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影不离————Bluelu[下]

想到这里他的拳头更加用力 .
「停手呀 ! 哥 !! 你就那麽爱那男人 ? 不惜为他破坏我们的感情 !! 」影没有还手 , 连挡的姿势都是假的 , 最好就让形拳拳到肉 .
「没错 !! 我就是那麽爱他 !! 」形怒红了眼睛 , 影明知自己有多在意忍的 ! 即使没有爱意 , 那仍然是他们的母后呀 !! 影怎可能说得出那种话来 ?!
「我不会跟你抢修的 !! 只是个男人 ! 我让给你 ! 」影大叫著出来 .
一瞬间 , 形停住拳头 , 呆呆地重覆 . 「修 ? 」
平常拥戴影的将军有一两个在人群中冲出来 , 架住形 . 「住手 !! 」
盛怒的形怒瞪过去 , 将军们完全不怕 . 「我们不怕你的 ! 公道自在人心 ! 你有种就公报私仇 ! 有这麽多双眼做证 ! 」
形微呆地环视现场 , 这才惊觉自己干了什麽 . 在热闹的大街上 , 当众狂打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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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不论是在饭店还是大街上的事 , 全都被有心人加盐加醋传开去 , 成为平民百姓见面就说的一件时事 . 弓听了流言就去找形 , 到他的屋里按门铃很久都没人应门 , 正想硬闯时 , 门就打开了 .
席面无表情地开门 . 「弓大人 . 」
「形皇子呢 ? 」弓边问边冲进去 .
「形皇子在房 , 那晚回来後就关著门不肯出来 . 」席皱起眉 , 很担心地回答 .
「一整天没出过来 ? 」弓冲到门前用力扭门 .
「嗯 . 」
「形 !! 开门 ! 我是弓 ! 」弓一边拍门一边大叫 .
里面的形听见 , 只是翻个身把枕头盖在脸上 , 什麽都不想听 , 什麽人都不想见 .
弓抽出随身的佩剑一下就把门锁砍下 , 他开门而进 , 很快就看见床上的形 . 他慢慢走近去不想刺激他 . 「形 ? 没事吧 ? 」
形皱紧眉头 , 很想把弓赶出去 .
弓坐在床边 , 轻轻拨开他的枕头 . 形紧紧捉著不让他抢 . 「你别管我了 ! 不要再管我 !! 」
「形 ... 我在 . 」弓把形拉起抱在怀 , 一下一下地顺著他的背 . 他知道这孩子受了很多委屈 , 被最亲密的人背叛陷害 . 一次又一次哑忍下来 , 但总有个底线 .
形被强逼把脸埋在弓的胸前 , 那自尊感叫他离开 , 但那脆弱的自己却很想解放 , 大声咆哮自己的不满 . 不过 ... 已经不是孩子了 , 不能这样 ! 可是 ... 这麽失败的自己 , 还要坚持什麽 ? 自己根本一文不值 , 毫无用处 .
形沉默地被弓拥抱 , 把自己的脑袋放空 , 什麽都不再想 . 不去想就不会有感觉 , 没感觉就不会有痛楚或悲伤 , 那麽就不会示弱 .
「形 , 说出来会好过一点的 . 强忍不一定代表坚强 , 对你没有益处的 . 」弓柔声地安慰他 , 很想知道他在想什麽 .
形依然沉默 , 呆滞地望著弓的衣领 , 强逼自己不作任何反应 . 不许自己的坚强和软弱和抗争下去 , 因为 ... 不论谁胜谁负 , 受影响的还是自己 .
「形 ,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 . 」弓再表明立场 , 希望形能多信任他 .
听见这话 , 形再次反抗起来 . 「不要再管我了 ! 只要我和影其中一个离开 , 就不会再发生任何事 , 对不对 ? 」
「你在说什麽 ? 你想离开 ? 」
「我留下来干什麽 ? 对谁都没有好处 , 父皇不是讨厌任何宫战吗 ? 我走了一切都会平息下来 , 影也没需要再为皇位干出什麽来 . 这里根本不需要我 . 」形平静地说话 , 眼神从呆滞变得认真 .
「你这样只是逃避 ! 没用的 , 你不会因此而得到解脱 , 你只是在自己身上打一个死结 ! 」弓很笃定地指出将来的事 .
「打一个死结又如何 ? 只要我离开 , 一切都会好起来 . 因为我是多馀的 . 」
「你不是多馀 ! 绝对不是 ! 」
「够了 , 已经很够了 . 」形不想听到任何鼓励的说话 , 一切都是废话 . 就算真的让他重拾自信再来一次又如何 ? 只会跌得更痛 , 伤得更深 . 影对他可以不择手段 .
但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是自己的亲手足 .
弓静静地凝视低头的形 , 对他自暴自弃感到心痛和愤怒 . 「当年你父皇和你面对的都差不多 , 他可以做到的 , 你也可以 . 」
「哈 . 」形不屑地偏过头 , 完全不想听教训 . 想会了又如何 ? 真的可以把困局弄清吗 ? 只会造成更多伤害 , 那是自己和别人 . 已经很难看了 , 不用更加难看才放手吧 ?
「对 , 你们面对的差不多 , 但你们的处事手法完全不同 . 你想得到皇位吗 ? 你为什麽想得到皇位 ? 你问过自己吗 ? 」
「我不想得到皇位 !! 我什麽都不想争了 ! 」形大吼著回答 . 「影那麽想做就由他呀 ! 皇位只有一个 , 要我干什麽 ? 为什麽一定要争 ? 直接给他不好吗 ? 那就什麽事都没有了 ! 」
「你真的不想得到皇位 ? 」弓认真地追问 , 他相信这不是形的真心话 , 只是负气说话 .
形认真地摇头 , 闭上死心的双眼 .
弓停了一会 , 深深叹了口气 . 「以前你父皇也和你一样 , 觉得身为皇子不一定要去抢皇位 . 不过经历过宫战中其他兄弟的手段 , 他就明白到 . 如果皇位由其他兄弟夺得 , 人民会怎样 ? 只会痛不欲生 . 他没有选择权 , 只能硬拚 . 」
「当他明白自己为什麽要得到皇位 , 目标是如此清晰 . 他运用自己极有限的资源去辅助自己 . 他面对的局面比你更混乱 , 有十个兄弟 , 当中只有二王爷一个对他采观望态度 , 其他八皇子都出尽方法把长子的他拉下来 . 最後连先帝都恨了他 , 把他放逐出皇宫 . 」
「楔受的挫折比你更多 , 他很懂处理情绪 , 会乐观且自信地开解自己 . 然後和我分享他的感受 , 在我身上寻找支持 . 这一点你未学懂 , 失败的情绪一定要化解 , 不能逃避 . 而我很想你学懂这一点 . 」弓挑得很明地说 , 希望形能把楔视为榜样学习 .
形质疑地望著楔 , 这是辅助父皇上位的心腹 , 可是 ... 与我有什麽关系 ?
弓叹了口气 , 指向门边守候的席 . 「那个 ... 你们不是从小就一起的吗 ? 那是你的朋友 , 你的心腹 , 这是一个好机会让你们培养感情 . 磨好你的剑 , 你才能和影打下去的 . 你这方面还需要好好学习 . 」
形还是倔强地没说话 , 但心里早已动摇了几分 . 总感觉很对他不起 , 如果席不是跟自己 , 也许出路会更好 , 不会被埋没 .
「席的忠心你也看见的 , 不只为你自己 , 也不那麽伟大为人民 . 就为了你和他 , 你就不该辜负他的忠心 . 」弓从他俩身上看得见以前和楔的影子 , 不过很依稀完全不成形 . 「与其替他跟错主子而感到不值 , 不如好好报答他的忠心 , 告诉全世界他是一个极好的辅助者 . 」
「影的心腹能为他卖命 , 如同为他添一翅膀 . 你呢 ? 楔都特地把席调回来 , 你要怎样决定 ? 」
形从黑暗中望向门边 , 看见席那双坚定和清澈的眼睛 , 从那里读出无言的信任和支持 . 孤立的他 ... 真的可以靠他冲出困境 ?
弓把席推进去 , 在门边留下一句 . 「跌倒很閒 , 起身也不真的那麽难 . 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 」留下一个温暖的笑容 , 门关上了 .
形和席都在黑暗中短暂失去视力 , 但同时都望向对方 . 也许 ... 还有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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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你觉得跟随我是一件什麽事？自愿还是无可奈何？」
「为什麽这样问？」
黑暗中的二人都没有开灯去让彼此看清彼此的打算，但席已经坐在椅子上，有跟他主子长谈的打算。形的第一个问题，已经问得席不甚高兴，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反问。
「我想了解你的想法，可以吗？」形诚恳回答，因为席已经是他唯一的浮木。如果连唯一毫无条件留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伤害了，他更加觉得没必要继续下去。
尽管他真的很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席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望向皇子的隐约身影。「刚开始，是被逼的。所有人都跟我说这是一个好机会，羡慕我、嫉妒我。但我不想当个富家公子的玩伴，一点也不有趣，彷佛自己的人生不再属於自己。」
刚开始席对形很冷淡，和修对影的态度完全不同。基於自己已经拥有影，形也没有特别想跟席友好的想法，二人相安无事地挂著主子和心腹的名字渡日，但一年未必会见一次。
而修，因为很喜欢影，常缠著他令影生厌，修同样被冷落。
从前形和影真的在只有二人的世间，没有人能插足，没有人能左右。或许有人猜到，但没有人能想像二人吵翻会是这麽严重的裂痕，彷佛天仙的针线也无法修补这破口。
「後来我们一直相安无事，我也没再多想，甚至忘记自己从小被安排的身份。直到那天接到调配边疆的圣旨，我才惊觉我和你的关系原来早已连上，即使和你没有接触，你牵一发，我仍会动全身。我久久不见的主子失宠，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半点消息。我是失职了，对此我无法原谅自己。」
「没有恨过我？就这样平白地被我打乱了人生！」在自己被隔离的日子里，形甚至没有印象席是谁，根本想不起自己还牵累了什麽人。席的情况跟他几乎一致，如果自己被毫无关系的人牵连，形相信自己一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席淡淡一笑。「我本来就是奴才命，什麽恨不恨？我从出世就注定没有自己的人生，能跟著个把自己当空气的主子，也总比跟一个虐待自己的主子好得多吧？」
形有点激动的情绪尤如被冷水泼灭，他是皇子，他可以有很大很大的脾气，但对方不是。「你有想过的人生吗？」
席轻轻摇头。「命如轻舟随风去。」
形没来由地为对方心痛，正想说什麽去激起对方的意志时，席在黑暗中突然直视他。「形皇子，你呢？」
这句问话令形完全黯然。「嘿...我只想有个快乐的人生，真的仅此。」
「那麽，对你而言什麽叫快乐？」
形用力捏紧拳头。「我已经...不知道了。」
两人再次静下来，好像大家都没什麽可以再说。寂静在空间内漫延，两人都觉得这气氛很难受。但同时都无力去改变什麽，要说什麽吗？又不知道对方介意什麽，要不说话下去吗？那样真的非常尴尬。
最後席在心内叹了口气。「你和我不同，我们都该安於命，我的是奴才命。但你却是皇命。」
「安於命？落魄皇子就是我的命。」说起来平静得好像自己非常喜欢这身份，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真还是假。
「影皇子干了这麽多事，形皇子你仍然想要安坐这里吗？」席轻轻皱眉，不甚同意。
「你相信我吗？席。你相信我吗？」形轻声地问，但连问了两次就泄露出他的不安。
「相信你什麽？」席很自然地反问。
「相信我什麽都没有做过！！」形忍不住大声，他很害怕这个他将会视为唯一密友的人并不是跟他站同一条线上。
对於形的著紧，席忍不笑了。「皇子，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为什麽突然被摘下皇储身份，你和影皇子为什麽会闹翻，我全都不知道。可是，我觉得你是个可以安心跟随的人，由以前到现在都这样觉得。」
形整个身子放松下来，躺在床上。「席，有时我猜不透你是什麽人。一时古板得像个老人，一时又天真得像个孩子。」
「皇子，你不用猜我的，有疑问我全都可以答你。」
形闭起双眼，听著席温柔的声音，也许自己真的不是孤身一人。「我现在不想再去想什麽，只想静下来。」
「我会保护你的，皇子，安心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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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可畏，相信很多人都知道。当形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清晰感受到更加多不谅解的视线。没有人会深究当中发生过什麽事，大家只知道自己『看见』的。
影本来和几个臣子在宫中走著，看见形迎面而来，他的笑容立刻冻结。「我们走这边吧，我想看看那边的花开得怎样了。」他率先走出花园，把走廊让给形。
「走这边！影王子有我们在身边，还怕他什麽？」当日在场的一个将军堵住影的退路，还大声地示威，瞪著形来看。
虽然皇上说了不可以结党分派，但现在还是当时吗？谁都怕影王子落单就会糟秧了！对！就像上次！
席平静地回视他们，淡淡地有丝警告。要是一直没有人为形出头，恐怕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可以欺负的。「请将军尊重自己的身份，还有形『王子』的。小心自己的言行。」特别在『王子』二字加重语气。
「哈！我还要怕他不成？要不要告上皇上哪？老夫总不信皇上会是非不分！」
形轻轻皱眉。「席，我们走。」他不想要父王再担心太多，他知道父王为了他俩的事已经十分烦恼了。
影同样装出孝子嘴脸皱眉，一副息事宁人。「形，可以借一步谈谈吗？」
形冷漠地望向他。「同一招，别想用两次。」
影身边的人立刻想说话，影抬手一拦阻止。「我是想说修的事。」
「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形忍著怒气回应，但视线已经再次愤怒起来。
「我们到一旁说几句好不好？」影还是谦逊地坚持。
「这里说就好了，不需要再单独说话！」
影摇头，十分认真。「他的私事，始终不方便给这麽多人听见。」
「他会有什麽私事可以跟我说却不能让人听见？总之我不会再跟你单独说话，有话就当著大家面前说。」
影为难地考虑了一会。「他喜欢你。」
形愤怒地踏前一步，几乎失控想揪住他衣领。「谁不知道他爱你爱得命都双手奉上？你说这话是想怎样？」
影叹了口气。「他为了你茶饭不思，整个人都消廋了。我看著很心痛，但总是不能开解他。我知道感情不能勉强，不过希望他的心意你会知道。」
「你说什麽鬼话？！要这麽心痛就自己搂紧他！与我何干！」
「我爱惜他又有何用？他整个心都在你身上，我做的一切都是多馀。被视为替身的感受你知道吗？我爱的人把我当别人的替身，痴痴地望著我！我的心痛你又会明白吗？你要怎样才肯去看看他？我怕他再不吃不喝会出事！」影半真半假地说话，但他望著形的视线中，那悲痛和不甘是真实的。
形隐约知道影在为什麽愤怒，自己有没有把他当为忍的替身？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自己都无法肯定地说没有。
心虚地退了半步。「总之我不会去看他。」
影捉住他这短暂的心虚，惊讶地追问。「你一直都知道的吗？」
「知道什麽？」
「他爱你。」
形头痛地闭上眼，不知道怎样面对影故意的强词夺理和曲解。
「还有他把我视为替身的事。」
「够了！都够了！」形怒吼他，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周遭鄙视的眼神，有理说不清的难受，全都令他无法招架。
席踏前一步阻止影的逼攻。「影王子，形王子从头到尾都在你的圈套内应答。故意演这场戏给你的臣下看，到底是什麽意思？」
影退了一步，忍住没笑出来。「原来我看起来像欺负哥哥，对不起。我只是...太在意修了。如果冒犯了，实在很抱歉，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哥哥你再想清楚。不要像对我般对待修，他是真心爱著你的。」
他说完就离开，没有再给形回答的机会。而形也没能力再回答他什麽。不要像对他般对待修吗？他这话有什麽暗示吗？
席把手轻搭在形的肩上。「形王子，该走了。」
形给了他一个难看的笑容。「很糟糕的一天。」
席轻轻一笑。「物极必反，我相信形王子有反攻的机会。」
形随意点头，没法猜明影的意思。为什麽说他的心腹爱上自己，爱得无法自拔？这是一著什麽棋子？任他怎样想，都只会认为是他俩相争的事物中。从皇位以外，再加一个男生。
而他结尾的『哥哥』称呼，只不过让形看起来更加弱势。明明是哥哥还可以被弟弟欺负这麽没用。不论外人的眼睛雪亮与否，觉得影是套话还是真心。形都输得一败涂地。
不过有件事不用深想都会知道，影又多一次成为受害者。这次还是感情中的牺牲者。