你要我怎么接受？以后的我算什么？婚姻中的同性恋第三者？"多好笑的事，"你有没有想过对于那个女人，她可不可以接受？"
"我爱你，你需要冷静，我爱你，这样不就足够了？无论我在哪里，无论我是谁，在做什么，我都会爱你，永远都不会变。"抱着大军的李杰，像是在洗脑一样，一遍一遍地说着那廉价的三个字。"如果你爱我，就请你理解我。"

大军抱着他在怀里，像是要把他捏碎了一样抱在怀里，你要我怎么理解？

婚礼那天，大军去做的伴郎，因为他是新郎最好的未婚朋友。
大家欢天喜地的庆祝，主持人热情的带动全场气氛，新郎新娘甜蜜地互诉誓言，拥抱，接吻，做着各种暧昧的游戏，各位亲友说着令人感动的话，一切的一切，却只让大军觉得很悲哀。
昨天的李杰还躺在自己的怀里说着我爱你，沉沉地睡去，今天的他竟然在这里娶妻，成立自己的"正常家庭"。

在参加婚礼以后，大军选择离开，不想再这样继续，去到另一个城市逃避这一切，说他懦弱也好，说他痴情也罢。
他只是不想每次一见到李杰，就不再考虑自己的心情和那位的新娘，只想把他深深地抱在怀里。

忘记吧，有选择就会有忘记。
两年来，当他真正忘记了才发现，忘记并不是已经不记得了，而是清楚地记得却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

整个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偶尔闪现几颗星。

大军回到屋子里，看到小程已经沉睡。
可爱的样子，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容。
放在额头上的毛巾有些发干了，大军拿下来，去洗了洗重新放回去。

‘哪怕那个胖子结婚了，也要在一起吗？你的心里真的甘愿吗？傻瓜。'坐在床边的大军心里说着。

小程在梦里笑着，一个人给了他一块糖，那个人不是妈妈，不是爸爸，也不是哥哥，看不清模样，不过，糖很甜。
9、尝试

小程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一切都很陌生，虽然和自己家里一样的干净整洁，但是多了一种充实感。
坐起身来，才想到，自己是在大军的家里。
下床，发觉身上没了难过的感觉，就好像在这里睡了一夜就是良药。
走出门，看到大军穿着一身运动装，正在把一些吃的东西放到器皿里。

大军看到小程站在客房门口："你醒了。"
"昨天打扰了。"小程一向如此。
"没关系，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大军将一袋白粥倒进碗里。
"烧退了，身上也不觉得难受了。"
"过来吃一点粥吧，我刚去出去晨跑，回来买的早点。"大军说。
"不用了，已经很麻烦你了。"小程推辞着。
"我买了两人份的，你不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不用那么客气。"
小程还是坐了下来。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小程在喝粥。
这粥是本市里很有名的一家铺子里卖的，很清淡润口。
很久没有这种舒服的感觉，有种家的味道。
而大军则是在想事情。
想了一夜的大军现在还是在想，要怎么开口。
离开那个胖子吧？你们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不要在执迷了？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我们的经历很相似？

大军正想着，门铃响了。

大军过去开门。
"你回来了。"就好像是被淋过雨一般，门外的人浑身都是汗，眼睛里满是喜悦。
"李杰，......"大军还没有说完，门外的人就搂住了他。
"我很想你。"李杰轻轻地说。
一旁的小程愣住了，他知道有人会喜欢同性，但是自己身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