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天涯————桃花仙

柳晓风道："我也正有此意。"他拦住马大宏："你意下如何？"
马大宏看到女儿还在渗血的伤口，想想自己狼狈的样子，默默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起身返回神剑山庄。
第十一章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但刘一明的死状却让西门水月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一些事情不太合理。
"白姑娘，你能否联系上你的父亲，告诉他一切都已经安全，请他和你段伯伯夫妇到庄中来与天涯相聚？"柳晓风问白灵儿。
"可以，我这就给父亲送信。"随后取出一只简单的竹哨吹了几声，一只白鸽循声而至。
鸽子渐渐消失于天际，柳素素和白灵儿带着马春芳去处理伤口，西门水月跟着段天涯回到他的房间。
"天涯，昨夜发生过什么？" 西门水月问道。
段天涯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个自称是自己恋人的师弟："西门水月，你不要再骗我，是我傻，相信男子之间会有真挚的情爱。你救我两次，我会铭记在心，感恩图报。现在我心中已经明白，只有马姑娘一直对我真心实意，所以我决定娶她为妻。我希望你也能早日和灵儿师妹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要负她。我们以后还是师兄弟。"
说完这些话，段天涯心如刀绞。
西门水月回想昨夜的情形，顿时明白了段天涯说这番话的缘由。
"天涯，你误会了，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我是喜欢白灵儿，同样的话她也曾在老君山上逼我讲过，你都忘记了。但是喜欢和爱是不同的，我爱的人是你，只有你。"西门水月深情款款的拥住段天涯，继续说道："在老君山顶，我曾经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喜欢，而是男女之爱。在风月山庄忐忑不安的等待你的回答，却等来你生死不明的消息。找到你之后，我骗了你，说我们本就是情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对你的爱。"
西门水月停顿了一下，字字清晰的说道："马春芳是一位令人钦佩的好女子，你爱她还是我，用你的心去评判。如果你选择了她，我会退出，永远祝你们幸福。救你是因为爱你，你不必觉得亏欠我。那个美好的夜晚，就算是我欺骗你的补偿。"说完，轻轻吻过段天涯的嘴唇，转身走出房门。
白衣飘飘的背影，一种酥麻熟悉的感觉，从段天涯的嘴唇上扩散。他愣在原地，"喜欢"，"爱"这两个曾经困扰他的字眼游窜在他的脑海，揪着一根记忆的银丝，把落崖前的种种从混沌的大脑中扯了出来。老君山顶的三月之约，父亲、母亲、师傅的慈爱面容，调皮可爱的师妹白灵儿，以前的刘一明，英姿飒爽的马春芳都依次重现。
回复记忆的兴奋，让段天涯从座位上弹起，第一个念头就是要与西门水月分享。走到门口，方才想起刚才水月的又一次表白。要娶马春芳为妻的话只是因为误会了西门水月才说出来，现在误会冰释，记忆恢复，段天涯要给西门水月和一个交待。
他折回房内踱来踱去，思索着与马春芳相识的前前后后，近来的相处，她的深情若是铁人也必将被撼动，但是西门水月早已深深刻入他的内心，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快乐、痛苦的第一时间都会想到与他分享，就算是西门水月不曾救过他，这份感情依然存在。如果"爱"和"喜欢"是两种不同的感情，那么"感动的爱"和"不需要理由的爱"后者更让人难以割舍。
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段天涯不禁为如何不伤害马春芳的心而烦恼起来。
"段大哥，段伯伯他们已经来到神剑山庄了。"马春芳小跑着进来，兴奋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段天涯。
段天涯欣喜万分，跟着马春芳来到客厅。看到坐上的三人，段天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段志雄急忙扶起自己的儿子，一家三口紧紧相拥，段夫人更是泣不成声。马春芳看在眼里，也情不自禁的淌下热泪。
原来段志雄逃出以后，在段天涯师傅白奇的接应下，藏在距离神剑山庄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刘一明的背叛已经使段志雄不再相信任何一个老朋友，所以没有直接到神剑山庄求援。现在一切真相大白，段志雄才来到神剑山庄。
白奇和柳晓风刚劝住众人，段天涯方才注意到母亲鼓胀的腹部。
"母亲，您这是？"段天涯疑惑的问道。
段夫人已是四十有二，此刻却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之态："问你父亲。"
段志雄满面喜色，说到："你母亲有喜了，算算日子就是在你从老君山归来那几日怀上的。"
"真的！"段天涯狂喜，想不到自己今生还会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手足。
第十二章
西门水月在房内等待着段天涯的答复，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无法平静。触手可及的幸福眼睁睁的离他而去，人算总是不如天算。他从上天那里争取了和段天涯不到一个月的有情相伴，就被马春芳的插入而打断。男子之间的爱恋本已是不易被世人接受，何况段天涯这个要为段家续香火的独子，他朴实敦厚的性子注定了他在此种情形下的犹豫不决。可是爱无法顾及太多，西门水月默默忍受着这种煎熬的痛苦。如今他只希望段天涯性情中的那股豪情占到上风，快刀斩乱麻，断了自己的念想，早点结束这种焚心之苦。
"西门公子，我可以进来么？"柳素素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柳姑娘请进。"西门水月答道。
柳素素轻移莲步，走了进来："西门公子，听说西门世家的剑法也是别具一格，刚柔相济，对握剑的的手法男女有别，颇为精妙，小女子想请公子指点一二，不知可否？"
西门水月心想多日在神剑山庄叨扰，交流一些握剑技巧也未何不可，于是答道："柳姑娘请，只是我的剑煞气太重，不便出鞘。"
柳素素明白武林中人的配剑是不能随便出鞘赏玩的，于是微笑着走到西面墙壁处，取下壁上悬挂的一柄剑鞘精致优雅带有金黄色流俗的装饰剑。她缓缓抽剑出鞘，原来是一把未曾开过锋的长剑。
"西门公子请看我的持剑是否有不当之处？"柳素素将握剑的手腕递到西门水月眼前。
西门水月正将注意力放在柳素素的手腕之上，异变斗生。
柳素素用纤纤玉指在剑柄上一处不易察觉的凹处一按，一道宽仅半寸的寒光从剑柄后端与剑尖相反的方向急速刺出，犹如一条狡猾的毒蛇绷直身子弹射而至。
西门水月因距离太近，暗刃的速度太快，躲闪不及而被刺中。明明可以听到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感觉到冰凉的异物入侵，却没有刺痛，西门水月立时明白剑上有药，浑身随即开始发软，双腿无力支撑，遂盘坐在当地。
柳素素看到偷袭得手，拔出暗剑，娇笑道："西门公子，神仙醉的的滋味不错吧。你屡次坏我神剑山庄好事，近日大事在即，留你不得，只是可惜了你这副好相貌。"说完，伸出手掌，轻浮的抚在西门水月的面颊上。
西门水月无法躲闪，心中此时却如明镜般雪亮，他不慌不忙地露出贝齿，嘴角上弯，对着柳素素嫣然一笑，缓缓开口道："柳素素，如果我所料不差，柳庄主迫不及待的杀掉刘一明灭口，是因为刘一明没有顺利完成你们共同的计划？"
柳素素看到向来冷若冰霜的西门水月露出笑容，不由心神一荡，那勾魂夺魄的笑容在那张清秀绝伦的脸上绽放，简直就是魔鬼的诱惑。她茫然的开口答道："是。"
"那日是你在枸杞桂圆粥中下药，那途中的烟只是掩饰？"
柳素素此时已然中了西门水月的摄心术，乖乖的答道："是。"
西门水月继续问道："神仙醉的解药在哪里？你们要对段天涯怎么样？"
"剑鞘右侧面那块凸出的明珠浮雕内就是解药。段天涯和他的家人都在客厅，父亲已经设下埋伏，安排了有神仙醉的弓箭手，所有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西门水月心中一惊，知事态紧急，命令柳素素取出解药服下。
这摄心术乃一大漠奇侠所授，只教了一些皮毛用于防身，若有外事惊扰被控者立时警醒。西门水月简单扎紧伤口，制住了柳素素的穴道，赶到客厅的外围。果然有数十人手持硬弓，包围了客厅。
客厅内，柳晓风正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过去，段家又喜事临门，我们应该举杯庆祝。这边正有新到的碧螺春，我们就以茶代酒，共饮此杯。"
众人举杯送至唇边，一道白色的身影飘入厅堂，手中长剑扫落段天涯手中的茶碗。
"水月！"段天涯惊呼。
"水月！怎能如此无礼！"师傅白奇看清来人后喝道。泼在地上的茶水冒出气泡和白烟，众人顿时明白了一切。
西门水月将手中所提一人掷在地上，剑尖指向此人咽喉。
"小人只是遵从庄主之命行事，说诸位是武林败类，要替天行道。"地上之人惶恐的交待了自己的任务。
"住口！胡说八道！"柳晓风将手中茶碗盖子飞出，割断了这个人的咽喉，退到一旁过道要溜，一边大喝道："来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服侍的仆从纷纷亮出兵刃，众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段志雄和白奇最先反应过来，拦住柳晓风的去路，三个人缠斗在一起。西门水月与庄中的仆从交上了手，段天涯忙护到段夫人身边，马春芳想到父亲，对段天涯说道："段大哥，我去看看我父亲。"
尾声
马大宏无颜面对段志雄夫妇，正一人在屋内叹气，烦躁之间，丫鬟送来茶水。清茶流入腹中，不多时，痛如刀搅，马大宏躺倒在地挣扎，却引来三个杀气腾腾的持剑人，二话不说举剑便刺。
眼看穿心而过的剑锋被及时赶到的马春芳击开。马大宏的口中已经流出黑色的血液，知道自己性命难保，他嘶声喊道："芳儿，爹对不起你。告诉段志雄，刘一明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随后一命归西。
马春芳见父亲已死，悲痛万分，想到那边的形势，强忍眼泪朝客厅赶去。
柳晓风被两大高手夹击，百招之后多处受创，被段志雄、白奇二人拿下。庄中仆从见庄主被擒，纷纷弃械投降。
段志雄又是愤怒，又是痛心，又是不解，他问道："柳晓风，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害我！"
柳晓风仰天长笑："人为财死！你们看我山庄中的古董字画，哪一样不需要银子来换。神剑山庄名声虽大，却不像你雄威镖局有营生财源，其实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为了维持山庄在武林中的地位，又不屑于经商。刘一明找我合谋夺取雄威镖局，承诺给我一半雄威的生意和飞马镖局，我就动了心，现在落此田地也是罪有应得。"
柳晓风长叹一声："也罢，既不成功，则成仁。"说完举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段志雄心念仁慈，急忙上前阻止，谁知柳晓风手掌一翻，三支袖箭疾射而出。
此景被进门的马春芳看到，她直冲过去，挡在段志雄面前。柳晓风见大势已去，自断心脉而亡。
马春芳躺在段天涯怀中，说出了刘一明的秘密："段大哥，我知道你不爱我，能死在你怀中我很满足。"说完合上了双眼。
段天涯心如刀割，他抬头望着西门水月，白色的长袍已被腹间伤口的鲜血染红一大片，西门水月的面色愈发苍白，目光却是坚定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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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老君山顶。
"我爱你，水月。"
"我知道。"
"你还爱我吗？"
"你说呢？"
一个蓝衣青年迅速的用双臂环抱西门水月，狂热的吻上了他的红唇。西门水月热情的回应着，给出了别样的答案。
碧水映明月，痴情满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